周六神色復雜地望著風子軒。

    風子軒的笑容也漸漸斂去，他凝視著周六：“當初濯流幫助我筑基，沒想到，有一天也會輪到我?guī)椭鷦e人筑基，這就像……因果輪回一般。”

    因果輪回？周六不由胡思亂想到陳柯的“因果鏈條”，不，不對，那根本不是說一回事。

    相似的只有“因果”二字而已。

    見周六面帶猶豫之色，風子軒一把拽起他的手臂，像以前一樣霸道強橫，不由分說拽著他就走。

    強風早已過去，風靈幻境的天空又恢復到碧藍如洗的狀態(tài)。

    兩人從巷道上到定風石頂部，清冽的空氣迎面撲來，對修真者來說，充盈著靈力的空氣就像雨后充滿負離子的空氣一般沁人心脾。

    “走，我們?nèi)フ以乱姴莺涂諠骰??！憋L子軒興致勃勃道。

    “你是想……”周六有點明白了，他曾經(jīng)在藏書閣一本叫做《草經(jīng)》的書里見過這兩種植物，一種是用來保護氣海的，另外一種則是用來隔絕疼痛、保持神智清明的。風子軒一說找這兩種植物，他就明白風子軒打算怎么幫他筑基了，并不是用閻血月的方法——事實上，閻血月的方法不是什么人都能用——而是風子軒直接幫助周六重塑氣海，筑基靈根。重塑，就意味著要打碎，打碎氣海對修真者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，據(jù)說有打斷筋脈、米分碎骨骼之痛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在我閉關修元嬰之前，會先把你們安排好的，到時候，我們風門的人一定要一起出關?！憋L子軒堅定道。

    周六這時覺察到，風子軒身上，似乎帶上了陳柯的那種可靠、令人安心的感覺。

    而陳柯本人……現(xiàn)在卻令他心慌，至今沒有回復他的消息。

    你還在生氣嗎？你看見我的解釋了嗎？你……為什么會突然想殺掉風子軒呢？

    周六望著風子軒，想——現(xiàn)在這個風子軒不是變得越來越好了嗎？為什么會想殺了他呢？

    “你在想什么？”風子軒發(fā)覺周六神情不對。

    “在想，成神是不是只有拋棄一切……”周六嘆了口氣，“甚至連命都不要了？”

    他甚至想到，陳柯要殺風子軒，會不會是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，讓風子軒早日成神，那樣一來，他就可以回去真實世界了？

    可是這理由也不是說不出口，陳柯為什么連個回復也沒有。

    “還沒筑基呢，”風子軒拍拍周六的肩膀，“別想那么多了，啊。”

    傍晚時分，又一波強風來襲，周六和風子軒兜著月見草往回趕。

    趕回定風石內(nèi)部的居室，李二、張三和孫五已經(jīng)把居室內(nèi)部裝潢了一番，原本風子軒用飛劍粗粗打磨的棱角形狀，又被三人細致地磨了一遍，床面、地板變得更加平整，桌角、石凳邊沿也磨成了圓形，防止修煉中間出什么岔子，磕磕碰碰的。

    巨大的靈石被擺放在巷道盡頭，充盈的綠光顯示出里面蘊含著豐富的靈力。

    頗有生活情趣的張三甚至用床上的稻草折了幾只草蜻蜓，一串一串掛在門上，充當門簾，看起來十分可愛。

    “可以啊?！憋L子軒贊道，“我們風門還有這等人才?！?/br>
    張三有些不好意思，嘿嘿笑著。

    “大家也不必過于勞累了，在這風靈幻境里，沒有別人同我們爭搶資源，可以放心休息一段時間，還有閉關修煉的石室，我們需要再建兩個，這些都可以慢慢來。”風子軒道。

    “是，老大！”三人答應。

    夜里，月亮再一次升到天頂，周六坐在床上，手里拿著手機，讀《都市修真之廢柴逆襲》的正文。

    讀著讀著，陳柯的企鵝頭像就晃動起來。

    周六立刻打開聊天窗口。

    柯：方便視頻嗎？

    柯：我是做了一個實驗，結果還沒出來。

    周六環(huán)顧四周，確認其他三人都睡著了，他往床里挪了挪，確保手機屏幕不會給人看見。

    視頻打開，周六先看見陳柯的大茶缸子，然后陳柯把手機轉(zhuǎn)了一下，他看見陳柯的臉，陳柯好像有些疲倦，但看見周六之后，又露出那種溫和的笑容。

    周六松了口氣，陳柯這樣的表情，應當不是在生他的氣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兩人都想問對方怎么樣了，話頭撞在一起，又都停住了。

    “你先說。”陳柯道。

    “你收到消息了嗎？我……不是主觀上想過來的?！敝芰f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”陳柯說，“這不是你的問題，是風子軒的問題?！?/br>
    “風子軒？”

    “防盜章世界本來是假的，當你‘覺醒’后，似乎改變了這個世界的真實性，主角也一起具有了某種……意識?！标惪聡@了口氣，這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，“你還記得上一次……上一個防盜章結束的時候，發(fā)生了什么嗎？”

    周六回憶了一下：“我夢見那里面的‘你’對我說，心愿已了，要走了，之類的話?！?/br>
    “對，那就是主角的意識?！标惪抡f，“也是你離開那個世界的關鍵因素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評論嗎？評論過500，就可以過到下一天，過2000，就可以回到現(xiàn)實世界？”周六莫名，如果真是由主角意識決定去留，那一開始這個精神力的理論又算怎么回事？

    “精神力，不一定是靠數(shù)量取勝的。”陳柯解釋道，“我猜測，精神力與個體的偏執(zhí)度，還有個體在世界中所處的位置，也有相當關系。這么打個比方，假設讀者的偏執(zhí)度是1，他在防盜章世界中所處的位置只能說是一個觀眾，位置也就算1吧，就算有2000個讀者同時關注你，也只能帶來200011的精神力。而風子軒，他的偏執(zhí)度保守估計也有普通讀者的10倍，位置又是世界中心，他一個人的精神力，就可以抵過很多讀者的精神力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應該化解他的執(zhí)念，只要他的執(zhí)念變成0了，我就可以徹底回去了？”周六問。

    陳柯苦笑：“你為什么不說，你要遠離主角，不和主角扯上關系，主角就對你沒有執(zhí)念，這樣你就可以回來了呢？”

    周六搖搖頭：“因為這是不對的，按照你的精神力理論，首先，我已經(jīng)和風子軒接觸了，已經(jīng)扯上關系了；其次，不存在遠離就可以讓他消除執(zhí)念的可能性，而且事實證明，我走了之后，他的執(zhí)念不僅沒有降低，還加強了，以至于2000個評論都沒能讓我在現(xiàn)實世界呆下去?！?/br>
    陳柯啞然，周六反應可夠快的。

    “但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好，只要消除執(zhí)念就好，那風子軒的執(zhí)念是什么呢？”周六摸摸下巴，“上個世界‘你’的執(zhí)念是，要讓我記住‘你’。這個世界又是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“其實我還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?！标惪聦μ接戯L子軒的心理毫無興趣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主角不存在，主角的執(zhí)念就不存在，你就可以回來了?！标惪潞唵沃苯拥卣f。

    “……這就是你昨天說‘風子軒必須死’的原因？”周六恍然，原來陳柯并不是純粹看主角不順眼啊。

    “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?！标惪绿拐\。

    “那還有一部分是為什么？”周六順口問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了以后會很麻煩?！标惪抡f，“我們還是聊點別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這隱瞞的理由真是簡單粗暴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聊點別的，”周六想了想，“唔，你的實驗還沒得出結論，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進來的……那這個也不能聊，不如聊聊風子軒？”

    “風子軒有什么好聊的？”陳柯不耐煩。

    “風子軒的執(zhí)念到底是什么，我很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是成為武神。”陳柯回答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答案竟然如此簡單，而又合理，周六嘆道，“真是知子莫若父啊！這么一來，我的方向就很清晰了，只要讓風子軒早日成為武神，我就可以回去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和他沒有關系?！标惪聰嗳坏馈?/br>
    氣氛一時有些尷尬。

    “而且，”陳柯緩和了語氣，“距離他成為武神，還有很長時間，我現(xiàn)在還沒寫到。”

    周六不由得又耷拉下來：“確實……再想想別的方法吧?！?/br>
    陳柯端起茶缸子，喝了一口，掩飾住臉上的情緒，他腦海中反復地回放著一句話：風子軒必須死。

    不用找別的方法，風子軒必須死。

    當晚，和周六聯(lián)系過后，話嘮那邊的調(diào)查結果也出來了。

    陳柯一看，防盜章節(jié)評論清零的有5萬條，5萬乘以2分就是10萬分，清零了10萬分，他在防盜章世界里呆了10分鐘，估摸著1萬分對應1分鐘。

    真是昂貴的代價。

    “從第592章開始，關于防盜章的2分評論還有多少？”陳柯問話嘮。

    “呃，我看看，”話嘮覺得自己最近已經(jīng)開始干數(shù)據(jù)分析的活兒了，“還有1萬分?！?/br>
    陳柯皺了皺眉，1分鐘？

    他上一次實驗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只能快進時間，直接說“某某去死”之類的話，是無法實現(xiàn)的。

    快進時間怎么殺人？

    陳柯想到，可以快進一億年，連上古大神都完蛋了，風子軒自然也不能幸免?！墒侵芰兀?/br>
    不，不行，他不能讓周六冒任何風險。

    而且，話嘮說的話也有道理，在修真世界里，他只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，可以說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，如果cao作不好，或者選錯了進入時機，那一分鐘，也足夠他被主角甚至任何一個小嘍啰反殺的。

    這事必須做出周密的策劃，再行動。

    而且，他需要更多分，也就是更多時間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陳柯計議已定，他決定先向周六隱瞞此事，這個計劃，沒有必要告訴周六，因為周六一定會反對。假如說，以前陳柯只是遠遠地觀察周六，根據(jù)他的某些行動，判斷他是個高冷而嚴厲的人，那么，現(xiàn)在有了這么多進一步的接觸，陳柯就斷然不會再有以前那種錯誤的認知了。

    周六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。

    不知道為什么，知道周六的真正品性之后，陳柯對他的感情一點沒有減少，反而還成倍地增加了。

    周六連他的主角都舍不得動，明明只是個人物而已——陳柯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不止是人物而已。作為作者，陳柯又怎么會不知道。

    就算有他自己的東西在里面，但那也是過去的自我了，已經(jīng)過去的，被抹殺的，毫無意義的。

    只有依靠現(xiàn)在的自己，保護好周六，一切才有意義。

    陳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，打開企鵝，給周六發(fā)消息：

    實驗結果出來了，還是要想辦法弄到更多評論。保持聯(lián)系。

    第48章 防盜章no.2

    周六現(xiàn)在的目標很明確，就是幫助風子軒成為“武神”，所以，耽誤時間的事情絕對不要做，他粗略捋了一遍《都市修真之廢柴逆襲》，發(fā)現(xiàn)剪除掉一些不必要的為打臉而打臉的情節(jié)，其實主線情節(jié)還挺簡單的。

    按照陳柯的“因果鏈條”說，實現(xiàn)武神的“果”，需要達成兩個“因”，一是修煉，風靈幻境修成雙元嬰，與正派正面肛又修成三元嬰，而后又單挑閻血月與其座下另外三員大將，渡劫返虛，火靈根達到煉神期；二是頓悟，先是和濯流撕破臉，兵戎相見，再識破閻血月真面目，與“恩師”反目成仇，風門的同伴也在征戰(zhàn)中死的死傷的傷，失去一切之后的風子軒，最終破碎虛空，頓悟成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