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節(jié)
“那我讓我媽順帶給你燉個豬腦吧……” 孟平川心情不錯,沒拿話再膈應她。 半摟著程溪往外走,程溪松著手不好攙他,就隨著他往外帶。 . 孟平川和程溪還沒走遠,吉旸領(lǐng)著他親舅舅余路平往外走,“車開出來了,舅舅你有空就來?!?/br> 余路平遙遙看向孟平川的背影,微微抬了抬下巴:“事兒都跟他交代明白了?” 吉旸如實回答:“還沒,他親哥最近惹了麻煩,還沒顧上跟我碰幾面?!?/br> “也不急,年底看得嚴,等明年一開春,咱們的場子就該盤算盤算了。” 余路平輕描淡寫地添上一句:“那群外國佬實在是不像話,看著糟心?!?/br> “是是是,這不是舅舅行事把穩(wěn)、低調(diào)嘛,不然這會兒哪輪得著那群癟三唱大戲!” 余路平笑一下,拍了拍吉旸的肩膀:“來年有得忙,你盡快把阿川帶上道,我看這小伙子吃得了苦,有韌勁?!?/br> “明白。” 跟余路平身份、性格極不相符的路虎開到,張揚跋扈的堵在門口,吉旸過去開門,伸手擋著怕他碰頭。 余路平隨口問一句:“剛剛那丫頭身段不錯,館里的人?” 吉旸光看背影分不清是誰,只說,看打扮,應該不是館里的人。 見余路平難得對年輕女孩來了興致,吉旸沖門口的保安室一招手,把跟孟平川關(guān)系最親的扁擔叫到跟前。 “那丫頭什么來頭?” 吉旸學了下程溪跛腿的樣子,讓扁擔藏不住一樂,吉旸反手就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:“笑你大爺!” 扁擔喊疼,腦子一轉(zhuǎn)想在余路平這樣的大人物面前給孟平川長個臉,道:“那是川哥他媳婦兒?!?/br> “這臭小子終于找著人了?!”吉旸高興,一巴掌又拍到自己的禿瓢上。 “可不嘛,嫂子長得可漂亮了,說話也柔聲柔氣的,好著呢!” “哎喲喲,那我得找一天跟著瞧瞧去?!?/br> …… . 好在是被小啞鈴砸到,程溪的腳沒有大礙,回家歇了三天就能下地。 否則傷筋動骨百來天,非得給扁擔內(nèi)疚死。 中途孟平川不放心,自己去藥房拿了點藥。 準備給程溪送去,恰好看到程溪父母換好工作服出門去廠里值班,孟平川收緊塑料袋,跟朱晨點頭打了個招呼。 朱晨欲言又止,想催他交房租,但見他手里還拿著藥,估摸著是在拳館受了傷。 實在不想難為了孟家這兄弟倆,朱晨只好硬生生把“什么時候交租”咽了下去。 朱晨夫婦走遠,孟平川才去找程溪。 “好好的大門你不走,非得翻我窗戶?!?/br> 孟平川不言,懶得跟她說“怕你開門不方便,怕你腳疼”這樣的話。 程溪嘀咕,“大白天的給人看到怎么辦……” 孟平川前腳剛落地,程溪就趕緊把窗戶關(guān)上,“嘩啦”一聲窗簾也被她閉得緊緊的。 孟平川好笑:“你這樣不更明顯么?明顯告訴外面人你房里有男人?!?/br> “再胡說下次不給你開窗戶了!” 孟平川脫口而出:“你怎么知道還有下次?” 程溪不做聲,耳根燙得可以煮雞蛋,也不跟他客氣,自己打開塑料袋往里扒拉藥,拿出說明書仔仔細細念。 孟平川也不戳穿她,只是蹲在她腳邊,緣著腳踝、腳背到腳趾都摁捏了一遍,淤血這幾天散了不少。 程溪背脊上浮起一層虛汗,只敢撇著眸子看他一眼就閃開。 腳背破皮,擰成一股的死皮混在淤血里,孟平川想用力一次性給她蹭了。 不然長出來皮膚不好看,又怕她以后自己穿鞋襪沒留意刮著口子。但看著程溪皺巴巴不敢喊疼的臉,孟平川于心不忍,用手給她攏好襪子一點一點往腳背上套,沒好氣道:“痛就說?!?/br> “還好?!?/br> 孟平川頓住手,抬眼定定看著她。 程溪心虛,別開眼暗暗咬了下內(nèi)里的唇rou:“有點痛。” “都腫成這樣了能不痛么?” “沒人痛這藥不就賣不掉了?。 背滔斪?,隨手拿一盒給他,“涂這個吧,治外傷的。” 孟平川抹了幾下,程溪頓感腳背發(fā)涼,不過還挺舒服。 “要我說,什么藥都是虛的,你要是腳再疼就拿冰塊敷著,怕冷就拿艾草熱水泡腳?!?/br> 孟平川篤信:“泡三天一準就不痛了?!?/br> 程溪笑說:“又是偏方?”跟那個什么牙膏消毒一樣…… “你別跟我倔,我們當兵的什么不知道啊?!?/br> 孟平川涂完藥坐在書桌邊,禮貌地掃了眼程溪的臥室,之前他只能透過窗戶往里看,熏黃的臺燈,整潔的書桌,色彩豐富的書架,還有她那張青色被單的床。 沒想到進來后,東西還是一樣的東西,一眼看過去確實不是外頭那個朦朦朧朧的滋味。 大約是男人的身體里自帶最原始的征服欲和英雄氣概,窮其一生,烏飛兔走,無非也就是在追尋清酒河川,嬌妻美眷。 所以當孟平川提到曾經(jīng)的“軍|人”身份時,他總是彎彎嘴角,頗以此為傲。 程溪不難理解,就像她自小會讀書也讓朱晨驕傲的姿態(tài)一般。 這回,她沒梗著脖子根孟平川頂嘴,算是默認了他的驕傲。 冷靜一陣。 程溪問:“喝梨汁嗎?我媽昨晚煮的,秋天干燥,喝了對嗓子好。” “又不是你煮的,獻什么寶啊?!?/br> “又來了,就沒個不貧嘴的時候?!?/br> “有啊?!泵掀酱ㄩe聊幾句,“我睡著了不說夢話,偶爾累了才打呼嚕?!?/br> 程溪隨口接一句:“真的假的?有人聽過?” 到孟平川耳里就不是程溪想的那個簡單的意思,直白答了句:“男的聽過,女的沒聽過?!?/br> “哦?!?/br> 程溪的手從牛仔褲上挪上來,開始捏自己的手腕上的紅繩。 書桌上的電腦正開著,孟平川手不小心碰到鼠標,屏保退了,屏幕停在湘城虔山縣的路線圖上。 孟平川皺眉:“你要去虔山?” “隨便看看。” 孟平川聯(lián)想起之前程溪主動借錢給她的事,當日她不住打量自己的眼光,和對他體格、性格的打探,恐怕都是跟她想去的地方有關(guān),當時他開玩笑說“要去山里拐個男人可不行”,程溪也只是默默收下臉,沒辯駁。 何況她一個女孩敢直言有事求他幫忙,怕是早就打聽到他是虔山人、當過兵了。 原來這丫頭是真有事相求。 孟平川暗想。 須臾,孟平川單刀直入:“打算什么時候去?” “誒?”程溪還在打腹稿,想著怎么給他解釋,結(jié)果他倒是爽快利落。 “傻高愣!”孟平川摸她頭,揉亂她臉頰邊快留長的中分,“把傷養(yǎng)好再啟程,提前告訴我一聲?!?/br> 走之前我還得去一趟醫(yī)院,給老梁夫妻吃個定心丸,不能讓他們以為人跑了。 程溪點頭,孟平川拉開窗簾,開窗準備跳下去,氣不過又指了指電腦屏幕:“有老|子在還用得著你查路線?” 第9章 月色 隔日是周六,輪到朱晨調(diào)休。 她照舊起早,把家里一些堆摞積灰的舊物件收拾出來,搬到家門口。 朱晨手一松,舊物一霎被抖落到臺階一側(cè),銀灰沾地,鋪出一道斜斜的印子。 再過半月就是中秋。 朱晨撕日歷,后知后覺道:程溪熬夜備考數(shù)月的托??荚?,就趕在中秋節(jié)前一周。 時間過得真快。 從程溪臥室的窗戶望出去—— 牽?;淞藵馇嗥G紫的繽紛,巷子口那只愛伸懶腰的花貓也沒了蹤跡。 到晚上,朱晨端了碗紅棗桂圓茶進臥室,往程溪手邊挨著放下:“歇會兒,復習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。” 程溪停下筆,筆蓋一咕嚕滾到瓷碗側(cè)邊。 程溪打開一看,見碗底深紅,問道:“昨晚燉的梨汁還有嗎?” “還剩不少?!敝斐孔呓脺自谕肜飻嚵藬嚕皼]放多少冰糖,怕你嫌膩。你看你,每天熬夜臉上都沒了血色,白慘慘的哪像是二十歲的小姑娘,我昨天下班特意買了兩斤桂圓和半斤紅棗回來,慢火燉了一下午?!?/br> 程溪不好浪費朱晨的心意,鼻子湊近聞了一下,紅棗那味兒她實在是不喜歡。 把瓷碗往前推了推:“等下喝,現(xiàn)在有點燙嘴。” “行,你記得喝?!?/br> 轉(zhuǎn)過背去,朱晨順手替程溪鋪好了被子,弓著腰往床另一側(cè)整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