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節(jié)
免不了一陣寒暄,安安發(fā)現景博軒這人太鬼了,哪怕是和老太太,也能找到話題,兩個人從□□聊到三年□□,又從饑荒聊到改革開放,從俄國革命到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,話題高度跳躍,一片其樂融融。 作為一個幾十年不間斷看新聞的老太太,對歷史和國際形式的見解在這里幾乎沒有人可交流,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共鳴的人,兩個聊起來簡直沒完沒了。 三木兄領了幾個保鏢,把禮物暫時放在了沈祖母這里,安安和春和meimei在分配禮物,好在都是些貴金屬和名貴藥材,這些東西體積都不大。 三木兄在邊兒上幫忙,心意這種東西,也不是貴重就能體現的,總要花點兒心思。 “他真的學心理學的嗎?”安安問三木兄,“那種看人表情就知道別人心里想什么的?” 三木兄頓時笑了,“太太你真好騙!而且,你對心理學有什么誤解???哈哈哈!” 安安感覺自己內心中了一箭,默默蹲一邊兒去百度去了。 百度百科上把他三十年生涯的各項事事無巨細地列出來了,唯獨沒有學心理學這件事。 騙子! “總裁只學過工商管理,拿了mba證書,其他的,反正我是沒聽說,很顯然,他在逗你開心呢太太?!比拘衷谂赃吷匡L點火。 倒是沈春和剛剛問了秦森來龍去脈,笑說:“安安姐,姐夫是怕你太緊張了才故意騙你的吧!” 不知道過了多久,反正太陽都快下山了,景博軒和沈祖母才講完話,兩個人達成了不知道什么秘密的約定,反正看起來還是挺愉快的,祖母派了春和去送禮物,讓安安和景博軒去休息,沈祖母說要收拾一家房子出來給安安和景博軒住,安安剛想提醒景博軒,千萬別說去住酒店,祖母會不開心的,會覺得自己見外,可下一秒就聽見他說:“祖母,我和安安今晚想住她那里,她長大的地方,我總想去看一看,祖母別見怪?!?/br> 沈祖母像是明白了什么,哈哈大笑,“行行,你們年輕人啊……我理解,理解,就是那邊好久沒人住了,待會兒我讓人抱兩床被子過去?!?/br> 安安卻瞬間炸毛了,“不行不行!” 一直乖乖聽話,很少持反對意見的安安同學連說了兩個不行,幾個人一同扭頭看她,她臉騰地紅了,無力地解釋,“太久沒人住了,房子很臟的……” 景博軒笑著揉她腦袋,“沒事,打掃一下就行,我們要住好幾天呢!” 沈祖母也說:“放心,房子也不大,收拾起來很快的,我叫人去幫你們?!?/br> 春和meimei主動請纓,“我可以,送完禮品我就過去?!?/br> 安安一把抱住了自己腦袋,無比焦慮。 在去自己從小到大長大生活的那個房子的路上,她還在試圖做最后的掙扎,“我沒帶鑰匙?!?/br> “那就把鎖撬了,換個新的?!?/br> “我忽然想起房子漏雨?!?/br> 景博軒扭頭看著三木兄,對方立馬意會,“我去找人維修?!?/br> 好吧,最后的掙扎也沒有效果,最后安安徹底放棄掙扎,捂著臉在一群人的護送下進了院子,和平街27號,爺爺買下來送給安安住的那個房子,翻新過,看起來并不算破,但是院子很久沒人住,石磚縫隙里都是雜生的草,野蠻地生長著,推開大門進去的時候,安安還想著會不會有蛇??! 剛這樣想,一個什么東西就竄了出去,安安一瞬間蹦了起來,掛在景博軒身上,生平最怕這玩意,安安更加不愿意了,“我不住了不住了,有蛇!” 景博軒無語地看著自家媳婦兒掛在自己身上的樣子,十分淡定地問她,“請問景太太,你是怎么把一只貍貓看成蛇的?” 安安:“……” 他剛說完,就聽見一只貓示威似的叫聲,安安默默從他身上爬下來,淡定地往前走,然而內心像被狂風吹過的大草原,無比的凌亂。 “就……看起來還挺像的嘛!” 安安就差呵呵呵干笑了。 房子不大,仿古建筑,一進一出,整條街都是明清流傳下來的,一家將軍府邸和莊爺爺的大宅院是開放性的旅游景點,不收門票,其余的房子都多多少少受過破壞,后來才逐漸做保護性修復,當時設計的是一個古代建筑方面的專家,為了更好的保護古建筑,他提倡使用性傳承,把古建筑和現代技術結合在一起,所以即便是仿古建筑,使用上還是現代化的,還算方便。 景博軒進去臥室的時候,終于知道安安為什么不想讓他過來住了,臥室分出來一半做畫室,畫架上蒙著防塵布,揭開的時候,他看見了自己的畫像。 收起來的卷軸里,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畫像。 景總臉上的笑意越發(fā)深了,“老婆,說吧,你覬覦我多久了?!?/br> ☆、40|3.8√ 安安的臉此時已經紅到耳朵根去了,是透粉色的,整張小臉看起來粉粉嫩嫩的,聽見他的調侃,一把捂住了臉,然后在沒組織好語言的時候,決定先不理會他,默默去收拾屋子了。 景博軒越發(fā)心情好,靠在紅木的桌子上,一個個拆開看,仿佛打開了新世界。 他一邊看一邊給出評價。 “腕表是潛航者,嗯……四年前買的,只戴過兩個月,后來又換了一塊?!本安┸幝朴频卣f,然后側頭去看了一眼害羞得滿臉通紅,裝模作樣收拾屋子的景太太,“四年前你還在讀研究生,跟著導師做藥物成分研究。” 安安點點頭,“啊,是,那一年你生病住院,我去看你,出來的時候還被媒體堵著問話?!币蝗洪L槍短炮圍著她的時候,她完全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后來還是有保安過來護送她出去的。 “聽說嚇得都哭了?!本安┸幱浀?,她來探病,卻沒進門,送了平安符,聽手下的人說是這種東西是西山寺里求來的,要吃齋沐浴,爬365級的臺階徒步去求方顯真誠,她那樣實誠的傻孩子,鐵定是不摻任何水分地去做。 她剛剛考上研究生,那一年他生病,住在醫(yī)院里,安安去探望過一次,探病的人很多,病房里被鮮花水果填滿,多到醫(yī)院走廊里擺的都是花籃,保鏢們立在門口,戴著墨鏡都能讓人感受到眉眼里的警惕。 安安遞上自己的禮物,沒有進去,即便進去她也不說不出什么話來,未免太過尷尬?!澳切┯浾呖蓛戳?,一個個氣憤的很,問我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懂,我一直往后退,他們就一直往前沖,有人把話筒杵到我眼角,能不流淚嗎?” 自然,要不然后來他也不會那么氣憤,在場媒體全部收到了警告,幾個爆粗的和動手的,景博軒一個個全寄了律師函過去。 他揉了揉她腦袋,“放心,都替你報仇了。” 他重新打開一張,“背景是幻影傳媒,那時候公司地址還不在cbd,所以至少是六年前的?!本安┸幦粲兴嫉氐皖^想了會兒,“那時候你在讀大二,我們剛剛認識,元旦的時候我收到你送來的禮物,一副畫作?!本安┸庉p輕地敲了下畫面上幻影舊樓的畫面,“就是這個角度?!边@張和那張幾乎是一樣的,只是正門處多了幾個人像,為首的景博軒微微側頭,身后跟著七八個人,他正在跟身后的人不知道說著什么,眉眼飛揚,帶著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(fā)。 那一年,景博軒才堪堪二十四歲。 雖有同齡人少見的沉穩(wěn),卻畢竟年輕,偶爾也會有控不住情緒的時候。 畫上的他看起來很開心,他想起來,“那天公司正式上市?!?/br> 他清楚地記得。 安安幾乎一下子想起了那一天,十六歲的她比現在更加怯懦和畏縮,站在大樓下徘徊了足足兩個小時,手里抱著裝畫框的木盒,那副畫她畫了有很久,用工筆畫的手法畫建筑,她本來想給他的是帶人物的這一張,可是出于微妙的心理,最后又換了。 一張平凡的畫作,安安幾乎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送出去,但是她很感激他,人生中難得收到萍水相逢的好意,爺爺一直教導她知恩圖報,盡管她能做的不多,但至少不能無動于衷。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,她終于踏進了公司,本來想親手交給他,可畢竟對方身份所在,想必也是忙得很,不敢去打擾,鄭重地交給了前臺。 景博軒的記憶力驚人的好,他還記得很多細節(jié),“那天我的副總路過,正好把禮物帶上來給我,我們正要開會,他隨手把東西交給了他的助理?!?/br>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,兀自笑了起來,“我的副總是個模樣還算周正的中年男人,妻子癌癥早亡后卻一直沒有再娶,平日里嚴謹認真地不解風情,那天帶著一個粉色卡通信封和綁著蝴蝶結的木盒進來的時候,驚得大家下巴殼子要掉下來。會議解散的時候,一群人圍上去審問他是不是鐵樹要開花?!?/br> 然后副總在眾人的圍攻下無可奈何地大叫了聲,“小老板,有人在前臺留了東西,我?guī)湍銕闵蟻砹??!?/br> 那個時候他還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,盡管經營了一家規(guī)模不小的公司,可大家卻并不太能完全信任他,公司的高層喜歡叫他“小老板”,帶點兒無惡意的玩笑意味。 “然后我?guī)е莻€讓無數人遐想的禮物回了辦公室,拆開看的時候,我想:這姑娘字倒是不錯。字如人,筆鋒軟,很干凈?!敝蠖嗄?,幾乎每逢過年過節(jié)都會收到她的禮物,大大小小,都是些肯花心思又不顯得失禮的小玩意兒,附帶著手寫的信。 她似乎很愛寫信,那個時候通訊和信息就已經很發(fā)達了,寫信這種東西似乎顯得落伍的很。 但他倒是挺喜歡讀她的信的,一來視覺享受,二來文字舒服。 都是很平淡的內容,一些祝福的話和一些趣事分享,娓娓道來,如她的性子,溫吞,沒有攻擊性,不帶任何偏頗,清泉過心,涓涓細流中,是一脈清涼的感受。 “學校賣的信封都是那個顏色,我也沒得選?!卑舶布t著臉解釋,“粉粉的,多好看?!?/br> 景博軒挑眉笑,“嗯,挺好看的。只不過我一大老爺們兒拿個粉色的信封,不知道的都當我藏著個女朋友……那時候公司還不穩(wěn)定,業(yè)績忽上忽下,成敗各半,敗的那一半,你都是那禍亂朝綱的妲己小妖精?!彼罅四笏氖?,小而軟,微涼,觸久生溫,握在手心里像綿軟的羊脂玉,不忍釋手。 安安:“……”關她什么事! 其實是有些夸張,不過當時的確是有人這么說過,那時他還年輕,作為企業(yè)的領導人,對大家來說,能否掌舵還有待觀望,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都有人猜疑和猶豫,后來他不得已鐵腕執(zhí)政,站在制高點上去揮舞大旗,那是他最累的時候,淺眠,易驚醒,如臨大敵。 所有的沉穩(wěn)和不動聲色都是一點點磨出來的。 他也并非像無數媒體描述的那樣——天生的企業(yè)家! 所有的天生都要后天無數的淬煉。 不過幸好,一切都過去了,他所有珍視的,想要保護的,都有了最好的歸宿,這樣看來,上天待他還算不薄。 “其實他們沒說錯,只不過說早了,那時你才十六歲,我還沒那么禽獸,對一個未成年小姑娘下手?!彼檬终票攘吮刃乜诘奈恢茫澳隳菚r就到我這里?!?/br> “哪有那么矮!”安安不服氣,跳過去揍他。 景博軒張開懷抱,把她圈進懷里,下巴擱在她腦袋上,“嗯,現在也不高,小矮子?!?/br> 他的懷抱是暖的,在微涼的秋日里,讓人覺得舒服,安安不由抱得緊了些,覺得命運真是件奇妙的東西。 安安趴在他懷里,終于組織好了語言,“對的,景先生,我覬覦你好久了,有句話叫做——念念不忘,必有回響!你看,這不是就有回響了嗎?” 景博軒瞇著眼笑,大手捧著她的小臉揉了揉,看她那張嫩白的臉被他揉得變形,看她如嬰兒般漆黑透亮的雙眼,看她炸毛瞪他的樣子,笑意慢慢加深,一直浸到眼角眉梢去。 “傻孩子!”他彎著腰,拿自己的額頭去碰她的額頭,“我聽見了,聽見你在叫我,所以我來尋你!” “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嗎?” “沒有,無比堅定!” 安安頓時笑了,眼睛彎著,像兩個淺淺的月牙! 景總摟著媳婦兒的細腰,看她從一堆畫卷里扒拉,最后獻寶似的拿出一副給他看,“這張,畫得是不是很棒?” 景博軒側頭去看,無比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裸……半裸的畫作,“這張……你……”只有上半身,下半身埋在水里,看起來分外引人遐想。 安安雖然主動扒拉給他,可還是覺得臉都要熟透了,急忙解釋,“是新聞上,你在三亞度假時候的照片?!敝划嬃税肷恚驗榧儩嵉陌舶餐瑢W當時滿腦子都是他裸著身子的樣子,她覺得這太過于色情,畫了一半就擱置了。 “嗯,不錯,不過以后這種畫還是不要畫了,真人給你,隨便看,脫光了讓你瞧也是可以的?!?/br> 安安踢了他一腳,“流氓!” 他用膝蓋壓住她的腿,翻身把她壓在桌子上,“還有更流氓的呢!要不要試試?”說著就拿手往她衣服里鉆,故意逗她。 門還開著,三木兄領著人在處理庭院里的雜草,樓下叮叮當當地在擦洗,那只不知道誰家的貍貓臥在房梁上喵嗚亂叫,透著股領地被侵犯的惱怒,安安聽見有人叫她,“安安啊,要上去幫忙嗎?” 安安幾乎要被他嚇得當場跳起來,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。 景博軒疼得“嘶~”了一口氣,這兔子牙口還挺利! ☆、41|3.9√ 晚上的時候,房子基本已經收拾妥當,景博軒給三木兄等一干人放了假。 安安和景博軒在沈祖母家吃的晚飯,尋常的家常菜,是祖母的手藝,老人家的口味偏淡,特意讓春和在旁邊幫襯,準備晚飯的時候,安安看著春和meimei一雙翻食材像玩花的巧手,只覺羞愧。 “祖母,博軒下午的時候跟你說了什么啊?”安安一邊兒在廚房幫著洗菜,一邊兒隨口問著。 老人家說話慢吞吞的,帶著滿臉慈祥的笑意,“你去問他?。∩岛⒆??!?/br> 安安異常委屈地扁扁嘴,“他不告訴我?!弊詮南挛缫豢诎阉弊觽С鰞膳捧r紅的牙印之后,她還哪敢在他面前晃悠,生怕他不小心報復回來。 自己哪是他的對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