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節(jié)
北齊鹽田里人頭攢動,一夜南風(fēng)勁吹之后,白花花的鹽迅速凝結(jié)顆粒。 北齊王感嘆“凡引水種鹽,春間即為之,久則水成赤色。待夏秋之交,南風(fēng)大起,則一宵結(jié)成,成為顆鹽” “不是親眼所見,真不敢相信,紅不紅,綠有綠的水竟能成鹽,真是奇景啊?!眳晴讲桓蚁嘈诺捏@嘆著,跟著種鹽人守了一夜,能見到這樣的奇異景觀也算人生際遇了。 吳明德依然不吭聲,但如果細(xì)細(xì)看他的神態(tài)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他得意、驕傲的心溢于言表,這也是自己女兒先想了出來的。 趙地趙王府 李寶珠正在她爹面前哭鬧,“爹,我要回李家莊” 李先生看著哭著鬧著的女兒,感到頭疼,是自己的不是,是自己認(rèn)為女子無才便是德,耽誤了孩子學(xué)習(xí)的時辰,可……可自己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,她女兒會成為王妃??! 李先生緩緩氣,壓著不耐煩,“寶珠啊,這開弓沒有回頭箭啊” “我不管,我不管,誰愛做,誰做去。”李寶珠豁出去了,她受不了,一天近六位師傅,自己從公雞打鳴,到夜晚狗兒汪汪叫,一刻不停,累死人了。 “孩子,為父也舍不得,可……可這也沒有辦法啊”李先生苦口婆心,這節(jié)課甭想上了,心想就讓女兒在自己這節(jié)課上歇口氣吧。 “爹,你饒了我吧,我真不是做王妃的料啊”李寶珠扯著李先生的袖管可憐兮兮的看向他。 “這由不得你,也由不得爹啊,你的名字已經(jīng)上玉諜了,為爹也無能為力啊?!?/br> “我想娘,”說著說著就大哭起來,李先生一聽女兒說這個,心都軟了,什么主張也沒有了,唉,自己早就知道,自己女兒做王妃,做擺件有做擺件的苦,不做擺件也有不做擺件的苦,看著哭鬧不止 的女兒一籌莫展。 趙王吳曜煜咳了一聲,李寶珠就像一只小老鼠哧一下竄到位子上坐好,拿起書裝模作樣的看起來。 趙王吳曜煜似乎什么也沒有看到,對著李先生說一句,“先生,有空嗎?” “王爺,有事?”李先生驚訝王爺這個時候來。 “恩,有點,你坐,我就在這里跟你說兩句”趙王吳曜煜背著手慢慢踱進(jìn)來,姿態(tài)優(yōu)雅,神情泰然,一派風(fēng)和日麗。 “噢,王爺,請坐”李先生讓王爺坐下,自己才重新坐下,瞄了一眼自己女兒,還好,沒有鬧,要不然真不知怎么收場“王爺,你這是……” “剛才,北齊那邊傳來消息,北齊鹽田出產(chǎn)的鹽超出了我們預(yù)先估計的數(shù)量”趙王吳曜煜一點胳膊撐在桌上,手掌托著下巴,神情悠閑。 “哦,種鹽也能跟種糧食一樣,有高產(chǎn)低產(chǎn)?”李先生不能想像種鹽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。 “一方面應(yīng)當(dāng)是鹽田畝數(shù)增加,另一方面應(yīng)當(dāng)是種了一年,有經(jīng)驗了吧”趙王吳曜煜繼續(xù)不緊不慢的說道。 “這確實是個問題,他們的鹽幾乎沒什么本銀,而我們井鹽投入太大,兩都差距這么大,一個不小心,我們就會被取替啊?!崩钕壬鷳n心起來。 “所以來找先生,你看該如何?”趙王吳曜煜也頗感棘手。 “北齊的鹽還沒有上報朝庭吧”李先生想到什么問了一句。 “有,但是皇上允許北齊三年不上稅”趙王吳曜煜撫額,這才是致命的地方,又無成本,又無稅貢,把自己的鹽甩了多少條街啊,鹽當(dāng)然能賣出去,可是沒銀子可賺,賣和不賣有什么意義。 “呃,皇上竟是這樣回批的?”李先生皺起眉,不好辦啊。 “嗯”趙王吳曜煜等著李先生思考,不急不慢,一只手在桌子上輕輕敲擊著,節(jié)奏分明,可在李寶珠的心里,就雷鳴電閃,讓她坐立不安,偷偷透過書要看了看他,趙王根本沒有看她,她心下安了一 些。 “那真是棘手,”李先生擬了擬自己的胡須,想了很久:“不好辦,冒然出手,傷了和氣,王爺還是再等等吧?!?/br> “先生這樣說,那再等等?!壁w王吳曜煜轉(zhuǎn)頭看了一眼李寶珠,對李先生說道,“寶珠姑娘的書背好了嗎?” “應(yīng)當(dāng)差不多了?!崩钕壬悬c心虛,不敢肯定的回答道。 “要不,李先生你去休息一下,我來考一下寶珠姑娘?!壁w王吳曜煜看似隨意的說道 “哦”李先生尷尬的點了點,看了一眼自己女兒,內(nèi)心無力的嘆口氣,走了出去。 等李先生的腳步聲走遠(yuǎn),趙王吳曜煜才慢聲慢語道,“過來” 李寶珠把書悄悄挪了挪,擋住趙王的視線,不回話。 隔了一小會,趙王見她不回話,也坐著不動,又叫了一聲,“過來?!边@兩個字咋聽之下沒什么,仔細(xì)回味,低沉的聲音里透著不容拒絕的權(quán)威性。 李寶珠在趙王府不是一天了,跟趙王接觸也不是一天、兩天了,當(dāng)然聽出弦外之音,緊張之下,口不擇言,“不過去?!?/br> “是嗎,要我過去?”趙王慢悠悠跟了一句。 “也不要你過來”李寶珠連忙回絕,笑話,這跟自己過去有什么區(qū)別。 “咦,即不過來,又不讓我過去,這是為何?”趙王似是不解的問道。 李寶珠沒有回答,沉默以對。 “為何”趙王重復(fù)。 又來了,李寶珠一聽這低沉而富有磁力的聲音,就覺得自己死定了,一想到自己要死,什么也不怕了,“因為你會打人” “哦,原來是這樣,你竟怕我打你?”趙王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,“那我為何要打你呢?” 李寶珠噌一下站起來,“當(dāng)然因為我學(xué)不好,可你讓我學(xué)這么多,我怎么學(xué)得下,你自己為什么不學(xué)這么多,你就知道讓我學(xué)?!崩顚氈檫熘韲?,挺著肩,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。 “我學(xué)了,誰說我沒有學(xué)過的”趙王好像感覺很委屈。 “可我不想學(xué),我在鄉(xiāng)下過得好好的,我不要做什么王妃,我要回家”李寶珠覺得自己受夠了,不僅什么都要學(xué),而且還要什么都做好,害她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。 “過來”趙王兩眼一瞇,周身氣勢不知不覺上來了。 “不過”李寶珠見自己什么話都說了,他要砍頭就讓他砍,反正王爺想干嘛就能干嘛的。 “真不過來”趙王面帶微笑,又強(qiáng)調(diào)了一遍。 “就是不過來”李寶珠不知為何見他面帶微笑,不想怕的心居然更怕了。 “好吧,那我過去?!闭l知趙王話鋒一轉(zhuǎn),從椅子上站了起來。 “啊”李寶珠噙著淚的雙眼驚訝的看向趙王,脾氣突然這么好? 趙王不緊不慢的走到她邊上,從袖管里掏出一個帕子,幫她拭去淚水,全程只有帕子碰到她,離她的距離也不遠(yuǎn)不近,可是李寶珠還是感覺到有熱量傳過來,襲到她每一個毛孔里,讓她目瞪口呆,下 意識說道,“你今天不打我了?” “我好像沒有天天打你吧”趙王好脾氣的解釋道,近距離的看著自己小媳婦,不漂亮,但不知為何自己越看越順眼,就是看到她怕他,讓他心生不爽,我難道能吃人? 李寶珠真得仔細(xì)想了想,好像是,可自己怎么感覺他天天,每時每刻都在打自己。 “我聽師傅們說,你比前一段時間進(jìn)步多了,我準(zhǔn)備告訴你,因為進(jìn)步,放你一天假”趙王拋了一甜棗給她。 “真的”李寶珠果然吃到甜棗后,把一切忘得干干爭凈,下意識的扯著他的袖子。 “當(dāng)然”趙王順手從袖子上拿起李寶珠的小手,低著頭看了看,小手白白嫩嫩,手背上還有五個小漩渦,煞是可愛,就在李寶珠完全沉浸在終于不用上課的喜悅當(dāng)中、發(fā)完呆意識到自己手時,趙王已 經(jīng)放下了,李寶珠根本沒有在意過,自己的小手已經(jīng)被趙王欣賞過了,并讓她未來的夫君心生滿意、且想入非非。 趙王溫和的笑笑,“明天帶你和奕軒去游湖,高不高興” “高興”李寶珠高興的把頭轉(zhuǎn)向趙王,俊美絕倫,斯文儒雅,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(fā)被金冠高高挽起,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(xì)長的桃花眼,充滿了多情,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(jìn)去,高挺的鼻子,厚薄 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,李寶珠覺得自己頭暈?zāi)垦#瑑?nèi)心突然如小鼓砰砰直跳,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,難道自己要死了? 唉,傻姑娘,人家把你的休息時間已經(jīng)安排了,根本沒有征求你的意見,你居然高興。 臨集世子府 池鹽已經(jīng)成功入庫,并且以驛站傳遞式方法迅速往外運(yùn)去,北齊計劃外賣的鹽在短短一個月內(nèi)已經(jīng)全部出倉,速度之快讓所以準(zhǔn)備插手一把的其他郡地封王或商家根本來不及。 燕王和晉王兩人同時在各自的封地生悶氣,心想,明年動作要快點,和自己是鄰居總得沾點光吧。 世子府外書房 有鹽田的各縣郡縣令、金曹、倉曹等相關(guān)人員都在,伍先生領(lǐng)著從舒先生處借來的賬簿先生核算著最后的數(shù)目。 等北齊王給各位涉鹽人員念過緊箍咒后,外面幕僚們的結(jié)果也出來了。 各個涉鹽人員,心中無鬼的坦然自若,心中有鬼的坐立不安。 北齊的鹽道,從一出來,律法和章程就很完備,而且這兩年官場上的動作,相信每一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,現(xiàn)在真不是貪得時候,誰貪誰作死。 伍先生把最后的結(jié)果拿了出來,走到北齊王和夏景皓的身邊,輕輕說了一句,“六郡共計二十五個縣,有鹽田的十一個縣,幾乎不差的有三、四家,相差一點的三、四家,差得有點多的兩、三家,而 且以金豐縣最多,相差近萬斤?!?/br> 北齊王的眼睛嚴(yán)厲的掃向金豐縣人所在的住置,臉黑得能滴水,那神情分明就是說,不知死活的家伙。 靠近金府郡的小縣金豐縣幾人坐不住了,他們當(dāng)然也知制度嚴(yán)謹(jǐn),幾乎沒有空隙,所以他們幾人聯(lián)手,賬面做得很漂亮,可是他們不知,收鹽的軍人早已記好數(shù)量,并且上繳給北齊王。 這里不得不說一個小故事,如此之多的鹽是如何過稱呢,邱大手下有一個小兵在收鹽時,就發(fā)現(xiàn),收的鹽一一過稱浪費(fèi)相當(dāng)多時間,他見到如此,做了十只木方盒子,每個木方盒子一百斤,這樣十個 木盒子就是一千斤,讓大家只管把鹽倒進(jìn)去,然后等十個木方盒子滿了,再收倉,既節(jié)省大家的時間,又讓很多縣郡以為他們只管收鹽,沒有過數(shù)量,這就是金豐縣敢下手的原因。 那個小兵就因為這個小細(xì)節(jié),被破格升至正九品仁勇校尉。 金豐縣等人見到如此,還有什么不知的,連滾帶爬求王爺、世子饒命。 “章程、細(xì)則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,你們還膽敢這樣做,我不殺你們都對不起我自己。”北齊王一身威嚴(yán),口氣凌厲。 “王爺,我們知罪,知罪,再也不敢了,饒命啊”幾個人哭著喊著,無事無補(bǔ),北齊王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痛下殺手,殺一敬百。 “放心,我不株連,誰犯的事,誰承擔(dān)”北齊王平靜的說道,可恁誰都聽出這平靜之下的濤海怒意。 在古代,很多時候,一個人犯法,就會株連全家,有點甚至株連直系、旁系三代,北齊王為何不株連呢,難道他開明,他心地仁慈,非也,北齊王已經(jīng)意識到北齊人口正以rou眼的速度在銳減,他這樣 做,是為了保證人口不必要的浪費(fèi)和流失。 幾個官員心道完了的同時,又慶幸,還好家人都沒事。 金豐縣連同縣令等共斬首六人,并且金豐縣大部分官吏也紛紛落馬,一時之間金豐縣居然成為無官之縣。 當(dāng)事件呈到京城皇宮時,仁宣帝都被驚到了,“這么狠、這么徹底?” 應(yīng)知年笑笑,“北齊王是痛快一時,愁得一秋啊?!?/br> 仁宣帝也笑笑,“確實是,我看他如何解決,一個縣衙,大大小小官吏至少二十幾人吧” “正是,陛下,官有三,分別是縣令、縣丞、縣尉,掾有五,這五人設(shè)置以各縣郡情況而定,至于說到吏,郡曹就有十幾種之多,沒有二十幾人的配置,衙門是運(yùn)轉(zhuǎn)不起來的?!睉?yīng)知年對答如流。 “朕倒要看看,北齊王是如何解決的。”仁宣帝內(nèi)心還是瞞震驚的,自己這個姨父,對政事并不太熱衷,只喜軍隊之事,現(xiàn)在居然整治官場,整得有模有樣,不過是不是太意氣用事了點,能行嗎? 被仁宣帝惦記的北齊王,確實是痛快一時,愁得一秋,此是真是一籌莫展,金豐官衙已經(jīng)癱煥,迫切需要新的官面補(bǔ)進(jìn)來,可一時之間到哪里找這么多官員呢? 吳婉嬌正沉浸在吳明德要回京城的氣氛中,難過、不舍,看著吳明德眼淚汪汪。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(fā),請勿轉(zhuǎn)載! ☆、第一百五十七章父女別離 北齊選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