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3節(jié)
宗霖瞪了他一眼,一個人又蹲在田壟邊,似乎不看出鹽不罷休。 中午時,宗小等拎著食盒給自己公子送飯,“公子,世子妃都走了,你還在這里做什么?” “做什么,我看也得把它看出來?!弊诹匾а狼旋X接過食盒。 宗小等撇了撇嘴,見他拿出飯食,說了句,“公子,外面風大,到賬篷里面吃吧” “我高興,我樂意?!弊诹匕哑馊l(fā)在自己小廝身上了。 “行,不怕風,不怕灰塵的,你就吃吧”宗小等說完也走到田邊看了看,一望無際,農(nóng)人忙了大半年的鹽田,卻無半粒鹽晰出,也深嘆了口氣。 夜色降臨,星光點點。 馬蹄聲在這夜色中格外清晰,宗霖正在想著明天是不是回去,聽到此聲音,納悶地走出賬篷,“世子妃,你怎么回來了” “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。”吳婉嬌興奮的從馬車上跳下來,直朝宗霖跑過來了,雙眼晶亮,由于話說得急,有點微喘。 “啊”宗霖看著這樣的吳婉嬌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。 “今天吹得是什么風”吳婉嬌伸著頭問大家,急切的等他們回答。 “南風”大胡子早上就知道了,大聲回了一句。 “是,是南風,是南風”吳婉嬌高興的跳起來,“要不是趕車大叔說了句,轉(zhuǎn)風向了,我都沒有想到風向的問題?!?/br> 由于大陸和海洋在一年之中增熱和冷卻程度不同,風向隨季節(jié)有規(guī)律改變的風,稱為季候風,季風在夏季由海洋吹向大陸,在冬季由大陸吹向海洋。冬季盛行東北季風和夏季盛行西南季風,這里處在 大江北部,所以西南季風到達這里稍晚些,害得自己把東風當成池鹽的主導(dǎo)季風。沒西南季風就沒有池鹽,自己怎么忘記了,還好沒有錯過。 “哦”宗霖內(nèi)心也激動,但他怕再失望,壓著自己,朝吳婉嬌身后的夏景皓看了看,見他幾不可見的朝自己點點頭。 宗霖不明白,那是什么意思。 不要說宗霖不明白,夏景皓自己也不明白,自己為何有這個下意識動,讓宗霖配合相信嬌嬌?搖了搖頭。 一群人又重新等在田邊。 夏、秋交際,露水很重,但是大家誰都沒有在意,都默不作聲,慢慢等著東方啟明星緩緩升起。 黑色漸漸褪去,大家都能看到更遠一些地方,不看不要緊,一看全都跳起來,“成了,成了” “天啊,一夜南風吹盡,鹽粒盡顯”夏景皓在人前很少有感嘆詞出現(xiàn),可今天他情不自禁脫口而出。 吳婉嬌雙手攀著夏景皓的脖子,雙腳真蹦,“啊,成了,成了,我又走狗屎運了?!?/br> 夏景皓看了看邊上人,一個個只看著田里的鹽,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,把雙手束在她的小腰上,抬頭去看鹽田,他知道北齊的繁華將從這里開始。 宗霖看到鹽,不管不顧真接跳到鹽田里,大把大把的抓起鹽,用舌頭舔了一下,吐了又舔,不厭其煩。 宗小等卻用袖子抹著眼淚,“老爺在地底下應(yīng)當瞑目了?!?/br> 大胡子直接在地上打滾,“祖宗顯靈了,祖宗顯靈了?!?/br> 吳婉嬌在黃平城南小院里悠閑自在,偷偷傻樂,難道穿越真有福利,這種事竟然被自己做成了。 嘿嘿。 夏景皓就不那么悠閑了,帶著宗霖把制池鹽的過程形成書面公文,讓青風帶著自己的手令到臨集找父王,由他出面制訂北齊鹽律。 由于宗霖的貪心居然歪打正著,整個黃平的池鹽可以供應(yīng)北齊一年的用鹽量。 “世子爺,你把鹽都分配了,我黃平縣吃什么,喝什么?”宗霖郁悶,皇權(quán)至上,自己算什么東西,做著最后的掙扎。 “無須擔心,今年的天災(zāi)對北齊影響大不,會調(diào)運糧食過來”夏景皓面無表情,就是論事,毫無妥協(xié)。 “哼”宗霖除了哼一聲,別無他法。 夏景皓緊急調(diào)動軍隊收鹽,當軍隊人馬到達時,都被這白花花的鹽田震呆了,軍需官楊呈張著大嘴“世子爺,就是說,我們以后吃鹽,不要花錢買了?” “可以這樣說”夏景皓在下屬面前壓抑著自己興奮的情緒,輕描淡寫回答道。 “太好了” 黃平每片鹽田邊上都站滿了當?shù)乩习傩?,他們激動、興奮,一些老人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,“終于有安身立命之本了。” 這些老百姓從去開田到現(xiàn)在都按月結(jié)算工錢,也就是說如果一直有鹽田,他們不需要再背井離鄉(xiāng)去討飯,就可以養(yǎng)活自己。 夏景皓領(lǐng)著他的軍隊直到半月后才回臨集。 宗霖坐在衙門里,無精打采。 “公子,你不吃虧了,雖說今年沒有什么收入,可至少秋收會馬上到了,你有銀子進賬啊”宗小等看著自己的公子不忍心安慰了一句。 “爺?shù)?,要不是看在去年秋收會把銀子都留下來的份上,我會讓他舒舒服服把鹽運走?”宗霖心有不甘。 宗小等垂了垂眼皮,就吹吧。 “熬吧,熬過今年,明年我就發(fā)了,兩年不要交稅,哈哈” 趙地 黑袍衛(wèi)士沒等馬停穩(wěn),就一個縱身躍下,快速往趙王府的書房跑去。 “王爺,小的回來了” “說”趙王看到下屬這樣急切,隱隱覺得事情不在自己想象的范圍內(nèi)了。 “王爺,他們成了” “成了,真得成了”趙王喃喃自語。 “是” 趙王吳曜煜雙手摸著下巴,目光不明。 京城皇宮 “回皇上,各郡王封地已經(jīng)把受災(zāi)情況遞上來了”近侍把公文呈到皇帝的桌子上。 “怎么樣?”仁宣帝邊問邊翻閱各個封地的受災(zāi)情況。 “比三年前的江南好很多,沒有造成實質(zhì)性的損失?!?/br> “好,好,好”仁宣帝大大松了口氣,往龍椅后背上靠了靠,緊繃的神經(jīng)整個松馳下來。 “皇上,這次防災(zāi)做得最好的是北齊,你看……”近侍偷偷瞧了瞧皇帝,摸著皇帝的心思講話。 “朕明白”仁宣帝閉上眼養(yǎng)神。 “是” 臨集 北齊王看著桌子上白花花的鹽,老淚縱橫。 “父王……”夏景皓沒有想到父王反應(yīng)這么大,忙站到他身邊半扶著他。 無聲流淚的北齊王平靜了好一會兒,才對著自己兒子說道,“瑾之,以前為父一直沒有對你說過心中的憂患,可今天為父愿意與你說道一、二” “父王” “孩子,咱們的金礦,你以為就楊太后等人窺見嗎?”北齊王搖了搖頭,“最大的窺見者是那位” “父王” “連鄰地趙王都得了兩座”北齊王深深嘆息。 突然話鋒斗轉(zhuǎn),神情激動:“就在金礦枯竭之時,鋒回路轉(zhuǎn),我北齊現(xiàn)在要糧有糧,要鹽有鹽,為父心甚慰?。 ?/br> “父王,好日子在后頭呢”夏景皓見自己父王如此感慨,加了一句。 “是,說得是?!北饼R王伸手拍兒子的肩,“我兒,我們的時運來了?!?/br> 張之平在世子府書房外急得團團轉(zhuǎn),反覆向雙喜求證,“鹽種成了?” “是的,張大人,要是不信,你自己進去啊”雙喜被他纏得不耐煩,撅著嘴回了一句。 “去,人家父子敘情,我湊什么熱鬧”張之平笑罵這個小奴才一句。 雙喜雙眼一掃,不湊你在這等著做什么。 張之平等到夏景皓出來,一把拉著他的袖子,“瑾之,這是真的?” “真的,可惜,臨齊沒有綠水”夏景皓故意刺了他一句。 “我說夏小三,你不擠兌我一句,你心里不舒坦?”張之平斜了他一眼。 夏景皓理也不理他,自顧自往外走去。 張之平不死心,“放在哪里,讓我看看,解解讒” “什么?”夏景皓故意聽不懂他的話。 “鹽啊,除了這個,你當我稀罕什么?” “真要看?”夏景皓停下腳步。 “當然”張之平連忙跟上他的腳步,兩人并肩走在一道。 “那你今年的秋糧能不能分點給我”夏景皓見他上勾,說出自己的目的。 “我依法納糧納稅,你憑什么?”張之平停下腳步,雙目怒瞪,沒這么欺負人的。 “不看拉倒”夏景皓心想不怕你不上勾。 “你……”張之平想了想,夏小三這家伙,打我糧的主意,看不看鹽都會要吧,真是手里留不住余糧,哼了一聲,“行了,知道了?!?/br> 夏景皓眉一抬,心想這家伙腦子就是好使,都知道我打什么主意了。 等到吳家莊倉庫時,張之平大呼上當,倉庫前站了大大小小幾十個官員。 張之平氣得直翻眼。 這大大小小幾十個官員見到一垛垛堆得比人還高的鹽時,嘆為觀止,“這是我們北齊自己的鹽?” “是的”夏景皓看了眾人一眼,站在那里,一動不動。 張德梁伸手抓了一把,“顆料雖大,卻潔白純凈,上品之鹽?!?/br> 其他幾個也學張德梁摸了摸,“好鹽啊?!?/br> 夏景皓沉著臉說了句,“鹽是好鹽,希望官也是好官” 一行人聽到這話,都把頭低了低。 “我聽人說,這個東西它還是試金石,最能看出貪婪腐敗,希望各位大人好知為之?!毕木梆┰诜峙潲}之前給這些大大小小官員一點警示,至于具體的細節(jié)有律法,不怕他們出妖蛾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