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節(jié)
“呃,”邱士允總感覺那里不對,“張……張賢弟,請這邊走?!?/br> 邱敏和丫頭芳菊正在擺桌,見縣太爺真來了,相互看了一眼,芳菊朝自己小姐挑了一下眉,邱敏垂下手掐了一下芳菊,轉(zhuǎn)過桌子朝他行了一禮,“見過張大人?!?/br> “又不是辦公事,就不要這么客氣了。”張之平看了看桌子上的菜,高興地咧了咧嘴,都說南方人細(xì)致,吃穿住用行都講究,瞧瞧這桌上的菜式,看起來就精致可口,一小碟一小碟,白瓷青花配著各式菜式,看著就讓人有食欲,特別是那盆油爆蝦,嘖嘖,北地沒幾個人見到蝦,更不要說做了。 張之平微轉(zhuǎn)頭朝邱敏看了一下,“都是你做的?” 邱敏一本正徑的回答道:“回張大人,和廚房婆子一起做的?!?/br> “哦”張之平意味深長的笑了笑,“不錯,不錯?!?/br> 邱士允有點明白了,合趕著是沖自家meimei來的,不免多打量了他幾眼,可能是下鄉(xiāng)原因,穿著簡單交領(lǐng)玄色錦衣,腰系一根黑色提花腰帶,絲絳下吊著一個質(zhì)地上好的白玉,頭發(fā)全部用一根白玉簪束在頭頂,簡單利落,面目清朗雋秀,透著一股書倦味,北齊難得的狀元郎,倒也配得上自己meimei,隨即一笑,伸出左手,“張賢弟這邊請” 張之平打蛇隨棍上“那小弟就不客氣了?!?/br> 芳菊把洗涑手巾遞給張之平的老奴,張之平順手就洗更起來。 “賢弟”邱敏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,都稱兄道弟了? 邱士允笑著手揮了揮,意思說你們出去吧,男人要吃飯了。 邱敏瞪了一眼,跟著芳菊一起出了餐廳。 夏季搶收終于結(jié)束了,所有農(nóng)人都曬脫了幾層皮,不過這擋不住大家的喜悅,交了稅賦后,終于可以吃飽,所有人都等著里正們通知今年的稅賦,都默默祈禱不要多啊,好不容易有個豐收年。 夏景皓拿著張德梁等人商議的稅賦單子,看著今年稅賦,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高,不知為何想起吳婉嬌曾說過的一句話‘朝定夕改’,想了想,對著雙喜說道,“把世子妃請過來,就說我有事找她。” 張德梁詫異的抬起頭,朝其他幾個人看了看,沒有吭聲,心想,難道世子妃稅賦也懂,那她究竟是什么人?浸yin官場數(shù)十載的人都不一定明白。 吳婉嬌正在和小念兒玩爬著搶東西游戲,玩得不亦樂乎。 秋實打起簾子進來:“世子妃,前院世子爺找您有事” 吳婉嬌頓了一下:“找我,沒搞錯吧?!?/br> 秋實見她不相信,回了一句:“沒錯,雙喜過來傳話的?!?/br> 吳婉嬌摸不著頭腦:“行,知道了。” 吳婉嬌帶著不解來到前院,守在門口的雙喜雙手把簾子打起,里面幕僚和伍先生見到她都站起來行禮:“世子妃” 吳婉嬌點了點頭:“各位先生,不必多禮?!弊叩絻?nèi)里對著夏景皓問道:“你找我?” 夏景皓點了點頭,雙喜領(lǐng)著她坐到伍先生的上首。 夏景皓把征賦的單子遞給她,看她落坐,才微笑著開口,“上次,我聽你說過稅賦的事情,這次想聽聽你的意見?!?/br> 吳婉嬌郁悶地看了他一眼,“我就隨便那么一說,你跟伍先生他們商量就好啊?!?/br> “沒關(guān)系,想聽聽你的意見,說錯了也無妨。”夏景皓內(nèi)心笑笑,自己這個小妻子生怕自己把責(zé)任擔(dān)給她。 “你說的,既然你讓我隨便說說,我說隨便說說,出了事,我可不承擔(dān)?!?/br> 夏景皓了然:“說吧?!?/br> 伍先生、張大人,還有其他幕僚真沒有想到,她真會說,都非常感興趣,想聽聽她到底說些什么。 吳婉嬌見這些人都看向自己,有點頭疼,把單子拿起來瀏覽了一遍,轉(zhuǎn)頭看向張德梁:“張大人” 張德梁站起來行了一禮:“在” 吳婉嬌笑笑,“張大人,請坐” “謝世子妃”張德梁又重新落坐。 “你還記得高垛鎮(zhèn)金曹嗎?” “記得此人,此人因配合官府辦案,免了家人罪責(zé),怎么世子妃認(rèn)識此人?” “我倒不認(rèn)識此人,我在臨集鎮(zhèn)上遇到他打短工的小兒子劉承澤?!眳峭駤牲c了點頭,“人才啊,已經(jīng)被我收用了,現(xiàn)在是舒先生的助理?!闭f完得意地笑笑,“我先來說說,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吧。臨集鎮(zhèn),大家都知道吧,從無到有,從有到現(xiàn)在的規(guī)模,張之平張大人一定不陌生,府衙收入有近十分之一是來自這里。各位先生,請明白喲,臨集它只占臨齊近百分之一,卻給官府近一層的稅收,知道為什么嗎?” 吳婉嬌反問了一句,并不等大家回答,話鋒一轉(zhuǎn):“那天我到臨集找舒先生有事,見臨集鎮(zhèn)集曹在收貨物稅,就是‘算緡錢’那個集曹正在征收胡家莊某戶家禽,每只一個銅子,我聽著也算合理,可是他又征收了什么戶頭稅、還有什么人丁稅……總之十只小雞這樣稅一交,還賺什么銅子,農(nóng)人無奈之下正準(zhǔn)備給時,邊上的年輕人也就是劉承澤當(dāng)下就指出他的不對,‘戶頭稅等稅并不在正在交易的貨物當(dāng)中’,那個集曹當(dāng)下要翻臉,見我在跺跺腳走了,我也一直對大殷朝和北齊稅賦不了解,就讓舒先生隨便問了問這個小兄弟,誰知,他對大殷朝有關(guān)財政稅收的法律如田律、關(guān)市律、倉律、徭律等樣樣精通,就前幾天我在趙地的生意因為他,避免許多不必要的稅收。小手工業(yè)的興盛,小手工業(yè)大家明白吧,就是你們所說的商稅和貨物稅,他們在你們眼中可能并不入流,卻恰恰是這些不入流的稅收成為臨齊新的財政收入來源?!?/br> 張德梁站了起來,“聽了世子妃一席話,老朽慚愧不如,我做府丞也有近二十年了,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對田賦稅以外的稅收進行了解?!?/br> 吳婉嬌不好意思,自己一個外來戶,在這些專業(yè)人士面前,是不是班門弄斧了:“張大人謙虛了?!?/br> 張德梁去拱手彎腰非要聽:“請世子妃講講,我等定當(dāng)洗耳恭聽?!?/br> 吳婉嬌看了看夏景皓,夏景皓贊賞地點點頭,就知道她有想法。 吳婉嬌客氣的說了句:“那就隨意說一、二,如有說錯的地方,請大人和先生們不要見怪。” 張德梁說:“世子妃客氣了。” 吳婉嬌就著剛才的清單開口了:“剛才我看了一遍單子,首先,按收成定稅這個做法是對的,本身沒有錯?!?/br> “哦” “可是我個人覺得這個適用于天災(zāi)人禍等不確定因素,并不適用于今年臨齊及臨齊周圍縣郡豐收情況。” “為何?” “這樣會適得其反,這樣下一季還有誰去盡力增收呢,反正豐不豐收都一樣,這其實在變相傷農(nóng)。” 一室人都看向她,從來不知道,稅賦力量之大居然能傷農(nó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