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節(jié)
為什么會選擇學(xué)醫(yī)?因為內(nèi)心里,其實是對這一方面,有些好奇,有些喜歡的。 人這一輩子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。若是什么都不做,一輩子也就那樣過去了,若是想做點兒什么,也是一輩子。前者也不一定是享受了,后者也不一定是勞累了。 想了那么多的大道理,其實就是一個想法,她不愿意再和上輩子一樣,碌碌無為,任人擺布了。若是她有高超的醫(yī)術(shù),能做出大事業(yè),誰還敢來擺布她的人生?誰還敢來貪污她的嫁妝?誰還敢來換了她的婚事? 她勸說自己不要去計較,就看在董夫人生了她一場的份兒上。但她真的沒辦法半點兒芥蒂也沒有,她不是圣人。就是圣人,也說以德報怨,何以報德。 她實際上,還是很想做出來點兒成績的。 想著,董其然就忍不住看看外面的黎旭昌。若是,自己有那個辦事,真的將黎世子給診治好了,那是不是轉(zhuǎn)機(jī)就在眼前了?但又有些泄氣,黎世子的病情,就是太醫(yī)都是沒辦法的,大永朝各地優(yōu)秀的大夫有那么多,全都聚集在京城,也都沒辦法,自己真有那個本事嗎? 想的正入神,忽然聽黎媛笑道:“這兒就是徐記鋪子了,咱們下去看看?!?/br> 董其然跟著下車,黎旭昌乘坐的轎椅也被放下,鎮(zhèn)國公府的人趕緊推了輪椅過來,將黎旭昌給抱上去放好。董其然其實是有些疑惑的,尋常人,身體若是有了什么缺陷,就喜歡藏著遮著,生怕被人看見了。黎世子倒是勇敢的很,半點兒不遮掩的。忽然又想起之前曾聽說的黎世子的名聲,董其然就又忍不住疑惑了,這囂張跋扈是體現(xiàn)在哪兒了呢? “喜歡什么只管買,哥哥今兒帶夠了錢。”黎旭昌笑瞇瞇的說道,黎媛很是高興,忙拽著董其然進(jìn)去。旁邊正巧有個年輕人正陪著一個姑娘買買點心,聽了這話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:“點心才幾個錢,你就是買了這鋪子里所有的點心,破了天也就一千兩銀子,在這兒充什么大爺啊。” 黎旭昌斜眼看過去,大約是熟人,臉上就帶出了幾分嘲諷:“這不是王傻子嗎?怎么,在這兒是準(zhǔn)備買了點心回去祭祀那個叫什么珠的小丫鬟?” 那年輕人臉色立即變了變:“你叫誰傻子呢?” “瞧瞧,我也沒說叫的誰,就有人自己對號入座了?!崩栊癫〈缴蠌潱杂袔追植恍迹骸坝行┤?,叫了傻子兩個字還真是恰當(dāng)?!?/br> 那位王公子氣的臉色通紅,看見黎旭昌的雙腿,就口不擇言了:“你個瘸子,哦,不對,你連瘸子都比不上呢,瘸子至少會走路,你也就會在地上蹭吧?看你連走路都不會了,就是個廢人了,你還有什么資格在這兒囂張?” “你胡扯!”黎媛在一邊憤怒,董其然因為搞不清楚這里面的關(guān)系,就暫時沒插嘴。畢竟,這位王公子,看樣子是和黎旭昌認(rèn)識的,明知道黎旭昌的身份還去招惹的,要么和黎旭昌身份相當(dāng),要么比黎旭昌身份還要高一些。不管是哪個,都不是董其然能得罪的起的。 那位王公子扯著嘴角露出個笑容:“哎喲,這當(dāng)哥哥的不行,就輪到當(dāng)meimei的出頭了???你們家這也是夠奇怪的了,居然是meimei來護(hù)著哥哥,黎旭昌,你這哥哥當(dāng)?shù)奶澆惶澬模俊?/br> 黎旭昌挑眉:“某些連自己的meimei都不保護(hù)的人,沒資格問我這樣的問題。我說,你要是真閑的沒事兒干,不如趕緊去春柳巷走走,說不定能和你那好妹夫,一起享受一下呢。” 王公子面皮紫脹,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來話,黎旭昌也不去再挑撥他了,示意身后的小廝將他推到店里,招呼黎媛:“多挑點兒,回去讓人給祖母送過去?!?/br> 黎媛忙應(yīng)了一聲,拉了董其然去買點心。買完出去上了馬車,黎媛的情緒就低落了下來:“以前,我哥哥在京城,是人人都羨慕的少年俊才,能文能武,雖然還沒入仕,但在皇上那里,也得了看重??梢哉f是春風(fēng)得意,鮮衣怒馬,誰提起來不是夸贊?可自從我哥中毒,壞了雙腿,人人看見我哥都能嘲諷幾句,好的說一句殘廢,更有那嘴巴狠毒的,竟是說我哥廢物,活著就是對不起其他人,我哥以前多驕傲的一個人,現(xiàn)在……” 說著就紅了眼圈,董其然忙安慰道:“那些個嘴巴惡毒的,現(xiàn)在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,也免得日后再打交道了,說不得會被他們給背地里捅刀呢,現(xiàn)在遠(yuǎn)離了倒是個好事兒。你哥是個好人,自會好人有好報的,你不要和那些個嘴巴不積德的人計較了,自己開開心心的過好日子才是正經(jīng)的。” 黎媛點點頭,又拉著董其然的手,滿臉期待的問道:“你也覺得我哥的雙腿是能治好的對不對?” 董其然有些猶豫,但對上黎媛的目光,就忍不住點了點頭:“肯定能的,你們不是也知道楚神醫(yī)嗎?找到楚神醫(yī),說不定就有辦法了?!?/br> 黎媛先是點頭,然后又有些發(fā)愁:“可楚神醫(yī)行蹤不定,很多次聽說他是在某個地方,結(jié)果找去了,又發(fā)現(xiàn)人已經(jīng)走了,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楚神醫(yī)呢?!?/br> 然后,又滿臉希望的看董其然:“其然,你一定行的,對不對?你可是楚神醫(yī)的弟子呢?!?/br> 第46章 董其然嘴巴動了動,有些無奈,好一會兒才說道:“我之前不是解釋過了嗎?我真的不是楚神醫(yī)的弟子,我和楚神醫(yī),也就是見過面,然后走了狗屎運,得了兩本楚神醫(yī)的書,隨后就再也沒有過聯(lián)系了?!?/br> 她萬分想不明白,怎么黎家就好像是認(rèn)準(zhǔn)了自己能救黎旭昌呢?以鎮(zhèn)國公府的權(quán)勢,想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份,還有過往的事情,應(yīng)該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吧? 不可能連她才學(xué)醫(yī)兩年這種事情都查不出來,更不可能連三年前楚神醫(yī)在并州的事情也打聽不出來。 可偏偏,黎家就連威逼利誘都用上了,就是為了讓她進(jìn)京?,F(xiàn)在黎媛又說這樣的話,難道這其中,還有什么事請是她不知道的?或者,黎家是有別的謀算? 可思來想去,董其然也不知道自己身上,有什么東西是值得黎家這樣謀劃的。索性暫時不去想了,畢竟,鎮(zhèn)國公府可比她有錢有勢的多了,就是十個董其然加起來,也比不上一個黎旭昌。 他們既然敢放心的將黎旭昌交給自己,那大約是沒想著要搏命什么的。再者,老夫人可是已經(jīng)說了,等她回來,就會送她回家的,也就是兩三天的功夫了。 原本鎮(zhèn)國公府老夫人說的是兩三天,可實際上,一直在法華寺停留了五天,這才回到鎮(zhèn)國公府。那會兒天色都有些晚了,董其然看老夫人臉上有疲憊之色,就暫且將要回家的話給按下去了。 可老夫人卻是沒忘記這回事兒,見了自家兒孫,一起用了晚膳,就特意留了董其然說話:“我剛才瞧著旭昌的神色,已經(jīng)比以前好多了,都是你用心照顧的結(jié)果,我要多謝謝你呢。” 一邊說著,一邊招呼人拿來一個盒子,示意打開給董其然看:“我也沒什么好東西,這些都是我以前用過的,你若是不嫌棄,就都送給你了。” 董其然看了一眼,忙拒絕:“老夫人,這些太貴重了,我不能要。” “不貴重,你只管拿著就是了,我現(xiàn)在上了年紀(jì)了,這些也用不上了,放著也是白白落灰,你們這些小年輕姑娘帶著,打扮的漂漂亮亮的,我看著也歡喜,快拿著,不用和我客氣?!?/br> 老夫人笑著說道,非得讓董其然收下,董其然推辭不得,只好接過了那盒子。 老夫人又說起黎旭昌:“我瞧著他精神氣兒,倒是比以往好多了,也多虧了你,現(xiàn)在看來,你這方子,也是有作用的,你以前那定然是謙虛之詞了?!?/br> 董其然一顆心往下沉了沉,忙笑道:“大約說世子爺看見老夫人回來,心里高興,這才看著多了幾分精神氣兒,實際上……”她略有些尷尬和不安:“我的方子,并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,世子的身體,還是和以前一樣,實在是對不住老夫人的信任,我怕是不能減輕世子的病痛了?!?/br> 老夫人笑著擺擺手:“我看的清楚,你不用謙虛。”頓了頓,又提起董其然回家的事兒:“我之前答應(yīng)你的,等我回來,就送你回家,你不用擔(dān)心,我老婆子雖然上了年紀(jì),也向來是說話算數(shù)的,言出必行。明天,我就讓人給你收拾東西,后天送你回家,你覺得如何?” 不等董其然說話,又解釋道:“若是明天就啟程,就太慌張了些,我另外給你準(zhǔn)備的謝禮,就不能準(zhǔn)備的很齊全了?!?/br> 董其然一邊松了一口氣,一邊笑道:“老夫人,不用再為我準(zhǔn)備什么謝禮了,我沒能治好世子,本就十分愧疚,十分不安了,老夫人若是再準(zhǔn)備了謝禮,我就更是自責(zé)羞愧了,還請老夫人不要為難我了?!?/br> 說著就起身給老夫人行禮。老夫人卻是很堅持:“就算只是謝謝你這幾天對旭昌的照顧,你放心,我不會準(zhǔn)備太豐厚的謝禮的,定不會讓你不安?!?/br> 說著,撫了下額頭:“好了,快別說了,你若是堅決不要,我還要以為你是嫌棄我準(zhǔn)備的謝禮呢,時候?qū)嵲谑遣辉缌?,我也累了,有什么話,咱們明兒再說?” 董其然無奈,只好先起身告辭了。 可第二天老夫人也并沒有給她準(zhǔn)備個什么禮單,老夫人不提,董其然也不好沖上去說咱們?nèi)タ纯粗x禮,太貴重的就不要了。只好暫時忍下去了,然后,就到了第三天。 一大早,董其然就起床了,將自己帶來的包裹,親自給收拾起來,準(zhǔn)備一會兒和老夫人告別之后,就直接拎著包裹走人。 可剛到了大堂,就發(fā)覺老夫人的神色,有些不太對勁兒,董其然心里就有些不太妙的感覺,然后,老夫人就開口了:“其然,我們剛收到你祖母那邊的消息,說是讓你在京城,再停留一段時間?!?/br> 董其然眨眨眼,像是沒聽明白,老夫人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,略帶了些惋惜的說道:“你祖母和我說了你的事情,陳家那邊,是他們沒眼光,你別放在心上,你留在京城,我定會給你找個比陳聰賢更好的?!?/br> 董其然心里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,像是終于等到了這一天,又有些迷茫,董家的命運都能改變,她自己的卻是不能改變嗎?又有些疑惑,祖母怎么會將這樣的事情,說給老夫人聽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