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百合渾身一僵，小心翼翼地說：“我都拉黑了，沒有再聯(lián)系了哦，也沒有和他們視頻或者打電話哦。”

    “我又沒說什么，你緊張什么？”梁霄似笑非笑，“反正我現(xiàn)在這樣，還能管得了你？”

    海百合充分發(fā)揚了霸道總裁的作風，低頭，吻住，一了百了。

    梁霄：“……”幸虧漱過口了，就是這款新的漱口水薄荷味太濃了，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。

    熱吻是被腳步聲打斷的，海百合松開他，若無其事地擦擦干凈，免得被醫(yī)生看見了要說她折騰病人。

    醫(yī)生照常進來做了檢查，海百合托著下巴聽著，有部分單詞聽不懂，但大體上來說應(yīng)該情況好多了。

    海百合非常高興，偷偷問他：“你想不想吃什么東西，我給你去買。”

    梁霄想了好一會兒才說，想吃“貝拉嬸嬸”家的蘋果派，還是焦糖蘋果派。

    海百合：“……原來你喜歡吃甜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基本上不挑，但是突然想吃點甜的?！绷合鲇X得是劫后余生，需要吃點甜的撫慰一下。

    海百合當然會滿足他這個心愿。

    漢堡店里依舊十分熱鬧，貝拉嬸嬸是個胖胖的很和氣的中年女人，整家店里都散發(fā)著漢堡炸雞薯條和甜品咖啡的香味，滿滿的煙火氣。

    海百合認真選了兩個派，又買了奶昔和冰淇淋，最后在店員詭異的目光中提著兩大袋東西離開了。

    拐到后面小路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了，有了那天白日里在大街上被人掃射并綁架的經(jīng)驗，海百合這回警惕多了，她把兩個袋子放到一只手上提著，另一只手摸到了包里的槍。

    跟蹤者拐過一個彎看見的就是她舉起的手槍：“你跟著我干什么，你是誰？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聽不懂英文還是本來就沒打算交涉，海百合還沒開槍呢，他借著外套的遮掩，毫不猶豫地開了槍。

    海百合以一個十分狼狽的姿勢躲了過去，氣了個半死，她沒第一時間開槍是怕誤傷，萬一只是同路，萬一是小偷而已呢？結(jié)果呢，這群人眼里壓根沒有人命關(guān)天的想法，一言不合就開槍這算是什么情況？

    既然敵人不仁她也不義，格洛克的槍用起來還挺順手的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怎么能瞄準，打空了好幾發(fā)子彈。

    正當她躲在垃圾桶后面考慮怎么反擊時，突然頭皮發(fā)麻，只覺腦后一股寒氣，幾乎是憑借著本能，她把左手提著的兩袋食物扔了過去。

    砰砰，子彈擊中了新鮮出爐的蘋果派和奶昔，草莓奶昔飛濺開來，有幾滴濺到了她臉上。

    那灼熱的溫度和香甜的氣息，讓她想起了瓦妮莎的血濺到她臉上的時候。

    十分鐘后，她再次出現(xiàn)在了貝拉嬸嬸的漢堡店里，貝拉一直記得她，梁霄是店里的?？停翘焖麄円蕾酥M來，俊男美女，十分惹眼，想沒印象都難。

    后來海百合來店里一口氣吃了十人份的套餐，更是讓她印象深刻，既然是熟人，看到她衣服沾滿了污漬，頭發(fā)蓬亂的樣子，當然忍不住開口詢問：“哈尼，你需要幫助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事，我被人搶劫了?！焙０俸掀届o地說，“東西都打翻了，能再給我一份嗎？”

    “當然可以?！?/br>
    這一次，不但有新鮮出爐的派，貝拉還附贈了超大杯的奶昔，美名曰給她壓驚，海百合笑了笑，接受了。

    回到醫(yī)院的時候，她已經(jīng)像什么事都沒有發(fā)生過一樣笑盈盈地和梁霄說話了：“排隊的人超級多，好不容易才輪到我的，不過運氣很好，是剛剛做好的派，快嘗嘗看?！?/br>
    梁霄看著她：“你過來一點。”

    海百合以為他要抱她，湊過去摟住他：“你好嗲哦?！?/br>
    梁霄抽了張濕巾，替她擦掉了鎖骨處的血跡：“當心一點，沾到了。”

    海百合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，梁霄卻當什么事都沒有發(fā)生過一樣：“咦，這是草莓奶昔嗎，這是最好喝的味道了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轉(zhuǎn)頭看著他，梁霄也看著她，過了好一會兒，海百合才緩過來：“是嗎，我隨便點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要快點吃，免得被醫(yī)生發(fā)現(xiàn)了。”梁霄對她眨眨眼。

    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，有人過來了，梁霄如臨大敵，趕緊把吃了一半的派塞進海百合手里，海百合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口，假裝是自己在吃。

    進來的醫(yī)生不是之前的那一個，他問了梁霄幾個問題，梁霄頓了片刻，抓住了海百合的手，用中文說：“小心。”

    他一切換語言模式，那個醫(yī)生大概就知道不好，立刻掏槍開射，海百合沒想到自己剛剛解決了一波竟然立馬來第二波，這速度和地圖刷怪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變故來的那么快，海百合只來得及把病床一推，然后撲過去把人撞倒。

    子彈射進了墻壁里，梁霄看著碎裂的輸液瓶，面不改色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。

    這種事習慣就好，他還有一次躺在醫(yī)院里縫針的時候結(jié)果醫(yī)院炸了呢。

    眼看海百合打算殺人滅口，梁霄立刻說：“留活口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把撞地上的動作拐了個彎，改成了撞墻，不知道為什么，最近覺得這個招式十分好用，拽著往地上一撞，顱骨碎裂，基本沒救。

    剛才那個跟蹤者也是這樣被她解決的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她覺得顱骨碎裂發(fā)出的喀嚓聲十分迷人。

    好像有點變態(tài)……海百合猶豫了一下，看他暈過去了就飛快撒手，狡辯說：“應(yīng)該死不了，我沒太用力?！?/br>
    梁霄沒有時間多說，剛才的動靜太大了，醫(yī)生護士保安一窩蜂涌了進來，還有人報了警，海百合稍微有些慌張，萬一她剛剛沒收住力把人打死了……會不會要坐牢？

    “別擔心?！绷合錾袂殒?zhèn)定，“有我呢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點了點頭，還是有點緊張，沒過多久，狄雅過來了，來問那個假醫(yī)生的口供。

    當然，一無所獲，人還在急救室里搶救。

    她轉(zhuǎn)而來探望梁霄，梁霄見她來就笑了：“恭喜，出外勤了？”

    “是金子總會發(fā)光的，誰也不能把我關(guān)一輩子。”狄雅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余怒未消，冷冷瞪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梁霄裝作看不懂的樣子：“那個是誰的人？”

    “瓦妮莎的兄弟姐妹估計忙著內(nèi)斗，沒這個功夫為她報仇，”狄雅惡劣地笑了起來，“恭喜你，你大概惹到了終極boss。”

    梁霄嘆了口氣：“債多了不愁。”

    狄雅說：“為了你的安全，會有兩名探員留在這里保護你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立刻說：“我也要留下來！”

    狄雅聳了聳肩：“我試試看。”

    考慮到發(fā)生了謀殺未遂的案件，醫(yī)院方面破例同意了海百合的留宿，這個決定令海百合松了好大一口氣，自己的人還是應(yīng)該自己保護才靠譜。

    夜里，海百合趴在梁霄床頭看他睡覺，順便給海有余發(fā)了短信，說有非常重要的事問他，讓他盡快回電話。

    寂靜的黑暗里，她回想起自己在小巷里的表現(xiàn)，覺得記憶都有點模糊了，只記得食物飛落在地，她開始失控，等到理智回籠時，不管是那個跟蹤者還是那個偷襲者，都已經(jīng)去見了上帝。

    至于尸體的樣子……她拒絕去想。

    可就算自欺欺人也沒有什么意思，現(xiàn)代科技那么發(fā)達，只要發(fā)現(xiàn)了尸體，從毛發(fā)到皮屑，要抽絲剝繭找到她并不是太難的事。

    她心里有點茫然，在國內(nèi)她做的事再出格也僅限于打架斗毆，在副本里就算是殺了人，基本出來以后也復(fù)活了。

    可是這幾天，死在她手上的人越來越多，她不是因為殺人而擔憂，是因為自己殺人卻毫無動容而擔憂。

    “小百合?！绷合鰡査?，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想你呢?！彼α似饋恚澳阋蠋鶈?？”

    梁霄握住她的手：“別糊弄我，我知道你不是在擔心這個，是在想今天發(fā)生的事嗎？”

    海百合猶豫片刻，還是說：“那個人好像死了?！彼ベI東西的時候正巧聽見留下來的保護梁霄的兩個探員在說那個假醫(yī)生的事，說是沒搶救過來。

    “死不足惜?！绷合銎届o地說，“這沒什么，別擔心，你不會有事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是在擔心這個?！焙０俸嫌悬c煩惱，“你殺過人嗎？”

    梁霄笑了：“當然?！?/br>
    “第一次殺人，你覺得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“糟糕透了?！绷合稣f，“我有很長時間睡不好，雖然知道他是罪有應(yīng)得，但還是忍不住想，如果當時不殺他，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解決?！?/br>
    “可我沒有?！焙０俸蠠┰甑匕杨^埋在他的被子里，“可我沒有，動手的時候還能說是沒想那么多，可我一點也不惡心，我也不后悔，殺了就殺了，感覺就和踩死一只螞蟻一樣，我是不是反社會啊？”

    梁霄想了想，認真地說：“好像有可能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煩惱極了：“那怎么辦？”

    “不怎么辦啊?！绷合銎婀郑澳憔褪窃跒檫@件事煩惱？”

    海百合嘆了口氣：“是啊，不然呢。”

    “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，你是不是反社會，或是別的什么，都沒有什么關(guān)系，”梁霄撫摸著她的手指，“因為你并沒有以殺人為樂，你是自衛(wèi)，是反擊，這是很正常的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件好事，至少我不用擔心你會過不去這一關(guān)了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覺得離奇：“你不會覺得我太冷血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唔，冷血？”梁霄悶笑起來，“完全不覺得，我的小百合可是一個超級熱情的小姑娘呢。”他在“熱情”上重重咬了音，意有所指。

    海百合被他說得笑了起來，突然覺得渾身輕松：“那是，我可以給你示范一下我的熱情。”她意懷不軌地在他身上來回掃視，看起來像是在圖謀壞事。

    “別別?！绷合隹嘈χ?zhàn)?，“現(xiàn)在放過我吧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也就嚇唬他一下：“那以后補償？”

    梁霄一僵，過了會兒才若無其事地說：“嗯?！币院螅克院笳娴哪苎a償嗎？

    被刻意遺忘的記憶重新翻涌上來，梁霄命令自己，不要去想，至少現(xiàn)在不要，現(xiàn)在他太需要她了，他想留住她。

    就算只能留下很短的時光，他也想要。

    第126章 驚險醫(yī)樓2

    夜?jié)u漸深了，海百合算是解了半個心結(jié)，很快入睡, 梁霄卻又做起了噩夢, 和之前每一個夜晚一樣。

    他先是夢到了瓦妮莎，在那個房間里, 她用刀刃挑起他的下巴：“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嗎？沒有人能救你?！?/br>
    他感覺到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, 心中恍然，哈, 原來被救回醫(yī)院是他的幻覺，他并沒有得救。

    瓦妮莎說：“我把你的女朋友帶來了?！?/br>
    海百合被人推進那個房間里, 艱難地抬起頭：“梁霄?！?/br>
    他看到她猶如骷髏般的臉，看到她抽搐的身體和發(fā)黃的牙齒, 她說：“我好難受, 幫幫我?！?/br>
    那一刻，她的臉和梁夜來的面孔重合了，他在那個瞬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, 他躲在衣柜里瑟瑟發(fā)抖，一門之隔，梁夜來和安德森被毒癮折磨得發(fā)狂，渾身抽搐，涕淚橫流，誰要是能給他們一包毒品，做什么事都可以。

    他的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。

    時隔二十多年，他看到海百合重蹈覆轍，而這一切因他而起。

    “百合，”他看著她落下淚來，“對不起?！彼纯嘀翗O，“對不起。”

    他從夢里掙扎著醒過來，渾身濕透：“百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