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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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霄淡淡地說起往事,“一開始,我也曾自我懷疑過,我真的愛她嗎?我能等她回來嗎?但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,你把一個人放到了心里,這些問題都并不存在,因為你看不見別人了,我知道我會等到她完成任務(wù)回來,她也應(yīng)該如此,然后我們可能會結(jié)婚,如果可以的話,也希望她轉(zhuǎn)到明面上來,不必再在那樣危險的人物身邊潛伏。” 海百合有點意外:“我以為這種因為感動而發(fā)生的愛情不會長久,畢竟感動不是心動?!?/br> “那只是一個契機?!辈还苁且驗槭裁蠢碛砷_始,但開始就是開始了,如果沒有后來的事,或許這會是一個圓滿的故事。 “也許你說得對,我對她太過分了?!绷合鲩]了閉眼睛,“可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,我太小氣了,對吧?” 也許正是因為對愛情太過期待,所以這樣的背叛就格外不能原諒,迪莉婭給了他愛情的火焰,又親手把它熄滅了。 海百合馬上說:“不能那么說,雖然你們因為工作情況特殊,但不管怎么樣至少不能愛上別人,這動搖了愛情的根本,分手也是合乎情理的,不是你的錯?!?/br> “不勸了?” “意思意思就行了,你知道我心里壓根不那么想?!焙0俸险f,“畢竟我是個有原則的人?!?/br> 老司機之間說話靠心領(lǐng)神會,然而梁霄說:“百合啊?!?/br> “嗯?” “俗話說,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,”梁霄斟酌著詞句,希望不會傷害到她的自尊,“我不是一個適合談戀愛的對象,以前不是,以后也不會是,你那么漂亮聰明的一個姑娘,沒必要和我這樣私生活亂七八糟的人搞在一起。” 以前不是,是因為經(jīng)歷復(fù)雜,感情生活又亂,以后不是,是因為經(jīng)過迪莉婭,也不會再奢侈地去想愛情了,如果僥幸不死,他的生活可能比過去更混亂。 海百合那么一個根正苗紅家庭清白的女大學(xué)生,何苦和他糾纏,就為這皮相也太不劃算了。 “呃……”海百合以頭搶地,“你有什么誤會?” 她干巴巴地說,“我知道國內(nèi)的情況和國外沒法比,我們比較保守,但時代在變化,你是不是很久沒來大陸了,現(xiàn)在的社會,有覺得婚前啪啪啪是骯臟的不可饒恕的,也有覺得和男朋友發(fā)生關(guān)系是正常的,也有覺得追求生理欲望是正常的,大家想法不一樣,但和你想的肯定有出入?!?/br> 梁霄:“……”他去國內(nèi)好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。 “我本來以為你長了張妖艷賤貨的臉,沒想到內(nèi)心如此清純毫不做作,我對你更有興趣了?!焙0俸险{(diào)侃他,“還有友情給你解釋一下,妖艷賤貨不是貶義詞,是流行詞,泛指長得美艷的人。” 梁霄在想要怎么回答。 海百合卻好像放棄了似的轉(zhuǎn)移話題:“別喪氣,等我們出去了,我發(fā)你一打表情包,保證你馬上跟上時代的潮流。” 梁霄也就順著她的意思把剛才的話題帶開:“那也要能出去?!?/br> “那我們走過去看看?”海百合開了手機,“那邊好像有路,就是窄了點,你撐得住嗎?” “總不能輸給小姑娘啊?!绷合龈玖似饋?,“真沒路也就安心等死,我考慮一下遺言寫什么?!?/br> 海百合裝模作樣想了想:“我來過,活過,愛過?!?/br> “你是以為我在國外不看金庸古龍嗎?” 海百合:“咦?!” 被她捉弄了那么多次,梁霄終于扳回一局,心情莫名好了起來。 第18章 遺棄之鄉(xiāng)完 天不絕人愿,故使儂見郎(不對,劃掉)。 天無絕人之路。 十二萬分的運氣!他們居然看到了水跡,潮濕的泥土意味著這里說不定恰好流過一條地下河。 梁霄也為他們不可思議的好運氣而意外:“看來我們的運氣很不錯?!?/br> 有了希望,后面的路仿佛就沒有那么難走了,哪怕接下來的路程多半要匍匐前進,海百合很擔(dān)心梁霄的傷勢,數(shù)次停下來要求休息。 “我比你想象的還要能忍一點。”同樣的傷勢,有沒有求生的欲望差別很大,梁霄的理智與冷靜重新歸位,“越是休息,我們到達(dá)目的地的時間就越長,拖不起了。” 話雖如此,在深不見底的地下前行依舊是一件亞歷山大的事情,只有幽微的手機光線,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多深的地方,只是機械麻木地前行,久而久之,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。 或許這個爬行的人,是幽靈也說不定。 心理承受弱的人很有可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徹底崩潰。 也許察覺到了這樣無形的壓力,海百合吹起口哨來,梁霄聽出來了:“茉莉花?!?/br> 他的心情有一點點的復(fù)雜,身在海外的華人,或許對國內(nèi)的流行歌曲不算了解,但茉莉花一定是一首耳熟能詳?shù)母枨绕涫窃诋悋l(xiāng),一聽就覺得溫暖極了。 “喜歡嗎?”她扭過頭來,“我只會這一首。” 雖然她臉上都是灰撲撲的灰塵,整個人看起來臟兮兮的不比乞丐好多少,但奇跡般的,梁霄卻覺得她更可愛了。 有什么比絕境里的光明更讓人覺得溫暖的呢? “啊!到了!”海百合快速爬出了狹小的洞口,迎接她的是一條不知道在地底流淌了多少年的地下河。 可是,對水無比親近的海百合卻在此時皺起了眉頭:“這水質(zhì)是不是有點問題?” 梁霄捂著劇痛的胸口慢慢走過來,地下河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奇異的光彩,那像是金屬的光澤,又像是童話里巫婆熬煮的魔藥,總之……一看就不正常。 “看?!焙0俸喜茸×艘恢桓癄€的老鼠,它看起來很瘦小,身上的皮rou破破爛爛的,還留著膿,尾巴早已沒有了任何血rou與皮毛,只剩下了一條夾雜著血絲的白骨。 “要不是看起來是只老鼠,我還以為是只狗呢。”海百合那么說著,毫不留情地碾死了它的腦袋。 周圍有許多一閃一閃的紅色光點,這不是昆蟲也不是某種植物的話,應(yīng)該就是準(zhǔn)備圍剿兩個入侵者的某種變異動物了。 “我們大概找到變異的源頭了。”梁霄深深吐出了一口氣。 真相在毫無準(zhǔn)備的時候突如其來地出現(xiàn)了。 并不是礦工在挖掘礦產(chǎn)的時候挖出了什么沉睡千年的生命,也沒有找到幾百億年前的什么始祖病毒。 是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污染。 這種改變了胡楊鄉(xiāng)經(jīng)濟的稀有礦產(chǎn)污染了地下河,引發(fā)了變異。 可現(xiàn)在真相不僅不重要,還帶來了一個難題:要離開這里,就必須通過地下河,但一下水,誰能保證他們不變成喪尸? 等死?還是找死? 梁霄苦笑起來,這種給了希望又掐滅的事情他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一次,實在不想有第二次了。 而海百合卻在思考,她的血統(tǒng)能抵消毒品帶來的傷害,那……被污染的河水呢? 好像沒有第二個可能。 “試試吧?!彼f,“我們沒有退路。” 說這句話的時候,梁霄仿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燃起的兩團火焰,這種拼死到最后一刻也不放棄的勇氣,實在很像熱血動漫里的主角。 最終,他說:“好。” 被污染的地下河水依舊cao蛋的冷,一跳進去,渾身的皮膚就因為驟降的溫度而起了雞皮疙瘩。 梁霄游泳游得還不錯,在他看見海百合在水里的姿態(tài)前,他一直都是那么自我感覺的。 可她簡直像是一條魚一樣,她的行動能力沒有受到任何阻礙,甚至相反的,她能借助水的浮力托住他,帶著他往前游。 浮出水面換氣的時候,她問他:“你還好嗎?” “不是很好?!绷合鲇X得在這樣的同伴面前已經(jīng)不需要粉飾太平,他信任她的能力,“我的傷口沒有感覺了?!?/br> 如果說皮rou傷是因為低溫而暫時失去疼痛感,那肋骨的斷裂肯定不在此列。 可糟糕的是,他覺得胸口漸漸失去了疼痛感,要么是他就要死了,要么……他的身體開始發(fā)生變異。 “如果我變成喪尸的話。”他冰冷的唇觸碰到了她的額頭,“殺了我?!?/br> 這個吻與愛無關(guān),只代表告別。 海百合想說什么,但卻覺得頭暈?zāi)垦F饋?,像是有一顆炸彈在她耳邊爆炸,她被劇烈的震蕩剝奪了感知。 眩暈間,她握住他的手臂。 “要結(jié)束了?!?/br> *** 海百合從噩夢中驚醒,太過刺眼的亮光使得她的眼腺迅速分泌出淚水,足足過了半分鐘,她才認(rèn)出眼前熟悉的場景。 不管是白色的墻壁(都發(fā)黃了),還是消毒水難聞的味道,亦或是外頭來來往往神色匆忙的護士醫(yī)生,都昭顯著一個再明白不過的事實。 這里是醫(yī)院,他們得救了。 海百合在床上發(fā)了一會兒呆,思考這是怎么一回事。 別騙她,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地下河里暈過去了,而梁霄即將變異,在那種情況下,還能獲救? 接下來出現(xiàn)的人足以證明這件事的詭異,“你終于醒了。”張啟航長長松了口氣,“除了李文恒之外,就是你傷得最重,醫(yī)生說你腦震蕩了。” 他走進來,對上了海百合震驚的目光,幾秒鐘的沉默后,他試探著問:“你……失憶了?” “我們……出什么事了?”海百合選擇了一個萬能的切入點,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 不是失憶,張啟航松了口氣,也為自己的腦洞而尷尬,于是快速解釋道:“車禍,有一輛貨車和我們的車子撞上了,大家受了不輕的傷。” “車禍?”海百合重復(fù),“我們出了車禍嗎?” 張啟航憐惜地看著她,海百合的傷勢不重,但持續(xù)的昏迷令這邊的醫(yī)生很難下結(jié)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,這邊正討論著要不要轉(zhuǎn)院呢,她就醒了。 “是的。” “牧歌呢?” “她的腿受傷了,在隔壁的病房躺著呢?!睆垎⒑絿@了口氣,“我已經(jīng)和學(xué)校的領(lǐng)導(dǎo)說過了,這次的實習(xí)取消,過兩天我們就得回去了?!?/br> 海百合眨眨眼:“其他人呢?” “李文恒和聶瀚動了手術(shù),倪萱萱和牧歌只受了點小傷,你撞到了腦袋?!?/br> 很好,原本死去的人根本沒有死,這是夢?還是臨死的幻覺? “那……坐在我旁邊的那個男人呢?” 張啟航想了想,搖搖頭:“不知道,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只有我們了,聽警察說,那位司機很不幸沒有能活下來。” 海百合咬了咬手指:“我有點累了。” 張啟航很貼心:“那你休息吧,我把你醒過來的事情告訴牧歌,她擔(dān)心壞了,要不是腿上有傷,她早就過來找你了?!?/br> 海百合敷衍地笑了笑,陷入了沉思。 這是臨死前的幻覺嗎?還是在胡楊鄉(xiāng)的一切才是一個夢,根本沒有發(fā)生那樣光怪陸離的事,沒有喪尸,沒有遺棄之鎮(zhèn),她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。 但……這么巧,牧歌都是傷到了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