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節(jié)
宋之漫躲避著她的眼神,囁嚅:“不,我不?!?/br> “之漫?!彼嗡鼓系穆曇魪倪b遠的那段傳來,他走到她邊上,把她整個身子撈上來,緊摟著她,溫聲說:“之漫,你是醫(yī)生你忘了嗎?” “你別說了,宋小四,你別說了。”宋之漫搖著頭,低聲嘶吼。 “宋之漫!”宋斯南雙手捏著她的肩,禁錮住她,大聲道:“宋之漫你醒醒!” 宋之漫茫然的抬起頭。 宋斯南放下手,松開她,她整個人往墻上一撞,無力的沿著墻沿下滑。 護士著急的說:“小宋醫(yī)生,你快去啊,情況很緊急?。 ?/br> “聽到了嗎?”宋斯南說,“剛出生的孩子,之漫,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嗎?他甚至才出生?。 ?/br> 宋之漫咬著下唇,無聲的流著眼淚。 可他還在說:“你要知道,你救的不是一條人命,是一個家庭。之漫,”他蹲下身,用手背擦著她的眼淚,輕聲說:“你救,他不一定會死,但你不救,他一定會死,他才剛出身啊?!?/br> 梁亦封面無表情的看著宋之漫,又下了一劑猛料:“不是說要做世上最好的醫(yī)生嗎,連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都救不了,你還配稱得上是一個醫(yī)生嗎?” “嗬,走吧?!绷阂喾饫湫σ宦?,“走吧?!?/br> 護士馬上帶路。 在他出門的那一瞬間,就聽到一個帶著哭腔的、隱忍至極的聲音響起,“梁醫(yī)生,我去?!彼兴横t(yī)生,而不是“三哥。” 宋斯南的心終于定了下來,這步棋,到底是走對了。 …… 宋之漫出手術(shù)室的時候不僅手在抖,甚至全身都在抖。那個小小的,還沒有她手臂長的嬰兒,就在她的手下安靜的躺著,不哭不鬧。 全程,她的眼里都隱隱約約的含著眼淚。 一顆都沒落下。 因為一上手術(shù)臺,她就是一位醫(yī)生。而且這一次,沒有退路。 她無力的倒在地上,一起出來的護士和助手們被她嚇了一跳,紛紛過來扶她,她笑著擺擺手,“沒事兒,我就太累了,歇歇?!痹诒娙俗⒁暤难凵裰?,她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一把臉,起身,走了出去。 辦公室里安靜一片。 梁亦封拿著只手機,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東西,笑了出來。 坐在沙發(fā)上,眉間俱是疲憊和擔(dān)憂的宋斯南被那笑聲給驚醒,他從沙發(fā)上跳了起來,“三哥?剛剛是你在笑?” “不行?”梁亦封把手機放回口袋,慢條斯理的挽著袖子往他這邊走來,離他有三四米左右的距離的時候,雙手插回口袋,慢悠悠的說:“宋之漫的手術(shù)快結(jié)束了?!?/br> 聽聞,宋斯南撒腿就往門口跑去,跑到一半就被梁亦封叫?。骸昂锛眲艃海 ?/br> “呵呵,哥。”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(fā),“我想看看她去?!?/br> 梁亦封:“有什么好看的?!?/br> 宋斯南:“我怕她情緒不怎么好?!?/br> 梁亦封:“能完成手術(shù),不就證明了她情緒很好嘛。” 宋斯南:“……老子就是想見她,要你廢話!” 話一出口,就感覺對面有冰碴子嗖嗖嗖的向他飛來,他頓時虛了:“哥,我我我先去找宋之漫?!?/br> “去吧?!绷阂喾獾恼f。 得到允許,他一溜煙的就往外跑。 電梯遲遲不來,宋斯南在原地等了一會兒,直接轉(zhuǎn)身進了安全通道,不過才下了兩三層,就看到氣喘吁吁爬上來的宋之漫。 見到他,宋之漫也是一愣。 她沒有猶豫,蹬上最后幾節(jié)臺階,整個人沖到他的懷里,激動而又幸福的說:“宋小四我成功了!我成功了!宋小四!” 宋斯南放在空中的手慢慢的放在她的腰側(cè),一點一點的收緊,他低頭,埋在她的脖頸處,說話時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,“嗯,成功了。”他其實早就知道她成功了,在宋之漫猶豫再三最后拿起手術(shù)刀的那一刻,就已經(jīng)有人和梁亦封說了。他是開心的、欣喜的,為她重新回到那個令她發(fā)光發(fā)熱的舞臺而欣喜,而再欣喜,也比不上這一刻喜悅的十分之一。 她在他的懷中,像只小鹿在蹦跶。 而自己的心里,又確確實實的藏著這么一只鮮活的小鹿。 …… 宋之漫的值班當(dāng)然就此結(jié)束,之后的排班倒是舒服的多,因為科室醫(yī)生多、實習(xí)醫(yī)生也多,所以宋之漫只有兩天需要值班。 剩下的五個晚上,她和宋斯南兩個人開著車,在這個城市四處玩。 某個晚上,宋斯南突然提議:“咱們出去吃晚飯吧,一個特好的地方,東西也特好吃。” 宋之漫不假思索的就跟他去了。 夏日的傍晚,夕陽欲頹,天與地仿佛都是金燦燦的。 宋斯南開車帶宋之漫出去吃飯。 車子大概行了半個多小時,最后停在了一個巷口。 巷子很深,周遭兩旁都是盤根錯節(jié)的枝椏,張牙舞爪的枝干在墻面盤旋。 因為巷子太窄,宋斯南把車停在了附近商場的停車場里,兩個人走路過來。 一看到這巷子,宋之漫就笑了,仰頭看著她,因為陽光刺眼,她不得已瞇著眼:“怎么到這里來了?” 有一年暑假,宋之漫、宋斯南還要王少鵬三人在這里打了場群架,因此宋之漫對這里記憶尤深。 知道她想到了什么,宋斯南笑道:“感覺這里蠻有紀念意義的?!?/br> 宋之漫撇了撇嘴,回憶起當(dāng)初的事,一股腦說的沒完:“什么紀念意義啊,紀念咱們仨被人打得頭破血流?還是紀念鵬少的網(wǎng)戀以失敗告終?你去那兒紀念不好,非得選這里,這兒都是一些不好的回憶!” 宋斯南卻不以為然,他的大拇指摩擦了下她的手背,又握緊她的手,在晚風(fēng)中,他的聲音格外的干凈清冽:“紀念你第一次美救英雄,紀念你第一次把我抱的那么緊,紀念我第一次,把你抱的那么緊?!?/br> 宋之漫:“……所以那個時候你就喜歡我啦?” “對啊?!彼谷怀姓J,又搖頭,“在很早的時候吧?!?/br> “什么?” 榕樹長得正盛,他們兩個站在榕樹下,宋斯南彎腰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,說:“喜歡你,是在很早的時候?!?/br> 宋之漫小小的驚訝了一下,她捂住嘴,“真的嗎?”不敢相信。 “當(dāng)然是真的?!彼麖膩頉]有過這么溫柔,“這件事我可從不說謊?!?/br> 愛是真誠,愛是永恒。 愛是過盡千帆,我也只需要你。 夕陽落了下去,天色漸沉。 二人走了好久都沒走到,宋之漫白天忙活了好一陣,現(xiàn)在累得不行,耍賴似的往宋斯南身上一倒:“我好累啊宋小四,你背我吧?背我背我?”她瞇眼笑的時候格外的像只小狐貍。 一只,被他馴服了的小狐貍。 宋斯南長嘆一聲,在她面前蹲下身來,示意她:“上來吧?!?/br> 宋之漫歡呼,動作利索的爬了上去。 她趴在他的背上,問他:“還有多久才到???” “十分鐘?!背缘牡胤礁裢獾钠?,巷子里左拐右拐的又多,宋斯南耐心說:“你先瞇一會兒,等到了我叫你?!?/br> 宋之漫嘟囔:“十分鐘而已,我才沒有那么快就睡著?!?/br> 可十分鐘后,等到宋斯南停住腳步,偏頭叫她的名字的時候,卻沒得到任何的回應(yīng)。 餐廳的服務(wù)員見他來了馬上迎上來,大概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,壓低了聲音說:“宋總,您的位置給您留好了?!?/br> 宋斯南點點頭,又墊了墊后面那人,把她背的更上面些。 到了包廂之后,宋斯南沖服務(wù)員擺了擺手,小聲說:“你先出去,待會點菜的時候我再叫你?!?/br> 他甚至是一個眼神都沒往服務(wù)員那邊看,把宋之漫放在包廂里的貴妃榻上,動作小心輕柔,生怕一不小心驚醒了她。 宋斯南蹲在她身旁看著她,真的是很久了,沒有這樣靜靜的看著她。 安靜的睡著,呼吸均勻,眉眼間一片柔和。 他伸手幫她把臉上的碎發(fā)帶到耳根后。 緩緩的、緩緩的往她額頭上靠去,嘴唇很輕的碰了一下就移開。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,唇角不自覺上揚。 等到宋之漫醒來的時候,她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找宋斯南。 宋斯南就坐在一旁,闔著眼閉目養(yǎng)神。 她眨了眨眼,突然腦袋里有個念頭。 她畏手畏腳的走到宋斯南邊上,捏著一小撮頭發(fā)去蹭他的鼻子。 感覺到癢了的宋斯南不耐煩的伸手拍了下,她快速的收回手。 等到他又安靜了,宋之漫又拿那些頭發(fā)去撓他。 重復(fù)了好幾次,宋斯南醒了,皺著眉,一睜眼,眼前是露著狡黠笑意的宋之漫,他微怔,反應(yīng)過來之后眉頭松開,無奈道:“你在干嘛?” 宋之漫蹲在他面前,雙手捧著臉,笑:“撓你癢吶!” 他單手撐著下巴,看她:“很好玩嗎?” 她點點頭,“好玩!”又問:“癢嗎?” 宋斯南另一只手挑著宋之漫的下巴,雙眼直視她的,認真答道:“癢,特別癢?!鳖D了頓,補充:“心里更癢?!?/br> 突如其來的情話,一下子撩到她的心里去了。 宋之漫雙頰微紅,她嬌嗔的“呸”了一下,伸手把他的手打掉,又恍若無事的站起來看著這四周,試圖掩蓋自己因為害羞而發(fā)紅的臉頰,轉(zhuǎn)移話題道:“這兒有什么好吃的?” 宋斯南現(xiàn)在一身清爽,他站起來,朝外面喊了一聲:“服務(wù)員?!?/br> 他們兩個正對著坐著,宋之漫翻看著菜單,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,最后直接合上了菜單,把點菜的事交給了宋斯南,抬了抬下巴,高傲道:“小宋子,你點菜!” 宋斯南輕笑,接道:“好嘞,您有什么忌口的嗎?” “唔……少辣少油?!?/br> 宋斯南挑了挑眉,就點了幾個少辣少油的菜,然后吩咐道:“快點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