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2節(jié)
奉先承停下了腳步,“宣大人,明人不說暗話,你是個什么意思,就跟老夫說道明白罷,這猜來猜去的,也傷感情?!?/br> 宣仲安頷了下首,“奉大人,我把這次殿試的主持交給你,點選三甲的事也交給你,你看如何?” 奉先承頓時錯愣不已,隨后他笑了出來,“宣大人,你信我?” 他不敢置信地失笑搖頭。 “嗯?!?/br> “你不怕我趁機收攏黨羽?” “那正好,”宣仲安朝他側(cè)頭微笑,“我就不用攔著圣上收拾你了?!?/br> 奉先承哈哈干笑了兩聲,又抬起了腳,跟在了宣大人的身邊。 “如何?”走了兩步,宣仲安道:“奉大人在朝為官,既然占著個位置,總得為天下為百姓謀點福祉才好,你說是不是?” “老夫沒你那般清明,”奉先承道,“不過,這事老夫答應(yīng)了?!?/br> 說到這,他自嘲一笑,“算是將功贖罪,給我奉家后人謀條路罷?!?/br> “嗯?!毙侔猜勓?,頷首點頭,跟奉先承又走了一會聊了幾句,這才告辭,帶著身后的大堆人馬去了。 他走后,奉先承身邊的師爺上前跟主子道:“宣相大人這是?” “未必好心,但也未必壞心,他這個人,”奉先承說著也是不敢茍同地?fù)u了搖頭,“還真是什么人都敢用?!?/br> 敢賭,敢拼,敢博,敢用…… 他這樣的人不出頭,也難。 宣仲安把殿試點甲的這個燙手山竽扔出去了,這天下午忙完公務(wù),他著人去府里通報一句他會晚點回去,讓少夫人給他留飯的話,他出了衙門就去了徐家。 他到徐家的時候,徐家的閣首大人徐沫鴻徐老太爺還沒回府,徐府的大爺?shù)故窃冢牭酵▓缶统鰜須g迎宣相來了。 作者有話要說: 晚安,明天見。 第140章 宣相出行,身后都是浩浩蕩蕩一群人,師爺幕僚有幾個,但皆多都是護衛(wèi),他的這些個護衛(wèi)也不是一般人手,個個皆一身肅殺之氣,儼然只要換身盔甲,就可跳上戰(zhàn)場帶眾殺敵了…… 宣相以往的玉面閻羅的名聲,也不是憑白得來的。 這徐府中有人久仰他大名,但從未見過其人,此時他來徐府,背地里偷偷看一眼,人沒看著,他帶來的那些兇神惡煞的護衛(wèi)倒是看了個遍,末了連臉都來不及羞紅,腳一退就跑了。 這群人看著太兇了,可怕。 徐府人丁興旺,四代同堂,家中可說是熱鬧至極,宣仲安一路跟著管家去了大堂,路上就碰到了不少在屋外的徐家人,也算是見識到了徐家的人丁之旺,等見到徐家大爺,就拿此跟徐大爺客套道:“徐府欣欣之景,人丁之旺,著實令人心羨?!?/br> 這客氣話他是說得信手拈來,笑容又親切,徐家大爺再見到眼前氣質(zhì)如蘭,口吻生花的當(dāng)朝左相大人,臉上滿是笑容,嘴里回道:“左相大人客氣,客氣了?!?/br> 他虛應(yīng)著。 他之前有次去了衙門找他父親有正事,正巧看到宣相大發(fā)雷霆的樣子,那等景況徐家大爺見過一次,終身難忘。 現(xiàn)在見到宣相大人此等謙謙君子的模樣,徐大爺就是死都不敢真拿他當(dāng)君子招待,只盼著他老父趕緊回來,替他壯膽,同他一塊應(yīng)酬宣相大人。 徐大爺頭一次應(yīng)酬宣相大人,有點緊張,說話也是滴水不漏,打著哈哈,十句話有九句話都是哼哼嘰嘰找不到正題,宣仲安跟他說了幾句,跟徐家這位不在朝為官,但官腔打得極為利索的大爺?shù)溃骸靶齑鬆?,本官有句話想跟你說,不知當(dāng)講不當(dāng)講?” 您還是別講的好,徐大爺在心里默默道,嘴里卻笑容滿面,“您說,您說?!?/br> “您在學(xué)堂講學(xué),也是今天待我這般,十句話里找不到半句能聽的?”宣相嘴刀一出,概不虛發(fā)。 “豈是,豈是,學(xué)生在學(xué)堂講課時,講的都是圣人學(xué)問,例如三書當(dāng)中的……”徐大爺可是徐老太爺?shù)牡沼H兒子,也算是半個家主了,他跟著他父親打滾了這么些年,裝渾很是有一手,這廂他一張口就把他教的那些書細(xì)細(xì)碎碎地說了出來,說了小半柱香有余才停。 這停還是他口干不已,喝茶才停下的。 宣仲安先前還有些不耐煩,他身后的師爺他們都被徐大爺氣笑了,但他一聽師爺們冷笑出聲,反倒冷靜了,坐著不動,不聽著徐大爺滿嘴溜烏龜。 徐大爺一喝好茶,就猶豫地看著宣仲安,“學(xué)生教的就是以上幾本書,更多的,您看,您還想了解嗎?” “了解,”宣仲安一沉吟,緊接著點點頭,敲敲桌子,“是,再了解了解,徐大爺,不如你再跟本官說說你現(xiàn)在的林立書院的由來和現(xiàn)在書院的院況?” “好,左相大人不愧為我朝仁相,對我們這些學(xué)生的情況也很關(guān)心啊……”徐大爺感慨,又滔滔不絕了起來。 宣相坐了大半個時辰,算是把徐大爺現(xiàn)在教學(xué)的林立學(xué)院了解了個大貌,連林立學(xué)院之前早上掃院子的老長工的名字都記住了,那老長工叫三伯,就是不幸,三個月前死了,現(xiàn)在頂替他掃院子的是他的孫子,叫小三子。 徐閣老一回來,跟他客套沒兩句坐下,就聽宣相大人感慨地跟他道:“您長子記性真不錯,沒進禮部當(dāng)?shù)淇?,可惜了?!?/br> 徐閣老被他一句話,梗得圓圓胖胖的臉就紅了。 禮部當(dāng)?shù)淇停磕强刹痪褪茄鲋弊映偷模?/br> 徐大爺說得口干舌燥,正在喝茶,聽到這句話,這茶想噴又不好噴出來,只好強往嘴里咽,一咽就咽了個岔氣,猛地咳嗽了起來。 聽到動靜,宣仲安瞥了徐大爺一眼,又朝徐大爺?shù)睦细赣H放刀子:“不過也屈才了,就你家這位大爺打哈哈的本事,我看把他放到御史臺去,御史臺那邊就要少招人恨些了?!?/br> 是少招人眼些了,但御史臺那群嘴毒心狠的會把他這個碎嘴皮子拆了吃了。徐閣首憋著臉,瞪了長子一眼。 徐大爺老神在在,跟左相兜圈子,比左相把他賣了他還幫左相數(shù)錢來得好。 宣仲安在朝廷官員和那些官員的家屬眼中,那是渾身長滿了心眼,連頭發(fā)絲上都掛著幾雙,所以等到他開口,說想請林立書院的一位老師,也就是徐大爺?shù)闹劣H好友去給他兒子當(dāng)啟蒙恩師的時候,徐閣老那眼刀子就直往長子身上刮,把徐大爺直看得坐立不安。 人家只是來請個老師,你至于口沫橫飛,說得要連喝三盞茶嗎? 徐大爺被他父親看得懊惱得一揉臉,硬著頭皮朝微笑著看著他的宣相看去,“僅是如此?” “那你以為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