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雙娣這話一出，許秦氏臉色劇變。

    她嫁進許府兩年有余，肚子一點消息都沒有，這也是她這一年攔不住許渝良睡通房丫鬟，添妾納妾的原因。

    許雙娣這是在戳她的心窩子。

    許秦氏當(dāng)即就朝許雙娣狠狠看了過去，眼睛就像刀子一樣往許雙娣臉上刮，可許雙娣從小就沒怕過人，也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嫂子，那雙美目眼藏冰霜，毫不比許秦氏弱上幾分。

    屋子一時就靜了下來，許雙婉也低頭沉默不語，許曾氏看著她們針鋒相對，誰也不饒誰，而次女那低頭不語的樣子，明顯是跟她離了心，她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了起來，也沒先前那般高興了，當(dāng)下便道：“好了，我也累了，你們回去吧?！?/br>
    她話一落，許秦氏起身，勉強一笑，朝她告退，許渝良好似剛才什么都沒看見一樣，走前走到許曾氏身后給她捏了下肩，道了聲娘親休息好，引來許曾氏一笑，就率先出門了。

    路過許雙婉的時候，他腳步頓了一下，嘆了口氣，朝meimei輕聲道了一句：“是大哥不對，meimei見諒?！?/br>
    說罷，一臉無奈沉痛地出了門，許秦氏緊跟著他，到了門口，她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，哪想，她委屈難堪，許渝良在見到她的哭臉后，卻滿臉厭惡，厭煩地道了一句：“在母親房前哭泣，成何體統(tǒng)，這就是你們秦家女兒的教養(yǎng)？”

    這話還沒落，他就大步去了，留下許秦氏站在原地，心如刀割。

    屋內(nèi)留下了許雙娣姐妹，許雙娣跟許曾氏福身道了一句：“那母親，女兒就回去歇息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乏了，去吧?！痹S曾氏說道，緊接著朝也告辭的二女兒道：“雙婉留一會，娘有話要對你說?！?/br>
    “是?！痹S雙婉應(yīng)了一聲。

    許雙娣就要走，要走之時又摸住了meimei的手，道：“我也是煩了她，善妒不說，也沒把母親放在眼里，少不得刺她幾句?！?/br>
    許雙婉垂眼不語。

    大姐也是成親一年有余未有身孕，她見不得大嫂善妒攔著大哥不許納妾，可她自己卻是把母親給她的陪房通房丫鬟打殘了，替她找了個樵夫匆匆送了出去，而大嫂可沒那么好命，逃不過母親的手。

    不過，許雙婉也與那位視她為眼中釘?shù)拇笊╆P(guān)系不好，她曾為嫂子說過話，但得來的都是諸如她笑里藏刀、包藏禍心、一丘之貉之類的話，后來也就不說了。

    今日的許雙婉有幾許沉默，不復(fù)平日的溫婉靈動，許雙娣也不想再留下去與她一道走，留下也沒什么意思，她是許家的嫡長孫女，祖父與父親都是朝中大臣，羅家更是京中的老名門望族，得圣上再器重不過，她出嫁當(dāng)然是風(fēng)光大嫁，而meimei嫁的又是圣上不喜的人家，要是與她比，那就沒意思了，遂她說完這句話，憐愛地輕撫了下meimei的臉蛋就走了。

    等她走后，許曾氏朝門口的丫鬟抬抬頭，等屋里侍候的人又退了下去后，她看著次女想要說話，但又停了下來。

    又是一臉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許雙婉這時候連頭都沒抬，只是安靜地站著，低頭看著地上，一語不發(fā)。

    許曾氏等了一會，見她久久不說話，不禁苦笑出聲：“婉兒，你這是……”

    你這是恨上娘了？

    許曾氏心里難受，過了一會，才把話說出來：“你這是恨上娘了？”

    許雙婉抬起眼來，雙眼通紅。

    她這陣子其實也把事情想明白了，只是想得再明白，不代表心中不難受，這種事，不提起還好，一提起，無異于在她心口的舊傷口上又割開一刀，“母親……”

    喊出聲，許雙婉這才知她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，她深吸了口氣，閉上眼，跟她的母親哀求道：“母親，孩兒知道孩兒沒jiejie那個福份，我都懂，孩兒只求以后母親不要再提起此事了，不管是什么得已不得已，孩兒都不想知道了，孩兒聽您的，以后會少回娘家，您放心，孩兒不會讓府里，讓您，讓大哥和大姐難做人的?！?/br>
    她朝著許曾氏跪了下來，給她磕頭，“您就不要再說了，孩兒不哭不鬧只是因感激父母親的生恩養(yǎng)恩，孩兒不是不明白，不是心里不苦，你如此疼愛哥哥jiejie，您也像疼愛他們那般疼愛我一次罷，孩兒已經(jīng)竭盡全力體諒您了，您就不要再傷我的心了。”

    說罷，她情難自禁，泣不成聲。

    她不是不明白大家心里的成算，她只是覺得事已成局，不想哭鬧讓在風(fēng)口浪尖上的家族與家人為難罷了，可她如此作想，不是說她不茫然惶張，她已為他們盡力著想，他們又何苦死死逼迫于她，讓她承了這惡果，還非要讓她哭著笑。

    作者有話要說：　　這兩天都在發(fā)低燒，今天是直到晚上六點多回來才有時間寫，更晚了。今天兩更是完不成了，明早要是病情不反復(fù)，盡力在早上寫了把昨晚承諾的那個補更補上。

    第6章

    許雙婉這一哭，許曾氏也是紅了眼，眼里有淚，她本來還想說什么，只是外面起了聲響，聽聲音是老爺來了，她慌忙站了起來，擦了眼角，整理起了衣飾來，腳步也往門邊去了。

    許雙婉這廂也站了起來，退到不起眼的地方，擦干了眼淚。

    她來不及走，遂等她父親進來了屋，她便恭敬地請了安，“父親?！?/br>
    “外面風(fēng)大吧？”許曾氏給許沖衡脫披風(fēng)。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讓下人給你端杯姜茶來?！?/br>
    許沖衡不置可否，朝次女看去，見她低頭不語，不由攏了下眉心，道：“怎么這般晚了，還在你母親的屋里？”

    “孩兒過來跟母親說說話?！?/br>
    “有什么是白天不能說的？”許沖衡這時對她很是生厭，他剛進內(nèi)院門口的時候聽進了她在屋里的哭喊聲，這都要嫁了還哭鬧上了？

    父親口氣不好，許雙婉便沒說話。

    她父親小時候?qū)λ€算和顏悅色，不算寵愛，但也不錯了，只是這幾年不知為何就不太喜歡她了，見到她往往說不了兩句話，有時候還有點煩她似的，許雙婉察覺后討好過他一陣，在發(fā)現(xiàn)越是恭順父親就越不喜后，她就不再試圖打他的眼了。

    許雙婉也是想過，父親對她的不喜，可能也是放棄她的理由罷。

    “是我叫她過來的?！痹S曾氏見他聲厲，忙打圓場，又朝女兒道：“夜黑了，快回去罷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許雙婉一應(yīng)道就朝他們福了下身，往門邊走走。

    剛走出門，丫鬟還沒把門掩上，就聽她父親在里面不快地道：“早不鬧晚不鬧，非要在出嫁前兩天鬧，她這是鬧給誰看？你是怎么教的她？”

    “老爺，剛才是雙娣叫meimei過來，給她看添妝禮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哼，給她添妝，她哭什么哭？”許沖衡冷哼了一聲之后，聲音好了許多，“雙娣回去了？怎么不多留一會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