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節(jié)
李氏一邊替他按揉**位,一邊放柔了聲音,在他耳邊媚聲道:“爺兒……舒服么?” 趙振翼正覺愜意舒爽,被她這一聲“爺兒”叫得心中一蕩,鼻間聞到她身上迦南香甜絲絲的氣味,頓覺心神**,便伸手將她腰肢一勾,往自己懷里一帶。 李氏順勢坐到了他腿上,含羞帶嗔地拍了他一下:“大白天的,還在廳里呢,知不知羞?” 趙振翼哈哈一笑:“廳里不行,那進(jìn)房里去就行了吧?!闭f著長身而起,拉著李氏進(jìn)了內(nèi)室…… 一番攻伐過后,趙振翼躺倒床上,昏昏欲睡。李氏用手支著腦袋,在枕邊輕聲問:“女兒都這么大了……今日婆婆還問起她的婚事,這件事你可放在心上了?” “自然是放在心上的?!壁w振翼聞言隨口答道,略微清醒了一些。 “沒幾日就是綏靖公府老公爺?shù)膶O兒百日宴,這次公府宴席,去的名門望族可不會少,正是讓各家各族知道咱家女兒已經(jīng)除服,可以談婚論嫁的最佳時機(jī),若是錯過這一次,恐怕要過幾個月才有另一次差不多的宴席了。”李氏微微皺眉道。 李氏說得咱家女兒,其實只限采嫣,但趙振翼睡意朦朧不曾注意。他只覺莫名其妙:“那帶她們?nèi)ジ把绮痪托辛?,難道綏靖公府沒邀請咱們家參加?” 李氏責(zé)怪地瞪了他一眼:“邀請倒是邀了,可采嫣不是被你禁足一個月嗎?讓她怎么去?” 趙振翼頓時恍悟:“咳,難怪這丫頭要繡汗巾送我,敢情是討好我想要取消這一個月的禁足啊……畢竟婚姻大事耽誤不得,便取消禁足吧?!闭f完轉(zhuǎn)念一想,又道,“我就不開這個口了,你告訴采嫣吧。別太早說,等百日宴之前兩日才告訴她?!?/br> 李氏高興地應(yīng)了,一樁心事了了,便放松地躺下午睡。 “對了,晗姐兒十六了,也該說親了,你也替她多留心點(diǎn)。”靜了一小會后,趙振翼忽然說道。他與李氏說了幾句話后反而清醒過來,暫無睡意,便想到了趙晗。 李氏聽見他關(guān)心趙晗婚事,頓覺不爽,但語氣中沒流露出半分不滿:“自然是要留意的,兩個女兒都是待字閨中,我這個做母親的當(dāng)然會一碗水端平的?!?/br> 其實從李氏本心來說,真不想帶趙晗去赴宴,只因趙晗長得頗美。采嫣的美嬌艷明麗,如牡丹爭芳,趙晗的美卻是清麗脫俗,如深谷幽蘭,若是她去赴宴,必定搶掉采嫣許多風(fēng)頭。 可趙晗現(xiàn)在病已養(yǎng)好,也沒犯什么過錯,根本沒有理由不帶她去。 雖然不得不帶她去,卻不能讓她太早就有所準(zhǔn)備,所以李氏特別交代下人守緊口風(fēng),別對紫竹院的人走露消息,直到宴席當(dāng)天快午時才讓人通知趙晗。 從露對此極為不滿,等李氏的人離開之后便低聲抱怨道:“哪有開席當(dāng)日過半了才說要去的,咱們什么準(zhǔn)備都沒有,夫人這是故意為難人吶。” 趙晗訝異地挑眉看看從露:“去吃頓飯而已,有什么準(zhǔn)備還需隔日就做起?” 從露輕輕跺一下腳,一臉著急地望著趙晗:“小姐,這哪兒是真的去吃飯的呀?”說完就急急忙忙打開衣柜,翻找著最華麗體面的衣裳。 “是啊小姐,您也十六了,怎么就不知道cao心自己的婚事呢?都這個時辰了,還要洗頭,弄干頭發(fā)最費(fèi)時間……咱們院里又只有這幾個人……咳,你們先別找衣裳了,趕緊幫著崔婆子打水去!”周mama也是一樣地焦慮,她平時身子不太利落,服侍趙晗的具體事情都是從露從霜在做,這會兒也跑進(jìn)跑出地忙起來。 其實從趙晗本心來說,并不想這么早嫁人,若遇不到良人,她是寧可單身一輩子的。這種官宦之家的宴席交往,她本就是不得不去,根本沒那個心思打扮。 然而這事兒由不得她,周mama難得管事,一管事就拿出了真本事,她以氣吞山河之勢指揮著院里所有人的行動,不容置疑,包括趙晗。 沐浴干發(fā)、涂香更衣、梳頭化妝、佩戴首飾……就連陪著去赴宴的周mama與從露從霜也得打扮得體才行。這一切周mama安排得極為緊湊,一樁完事馬上接另一樁,絕不浪費(fèi)一絲一毫的時間。 恰恰趕在開席前一個時辰,終于做完所有準(zhǔn)備。 剛好這時李氏派人來催問,趙晗便帶著周mama和兩個大丫鬟往尚福園而去。 李氏和采嫣早就打扮停當(dāng),與趙振翼一起到尚福園等著人到齊。沒多久趙振羽夫婦也到了,眾人悠閑坐著聊天。 太陽漸漸西垂,趙振翼見眾人都到齊,唯獨(dú)趙晗還沒來,臉色就漸漸沉了下來。李氏看在眼里,嘴角浮起一絲冷笑,就等著侯爺與老夫人從里面出來時,若趙晗還沒到,就有好戲看了。 趙振翼眉頭越皺越緊,突然用指節(jié)猛敲一記扶手。 李氏與采嫣得意地對視一眼,都知道他的不滿快要爆發(fā)了。李氏清了清嗓子,正要開口。 恰在此時,先前打發(fā)去催問的婆子進(jìn)來回報二小姐那邊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,這就過來了。 婆子才說完,門外施施然邁進(jìn)來一位清麗秀雅的美人,俏麗的瓜子臉上一雙黛色蛾眉輕盈飛揚(yáng),點(diǎn)漆明眸清澈如水,瑤鼻纖薄,櫻唇粉潤。 她穿著一件玉色春羅衫,腰間不松不緊地束著條月白與湖綠交織的絲絳,下著一條湖色云緞裙子,裙側(cè)用銀線繡著一枝白梅。外罩杏白底暗紋刻絲褙子,琵琶襟是嫩綠的顏色,繡著同色纏枝紋。 那纖細(xì)修長的頸間,戴著小小一枚和田玉雕的白梅,用碧綠的絲線穿著,玉腕上一對祖母綠翡翠鐲子,更襯得膚白勝雪。 滿頭漆黑水滑的秀發(fā)在頭頂挽成雙鬟,插上一對和田白玉鏤空梅花釵,釵頭下垂著幾縷細(xì)小的玉珠鏈,隨著走動輕輕晃動,左右耳后留出細(xì)細(xì)兩縷烏發(fā),攏在肩后用珠鏈纏束,自然地垂在腰下。 就在她跨入門口的一瞬間,李氏掩不住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,她沒想到趙晗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能打扮停當(dāng),且并未因過于匆忙就有什么不足疏忽之處。 采嫣死死咬住紅潤的下唇,她今日刻意盛裝打扮,一身錦繡,滿頭珠玉,本是信心滿滿要去公府鎮(zhèn)住滿場的待字閨秀,可當(dāng)如此清麗脫俗的趙晗出現(xiàn)在她眼前時,她忽然就覺得自己今日的打扮失敗無比,再華麗的衣裝,若是不能把穿著的人襯托得更美,那么除了炫耀財富以外,還能有什么作用? 然而此時后悔已經(jīng)太晚,沒時間去換衣裳與妝容了。她忽覺胸口燒得慌,為抑止內(nèi)心忽然升起的悔意與無名妒火,她向旁邊移開了眼睛。 趙振羽夫婦以欣賞地眼光望著自己的侄女。 趙晗是沒太多華麗衣裳和首飾,但體面衣裳還是有兩件的,再說衣服么,重在搭配,首飾么,勝在點(diǎn)睛。周mama一出手,果然不同凡響,挑的全是最襯她氣質(zhì)的顏色與款式,趙晗再按自己的審美做了些細(xì)微的調(diào)整,整體效果便頗為奪目了。 趙晗進(jìn)門后向諸位長輩行禮請安,緊接著頗含歉意地說:“晗兒來得遲了,讓父親母親叔叔嬸嬸久等了?!?/br> “好了好了坐下吧,也沒有多久,何況你祖父祖母還沒來呢?!壁w振翼雖然對于她來得遲有些許不滿,但畢竟侯爺老夫人還沒出來,大家一樣都要等,再說女兒出落得如此光彩照人,他心底對此還是頗為得意的。 李氏本欲拿趙晗遲到的事開刀,說道她幾句,沒想到她一進(jìn)門就賠禮,占了先機(jī),趙振翼這偏心眼的又搶著給她臺階下,竟是根本沒機(jī)會責(zé)備她,這事兒就算過去了! 趙晗走到精心打扮過的采嫣身邊坐下,禮貌地微笑道:“jiejie,你的首飾真華貴。” 采嫣壓下心中妒意,也笑了笑:“meimei見笑了,還是meimei這身打扮漂亮?!?/br> 等到侯爺與老夫人出來后,眾人便出去乘車。慶遠(yuǎn)侯府與綏靖公府同在東城區(qū),離得不遠(yuǎn),趙家人乘上馬車,不到半個時辰就抵達(dá)公府。進(jìn)門后有接待賓客的人,左邊是接待男客的,右邊則是接待女客的。 侯府有人遞上名帖,送上慶生賀禮,對方接過名帖與禮物清單后登記在冊。男賓由家丁領(lǐng)路,女賓則走另一邊,由一名干練的女管事引進(jìn)去。 趙采嫣存了別樣心思,因此走過去先看賓客名字,見方夫人的名字果然還沒勾上,便故意拖拖拉拉地走在眾人最后,不時回頭往門口看。 ☆、第14章 如此投緣 · 趙晗感到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扯了一下,她回頭瞧,見從露朝后面努了努嘴。她一轉(zhuǎn)眸便留意到走在后面的采嫣舉動有些奇怪,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,就也故意放緩腳步。 她倒要瞧瞧采嫣到底在等誰。 門口陸續(xù)有賓客進(jìn)來,只見采嫣的眼睛突然一亮,臉上容光煥發(fā),趙晗就轉(zhuǎn)眸去看,瞧見剛進(jìn)來的幾名貴婦人她都不認(rèn)識,但正從門口跨進(jìn)來的男子,她卻是見過的。 正是那天撞到她們馬車,后來又扶過她的華服男子。 那男子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縐紗袍,身后一同進(jìn)來有個年紀(jì)比他略輕的俊秀男子,兩人相貌有五六分相似,多數(shù)是兄弟吧。年輕些的男子朝華服男子低聲說著什么,轉(zhuǎn)過視線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采嫣,便對她微笑點(diǎn)頭。 采嫣頓時臉漲得通紅,一時間手足無措,慌慌張張地朝門口方向點(diǎn)了一下頭,就轉(zhuǎn)過頭去不敢再看。 趙晗壓低聲音問從露:“這位就是方家二少爺?” 從露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就是那天來接方家小妹的青衫公子?!?/br> 趙晗這才明白采嫣故意走這么慢是為等誰,心道她對方家二少倒真是情有獨(dú)鐘,可這時代的婚姻,最終的走向未必會遂她的心意啊。 不過說來也巧,那天差點(diǎn)撞翻她們馬車的男子,竟然也是方家的少爺? 又見方泓硯對方家眾人說了些什么,想來是提及救方家小妹的人,那幾名貴婦的眼睛跟著往這兒看過來,同時也朝向她們走來。 人群移動中,趙晗就忽然瞧見了方家小妹,小姑娘被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女牽著,因為身子矮小,所以剛才被人擋住了她沒瞧見。 小姑娘一對大眼睛依舊烏溜溜的,可瞧向周圍人群時,眸中卻帶著極為明顯的怯意。再仔細(xì)看,她本來rou嘟嘟跟饅頭似的可愛小臉變得削瘦不少,連下巴都尖出來了,大眼睛下面還帶著淡淡的黑眼圈,顯得十分憔悴。 趙晗不知為何就有些心疼,也不看方家旁人,只盯著小姑娘看,見她終于望向自己,就朝她笑了一笑。 小姑娘眼睛頓時一亮,輕輕叫了一聲“jiejie”。 她聲音仍是怯怯的,在這人聲嘈雜的環(huán)境中,只有牽著她的方嫻與離得最近的方泓墨聽見了。方嫻以為方萱在叫自己,不由驚喜地與方泓墨對視了一眼。 只因方萱自萬華寺被找回來后,就沒有開口說過話。 最初幾天她是完全離不開人的,不管白天夜里都一定要家里人抱著,不然就會哭。夜里也是睡不安生,噩夢做個不停,一夜要哭醒好幾回。后來好些了,但還是離不開人,晚上依舊會做噩夢,只是次數(shù)稍少。 祖母嚴(yán)令方家上下,不許再對萱姐兒提萬華寺的事情。 最近幾天夜里,方萱不怎么做噩夢了,但不管是父母還是祖母耐心哄勸,或是兄長jiejie們想方設(shè)法逗引她,她就是一句話都不說。今天帶她出門赴宴,本是想讓她到一個熱鬧的環(huán)境里,能夠轉(zhuǎn)換心情或是能讓她笑起來。沒想到一進(jìn)公府的門,她就開口說了第一句話。 方嫻低頭去看方萱,欣喜萬分地問:“六妹?什么事叫jiejie呀?” 方萱卻不答,只看著前方,伸手一指。 方泓墨沿著她指的方向去看,就見那里站著的趙氏姐妹,他頓時明白過來,方萱叫的jiejie不是方嫻,是在萬華寺救了她的趙采嫣。 趙老夫人和李氏阮氏發(fā)現(xiàn)采嫣與趙晗都沒跟上來,怕她們是迷路了,便折返來找。正好方家人走過來,方泓硯與趙夫人李氏是見過的,她身邊的老夫人想必就是慶遠(yuǎn)侯夫人了,于是便由他一一介紹方家眾人。 方夫人比李氏還要年長幾歲,容貌氣質(zhì)卻毫不遜色,衣著雍容華貴,又不會過分俗氣,頗有品味,在這到處是世勛貴族的公府,也是毫不露怯。唯一與這些貴婦們有所區(qū)別的,大概就是她于不自覺中流露出來的一種利落精干的氣度。 方夫人以晚輩之姿向趙老夫人行禮致謝:“侯夫人,侯府家風(fēng)仁義善德,正氣浩然,世所罕見,若不是令孫女出手相救,小女恐怕……”她微微搖頭沒再說下去。 趙老夫人最好面子,對這樣的贊揚(yáng)頗為受用,口中說著謙遜話之余,又欣慰地看了采嫣一眼。 采嫣端莊而優(yōu)雅地微笑著,只是她始終都能感覺到站在側(cè)后方趙晗的目光,趙晗雖然一直沉默,卻讓她猶如芒刺在背。 從露從霜到底年輕,忍不住要露出鄙夷的神情,只能低下頭掩飾。 趙老夫人與方夫人站在那兒說話,方萱可不管,一直拉著方嫻往前,要去找“jiejie”,可長輩們在那說話,哪里輪得到她們過去,所以方嫻一直拉住方萱,小聲勸著她:“六妹乖些,等等再過去啊。” 方萱人小力氣弱,想甩掉方嫻的手卻甩不掉,終于急得又喊了一聲:“jiejie!” 這次聲音大,方家一眾人都聽見了,方夫人驚喜地回頭看向方萱:“萱姐兒剛才說話了?” 方嫻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手里松了勁,方萱便邁開小短腿往趙氏姐妹面前奔,沒幾步就跑到了趙晗面前,一下子抱住她的腿。 方泓墨不由挑眉,這才深深地看了眼趙晗。 趙晗彎下腰,微笑著摸摸方萱的小臉:“怎么那么瘦啦?是不是不肯好好吃飯?” 方萱搖搖頭,趙晗便沒多問,伸手牽住她的小手。方萱雖然放開了趙晗的腿,卻依然緊緊靠著她。 方夫人一臉訝然道:“這孩子自從受驚之后就不肯說話了,而且不愿被旁人碰,只肯讓自己家里人抱她牽她,沒想到卻和侯夫人的這位孫女如此……”她尋找著合適的用詞,略一猶疑后道,“……如此投緣。” 方萱本來是極為活潑的性子,如今卻變得極為怕生,當(dāng)然是因為萬華寺的事情讓她特別害怕陌生人了,沒想到她卻愿意親近趙晗,第一次開口叫人叫得也是趙晗,這種情況好像只能用投緣一詞來解釋了。 趙晗微笑不語,看了眼采嫣。 采嫣避開趙晗的視線,尷尬地笑笑,一股悔恨之意涌上心頭,她為何要在門口等…… 前世她就是在綏靖公府門口偶遇來赴宴的方家眾人,見到那冤家的第一面就鐘情于他,那料到嫁過去后,才知他有多荒唐! 這一次“偶遇”,她一心想要見泓硯一面,同時也是為了要見方老夫人與方夫人一面,在她們面前留下好印象。 可為何出風(fēng)頭的卻偏偏是趙晗? 李氏自從方家送來整整一盒南珠作為謝禮后,就仔細(xì)打聽過方家情況,知道他們并無世勛,卻可算是新貴。 方家本是制墨名家,開了幾十年的老店,方大爺是個做生意的奇才,將生意做得極大,不僅是制墨,在各方面都有涉獵。方二爺則長于學(xué)識,考中三甲進(jìn)士,現(xiàn)如今在翰林院做侍讀學(xué)士,還迎娶了奉勇伯之女。 方大爺與方夫人有兩個嫡子,大少爺方泓墨年方弱冠,二少爺方泓硯比他小著兩歲,都是未曾婚配。今天看到了,果然都是一表人才,英俊瀟灑,倜儻至極。 方家是有財有勢的新貴,又有兩位適齡的俊俏少爺,李氏是越看越喜歡,頗有意與他們親近,只可惜兩家在宴席上安排的位置離得很遠(yuǎn),走不了多遠(yuǎn)就要分開。 方萱依依不舍地拉著趙晗,方夫人抱起她,她才不得不與趙晗分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