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長生現(xiàn)在這樣，是因為沒有匹配的腎源，導(dǎo)致無法動手術(shù)。但今天，醫(yī)生告訴他，匹配的腎型找到了！

    當時，趙軍一下就興奮了，但隨后醫(yī)生在電話里頭的話卻讓趙軍有些兒心緒煩亂。一個星期前，因為重新和旗然簽了新的合約，趙軍在公司的安排下就進行了一次全面的體檢。因為和吳長生是同一家醫(yī)院，幾乎是順帶的，趙軍順便做了一份腎型配對。當時趙軍確實沒有多想，兩個陌生人，想要配型成功，其中的可能性低到可憐。

    但現(xiàn)在，趙軍不得不說，他撞大運了。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問題來了。

    趙軍覺得自己算個好人，至少他這輩子，沒做過什么大jian大惡的人。但要說他是個純善的人，他覺得也不是。

    這個選擇，無疑是非常痛苦的。一旦做出決定，不管是任何一個，恐怕以后都會后悔。

    “你還好嗎？”回去那會兒，趙軍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，這讓原本放下些心的陸愉重新?lián)钠饋怼?/br>
    “有煙嗎？”趙軍卻問了別的話。

    陸愉在口袋摸索了幾下，然后遞給了一根。他不抽，戒了。但偶爾犯了癮，就拿一根叼著，不點火，圖個習慣。

    一路，趙軍把整個車后座那地方抽的煙霧繚繞。譚康開著車，半個字也沒敢說。跟著趙軍到現(xiàn)在，他真是頭一次看到趙軍這么嚴肅過。這么個樣子，譚康心里頭有點兒發(fā)怵。

    回去那會兒也有點兒晚了，趙軍現(xiàn)在又換了個地方住，旗然給租的。一個套間，一百多平，布置和環(huán)境什么，絕對不錯了。

    到了點兒，趙軍和倆人打了個招呼，下了車，帶著一身煙氣就走了。

    隔天，趙軍眼睛紅的厲害，一宿沒睡。眼皮子底下，直接起了眼圈。

    早上七點那會兒，趙軍跑到衛(wèi)生間去洗了把冷水臉。眼睛酸疼的厲害，滴了眼藥水也不好使。也沒心思吃早飯，正想打電話給袁朗商量點兒事兒呢，蘇嵐的電話倒是先打了進來。

    大半個月前，趙軍把蘇嵐放到了一家旅館。趙軍本意是想蘇嵐趕快回家的，沒成想人還挺倔。住了四五天，人把房子退了，然后自己在外租了小單間。

    一個月，一千二。趙軍還去看過，房間特小，問題是廁所還是七八個上班族共用，蘇嵐也能忍。后來趙軍又給了他一點兒錢，蘇嵐也不推三阻四，笑的挺燦爛的就給收下了。上個星期吧，蘇嵐折騰了下，他還真找到工作了，當時就打了電話告訴他。

    他倆就這么挺淡的聯(lián)系著，兩三天才有個電話什么的，趙軍也確實沒想到，蘇嵐真就鐵了心不回家。

    所以這會兒，趙軍也沒什么意外，直接就劃開了手機。

    趙軍一接通，蘇嵐在那兒就特興奮的喊：“軍兒，長生有救了。上次我拜托我一個學醫(yī)的朋友找合適的腎型，今天一大早，他就告訴我，找到了！

    腎型提供者是昨天凌晨三點出的車禍，搶救一個小時，沒成功，死了。他的腎型完好，之前有簽過遺體捐獻，現(xiàn)在馬上可以手術(shù)?！?/br>
    “再說一遍?。俊壁w軍語氣立馬激動了。

    “我說，可以動手術(shù)了！軍兒，長生有救了！”

    “好！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，雖然對于死亡的另外一個人來說確實不公平，但趙軍在這會兒，的確是開心的不行。

    過了會兒，趙軍掛了電話，然后拿了錢包，直接回醫(yī)院！

    到了小區(qū)門口，趙軍立刻聽到有車喇叭的滴滴聲。趙軍抬頭一看，果然是陸愉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這回，趙軍直接自動的跑到陸愉的車前，開了車門就往里頭坐，“去醫(yī)院，快！”

    陸愉等趙軍系好安全帶，然后才道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第125章 手術(shù)事故

    事情的順利出乎趙軍的預(yù)料, 等他趕到醫(yī)院那會兒，沒有見到吳長生，反而是蘇嵐在那兒等著。

    “軍兒，長生我安排進手術(shù)室了，很快他就能出來了?！碧K嵐看到趙軍，直接扯了趙軍胳膊激動道。

    換腎不是小手術(shù), 它需要不短的時間。

    這會兒聽了蘇嵐的話，趙軍心里頭說不擔心是假的。這事兒, 他還沒來的及通知吳婆婆，雖然蘇嵐剛才說他聯(lián)系過了，但這會兒趙軍還是給吳婆婆又打了個電話。

    吳婆婆在電話里頭直接就哭了, 趙軍也聽不清楚她講了什么, 只能不掛電話, 小聲安慰對方。等待的時間注定是漫長的, 半個多小時候后, 陸愉出去買了點兒早飯回來。

    “吃點兒？”陸愉遞給了趙軍一份白粥，旁邊有一個切開的帶殼咸鴨蛋。

    趙軍根本沒什么心思，吃了幾口，也就不吃了。

    陸愉也沒勉強，不過順帶的，他還給蘇嵐帶了一份。蘇嵐從陸愉手里接過早飯的時候，直接不客氣的朝對方嘲諷一笑。奇異的是，陸愉沒生氣。

    蘇嵐和陸愉倆人胃口還算不錯，呼啦啦幾大口, 把溫度剛剛好的白粥喝了個精光。完了把嘴巴一抹，塑料盒往垃圾桶里一扔，完事兒。

    這場手術(shù)從早上做到中午，直到紅色的手術(shù)燈啪的一聲熄滅的時候，趙軍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。三個男人都是快走了幾步，有點兒緊張的看著手術(shù)室的大門。

    終于，手術(shù)室的大門被人堆開，是兩個護士。

    “醫(yī)生?。俊壁w軍剛要開口，還來不及說話，那兩個護士就是一摘口罩，額頭上全是汗水，滿臉焦急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讓一下，麻煩讓一下！”護士堆開趙軍，直接朝著外面跑去，像是去找人。趙軍再一回頭，手術(shù)室的大門又被人給關(guān)上了，原本熄滅的燈一下也重新亮起。

    趙軍心里咯噔了一下，雖然不想承認，還是冒出一個不好的想法。

    事實上，這種不好的想法成為現(xiàn)實的消息并沒有很遲，在手術(shù)里頭又跑進去兩個醫(yī)生之后，沒多久，反正趙軍沒看時間了。大概到了中午十二點多吧，這回手術(shù)室的大門徹底被拉開。然后，病床被人慢慢推了出來。

    病床上蓋著白布，下面是個瘦小的人形。

    趙軍倒退了幾步，一下就癱倒了。

    一個帶著口罩的醫(yī)生走過來微微朝趙軍彎了下腰，“抱歉，趙先生。吳長生的身體機能太差了，在手術(shù)過程中，他出現(xiàn)了意外。手術(shù)風險本來就很大，尤其是在換腎過程中，吳長生就表現(xiàn)出了一定的排斥反應(yīng)……”

    趙軍到了后邊兒，壓根兒就聽不清楚醫(yī)生在說些什么。他就覺著自己腦子嗡嗡的，昨天還在的，哪怕是今天早上都還在的孩子，就這么直接沒了?。?/br>
    不止趙軍，蘇嵐臉上也流露出痛苦之色。

    “阿軍，別多想。”

    陸愉還好，畢竟他和吳長生沒怎么相處，感情不深。當然，陸愉并不會在這個時候刺激趙軍，于是，他也很自然的表現(xiàn)出一副痛苦的模樣。順帶，他抓了趙軍的手，狀似安慰的半抱了抱趙軍。

    下午的時候，趙軍見到了吳長生的尸體。

    小孩兒還穿著病服，面色慘白沒有一點兒血色。趙軍沒敢多看，只拍了一張照片，以后可以給吳婆婆留個紀念。

    吳長生死了，這件事給趙軍的打擊不小。但除開此事，他還得做一件殘忍的事。那就是把這件事，告訴遠在苗族小寨的吳婆婆。

    趙軍幾乎是聲音發(fā)虛，帶著幾絲顫意在電話里頭開了口。吳婆婆那邊靜默了一會兒，然后，從電話那頭傳來了凄厲的慘嚎聲。

    哭了很久，吳婆婆才沙啞著聲音讓趙軍把吳長生的骨灰?guī)Щ厝ァ?/br>
    之后，就是料理吳長生的身后事了。他在這里沒有親人，趙軍是他的臨時監(jiān)護人，這一切也就只能交給趙軍來處理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醫(yī)院給了趙軍一份診斷說明，沒有異議的話簽字就可以了。因為手術(shù)的失敗，醫(yī)院這邊態(tài)度挺好的提出了歸還一部分手術(shù)費用。

    趙軍并不是很看得懂診斷說明書上那一個個的專業(yè)術(shù)語，見沒什么問題，也就簽了字。吳長生的身后事處理的很快，傍晚時分，吳長生就被殯儀車送去火化場。

    第三天，趙軍拿到了吳長生的骨灰盒。

    趙軍不知道苗族是怎么祭奠死者的，他按照自己老家的習俗，是在吳長生過了頭七之后，才帶了吳長生的骨灰盒回了一趟苗寨。

    吳婆婆抱著骨灰盒直接昏厥了過去，趙軍心有愧疚，只托了麻倉照顧吳婆婆。當初吳婆婆讓趙軍帶走的三萬五千多塊錢，再加上后來麻倉等人送來的，趙軍一分沒收。這會兒全還給了麻倉，讓他事后還給吳婆婆。

    順帶的，趙軍還給新來的老師留了點兒錢，讓他有空替自己照顧一下吳婆婆。新老師人還不錯，點著頭就應(yīng)了。

    他在這兒也呆不長，下半年就走。不過他答應(yīng)趙軍，要是他走了，走之前也一定會囑咐新來的老師多照顧吳婆婆的。

    就這樣，趙軍帶著一點兒不敢面對的心態(tài)離開了小寨。

    趙軍把吳長生的骨灰送到吳婆婆手里，是當天就回去的。一回去，趙軍還沒來得及休息，一則重大醫(yī)療事故的消息在媒體上被爆料出來。

    事情的起因，是一位護士在一個論壇中講述了大概十天前左右的一件事，表示在一場手術(shù)中，病人在一開始就出現(xiàn)了排斥反應(yīng)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按照醫(yī)院制度，她們是需要及時和家屬溝通的。是否還要進行手術(shù)，或者手術(shù)接下來增加的風險，都急需要知會家屬。

    然而十分奇怪的是，當時病房中的醫(yī)生并沒有這么做，幾乎是在知道病人必死的情況下，強行將手術(shù)完成。當然，結(jié)果就是手術(shù)才做到大半的時候，病人就突然休克，在呼吸驟停之后永久離開了人世。

    或許是這位護士說的太真實，再加上她在論壇之上，之前發(fā)過的一些信息露出的線索，最終被人推斷出了她所在的醫(yī)院。聯(lián)合她所說的話，這則故事的真實性就被人挖了出來。很快，事故的主人公被人鎖定為一個小男孩，吳長生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這個世界，當任何一個事情被人開了頭。立馬，就會有無數(shù)人去深挖下去。尤其是，這件事有熱度可炒的時候。

    無論，是醫(yī)院本身的知名度。還是因為趙軍的關(guān)系，吳長生也已經(jīng)被外界所知。當時吳長生死亡，趙軍耽擱了電影的拍攝進程，請了大半個月的假期。他在微博上，還發(fā)了吳長生的黑白照片祝他一路走好，愿他在下輩子被世界溫柔以待。

    不少趙軍的粉絲，也同樣留下了祝福之語。

    可現(xiàn)在，這場手術(shù)失敗的正常死亡案，因為一個護士的原因，被爆出了額外的變故。在事情發(fā)酵之后，加上趙軍的名人效應(yīng)，很快，鋪天蓋地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。

    一時之間，趙軍和醫(yī)院都站在了風口浪尖上。不同的是，趙軍作為受害者，是被大眾同情的一方。

    趙軍之前并不覺得吳長生的手術(shù)有問題，手術(shù)有風險他知道，手術(shù)失敗，他并不能把原因歸在醫(yī)生身上。但是在看到了那位護士在論壇中發(fā)布的截圖之后，趙軍也立刻覺得疑點重重。

    然而，醫(yī)院的反應(yīng)速度比趙軍要快。在趙軍還沒聯(lián)系醫(yī)院的情況下，對方主動聯(lián)系了他，同時立刻承認了院方在手術(shù)中的失誤。

    沒一兩天，當初那場手術(shù)中的醫(yī)生不但被開除了醫(yī)院，甚至要被控告進入監(jiān)獄。同時，醫(yī)院這邊賠償了趙軍一筆不小的金錢金額。

    趙軍什么都沒做的時候，這場醫(yī)療事故就這樣匆匆結(jié)尾了。對于這筆錢，趙軍同樣沒收，而是一分不動匯給了吳婆婆。

    有了這筆錢，她會有一個不錯的晚年。當然，趙軍知道，這筆錢其實對對方來說，是更為痛苦的存在。

    在吳長生的事情落下帷幕的時候，趙軍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兒。他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，這讓他的粉絲直呼心疼，并囑咐他好好休息

    可惜趙軍并沒有這樣的時間，他沒法再耽擱多久，更不能去真正的修養(yǎng)，袁朗那邊的電影還在等著他。于是，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，他訂了飛機票。

    這些天，陸愉自然一直陪著他。雖然，他目前的情況下，陸愉并不贊成他去拍戲。當然，他也沒辦法阻止趙軍。在不得不妥協(xié)的情況下，陸愉自然是選擇和趙軍一起奔赴外地。

    上午上的飛機，頭等艙，總共就八個座位。趙軍這邊的人一坐，再加上里頭原本的人，就剩下三個位置了。

    譚康再次因為職業(yè)的關(guān)系，這些日子不斷跑，小肚腩都減了一圈兒。他是挺興奮的，雖然現(xiàn)在他只是助理，但是趙軍一直拿他當兄弟，而且經(jīng)紀人的位置也一直給他空著。

    他家里頭就是奔個小康，出門玩兒就算要坐飛機，吃的空才買頭等艙。這回一坐，興奮的趕緊先拍了幾張照片，回頭手機關(guān)機就拍不了。

    趙軍氣色不好，主要是他自己心里頭不舒服，這是心病導(dǎo)致的，別的也沒辦法。飛機開起來那會兒，他有點兒不舒服，就問空姐要了毯子，睡了。

    陸愉坐在他旁邊，沒打擾他，只安靜的拿了本書看。后來看趙軍睡的不舒服，就扶著人睡到他腿上。

    趙軍其實是半睡半醒的，不過他并沒有拒絕。這個發(fā)現(xiàn)，這陸愉心情更好。甚至，臉上的笑意都加深了幾分。

    第126章 等一個承諾

    趙軍在外拍戲忙碌了大半個月, 因為是特地跑到紹興那邊的小山村去拍的外景，風景倒是不錯，拍了一個星期左右，山里頭的外景就算是出完了。

    因為趙軍自身的原因，之前耽擱了不少時間。這會兒得再補回來，所以這幾天的拍攝, 趙軍也算是任勞任怨。這邊趕完之后，又得立馬換地方, 中間沒法歇一口氣。

    這次的電影，旗然公司早就把大致的檔期都定好了。因為吳長生的事兒，趙軍拖下的進程必須趕回來, 所以大家也只能憋著一口氣拍拍拍。

    十二月十二日, 隨著袁朗最后一聲卡, 《他的一生》正式完工！

    在聽到電影拍攝完畢的時候, 那會兒劇組的人先是安靜了幾秒。最后, 猛的神情一松，不少劇組人員直接就地躺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各位各位，辛苦大家了。今晚，公牛酒吧，我請客！”袁朗拿著大喇叭，用扯啞的嗓音高興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