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剪吹聽了，有點猶豫地看了眼秦子珊。

    韓墨鼓勵他：“自己完成一部作品，要比聽10次課有用。”

    這下，秦子珊包括安倩都石化了，讓助理給她化妝？這人能更不靠譜一些嗎？

    這人肯定是公報私仇！這也太欺負人了吧!

    那個被稱為阿昱的洗剪吹小伙倒是定了定神，然后把化妝箱放到桌上慎重打開，禮貌地說：“秦小姐請坐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讓你的助理來給我做造型？”秦子珊雖然生氣，但是礙著這貨頭頂上好幾圈光環(huán)和那些龐大的粉絲數(shù)，只能拿眼角瞪他。

    不是她覺得助理技術(shù)不夠，而是這次時裝周對她而言很重要，草率不得。

    韓墨摸了摸身上的口袋，似乎在找煙，隨口問：“怎么，你非我不可？”

    旁邊的安倩剛走過去想幫忙，聽了這句心里淚流滿面。大神就是大神，這話你讓我們子珊怎么接??！

    秦子珊倒是不氣了，反而笑著：“阿倩，把你鞋脫了?！?/br>
    安倩突然被點名，眼前一片大霧：“??？”

    “啊什么?！鼻刈由簲]了擼袖子，“當然是扔他了！”你腦袋又癢了是吧！

    安倩連忙把她拉住，她還是有點理智的，這個韓墨在秀場絕對是教父一樣的傳奇人物，輕易得罪不得，何況人家是來幫忙的。

    韓墨倒是不緩不急地看了炸毛的秦子珊一眼，摸了半天大概終于找到了煙盒，抽出一根叼在嘴上,“放心，阿昱跟了我五年，給你做造型綽綽有余?！眲傉f完，手機響起來，他一邊拿打火機，一邊走出去接電話。

    秦子珊僵在原地，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，安倩偷偷指了指手表暗示她時間不夠，她才氣呼呼坐了下來。

    那個洗剪吹一邊搗鼓，一邊小聲說：“秦小姐別生氣，其實我們老大對人都挺好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這還叫挺好??？我建議你回去查一下詞典什么叫挺好?！鼻刈由翰唤鈿獾乜戳艘谎坶T口。

    阿昱彎著眼角笑了笑。

    這個助理笑起來乖巧又漂亮，看著看著她突然覺得沒那么生氣了。其實剛才是對那人的毒舌一時接受不了，現(xiàn)在靜下來想想，除了身高外他也沒說什么很過分的話，關(guān)鍵是，千萬不能在這時候得罪他，萬一他等會讓助理給自己做個鋼鐵俠造型怎么辦？！

    她在心里嘆了口氣，不去想這么糟心的事情，開始玩手機。

    ☆、05 你腿短

    沒多久，門口一陣推門聲音，韓墨打完電話進來。

    他走到她身后看了一會:“你在干嗎？”

    秦子珊抬起頭，從鏡子里直視他：“做頭發(fā)的時候刷微博也不行么？”

    韓墨面無表情地對上她的眼睛，沒說話。

    倒是阿昱尷尬地咳了一聲，低聲說：“老大，秦小姐的臉型比較適合露出額頭，所以我打算做個比較蓬松的復(fù)古造型?！?/br>
    秦子珊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韓墨剛才問的是阿昱。她默默舉起手機擋住臉，好尷尬……也不能怪她，誰讓他說話偷懶不加主語呢？

    韓墨的語氣依然輕飄飄的：“你確定她這么蘿莉的臉，能駕馭輕熟女的發(fā)型？”

    她抖了抖耳朵，蘿莉？這人是在夸她可愛嗎？她坐直了身體，能從他嘴里得到一句夸獎，不容易啊。

    阿昱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：“輕熟女不行嗎？我覺得挺好啊。再配上鏤空的透視蕾絲長裙，肯定巨美?！?/br>
    韓墨蹙起眉：“重做。把頭發(fā)染成漸變灰。”這人一涉及到專業(yè)問題，似乎就變了個樣。

    秦子珊忍不住放下手機：“你見過灰頭發(fā)的蘿莉嗎？”

    韓墨沒回答，他突然彎下腰，一只手撐著椅背，一只手撐著化妝臺，呈一個半包圍姿勢面對著她，語氣低沉悅耳：“秦小姐似乎對我的想法很有意見？知道視覺沖擊感嗎？灰色的漸變色，加上黑真絲連衣裙，非常符合你的氣質(zhì)。你那條透視裙我剛才看了，該露的地方?jīng)]露，不該露的地方都是開叉，主辦方給你那么多款式選擇，你怎么偏偏選了這一條？我都不忍心質(zhì)疑你的品味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她真想問那你覺得什么是該露的什么是不該露的呢？！但是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，和說話間鼻息相聞的感覺，她突然有點臉紅，這男人的眼睛實在太好看了，好看得都不想跟他爭論了。

    好在韓墨似乎沒有看到她的窘迫，也沒有繼續(xù)毒舌，直起身，“我剛才讓工作室送條裙子過來，等會你試一下?！?/br>
    秦子珊愣了愣，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碼？”

    那雙深褐色的長眸似笑非笑看著她，“你忘了，上次在沙灘我摟著你拍了一天?！闭f到這里時，她很明顯地感覺到阿昱的動作頓了頓，還欲蓋彌彰地咳了咳。

    秦子珊覺得頭頂快冒煙了，她就知道，明明就是普通的事情，從他嘴里說出來，總是會變味兒。

    韓墨眼底閃過一絲笑意，對阿昱說了句“繼續(xù)”，就到旁邊去了。

    秦子珊做好發(fā)型的時候，禮服剛好送到了。

    安倩看著一襲黑色的純手工禮服，驚訝得合不攏嘴：“天啊，這就是韓老師說的小裙子？太美了，什么牌子的？”她找了一圈沒找到logo。

    送衣服來的小姑娘大概是韓墨工作室的，小心翼翼把衣服掛在衣架上，嘴里說著：“這是老板在米蘭高定周設(shè)計的樣品，還沒來得及穿呢……”

    接下來的話被阿昱一個咳嗽聲止住。

    小姑娘吐了吐舌頭，干脆留下來看阿昱化妝。

    秦子珊騰出手搜了一下韓墨的百度百科，資料顯示，這位擁有一大串前綴和形容詞的造型界大神居然還有一項業(yè)余愛好：服裝設(shè)計，并且獲得過不少國際大獎。

    她看到這些信息的時候，直接關(guān)閉了手機屏，這人開掛了吧？或者是買通了百度百科吧？

    阿昱的動作很快，當她做好頭發(fā)化好妝，穿著裙子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，所有人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她也轉(zhuǎn)頭，在鏡子前打量自己。

    從頭頂開始是白色的，到發(fā)尾逐漸變成灰色，以前從沒試過這么另類的顏色，效果似乎不錯？

    眼線勾得很精細，眼尾略往上彎，眼影用的是啞光的冰藍和紫色，兩種顏色巧妙疊加變幻，亦夢亦真。

    她看著鏡中的自己，覺得心情不錯。如果不是有人在旁邊煞風(fēng)景地點評的話。

    韓墨抱著手臂看著她，聲音低沉而快速，“梨花頭不錯，淺色發(fā)質(zhì)會讓臉成為焦點，所以臉部妝容很考驗功力。還好五官比較精致，唇彩的顏色也沒有喧賓奪主?！彼f話的時候，用拇指輕輕刮著下巴，大概這是他思考時的習(xí)慣動作。

    秦子珊轉(zhuǎn)頭看看他，沒說話。經(jīng)過剛才那次，她不再自作多情地認為這些話是對自己說的，雖然他說話時面對著自己。

    果然，旁邊的阿昱接話道：“其實剛才我選的是咖啡色眼影，但是后來覺得藍紫色似乎更適合秦小姐?！?/br>
    韓墨語氣肯定：“沒錯?！?/br>
    “老大，其實我還想給秦小姐試試單眼亮片金箔。”不對稱妝容，效果會更驚艷。

    韓墨看了看腕表：“今天來不及了，下次吧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秦子珊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腦勺去了，這兩人拿她當小白鼠，考慮過小白鼠的感受了嗎？

    “你功底本來就不錯，整體結(jié)構(gòu)也沒問題，但是忽略了一個地方?！表n墨似乎覺得光說不夠，拎起一張高腳凳坐下，用刷子在她臉上講解，“她的皮膚比較白，你選的胭脂太深了?！彼⒆釉谒夷橆a示范著輕輕掃過，癢癢的，“而且臉上的顏色太多，蝴蝶顯得太啰嗦，去掉?！?/br>
    秦子珊聞言愣了愣，連忙看向鏡子里，果然看到右邊的眼角居然還有個小小的粉色蝴蝶作點綴，技法嫻熟，好像是手繪上去的，沒想到小助理還有這一手，她頓時對阿昱刮目相看。

    阿昱聽了，卻二話不說拿了卸妝水過來。

    “能不能把蝴蝶留著？”秦子珊小聲地開口請求。

    這兩人大概平時習(xí)慣了在模特臉上涂涂改改畫畫，“模特”突然開口提要求，兩人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收回來，都有點脫線地看著她。

    兩秒鐘后，韓墨率先反應(yīng)過來，舌頭舔了舔口腔上壁，目光緩緩落到她眼底，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。

    俏皮的蝴蝶，雖然看著啰嗦，但是帶著一份迷幻的延伸感，將撩動渲染得恰到好處，配上她霧蒙蒙的雙眼，足夠蠱惑人心。

    秦子珊不知道他在重新審視她，抖了抖剛貼上的假睫毛，她踟躕著：“一定要去掉嗎？”她覺得這個蝴蝶很美??！

    韓墨坐在高腳凳上，他身體往后靠了靠，眼底隱約閃過一縷笑意，嘴角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仿佛在等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。

    “其實你看啊，漸變灰的頭發(fā)雖然很美，但是顯得臉有點冷漠單調(diào)，這個蝴蝶就像是點睛之筆，讓人看上去更活潑一些。而且……粉色的蝴蝶象征著破繭而出，讓人聯(lián)想到勇敢和美麗。有句詩不是也說了，莊生曉夢迷蝴蝶，望帝春心托杜鵑?！鼻刈由盒÷曊f完，不確定地拿眼角瞄他。

    其實她不知道，此刻的韓墨腦子是放空的。

    小女孩跟自己說話的樣子，讓他想起自己的侄女暮暮，每次想買發(fā)夾的時候，就跟她mama商量：她的漂亮發(fā)夾雖然有很多，但是就缺一個蝴蝶款式的，可不可以給她買一個？

    那么小的女孩，就知道要用自己的方式爭取想要的東西。

    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，下意識用刷柄代替拇指，有一搭沒一搭地刮著自己下巴。

    把李商隱的詩都搬出來了，看來是真喜歡？

    韓墨思考的幾分鐘，秦子珊卻很受煎熬。

    她有種錯覺，自從她提出剛才的要求，面前的男人仿佛又成了安達曼海邊的那個樣子，吊兒郎當深不可測，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耷拉著肩膀準備放棄的時候，卻突然看到他把刷子扔給阿昱，大長腿邁下高腳凳。

    “你喜歡，那就留著?！?/br>
    秦子珊聽了，眼角頓時揚起來，喜滋滋地在鏡子前又瞅了一眼蝴蝶，真好看。

    旁邊的阿昱目睹了整個過程，瞬間瞪大了眼。

    我去，這可是老大第一次在專業(yè)問題上跟人妥協(xié)??！要是放私底下，按著老大的思路肯定又要發(fā)飆了：你這什么奇葩做法為什么好好的要弄個蝴蝶出來？嫌時間多嗎？還是要炫技？

    阿昱撇撇嘴，運氣不好的時候，還要被罰打掃整個工作室呢……掃地阿姨看到他拿著掃帚時，那笑容可親切了……

    可是今天……阿昱的眼神在自家老大和這位秦小姐之間掃了幾下，抿了抿唇。

    不等秦子珊從挽救了這個蝴蝶的喜悅心情里回神，韓墨低聲對她說：“裙子撩起來?！?/br>
    “啊？！”

    “??！”

    兩聲不同的“啊”。

    一個出自秦子珊，一個出自門口的安倩。

    安倩剛從外面拿了幾杯奶茶過來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，差點把手里的袋子全扔了。誰能告訴她，剛才她不在的時候，錯過了什么？！

    不是化妝嗎？為什么要撩裙子？

    秦子珊也懷疑自己聽錯了，一臉震驚看著韓墨。

    韓墨皺了皺眉，剛要解釋，突然有個電話進來，他看了一眼手機，接起。

    “阿峻？”

    “對，我在黎城，可能過幾天去林市?！?/br>
    “沒什么大問題，只不過就是合作公司出了點事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