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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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幾個月前,他還是站在外面俯視這里的傲視者,他記得唐渠的臉,也記得唐渠在死前的每一個神情。寧澄煥閉眼回想當(dāng)時,耳邊驟然響起他的那句嘲諷。 他的確是走了一步臭棋,當(dāng)時若能留得唐家在,今日未必會是這個局面。如今再想,似乎從唐家瓦解的那一刻起,邑京便開始動蕩不停,士族之間若即若離,過日里他一句話就能辦到的事情都要拖延許久才能有個結(jié)果。 大牢里安靜如斯,他許久都想不出問題究竟是出在了哪里。 就在這出神之際,寧澄煥忽然聽到大牢的入口處由遠(yuǎn)及近地來了一道腳步聲。他睜開眼,在來人進(jìn)入視線的剎那間抬了頭,卻被眼前的這張臉赫然震住。 “你……澹益?” “是我。”寧澄荊蹲下身,與他處于了平等的視線下,說道:“好歹兄弟一場,我來看看你?!?/br> 寧澄煥看著這張無比熟悉的臉,方才所想的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好似都有了解釋,他總算明悟了過來,“是你,竟然是你?!?/br> 他呼出重重的氣,恨不能掐住寧澄荊的脖子帶著他同下地獄,“好你個寧澹益,我竟然……竟然是栽在了你的手上?!?/br> 寧澄荊只是看著他,并不辯言。 “我方才還在想著,唐渠死前我來這里看過他,他那時咒我,說我終有一日也會嘗到他的心境。我當(dāng)時還嗤之以鼻不以為然,卻不想風(fēng)水轉(zhuǎn)得這樣快,竟然就真的輪到了我的頭上?!彼廁v地笑了兩聲,毒視著寧澄荊,“你唆使我舍棄唐渠,就是要借我的手讓士族大家之間產(chǎn)生嫌隙。利用完了我,你再借著圣上的名由倒打一耙,過河拆橋。寧澹益,你可真是好算計啊。我當(dāng)你不諳世事只讀圣賢,原來你也是這么個步步為營暗藏城府的小人!” “你要這么想,我覺得我解釋了也是無用?!睂幊吻G面色沉靜地看著他,心如止水,“我勸過你多少次,可你總不愿意接納,還是那樣執(zhí)迷不悟。大哥,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我是冠了寧姓,可是自小起,寧家有誰當(dāng)我是個寧家人了?” “我幼時體弱,祖母太夫人嫌棄我母親出身微賤,連帶著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,更是嫌我染病晦氣,直接將我送去了外莊。你以為我在外莊就有好日子了?下人們看不起我,我與母親日日都是吃著殘羹剩飯,冬日里甚至連炭火都沒有。母親后來去替人洗衣,勉強賺得幾個銅板與我度日,供我讀書。再后來,母親也不在了,我便去了莊子旁的凈壇寺,靠著灑掃討一口飯吃,借著寺里的油燈看書?!彼鐢?shù)家珍地道說著這些年的事情,言語之間依然平淡,好似這些過往他早就對人道過了無數(shù)次。 “所以你就用這樣的法子來報復(fù)寧家,來報復(fù)我嗎?”寧澄煥吼著,唾沫星子飛了出來,“我那么信任你,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,你就是這樣來戳我的心?寧家倒了對你有什么好處?你當(dāng)真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將自己摘出來了?我告訴你,你想都別想!” “我從來就不稀罕寧家這個背景?!睂幊吻G點了點地,聲音里也帶上了亢然,“我是一步一步靠著自己走過來的,那榜上第二的名次,也是我自己一個人爭來的。寧家于我而言,可有可無。我這次回來,從頭到尾只想做一件事,而這件事,卻是你遲遲不愿答應(yīng)的?!?/br> 寧澄煥冷笑,“少將你自己說得那么冠冕堂皇,你要真有這份心,先帝在時為何不說?你不就是看準(zhǔn)了圣上龍位不穩(wěn),想趁勢拿一把權(quán)嗎?寧澹益,你這目的,與我之前所作所為又有何區(qū)別!” “因為先帝忌憚寧姓!”寧澄荊霍然抬高了聲,眼眸里終于帶上了情緒的起伏,他頓停一下,說道:“你與先帝明爭暗斗了這么多年,你覺得即便我流露肺腑,他會相信你的兄弟是一腔熱忱?” 他搖著頭,肯定道:“先帝不會,他不會相信我半個字。” 寧澄煥道:“所以你將心思打到了圣上身上,只要討好了他,就能讓他為你所用。難怪難怪,我說你剛回朝的時候,為何事事都為他說話,原來你早有預(yù)謀?!?/br> “這一點我認(rèn)?!睂幊吻G道,“我在桑州兩年,即便是再不通人情,也多少耳濡目染了些東西?!?/br> “你當(dāng)初,是不是猶豫過燕王?”寧澄煥瞇著眼看他,“都到這個時候了,我想聽一句真話。” “是。”寧澄荊耿直地承認(rèn),“在得知燕王是在韜光養(yǎng)晦時,我心中的確是動搖過。可后來我覺得他心機(jī)太重,若是即位只怕是專權(quán)獨斷,不會輕易聽取諫言。” “好好好。”寧澄煥怒極反笑,盯著他說,“你再次借了我的手我的勢,直接將他除了。寧澹益啊寧澹益,你說燕王心機(jī)重,你自己又何嘗不是?我告訴你,這條路我比你熟,我知道要如何走才能達(dá)成一切,你初出茅廬,就等著在這條路上摔死!” 他說完,寧澄荊沒有接話,牢中一時安靜下來。陰冷的過道里時不時地有冷風(fēng)經(jīng)過,吹得火把的光焰飄忽不定,二人在昏沉的光線下隔著柵欄對視目光,不知多久之后,寧澄荊道:“我初出茅廬也好,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也罷,這些都與旁人沒有關(guān)系。大哥此行就安心地走吧,我將來的路,就不勞煩你費心了?!?/br> 寧澄煥忽然大笑起來,他這一下笑得太狠,牽動了肺氣,繼而又是劇烈地咳嗽起來。 “都、都想要我死……”他說了幾個字,笑得眼淚縱流,“先帝一杯鴆茶想殺我,虧得是太后及時來了??啥愕眠^初一,還是躲不過十五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