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太子，我今天是有正事才入宮。”秦佑打斷他，“再過不久就是我與茉那的大婚，有些事宜，我得趕緊去請示父皇。先走了，告辭?！?/br>
    “站??！”秦瀟在他肩上一按，瞇著眼說道，“孤讓你走了嗎？”

    秦佑雙手負于背后，客客氣氣道：“太子還有什么吩咐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和趙瑾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端端的又提趙侯做什么？”秦佑打斷，“按照太子你這種想法，是不是街邊對我叫過兩聲的狗，也與我交情不淺？還有那百花大街上我留宿過的樂坊，是不是每一家都是我暗中藏著的巢？”

    秦瀟第一次領教他的嘴上功夫，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。

    “太子，你可是儲君?！鼻赜釉谒募缟咸撆膬上?，“儲君嘛，就得有點儲君的樣子。你這么沉不住氣地來找我興師問罪，有證據(jù)嗎？”

    “別以為你娶了韃合公主，就是找到了天大的靠山?！鼻貫t瞪著他，咬牙切齒道：“孤會讓你好好看看，鄙賤的庶子是無論如何都斗不過天生貴胄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好啊?！鼻赜鱼紤械匦πΓ安徊?，那就領教太子的高招了?！?/br>
    他轉動著視線看向不遠處的海晏殿，一聲“告辭”之后，直接將肩上的那只手拂開，頭也不回地遠離秦瀟而去。

    屈十九這時忙跑了過去，對秦瀟道：“殿下萬不可去圣上面前替寧相求情！”

    秦瀟冷冷地掃了他一眼，道：“孤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就是因為知道，所以才在最后關頭找回理智，及時地在這距離海晏殿十步之外的地方剎住了腳?？蛇@君臣二人已有嫌隙多年，眼下的這一切于楚帝而言，可謂是個除去異己的難得機會。

    屈十九現(xiàn)在沒了主意，吶吶喊他：“殿下，那現(xiàn)在……”

    “孤先回東宮。”秦瀟對他道，“你去告訴舅舅，讓他別跪了。還有，讓他先回去查查那腌臜東西是怎么進到宅子里面的。”

    第137章 桎梏

    謝昕等秦佑離開了才入殿，道：“太子方才來過了，但沒進來?！?/br>
    楚帝就坐在茶案旁，對面的那一盞茶還散著縷縷余溫。謝昕在他對面坐下，新拿了一只盞斟上茶。

    “我忽然不知道該怎么選了。”楚帝聲音低落，聽上去很是情緒不好。

    謝昕握住他的手，說道：“我懂得。”

    楚帝喃喃道：“為了這個位置，他們一個兩個都擠破了頭，現(xiàn)在竟然連巫蠱術都用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禎?！敝x昕繞到茶案對側重新坐下，攬過他的肩輕拍幾下，“別想了，越是多想，越是會將自己陷進去?！?/br>
    楚帝道：“權利之爭會讓人不折手段，他現(xiàn)在能利用我來使出這一招，難保日后不會對懷玉和阿棨他們做出什么。你說，我看錯人了嗎？”

    謝昕問：“那你現(xiàn)在想怎么做？御史臺的矛頭現(xiàn)在全集中在寧澄煥身上?！?/br>
    楚帝搖頭，“我不知道，我現(xiàn)在真的……不知道要怎么做。”

    他遲遲不見寧澄煥，也不下旨讓刑部去寧家拿人，便是想給自己多一個選擇。一旦寧家崩于一夕，秦佑一定會趁機拉秦瀟下水，將儲君一并鏟殺。

    凡事皆能以小看大，秦佑今日能用巫蠱術咒詛給他鋪路的天子，來日多半也會過河拆橋，殺趙瑾一個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“我明明知道通往這個位置的路上會遍布血痕，也知道佑奴會有面目全非的那一天，但當他真的邁出這一步時，我又很矛盾?！背劭吭谥x昕的肩頭慢慢說著，“我不怕他走不上這個位置，我怕的是他不會善待曾經對他伸過手的懷玉。如若真是這樣，我死也愧對老師的舊恩。還有……還有阿棨，范氏雖然式微，但只要門楣還在，他們就是白衣學子心中的景仰，我擔心他捏著范家在手，迫使讀書人為他卑躬屈膝?！?/br>
    殿內驟然沉寂如空，謝昕與秦禎貼臉抵觸，他數(shù)次想要開口，卻又數(shù)次止住。楚帝回握住他的手，安慰他也安慰著自己，“沒事，我給懷玉留幾道鐵券。這孩子這么聰明，即便真到了那一步，也會有法子保命?！?/br>
    “嗯?！敝x昕眸中還泛著一層深意，只是淡淡地應聲。

    “我去一趟范宅?！背燮鹕?，還是照舊問了一聲，“一起去嗎？”

    謝昕給他理了理衣襟，道：“你早些回來就行?！?/br>
    范蔚熙在滄州幫襯著顏家人辦完顏清染的后事，便聽聞了邑京的點滴消息，當即就馬不停歇地趕來邑京。

    趙瑾偶爾來范家祖宅小坐，今天正準備要走，范蔚熙便回來了。

    “顏老先生走了？”趙瑾看他一身素白，惋惜地安慰他，“節(jié)哀，也算是喜喪?！?/br>
    范蔚熙早已把悲痛留在了滄州，他神色淡然，看著與往日無異，問道：“我聽說了一點邑京的消息，要不吃個飯再走？邊吃邊說？”

    趙瑾搖頭，“不了?！?/br>
    范蔚熙拉住她，“那你與我說說，最近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？你是不是參與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沒有?！壁w瑾無奈，拍拍他的肩將他按在椅子上坐好，“這事我也是渾然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范蔚熙繃著的神情明顯一松，說道：“我想讓叔父帶著阿芮先回梁州?！?/br>
    “巧了?！壁w瑾笑道，“我今日來，就是為了和先生說這事，不只是先生和阿芮，還有你。你們還是盡早回梁州去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