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睡中的孩子在這時(shí)抽搐一下，很快就哭著醒來。秦照瑜趕緊從婢女手中接過孩子，搖晃著哄了幾聲才將孩子安撫下來。

    “我可憐的孩子?！彼粗⒆舆@雙酷似傅玄柄的眼睛，滿心的委屈又涌了上來，“囡囡，娘不會(huì)讓你無名無號(hào)。你要平平安安的，娘會(huì)把娘曾經(jīng)擁有過的一切再次拿回來，娘要讓你成為這邑京城里最高貴的姑娘?！?/br>
    嬰孩吃著手指，睜著懵懂的眼睛看著她。秦照瑜在孩子的頭頂上親吻一下，再次把孩子交給婢女，“抱去給奶娘吧?！?/br>
    婢女道是，秦照瑜在原地又站了片刻，重新坐下拿起筷子進(jìn)食。

    她要快點(diǎn)養(yǎng)好身體，才能再走下一步路。

    秦照瑜這樣想著，忍著反胃的難受將這清淡的飯食吃得干干凈凈。這世上再也沒有什么能阻止她前進(jìn)，這大半年的冷眼她受夠了。

    她不會(huì)一直這么慘淡下去的。

    第109章 籌路

    寧澄荊在工部司喝了半盞茶，看著書櫥前的那個(gè)人忙忙碌碌地翻找著自己所需的土木興建記錄。

    “讓翰林久等了。”李原終于找著，拿來個(gè)半指來厚的冊簿給他，“應(yīng)當(dāng)都是全的，翰林看看，若是還缺什么，我再去找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缺了?！睂幊吻G大致翻看一眼，道謝說：“有勞李主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翰林客氣了。”李原擺擺手，問道：“這種小事，翰林怎么還親自跑一趟？叫個(gè)人來拿就行了，翰林院難道沒個(gè)跑腿的人？”

    寧澄荊道：“都不得空，我來一趟也沒什么。”

    李原又拿了一本記錄來，翻開其中的一頁后，遞了支舔過墨的筆給他，“若是確認(rèn)無誤，翰林就簽個(gè)字吧，按期歸還就好?！?/br>
    寧澄荊簽好了字，李原便送他走了一程，閑話道：“像修史這樣的要緊事，也就只有翰林這樣的能臣才能做，這里頭的東西挺雜吧？”

    “只要分門別類地列好序，再按照各部各司的計(jì)檔填進(jìn)去就行了。我不過是在這些之上略做措辭，整理一番罷了?！睂幊吻G謙虛地說著，對李原揖了個(gè)禮，“李主事留步吧。”

    他腳下一轉(zhuǎn)，未曾留意身后站著個(gè)抱了一摞書冊的編撰，當(dāng)下就與人撞了個(gè)正著。

    編撰被撞得后退幾步，手上的書冊沒拿穩(wěn)，掉了一地。

    “怎么走路的？”李原先責(zé)備這編撰道，“寧翰林站在這兒你也看不到？”

    編撰連連對寧澄荊道歉，寧澄荊笑了笑，對李原道：“不怪他，是我自己沒注意到?！?/br>
    他見編撰正撿著地上的書冊，也蹲下來幫忙。

    “多謝翰林?！本幾椭^道謝，剛剛要撿起手邊的一本《帝陵紀(jì)要》，便被寧澄荊先撿起了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寧澄荊看到這封面上的字，順口問道：“圣上的陵寢建得如何了？”

    “地宮已經(jīng)鑿好了。”李原在一旁說著，瞥到這本《帝陵紀(jì)要》時(shí)，覺得封皮看著有些陳舊，便打開來翻了翻，當(dāng)下就咦聲，問編撰道：“這本是永陵的紀(jì)要吧？你把永陵的翻出來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寧澄荊一聽“永陵”二字，下意識(shí)地提了提心。

    編撰低著頭說：“方才整理書櫥，有些前朝的紀(jì)要陳放不當(dāng)，我想重新整理一番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錯(cuò)覺，寧澄荊總覺得他的聲音不穩(wěn)，好似因著緊張帶上了一絲慌亂。

    李原便把這本舊記給他，道：“也是，前朝的有些紀(jì)要之前拿出去曬過，后來就放得亂七八糟的。行了，你忙去吧。”

    編撰快步就去了，寧澄荊看著他的背影，低聲問李原，“這位同僚怎么稱呼？”

    李原沒多想就說：“今年新來的，叫做黃世真，是廣文堂出來的?！?/br>
    寧澄荊了然，這才離開了工部司。

    黃世真抱著這一摞的書冊走到無人處，狂跳的一顆心才稍有平復(fù)。

    昨夜時(shí)，有人在他家的門縫下塞了一封信和幾兩銀子，信里說，讓他找一找永陵的舊檔，要詳細(xì)知曉永陵建成以來的樁樁件件事情，大小不論，事成之后在東雁大街的茶樓見面，還會(huì)有尾銀給他。

    黃世真近來很缺錢。

    他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，也不知道對方有什么意圖，但他在握著那幾兩并不算重的銀子時(shí)，心里卻覺得這些錢沉甸甸的。

    有關(guān)永陵的事情都是前朝的陳留了，若只是查一查永陵建成以來的紀(jì)要，那倒也不是一件難事。黃世真想了一夜后，決定鋌而走險(xiǎn)試一次。

    他初入官場，還是個(gè)沒品的編撰，加之心中藏著這么件事，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恐慌。寧澄荊撿起那本《帝陵紀(jì)要》時(shí)，他嚇得汗都要出來了。

    但好在對方不是工部的人，也沒有再問，他盡量穩(wěn)住心，總算是躲過了一劫。

    黃世真在這無人的角落里抓緊看完了有關(guān)永陵的全部記載，踩著對方說好的時(shí)間，回家換了身便服后急匆匆就往東雁大街去了。

    寧澄荊還沒看完永康年間的土木修葺記錄，就等來了黃世真離開工部司，在東雁大街與人見面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四爺，屬下一直在茶樓的大廳里守著，絕不會(huì)漏過任何進(jìn)出的人。屬下看得真真切切，黃世真離開茶樓后，燕王的人也跟著出來了。”

    寧澄荊問他：“你確定那是燕王的人？”

    眼線道：“那人是燕王府的采買，屬下絕不會(huì)認(rèn)錯(cuò)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