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恩道：“不是說，公主已經(jīng)和趙侯同住了嗎？”

    寧皇后道：“她讓趙瑾睡在床下，既是這樣，那與分房而居有何區(qū)別？這也能叫同??？”

    俞恩掂量一下，勸道：“殿下別太心急，公主如今能讓趙侯進房，已經(jīng)是在慢慢接納了，只要時日再長一些，自然能夠水到渠成?！?/br>
    “時日再長？十幾二十年也是時日再長，還能一直由著她這么下去不成？”寧皇后臉色發(fā)青，撐著額頭想了片刻，吩咐道：“讓阿珩今日進宮，就說我今日要在繁華殿泡湯池，讓她來侍奉?！?/br>
    秦惜珩靠在趙瑾肩頭，她離得近，能夠清晰地嗅到趙瑾身上淡淡的皂莢香氣。

    昨夜的震愕已經(jīng)淡忘在了腦后，她往趙瑾的懷中拱了拱，換個姿勢靠著，埋怨似的說道：“下次不許喝那么多，一屋子的酒氣，還要我扶你去床上。我不想看到你對我藏著什么，你心里如果不痛快，我愿意陪著你一起不痛快?！?/br>
    趙瑾沉沉地“嗯”聲，道：“你若是想從宗室里挑個孩子來養(yǎng)，我沒有意見。”

    “我又不想要了。”秦惜珩道，“盯著咱們的眼睛本來就多，若是我這個時候去過繼一個孩子，外面還不知道要傳成什么樣子。最要緊的是，母后一直就沒打算放過我。”

    她夾在中間最是為難，趙瑾心里比誰都清楚這點，可自從知曉了趙靈浚的死因，老天就已經(jīng)無情地將她推向了另一方，她身負殺父之仇，此生注定不可能與寧氏為伍。

    世間難有雙全法，趙瑾抱著秦惜珩，心中情緒復(fù)雜不堪。

    “公主?！蹦阍谕廨p輕地喊，“皇后方才派人來傳話，讓公主進宮侍奉湯浴?！?/br>
    秦惜珩不喜地皺皺眉，卻無法推托，只能先說一句：“知道了?！?/br>
    趙瑾心疼她被寧皇后數(shù)落，道：“皇后若是說你，你不要頂嘴，反正我名聲不好聽，酒rou浪子一個，近來還常往百花大街跑，你全推到我身上，她多半會少說兩句?！?/br>
    秦惜珩淡淡地笑了笑，“不過是被說兩句而已，我聽完便忘，不會放在心上的?！?/br>
    趙瑾看著她起身去打理凌亂的頭發(fā)，提醒道：“你還沒趕我出去?！?/br>
    秦惜珩遞來一個回眸，又瞥了門一眼，說道：“你自己走?！?/br>
    趙瑾在她額上吻了一下，這才拉開了門大步而去。

    秦惜珩眼里的柔情也跟著她的背影而去，下人們進來時，她又變作了那副冷淡傲然的模樣。

    “侯爺?！壁w瑾從清漪院出來，就見卲廣等在外面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趙瑾問他。

    卲廣看看左右，確認無人才道：“夜先生一早就差人來問，侯爺昨日為何在攬芳樓醉飲?！?/br>
    趙瑾還以為是什么大事，一聽只是這個，平靜道：“沒什么，想喝就喝了?！?/br>
    卲廣又問：“侯爺今天去侯府嗎？”

    趙瑾道：“晚些時候再回去，我今天有別的安排?！?/br>
    卲廣問：“要見燕王殿下嗎？”

    趙瑾道：“不是見他，我是得去給你們謀口糧?！?/br>
    她來邑京已經(jīng)有幾日了，用作借口的正經(jīng)事情還是要做一做才行。

    趙瑾像上次那樣直接去度支司催糧，她故意多坐了一會兒，裝出火急火燎的樣子讓人看見，還刻意與人爭執(zhí)了幾句。

    “侯爺，該撥給劍西的糧，賬目上一清二楚寫得明明白白。只消政事堂的批文下來，軍糧就能送到劍西。要臣說，你與其在這里催糧，不如去政事堂問一問寧相和其他幾位尚書?！?/br>
    趙瑾懶得在這里與他們多說，反正該做出來的樣子已經(jīng)做了，今日便沒有算白來。她裝作氣極的模樣拂袖而出，腳下走得太快，險些與對面一人撞個正著。

    對方率先反應(yīng)過來，趕緊往一旁退了半步，等看清她時，有些驚訝道：“侯爺？”

    趙瑾一看，正是陳參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在這里？”趙瑾看他兩手各提著什么，問道：“這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陳參道：“度支司前幾日說屋瓦有幾處漏水，工部的人便讓一營先送點瓦片來。一營的人不想理會這差事，便拋給了我們二營，我今日正好得空，又路過度支司，干脆就送來了?！?/br>
    趙瑾想起春獵的事，輕輕嘆了口氣，替陳參惋惜，問道：“如今羽林軍的總指揮使換了誰？”

    “衛(wèi)闡?！标悈⒄f完又解釋一下，“就是英王那位衛(wèi)側(cè)妃的兄弟?！?/br>
    趙瑾聽過這名字，當時羽林軍的總指揮使還是傅玄柄時，衛(wèi)闡是他手下的一名驍衛(wèi)。兩人好似有些齟齬，但傅玄柄礙著英王的面子，一直都不能明著對衛(wèi)闡做什么，兩人一貫是面和心不和。

    陳參不便在此與她說得過久，道：“卑職還要去交差，侯爺先走吧。”

    趙瑾客氣地對他拱拱手，回到公主府才進大門，就聽門房說道：“侯爺可算是回來了，公主好似有事讓侯爺進宮?！?/br>
    “公主讓我進宮？”趙瑾下意識便不信，問道：“誰來傳的話？”

    “田內(nèi)監(jiān)也認識的……”門房才說一半，雙臨就來了。

    “侯爺?！彪p臨看著有些急切，“侯爺趕緊進宮一趟，公主在繁華殿。”

    趙瑾愣了愣，一股不好的感覺升騰起來，她問雙臨：“傳話的那人你認識？”

    雙臨道：“是皇后身邊的人。臣原本也不大信，可她拿著公主的宮牌，臣以為這應(yīng)該是公主的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