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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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惜珩低垂著眼眸“嗯”了一聲,有些遲疑地說:“多、多謝。” 趙瑾淡淡一笑:“保護公主,本來也是臣的職責所在?!?/br> 秦惜珩移動視線,借著月色看到了她臉上未消的血痂印子,心中盡是懺愧,道歉說:“那天晚上……對不起?!?/br> 趙瑾無所謂地笑笑:“臣輕薄公主在先,是臣活該,公主沒有錯?!?/br> 秦惜珩就這么看著她,忽然道:“你還懂醫(yī)?” 趙瑾道:“行軍打仗,略通一二罷了。臣以前救過一個小丫頭,也是傷了腳。不過她那時候腳上傷得比公主要嚴重,骨頭都錯位了,但一直拼命忍著疼不哭?!?/br> 秦惜珩的心跳驟然緩了半拍,出聲問道:“小丫頭?” 趙瑾點頭,“十多歲吧,應該是從人牙子手里逃出來的,大雨天的渾身都是泥污,她當時還發(fā)著熱,整個人燙得要命,說話都沒什么勁。臣給她正骨,讓她覺得疼就哭出來。反正只要哭出來,什么都好了?!?/br> 她說著笑吟吟地看向秦惜珩,“現(xiàn)下也沒有旁人,公主哭出來不丟人,臣不笑話你?!?/br> 秦惜珩卻問她:“從前怎么沒聽你說過?你在哪里救的?” 趙瑾心道你一直避我如蛇蝎,我又如何說給你聽?嘴上則道:“太久了,只是記得有這么一樁事?!?/br> 秦惜珩看著她,眼中藏著說不出的深意,淚珠忽然滾落。 還真是說哭就哭。 趙瑾的左手探出兩根帶血的手指,從懷中夾出一個帕子,遞過去時說道:“公主放心,這帕子是臣今早出門時新?lián)Q的,干凈著,臣不曾用過,還請公主將就一二?!?/br> 秦惜珩淚眼婆娑地望著她,接過帕子后無緣無故問了一句:“你當年救人的時候,也是這樣說的嗎?” “不是?!壁w瑾正在替她輕輕揉著腳踝,沒空抬頭,只說:“臣讓她含著帕子,這樣疼起來也不會咬著舌頭?!?/br> 秦惜珩捏緊了帕子,好像聽到有個聲音隱在霧后面,虛假的像是在夢里。 “你把帕子含住,這樣就算覺得疼,也不會咬到舌頭?!?/br> 這一刻,兩道不大相同的聲線在她腦中交匯成了一個明晰的聲音。 秦惜珩看著半蹲在自己身前的這個人,腦中瞬間就空了,只聽到趙瑾還在對她說話:“……臣方才揉得輕,是想先緩和一下疼痛,現(xiàn)在加重些力度,但也盡量輕些來,公主若是覺得疼,就把帕子咬緊?!?/br> 趙瑾的帕子不是什么綢緞好料子做的,摸起來更像是一張麻布,粗糙得很。秦惜珩捏著它,指尖的觸感有著久違的熟悉。她沒再猶豫,只是咬緊之前,先嗅了嗅遺留在其中的味道,情不自禁道:“這帕子真好聞?!?/br> 話才說完,兩個人同時愣住。 秦惜珩回過神才發(fā)覺自己說了說什么,耳垂頓時紅如血珠,不知要說什么來解釋。趙瑾更是呆滯半晌,連手中的動作都忘了。 兩個人同時沉默,不知過了多久,趙瑾主動打破尷尬,“公主不嫌棄就好?!?/br> 秦惜珩低低地“嗯”了一聲,仍是不知道要說什么。 趙瑾手中重新開始動作,這次用了些力,問她一聲:“這樣疼嗎?” 秦惜珩捏著帕子,回答道:“你再重些也無妨,我不怕疼?!?/br> 兩人靜處片刻,秦惜珩突然又說:“我問你一件事。” 趙瑾“嗯”了一聲,抬頭去看她,“公主請講?!?/br> “你……”秦惜珩有些猶豫,問得極慢,“你是不是……喜歡我?” 趙瑾再次愣住,余光看到掌心這只白皙的腳,回神的瞬間立刻收回手,快速給她套好鞋襪。 秦惜珩看到她避退的目光,自己也跟著愣住,不知道該如何再問后面的話。 “公主別多心?!壁w瑾看著它處,平靜地說,“臣對公主,只有敬重。其他的,一概沒有?!?/br> 萬語千言都被這句話給堵死了,秦惜珩愣愣地“哦”了幾聲,沉默下來。 兩人吹了半天的山風,秦惜珩冷不丁又開口,“那么危險,還隔了一堵墻,你不怕死嗎?” 趙瑾輕描淡寫道:“打仗的人,每一次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,可是如果怕死,仗就能夠不打嗎?臣今夜護好了公主,就是贏了一仗?!?/br> 秦惜珩又問:“打仗的時候,你受過傷嗎?” 趙瑾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而是另道:“咱們還是早些走吧?!彼f完背轉(zhuǎn)身去,示意著秦惜珩,“臣背公主走吧?!?/br> “我腳上已經(jīng)覺得好些了,還是自己走……”秦惜珩話說一半戛然而止,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的后背。 剛才從墻壁上滑下,趙瑾背上的布料被磨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洞。 “你的衣裳磨破了?!鼻叵х竦馈?/br> “不妨事,一件衣裳而已?!?/br> “但你手上還磨出了血?!?/br> “皮rou擦傷而已,血已經(jīng)干了?!?/br> 趙瑾強行撈她上背,順著原定的方向走。這一路無言,等到趙瑾尋到那處斷崖,朗月已至頭頂上空。 “公主先在這里等一下,臣去探探那崖要怎么上去。”她放下秦惜珩,在月色中仰頭望去,很快就規(guī)劃出了一條可行之路。 “萬幸,這崖并非直立而上,有些傾角總歸是好的。”趙瑾回身來對秦惜珩一笑,“倒是天時地利,今夜也沒有風雨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