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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尖塔樓門前,聚集有城中前來祈禱的居民,絡繹不絕。 布滿鏤花水溝的屋頂,鑿刻藤蔓花飾的圓柱子,門外抹有橄欖油的光滑大理石雕像,無一不是古老精致而莊重。 宋瑯來的時間稍晚,所以尖塔樓的底層里,祈禱的人已經(jīng)離開得差不多了,她很輕松就進入了修道院內(nèi)。 底層是城中居民日常祈禱的場所,而神官所在的祈禱室,要穿過長長的木樓梯,到達頂層。 宋瑯剛往上走出一段路,就被士兵攔了下來。 “我的名字叫瑯,是來找神官大人的,可否代為通報一聲?”宋瑯說。 士兵正要上去通報神官,一名路過的騎士就頓住了腳步,眼神詭異地看她,問:“喔,你就是瑯?住在下城區(qū)傭兵旅館的那個異鄉(xiāng)人?” “誒?是我沒錯,騎士大人認識我嗎?”宋瑯心下訝異。 騎士頓時露出意味不明的奇怪表情,也不答話,就揮了揮手說:“不用通報了,你直接上去找神官吧。” 宋瑯一頭霧水地繼續(xù)往樓上走去。 在一間緊閉著門的房間外,宋瑯停了下來,屈起手指輕輕叩了叩門。 “進來?!币粋€嚴峻平靜的聲音從門里傳來。 宋瑯推開木門。 看著身穿白色衣袍、坐在桌后握著鵝毛筆疾書的男人,宋瑯同樣平靜地打了聲招呼:“神官大人,早晨好?!?/br> 正要用鵝毛筆去蘸墨水的男人手一抖,險些將桌上的角質(zhì)墨水瓶碰倒。 神官猛地抬起頭,一霎的不可置信后,冷褐色的眼眸便轉(zhuǎn)為郁沉:“是你?” “你來找我做什么?” 他緊握著鵝毛筆,審視的目光異常嚴厲。 隨著宋瑯的走近,他的唇緊抿成一線,眼角又沉沉壓下。 “我……”宋瑯駐足,有些猶豫地說,“我想來向你借閱一本書,就是上一次,你放在圖書館書架上的《安格斯手札》?!?/br> “借那本百年前的魔法師手札?”神官驀地掀起眼,語氣凌厲,“你到底是什么居心?難道是想要研習魔法,觸犯禁條嗎?” 宋瑯蹙起了眉心,復又松開,說:“神官大人,既然我敢來找你借書,當然不會有什么異心。” “況且,”她頓了頓,肯定地說,“國王禁止艾洛克城有任何魔法痕跡,但神官大人能保留這本手札,想必里頭也沒有描述魔法之術的使用,多半是日記之類的東西,并不是真正的禁·書,對嗎?” 神官低低哼了一聲,算是勉強承認她說的話。 但隨即他又別開眼,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,繼續(xù)用鵝毛筆在紙上寫字:“那又怎樣?這是我的書,借與不借由我決定。” 宋瑯屈起手指,用指節(jié)訕訕頂了頂鼻梁,問:“那你可不可以……” “不借。”不等她說完,神官就斬釘截鐵地說,“我現(xiàn)在很忙,出去?!?/br> 宋瑯氣息一滯,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。 看著面前近乎油鹽不進的男人,宋瑯突然想起,來時高瑟提建議說,讓她嘗試向神官撒個嬌,保不準她的請求就被答應了…… 她微張了張唇—— 下一瞬,她又猛地咬住下唇,一臉窘迫地將話音吞回。 什么嘛,估計只有腦袋被驢踢了的人才會相信這話吧? 別說撒嬌不是她擅長的事,就算可以,面前這個寡沉嚴厲性冷淡臉的男人,怎么看都是不可能會買賬的吧? 宋瑯當機立斷放棄了高瑟不靠譜的建議。 眼角一瞥,宋瑯忽然“咦”了一聲,問他:“你是在翻譯希伯來文?” 聞言,神官從桌后訝異抬起頭:“你認識希伯來語?” “略懂一些。”宋瑯走近一步,將一旁攤開的書的內(nèi)容看得更清楚,“唔,這是一本法典?” “沒錯,是古艾洛克城遺留下來的法典,沒想到,你居然會這門古老偏僻的語言?!?/br> 他冷褐色的眼眸劃過驚異。 將書往回翻了幾頁,他指著上面一個長詞,問:“那你知不知道,這個詞應該怎么翻譯?” 宋瑯定睛一看,點了點頭,然后用舌尖輕抵住上顎,發(fā)出一個復雜的顫舌音,說:“是‘祭谷神’的意思,這是一種用來懲罰在夜間竊取耕地莊稼者的死刑。” 神官微怔看她。 宋瑯一歪頭,提議道:“神官大人,不如這樣吧,你將艾格斯手札借給我一閱,作為交換,我?guī)湍阋黄鸱g這本法典,怎么樣?” 短短數(shù)秒的猶豫后,神官終于點頭同意:“可以。” 他神色復雜地說:“不過,你剛才是怎么發(fā)出那種奇怪舌音來的?” “就是這樣啊?!彼维樇菜偻職鉀_開舌頭,再次示范了一遍,說,“有什么奇怪的嗎?我記得,你們的語言不是也有這個發(fā)音嗎?” 神官緩緩瞥了她一眼,突然說:“原來如此,怪不得……” “神官大人,你說什么?”宋瑯不解問。 神官眸光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,說:“第一次在修道院外,我就聽到你用這種奇怪的發(fā)音喚我……” “咦?” “不是這樣說的,”他頓了頓,用一種混合了喉音和疊音的發(fā)聲,糾正道,“是‘神官大人’,不是你那種奇怪的彈舌音?!?/br> 宋瑯愣愣眨了眨眼,也試著卷起舌頭模仿,卻不得其法。 ?! 原來她與這兒居民的舌頭微構造不同,那個與彈舌音相近的音節(jié),她根本就難以發(fā)出來?。?/br> 神官的眼眸詭異閃了閃。 他虛握了握右拳,克制住心底突然生出的、想要伸手揪住她小舌頭捏一捏的沖動,然后輕視地低哼了一聲:“……你的舌頭怎么都捋不過來對嗎?” 宋瑯羞愧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尖。 第125章 。 異界之神官(十) 狹小的、封閉的祈禱室內(nèi),四處堆著裝滿手稿的大柜子,唯一的一張矮木桌上,點了火苗的銅燈明明滅滅,光影繚亂。 神官掀起眼簾,冷褐色的眼中浮現(xiàn)一絲迷惑。 如果,魔鬼真的是十惡不赦,那么為何,造物主會將世間如此多的美好,都像清晨的朝露一般,慷慨地撒落在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上? 神學里說,魔鬼是粗鄙的,貪婪的,虛偽的。 可是她…… 他的目光悄然落在眼前安靜落筆的女子身上,隱晦深沉,又極為專注。 她……就像是造物主的禮物。 博學,洞徹,優(yōu)雅,仿佛吟游詩人口中,對于美好之物一切稱贊的詞匯,都該奉獻給她。 這到底是造物主的眷顧,抑或是魔鬼的伎倆? 他手下的書籍,久久沒有翻動。 忽地,桌上其中一盞銅燈的燈嘴里,火苗一跳,熄滅了。 在昏暗了些許的光線下,宋瑯不習慣地微蹙起眉,擱下筆,便拿起一旁的點火木條,重新去點燃銅燈。 一下子,神官的視線被宋瑯的手全部占據(jù)了。 他看著她動作輕盈地挽起衣袖,端著細木條,湊近一盞銅燈的火苗,取了火,點在熄滅的燈嘴處。 她在銅燈上點火苗的姿態(tài),十分賞心悅目,恬恬淡淡的,帶著一種優(yōu)雅別致,又高遠疏朗的韻味。 暖黃的燈光,照在她露出的一截纖細手腕上,瑩潤如玉,如同珠光月輝般奪目。相比之下,她眉眼淡淡的長相,反倒與她如玉琢精致的手全不相符…… 若有所覺的宋瑯轉(zhuǎn)過眼眸,便看見神官正怔怔望著她的手。 “神官大人,怎么了?” 她輕輕吹氣,吹熄了木條上的火苗,然后抬頭問。 “無事?!鄙窆俚哪抗赓康厥栈?,垂下。 “只不過,”明暖燈光下,他的聲音卻異常嚴厲,“你的手心沒有厚繭,清凈細膩,可不像是一個劍士的手?!?/br> 宋瑯心中一緊,不由暗嘆他敏銳的觀察力。 她只是想安安靜靜替他翻譯一本法典,都能有這么多套路? 她眼眸輕輕一轉(zhuǎn),正要說出一個嚴謹又有說服力的答案,神官卻不咸不淡地帶了過去,說:“天色不早了,剩下的由我一人翻譯便可,你回去吧?!?/br> 宋瑯詫異的眸光一閃。 奇怪,這一回居然他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了? 心下正狐疑間,神官已經(jīng)將那一冊手札遞來:“這是答應借你的,拿走?!彼捯舫脸?,儼然一副不想再與她待在一起的樣子。 宋瑯眼眸一亮,頓時就不在意他冷淡的口氣了。 她欣喜接過書,展顏而笑的面容上,難得多了幾分真誠:“感謝神官大人的慷慨,我看完會盡快歸還給您的?!彼穆曇羟辶撩鲀簦驗榈脙斔傅臐M足,所以罕有地對他像朋友一般叮嚀道別,“燈下看書易傷眼,神官大人也早些歇息吧,晚安,愿神賜您安然好夢?!?/br> 祈禱室的門合上—— 神官驀地后退了一步,碰到身后的矮木桌,險些將上面的銅燈撞倒。 他無力地單手撐在身后的桌上,常年嚴肅壓沉的雙眉,隨著瞳孔收縮而緊攏起,像是在忍受什么突如其來的的煎熬。 咚咚咚咚…… 他抬起左手,攥住驟然亂了節(jié)奏的心臟處。 跳躍的燈火中,一雙冷褐色的眼眸且幽且深,幾分猙獰,幾分茫然,仿佛看見了一片吞噬自己的深淵。 ※※ 宋瑯腳步輕快地走在夜晚的小巷上。 真沒想到,居然這么輕松就能從神官手里借來這本書。雖然過程不算太愉快,但宋瑯還是決定,以后稍微少反感他一點了。 正這么琢磨著,走出拐角的宋瑯,忽然看到眼前有一抹黑影掠過。 不對勁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