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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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瑯興致盎然,支頭看他:“想不到臨別之前,還能有幸聽聞平安京第一陰陽師的雅樂彈奏,美哉美哉?!?/br> “呵,我也多年不碰這些宮廷器樂了,但愿還沒生疏吧?!?/br> 葛垣凜一淡淡笑著,骨節(jié)分明的修長手指撫在琵琶弦上,隨意地撥動試音,然后一頓,接著極盡精妙地彈奏起來,低沉優(yōu)雅的嗓音也在夜色中響起,將一首意境優(yōu)美的緋句輕輕詠唱: “人世皆攘攘,櫻花默然轉瞬逝。相對唯頃刻~” 宋瑯偏頭聽著,忍不住低聲笑了,說:“你唱的是好聽,但這緋句太過哀婉低徊,我不喜歡?!?/br> “哦?那你喜歡怎樣的?”葛垣凜一低下眼眸,看著她問道。 宋瑯低頭略微沉吟,說:“唔,要說到離別之情,還是我們漢詩的意境更佳,比如說‘心事同漂泊,生涯共苦辛。無論去與住,俱是夢中人?!?/br> 葛垣凜一輕聲重吟了一遍,紅唇彎起,說:“這首漢詩確實更為風雅大氣一些?!?/br> 兩人在這邊言笑甚歡,一旁的葛垣涼介卻始終沉默著,無聲地看二人談笑,舉起酒壺斟了一杯,又一杯。 “涼介,你不是不愛喝酒嗎?別喝那么急,待會酒沒了,凜一又得和你打上一架了。”宋瑯轉過頭,對葛垣涼介打趣道。 葛垣涼介擱下酒杯,看著她欲言又止,最終只是低聲說:“今晚想喝了。” 宋瑯不說話,安靜看著他,等他繼續(xù)說下去。 夜色里,她安靜看來的眸子黑而亮,猶如此刻夜幕中的寂寂星月,幽渺深遠,是一望無底的浩瀚。 正如,他在沕水橋上第一眼看見的她。 也正如,那一霎他驟然遇上這樣極黑極亮的眼眸時,不由自主的怔楞。 在這種怔楞中,他抿了抿唇,原本并不打算說出口的心事,就這樣說了出來:“宋瑯,我、我不想……” “涼介,你怎么把酒都喝光了?”葛垣凜一忽然開口打斷道,他不滿地將酒壺向下?lián)u晃了一下,說,“幸好我從府中帶了一些過來。走,陪我去車里取來。” 不等葛垣涼介反對,葛垣凜一便扯過他的衣袖,往屋檐下拉去。 宋瑯無奈地眨了眨眼,目送兩人離開。 庭院外。 葛垣凜一轉身,看向眉心蹙起的葛垣涼介,淡聲說:“涼介,你要是真為宋瑯著想,那些無謂的心思,你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。” “為什么?”葛垣涼介霍然抬頭,狠狠看著他,“凜一,我不想為她餞別的,一點都不想?!?/br> “如果可以,我不想讓她離開這里,更不想我后半生做出的所有胡桃糕,所有她喜歡吃的東西,都再也無法送到她的手里。只要一想到,我的余生都再也沒有她的存在,我就覺得像是身處繚繞云霧之中,彷徨不知該去往何處。” “凜一,你又憑什么說,我所有的這些都是無謂的心思?你又為什么不讓我挽留她,你可以不用明天就送她離開的,為什么不再等到下次的天生異象?” 葛垣涼介一句一句說著,素來深沉幽涼的眸光,此刻是無法再壓抑的憤怒。 明明是無比兇狠的目光,但有一瞬間,葛垣凜一卻覺得他難過得要哭出來了。 葛垣凜一靜靜看他一會,眼底是淡淡的憐惜,說出的話卻冷酷得像是淬著冰刺:“因為你的感情,對她而言太過負累,太過廉價。” 葛垣涼介一怔,愣愣看他。 “她的來歷,你也能猜到幾分,不是嗎?”葛垣凜一淡淡說,“在替她解除咒靈術的時候,她的魂體異狀,你也有所察覺了吧?” 葛垣涼介濃長的睫羽一顫,說:“我后來有翻閱過一些典籍,但是那種……怎么會真的存在?” “真相確實如此。宋瑯說過,她是一個沒有輪回的人。其實她有輪回,只是她的輪回跳出了尋常的天道循環(huán),陷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圈子里。我們常人是以歷經(jīng)生老病死為一輪回,但她的輪回卻并不是以生為起點,以死為終點。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,涼介?” “……你的意思是,這相當于,她的一生永遠不會有盡止?”葛垣涼介低低喃語,“她曾經(jīng)說,她也是一個異類,原來是這樣嗎?” 他閉眸,沉聲說:“可是,那又如何?我還是想留下她,我還是不想就這樣被她留在身后。我希望她再多停留一會,至少,也要讓她知道我的情意,為什么不可以?” “當然不可以。” 葛垣凜一冷冷看著他,唇邊似乎永遠含著的笑意也消失:“所以我才說,收起你那些無謂的心思。你想讓她為你停駐,想將你濃烈的情意都傾訴與她,甚至奢望能得到她的回應,是嗎?” 葛垣涼介蹙起了眉心,執(zhí)拗看著他。 葛垣凜一繼續(xù)說:“可是你知不知道,你的一生對她而言,或許不過是短短一瞬。你又有沒有想過,倘若她真的為你心動,為你停駐,沒錯,你是一腔愛意得償所愿,哪怕是死去了也可以無怨無悔,可你讓她怎么辦?讓她獨自在未來漫長的、沒有盡頭的生命中無望地思念你嗎?” 在葛垣涼介劇顫的眸光中,他沉聲說:“涼介,哪怕你的愛意再濃烈,再不顧一切,但在這個世界上,也終將會臣服于死亡。所以,你怎么可以……只為了成全這種轉瞬即逝的感情,就給宋瑯留下永無盡止的悲傷與思念呢?” 夜風寒涼,數(shù)片櫻花無聲飄落,落入了久久沉默的庭院外。 “……你說得對,我的感情對她而言,是廉價而負累的,我不該這么自私。”葛垣涼介猛地重重閉眸,遮去眼中一切的哀婉,寥落,迷徨。“只是,如果可以,凜一,如果可以的話,我也愿意就此舍棄輪回,陪她生生世世的。否則,她自己一個人該有多難過……” “唉……”葛垣凜一嘆息一聲,拍上他的肩頭,唇邊是苦澀的笑意,“想得倒美,我們雖然是陰陽師,可也無法逆天而行跳出尋常輪回呀。你能想通就好,回去吧,宋瑯該等很久了?!?/br> 兩人帶著酒壺回到屋頂時,宋瑯正抱著食籃,揚起笑看過來。 “哎,你們兩個是躲著我去說什么悄悄話了嗎?”她眨著眼,鼻間輕哼了一聲,“去了那么久,就別怪我把點心都吃完了呀。” “呵,我們當然是在背后說你的壞話了?!备鹪珓C一笑著在她身旁坐下。 “嗯?什么壞話?” “我們在說,你要是再留個一年半載的,恐怕就要被涼介養(yǎng)成一個只會吃飽喝足養(yǎng)肥膘的胖鬼了。” 宋瑯一撇嘴,順手抓起身旁的琵琶朝他丟去:“別說話,彈你的琵琶?!?/br> 說完,她又轉過頭,唇邊噙著討好的笑意:“涼介,灶屋里面還有沒有多的糕點?” 葛垣涼介低低一笑,早有準備地從身后拿出一個食籃:“給你?!?/br> 宋瑯眸光一亮:“知我者,涼介也。”簡直是投喂小能手??! “你倒是會享受,敢指使葛垣家族的陰陽師給你又是彈奏,又是烹飪的。我說,宋瑯,你總得回報一二吧?”葛垣凜一抱著琵琶,含笑睨向一臉饜足的宋瑯。 宋瑯一偏頭,拱手:“任憑凜一小姐差遣?!?/br> 葛垣凜一毫不留情地用檜扇敲向她腦門。 “任憑高貴冷艷迷惑眾生擼妖無敵陰陽師凜一大人的差遣!” “巧言令色。”葛垣凜一哭笑不得,無奈道:“這樣吧,你說不喜歡我唱的緋句,那么今晚你來唱,我為你伴奏?!?/br> 宋瑯一挑眉,不想順他的意,卻見到葛垣涼介也期待看來。 自覺吃人嘴短的宋瑯訕訕一笑,放下手中的糕點:“都依你,都依你?!?/br> 她吹去手指上的糕點碎屑,清了清喉,唱起現(xiàn)代的日文歌曲《水果籃子》。 “(我多么高興,當你對我笑時) (那笑容能融化一切)……” 她哼唱完第一段時,葛垣凜一便找好了那不同于平安京盛行曲風的曲調。他輕撥琵琶弦,應和她的哼唱聲,指尖流瀉出的音符輕緩,靜美,低徊,澄明。 “(只為我微笑,用指尖觸碰我) (用你無境的愿望) (想過得優(yōu)雅一些,這樣我們就不再后悔)……” …… 這一晚夜色柔美,風清月皎,星子稀疏。 屋頂上,宋瑯眺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,天明后,又是未知的世界了呢。 她低下頭,看向身旁在歌聲里熟睡的二人,不由挽起唇角。 “晚安,平安京?!?/br> “晚安,我的陰陽師大人?!?/br> 第86章 星際半獸人(一) 星空漫漫,無數(shù)時空軌道穿梭在浩瀚星空中的每一個角落,重疊,交匯。彼此之間,都是互不相干的世界運轉軌跡,都是截然不同的光怪陸離與百態(tài)人生。 時空的迷廊,是世界規(guī)則的最強桎梏,困鎖在其中的一切事物都逃脫不得,由生至死,由最初的形成到最終的湮滅消亡,都會被永遠禁錮在屬于它的世界,亙古不變。 可是,再完美無暇的法則,也無法避免異類的存在。 就像一首早已譜寫好的樂曲,上帝卻無意撥錯了一個音符。 于是,在遙遠的時空中,貧瘠的星球里,波濤滾滾的黃河之下,遺落了一副來自異時空的冰棺,以及冰棺封存之下的異時空來客。 沉寂在黃河深處的不化冰棺,直到兩百多年后,才終于在一場罕見的自然界災難中被河水推出,擱淺在沙泥上,然后被一名路過的星際拾荒者發(fā)現(xiàn)。 據(jù)聞,星際拾荒者路經(jīng)那顆荒廢千余年的地球,意外發(fā)現(xiàn)了冰棺里的女子古尸時,曾因為尸身的保存完整程度而大為驚異,幾經(jīng)周折后,他最終將這一副冰棺帶回到藍沽母星,并上交給了星際聯(lián)邦的高層。 時如逝水。 一百二十年后,藍沽星的星際化石博物館內。 “mama,那個塊頭很大,鼻子很長的家伙是什么?”一個小男孩抬手指著玻璃窗內的各種古生物化石,興奮至極地問道,“呀,還有這個!” 牽著小男孩的女人皺眉:“小楠,我剛才不是說了嗎,在星際博物館內不許大聲嚷叫,那是一件很不得體的事情,不要像半獸人一樣野蠻?!迸素焸涞卣f完,用歉意的目光掃向博物館內的眾多參觀者。 周圍的人紛紛投以善意的笑容,想起自己小時候第一次來參觀星際化石博物館時,也差不多都像小男孩那樣好奇激動。 “噢,對不起,mama?!绷⒃跈淮扒暗哪泻⒌拖骂^,絞著手指說。 女人欣慰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,看向玻璃櫥窗上緩慢流過的發(fā)光字體,解釋道:“那種古生物名為大象,屬于星際九級古董。據(jù)記載,它們生活在……” “呀,mama,你快看那邊的冰棺!”小男孩忽然打斷女人的話音,伸手指向博物館中央處的玻璃櫥窗,“mama,那副冰棺……唔……” 旁邊的女人伸手捂住小男孩的嘴,然后將他穩(wěn)穩(wěn)抱起,無奈道:“小楠,別怪叫!” 她轉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冰棺,為小男孩解說道:“那是一個生活在古地球的人類女子,屬于星際三級古董。一百多年前,它被一名半獸人拾荒者在地球上發(fā)現(xiàn)后,就被運到了這里的博物館進行展示……” 隨著女人的聲音,博物館內的許多游客也漸漸聚了過來,一起打量這間博物館內最高級的古董。他們看著玻璃櫥窗上緩慢流轉而過的古生物介紹資料,不時感嘆一句這不化的冰棺,或是冰棺下這具保存完好的千年古尸。 無人注意的角落里,一名人身蛇尾的男子停下了擦拭櫥窗的動作,他轉過頭,凌亂的發(fā)絲下一雙青灰色眸子不復沉寂,帶著少見的、淡淡的好奇,全神貫注地聽著女人的解說。 他不認識字,所以盡管在博物館內呆了兩年,他對女人此刻口中所說的也是全然不知。 “根據(jù)考古家們的考究和基因掃描儀的掃描結果,冰棺里的女子大約生活在距今三千多年的地球,即公元紀年二十世紀,她的基因還保留著古時候人類所特有的高度純粹,不像現(xiàn)在……” “唔……mama!”小男孩奮力睜開女人的手,扯著她的頭發(fā)說,“可我剛才看到那個冰棺的蓋子動了一下!” 男孩的話一出,博物館內的游客們都下意識轉過頭,朝那邊看了一眼,在見到櫥窗內并無動靜的冰棺后,眾人不由哂笑了一下小男孩的淘氣,隨即抬腳離開了。 “小楠!”在周圍的笑聲中,女人眉頭一蹙,露出怒意與責備,“你剛才怪叫我都不追究了,但誰教你為自己犯下的錯撒謊的?” “可我真的看到了,mama,我真的看到它動了一下?!?/br> “你還在胡說?”女人橫了小男孩一眼,“這一副冰棺我從比你更小的時候,就一直看到了現(xiàn)在,怎么可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