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節(jié)
“庭哥兒,平心而論,我待你比待你大哥也差不了多少,幾個庶子里頭我最疼你?!倍ū焙罘蛉搜壑械氖?,比方才的寒意更讓方庭害怕?!叭缃癯隽诉@樣的事,我自會極力保住你,也要保住定北侯府的顏面?!?/br> “只是怎么才能保得住,或許就不能讓你如意了?!?/br> 方庭當時醉酒,雖說不檢點在先,可即便是真的唐突了安六娘,也稱得上無心之失。只是他要為這無心之失付出代價罷了。 而那安六娘…… 想到她,定北侯夫人便覺得不喜。梨花帶雨的模樣只會讓男人看了發(fā)酥,妖妖嬈嬈的做派,一看就不是大家精心教養(yǎng)的貴女。她是安九的jiejie,卻跟落落大方、進退有據(jù)的安九相差甚遠。 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。 安六那雙眼,讓定北侯夫人感到不自在。若是真的有了肌膚之親,若是南安侯府要方庭娶六娘……她不由在心中冷笑一聲,別的不論,孟氏知道了一定會很精彩。當初連定下安九,孟氏都是千般萬般不愿意。 方庭跪在地上,滿臉的痛苦懊悔之色。 “收拾收拾自己,跟我回去?!倍ū焙罘蛉艘姺酵ミ€是有羞恥心的,到底也在她身邊養(yǎng)大,終是沒把心硬到底。 她預感到在此事解決之前,恐怕定北侯府要雞飛狗跳一段日子了。 西邊客院內。 云陽郡主嫌這事腌臜,便沒往安然住的客院帶,直接把趙氏母女帶到了這里。 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事,她不好插手。她讓婆子丫鬟們服侍好了,自己跟趙氏說了兩句話,便去了花園中招呼客人。 等到云陽郡主走后,趙氏臉上最后一絲笑模樣也消失殆盡。 “說說罷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趙氏有些輕蔑的看著六娘,和她娘一樣,凈是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。真當她眼睛瞎了,看不出是怎么回事?只是事情已經發(fā)生了,為了南安侯府在人前她會盡力維護六娘,可人后她就不會再給六娘留情面。 六娘的雙膝一軟,跪在地上就要開始哭訴。 自然還是方才的那一套話,十足的委屈,像是受了多大的羞辱、遭了多大的罪一樣。 “省省罷?!笔獠恢@樣引不起趙氏的絲毫同情,她冷冷一笑,道:“你這幾分手段以為能有多高明?不過是恰巧碰上了方庭喝多了些酒水,才給了你可乘之機。” 六娘眼中汪著淚,也不再解釋,表現(xiàn)的分外楚楚可憐。 趙氏看得心煩。 “收收你的淚,這會兒哭給誰看?”想到這件事解決不妥當,會影響到三娘、五娘,鈺哥兒小些還好,趙氏就氣得肝顫??蛇@是在云陽郡主府上,她不好發(fā)作。 “碧枝,進來服侍六姑娘凈面,我去跟云陽郡主陪個不是,即刻回府?!壁w氏起身,摔下了這句話,便匆匆出了門。 六娘撐著酸軟的膝蓋從地上站了起來,眼底閃過一抹瘋狂和得意來。 她的苦rou計已經成功了,方庭除了娶她沒有第二條出路! 只是……她捂住了自己的脖子,被領子遮住的地方,有一塊青紫色的痕跡。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。 她見到了陳謙。 陳謙扮成了小廝來到了云陽郡主府上,他似乎的已經看透了她的計劃。她只想利用陳謙,以達到她能跟方庭有染的目的。她還想好好活著,過上官夫人的好日子,并不想冒犯皇權,真的幫著陳謙拆散安然和陸明修。 想到再見時陳謙手中警告似的拿著她的荷包,還有他竟趁她獨自離席之事,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,還冷笑著威脅她,若是她敢未被自己說過的話,她脖子上的痕跡,就是他們私通的證據(jù)。 六娘越想越不安。 陳謙敢肖想九娘,這本就膽大包天、不應該有的非分之想!無論是被平遠侯知道了,即便他真的厭惡了九娘,也會先下手處置了陳謙,事關男人的顏面,恐怕平遠侯不會手軟。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,不可現(xiàn)在就亂了陣腳。要趕緊把脖子上的痕跡消掉才是。 若是被侯府的人看到了,還能說是被方庭所輕薄。可若是陳謙拿這個在人前威脅她,她就沒辦法了。就算是被方庭輕薄了,可這么在脖子上,陳謙是怎么知道的? 她也不能解釋,她是怎么認識陳謙的。 當務之急是不能留下證據(jù)。 碧枝已經依言過來服侍六娘凈面,幫她重新整理了衣裳、發(fā)鬢。 不多時便有跟車的mama來通知她們回去。 六娘心中清楚,回到侯府后,等待她的還是一場疾風暴雨,可是她不后悔。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。 ****** 一直到云陽郡主滿面笑容的來到花園中聽戲,安然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許。 雖然有寧遠侯世子夫人一直幫著招呼著,不少貴婦還是好奇云陽郡主到底去了哪里,所為何事。只是都被云陽郡主含混過去了,并不細說。 云陽郡主肯這般遮掩,無非也是顧忌著安然的顏面。到底南安侯府出了這樣的事,安然的面子也難看。 安然帶著嘉娘和怡姐兒,正在三娘身邊說話,見云陽郡主回來,不知安然低頭跟她們說了什么,兩個人便乖乖的跟著安然到了云陽郡主身邊。 “郡主。”安然還是有些不安的看云陽郡主一眼,得到她稍安勿躁的眼神后,安然便點了點頭,留下了兩個孩子,退了下去。 難得嘉娘沒粘著安然,而是乖巧的牽著怡姐兒坐在了云陽郡主身邊。 云陽郡主心中一暖。 三娘跟安然相處的時間久了,安然神色上的不對,便被三娘瞧了出來。且趙氏借故離開后,一直都沒回來,她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。只是戲園子里人多,三娘不好開口問。她借故讓安然陪她去更衣,卻去了安然房中詢問她。 這件事三娘也是要知道的,從別人口中知道,倒不如自己告訴她。 安然想了想,便決定和盤托出。 “三姐,我說了你別生氣啊?!卑踩话l(fā)現(xiàn)這幾次來,這句話仿佛成了她的口頭禪?!俺妨讼▓@過來時,有丫鬟來報,說是見到南安侯府的姑娘和定北侯府的方庭一起去了水榭。” 她的話音未落,只見三娘就變了臉色。 “是誰去了水榭?” 安然猶豫了片刻,還是緩緩的道:“是六姐?!?/br> 原本她也不清楚到底是誰,可是她心中也有了猜測,左不過是七娘或者六娘。十娘年紀還小,并不著急,不至于不擇手段做出這樣的事來。 等到戲開場時,安然注意到七娘和十娘都已經到了,只剩下六娘沒來,心中便知道那小丫鬟說的應該就是六娘。 可是六娘是怎么跟方庭攪和到一起去的? 安然百思不得其解。 “竟然是她!”三娘幾乎咬牙切齒的道:“咱們家這位六姑娘心可真大,膽子也夠大!她難道不知道定北侯府和咱們侯府退親的事嗎!自己巴巴的貼上去!” 安然沒有說話,方庭對于六娘來說,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。 就像當初她一樣,若是沒有京中流言的事,連三娘、趙氏、太夫人都覺得方庭是良配。 “方庭這個不知廉恥的,還好退了親!”三娘冷笑一聲,嘲諷的道:“原來也不過是個見色起意的?!?/br> 六娘的容貌也不差,比之安然不相上下。若是七娘,三娘還能往別處想一想。同是貌美的六娘,三娘就不做他想了。 正所謂一個巴掌怕不響,這兩個人誰少些意思,都不會導致今日的事。 三娘不由感到有些慶幸,如果沒有九娘,想來當初被送到毅郡王府的人就是六娘了。而六娘自恃有幾分姿色,就做出這般不知廉恥的事來,如果真的以陪伴之名、做妾之實進了府,恐怕這會兒早就爬上了云詵的床。 幸好來的人是九娘。 “你是個有福氣的,那謠言之事倒幫了你?!比锟粗踩?,不無欣慰的道:“不僅驗出了沒擔當?shù)牡峭阶樱€讓你跟平遠侯定下了婚事?!?/br> 聽到她提陸明修,安然微微紅了臉,沒有做聲。 “放心,我絕不會讓這件事影響你的親事,定親、婚禮的日子一日都不會差?!比餃芈暤溃骸跋雭砟赣H已經回府了,明日我就回府跟母親說,” “三姐,您如今有了身子,不可這樣頻繁奔波了?!卑踩徊毁澩牡馈?/br> 見她乖巧懂事,又想起六娘的可惡,三娘心中對她的疼愛又多了幾分。她拍了拍安然的手,沒有說話。 因三娘有了身子,安然便請她在軟榻上坐了,還貼心的放了兩個大迎枕,給三娘靠著腰。三娘看安然自是滿意極了,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針線筐上,突然想起這個千好萬好meimei的短處來。 “把你繡的東西拿來我看看?!比飮@了口氣,執(zhí)意要看針線下放著的東西。 安然臉色微紅,一時間沒好意思把她繡得東西拿出來。倒不是不好,她再差的針線活,三娘都是看過的。 可三娘堅持,她也不好硬攔著,半遮半掩的把里頭的香囊拿了出來,臉色更紅了。 “我說我們九姑娘怎么今兒突然難為情了,原是要送給平遠侯的東西!”三娘看了香囊的顏色、紋飾,便看出是送給男子的。見自己的meimei開了竅,三娘心情大好?!拔铱纯矗闩t倒是精進了不少!” 安然被人說中了心事,只覺得雙頰像是要熟透了。 “繡得不錯?!比锊挥煽洫劦溃骸八徒o未婚夫的定情信物,自然是更下功夫?!?/br> 第100章 安然把香囊搶了回來,仍舊塞回了針線筐中。 “小心被給壓壞了,好容易繡出來的。”三娘忍笑道:“看你這些繡活中,唯有這件還算過得去眼?!?/br> 倒不是安然的繡技進步神速,只是先前安然不夠用心,總覺得差了些什么。這一回三娘只看了一眼,便覺得陣腳綿密細致,顏色搭配都是花了心思的。 東西精美程度倒是其次,最難得的是這份心意罷了。 “好了,咱們也該出去了。時候太久引人注目?!比锖眯Φ目粗r鳥似的安然,扶著她的手,往外頭走去。 六娘惹出來的事雖然讓三娘憤怒,可關起門還是南安侯府的家事,三娘不想讓外人看出來。故此她和安然有說有笑的回到了花園中,戲已經唱了一半。 畫屏過來低聲通稟,說是趙氏帶著三位姑娘先回去了,讓她不必擔心。 三娘已經知道了原委,聞言只是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,沒有表現(xiàn)出詫異的神色來。 男賓這一邊。 原本定北侯夫人是要讓方庾一起回去的,一時沒找到他,也只能作罷。她囑咐方庾的小廝,讓方庾宴席結束后,即刻回到家去。 那小廝忙不迭的點頭。 殊不知方庾已經又跟陳謙混到了一起。 “我二哥果然還是惦記著安九的。”方庾若有所思的道:“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易的上套?!?/br> 被六娘抓住把柄后,陳謙只得答應了六娘的要求:在云陽郡主府上,灌醉方庭,給他下點致幻的藥物,再把方庭引到一個偏僻的角落。上一回來參加云陽郡主的壽宴時,六娘便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僻靜的水榭,便定下了這里。 要人少,卻也不能完全沒人看到。否則這場戲,她不是白做了。 陳謙思來想去,倒是有個合適的人,方庭的弟弟方庾。 銀子陳家是不缺的,故此陳謙便從票號里兌出了大筆的銀子,送到了方庾面前。方庾雖說是出身世家,只是他身為庶子,用度到底有限,手頭能支配的銀兩也沒有那么充裕。 錢帛動人心,方庾便答應了陳謙的小小“要求”。 打小他二哥便處處壓他們兄弟一頭,他們大哥是正經的嫡長子、侯府的世子,他們比不了??赏瑸槭龅姆酵ィ瑓s是處處比他們都要優(yōu)秀,把他們父親的關心,分去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