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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安然和陸明修的婚事定下來后，六娘和七娘的婚事便顯得迫在眉睫。

    雖說安然是被皇上賜婚，在jiejie們之前嫁人也無妨的。只是她們的親爹安遠(yuǎn)良心中很有些想頭，便想著把前頭排著的兩個女兒都嫁出去，他的目的便不再那么明顯。

    今年六娘十五、七娘十四，已經(jīng)都不小了。若是他此時給兩人都定下來，也不會被人說出什么。

    陳謙那門親事，不結(jié)實(shí)在是太可惜。

    以六娘和七娘的身份，在世家里頭也只能配庶子。若是出息的庶子還好，若是不出息又碰上強(qiáng)勢的嫡母，恐怕少不得還要娘家補(bǔ)貼。

    還有定北侯府的庶長子方庭。

    也是個極有出息的，當(dāng)初安然被謠言纏身，才被退了親。最初定北侯府瞧上了安然什么呢？趙氏說是三娘帶九娘去見過方庭的，男人有幾個不好色，恐怕是看上了安然的美貌！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在心中算計著，這是三娘疼九娘，把這個機(jī)會給了她，才讓方庭看中了她。六娘也很漂亮，只不過是沒機(jī)會罷了。如果換了六娘，不知道定北侯府會不會同意？

    第87章

    他心中的算盤打得很響。

    十娘還小了些，婚事不著急，她的親事先放在一邊。

    先前九娘有三娘在前頭攔著，自己沒能來得及說出陳謙的事來，換了六娘和七娘總可以了罷？

    先前他一心要把自己的女兒嫁到平遠(yuǎn)侯府，雖說希望渺茫，可從六娘十五歲都沒議親，這便是在等著的意思了。哪怕是去做個妾室，安遠(yuǎn)良也是愿意的。

    誰知陸明修竟看上了九娘，還得了皇上賜婚。不過陸明修對南安侯府的態(tài)度可不友善，全然沒把自己這個未來的岳丈放在眼中，冷著一張臉，哪里像是來求娶他的女兒？

    這會兒安遠(yuǎn)良倒是忘了，在平遠(yuǎn)侯府才出事時，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樣了。

    恐怕九娘嫁到平遠(yuǎn)侯府，能帶來的好處有限。不過自己成了平遠(yuǎn)侯的岳丈，外人也得高看自己幾分，或許可以借一借平遠(yuǎn)侯的勢。到底他是天子近臣，臉面總還是要的，無論如何不可能不敬著岳丈啊。

    想到這兒，安遠(yuǎn)良頓時有了信心。

    他還要跟陳謙繼續(xù)合作做生意，再加上平遠(yuǎn)侯在朝中的實(shí)力，不說日進(jìn)斗金，也能讓南安侯府的財力再上一層。往后他使銀錢，也就更加方便，不用還得看趙氏的臉色。

    雖說南安侯府有些家財，只是太夫人管的嚴(yán)，趙氏也盯得緊，能到他手里的竟沒多少。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不免覺得憋悶，自己這個侯爺實(shí)在是窩囊。

    此事宜早不宜遲。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還沒來得及去跟趙氏、太夫人商量，便讓小廝去邀陳謙，說是明日醉月樓中一起去喝酒。

    等到吩咐完了，他才想著好歹要跟趙氏通個氣兒，讓趙氏在太夫人面前遞個話也好，于是他興沖沖的抬腳便去了趙氏院中。

    趙氏看著小丫鬟們從庫房拿出來一匣子小金鎖、小金手鐲之物。

    東哥兒既是養(yǎng)在了三娘的名下，她作為外祖母的，自然也該有些表示。等過些日子到了東哥兒的百日宴時，她更要準(zhǔn)備一份厚禮才是。她那樣厭惡庶子庶女的一個人，這里頭到底有女兒的體面在，她只得都忍了。

    調(diào)理了這些時日，三娘的肚子還沒動靜。

    趙氏心中焦急，卻不敢在三娘面前露出一絲一毫來。雖說如今云詵和三娘夫妻感情恢復(fù)如初，可只有三娘早些生下嫡子來，才能讓她真正的安心。

    還要打聽打聽，有沒有什么好大夫……

    還有九娘的事。

    趙氏雖是看著眼前的紅漆雕花的匣子，心中卻是千思萬緒。

    九娘如今算是飛上枝頭了，親事在幾個庶女里是頭等體面，甚至比五娘還更好些。趙氏心中也難免有些遺憾，若是晚給五娘說兩年親事，說不定便能把五娘嫁到平遠(yuǎn)侯府了。

    只是白白便宜了才回到侯府的九娘。

    未來的平遠(yuǎn)侯夫人是九娘，倒比六娘幾個更強(qiáng)些。趙氏想起三娘再三的叮囑自己，要好生給九娘準(zhǔn)備嫁妝，務(wù)必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的把她給嫁出去，心中便生出一絲慶幸來。

    三娘和九娘關(guān)系好，以后兩個人能互相扶持，往后對五娘、對鈺哥兒也有好處。

    鈺哥兒雖小，前頭還有兩個庶子年紀(jì)大了些，可有三娘這個嫡姐鎮(zhèn)著，有九娘這個庶姐幫著，也不會讓人欺負(fù)了去。

    趙氏此時已經(jīng)把安然劃到她這一邊，故此也分神想著，要開始cao辦九娘的嫁妝了。

    具體的婚期雖是沒定，可看楚侯爺?shù)臉幼?，誰要往前趕，今年是一定要成親的，這樣看來，時候便不多了。她正要吩咐丫鬟拿來賬冊，她要好好看看，準(zhǔn)備什么陪嫁。

    此時她倒和三娘的想法差不多了，畢竟是皇上賜婚，恐怕還會有宮中的賞賜，南安侯府也不能太寒酸了。就讓她在庶女中是頭一份，比五娘略減些罷了。

    還沒等她讓人去，只見安遠(yuǎn)良已經(jīng)笑容滿面的撩了簾子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“夫人在忙什么？”安遠(yuǎn)良刻意討好的樣子卻不顯得諂媚，他本就生得身量高，又有一副英俊的面容，笑起來端得是溫文爾雅，讓人見了便心生好感。

    縱然已經(jīng)同安遠(yuǎn)良生活了二十多年，對他的性子了如指掌，見了他這幅模樣，趙氏還是會心中微動。

    “給東哥兒送些小玩意兒過去?！壁w氏讓丫鬟們把匣子端下去，自己迎了安遠(yuǎn)良在臨窗大炕上坐了，又端了茶上來?！叭缃袼谌锓恐袚狃B(yǎng)，總是要給三娘做臉面的?！?/br>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贊同的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接著他便迫不及待的說起了自己的打算?！叭缃窬拍锏挠H事總算不用咱們再cao心，六娘七娘的親事，卻是該著急了?！?/br>
    往日里安遠(yuǎn)良對庶女們的事并不是很上心，趙氏覺得有些奇怪。起先趙氏只當(dāng)是他覺得兩人不能嫁到九娘之后，便說了自己的打算：“我也正想跟娘說，六娘和七娘也到了年紀(jì)，總不好再拖著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娘家有個侄兒——”

    還不等趙氏的話說完，安遠(yuǎn)良便有些急切的道：“你跟娘提了嗎？”

    趙氏奇怪的看了安遠(yuǎn)良一眼，莫非他有了更好的人選？她搖頭道：“還沒有，只跟我嫂子略過一句?！?/br>
    “上回我跟你提過的，送了那些禮物過來的一個晚輩。”安遠(yuǎn)良再次提起陳謙來，“他祖籍是揚(yáng)州的，做絲綢生意起家，十年前家中曾幫著今上籌措過軍餉，算是有些從龍之功，如今成了皇商。”

    “我瞧著他是個出息的，現(xiàn)今還把生意做到了京中，家底頗豐?！卑策h(yuǎn)良好生把陳謙給夸了一通，對趙氏道：“此子不凡，為人謙虛有禮，卻又極懂世故變通的，為人仗義，是佳婿的人選。”

    趙氏聽罷，覺得有些奇怪。她怎么不知道，南安侯府還有這樣一門親戚，如果不是親戚，安遠(yuǎn)良是如何認(rèn)識他的？

    她問出了心里的疑惑。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張嘴剛想夸一下陳謙在暢春園中的“仗義相助”，話到嘴邊打了個轉(zhuǎn)兒，便又咽了回去。若是說了此事，豈不是露餡了，他曾敗了不少銀子捧戲子，若是讓趙氏知道了又是一場鬧，且太夫人也不會站在他這邊。

    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，安遠(yuǎn)良只說是經(jīng)人介紹認(rèn)識了陳謙。把暢春園中打賞戲子的一萬兩銀票，改成了說是在珍味軒他遺失了荷包，幸而被陳謙撿到，給送了回來。

    趙氏只是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沒有多問。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雖說是商賈之家，可如今他們家是江南有名的皇商，在京中有幾處生意，鋪?zhàn)犹锂a(chǎn)房子都是有的。”安遠(yuǎn)良隱去了當(dāng)時陳謙所提的豐厚條件，他想要留下來做自己的私庫，以后使銀子方便。

    “當(dāng)初我想把九娘嫁過去的。你也知道，那會兒九娘的名聲全毀了，若是能遠(yuǎn)嫁揚(yáng)州，既是她熟悉的地方，又能遠(yuǎn)遠(yuǎn)躲開京中的謠言，倒是個好去處。”

    誰知卻被皇上賜婚給陸明修。

    趙氏聞言，不由微微蹙了眉道：“侯爺想把六娘還是七娘說給他？”

    見今日趙氏竟很上道的跟他想到一處去了，安遠(yuǎn)良不由高興的道：“夫人瞧著誰好些？我看七娘就很好?！?/br>
    趙氏只覺得他說的不靠譜?！傲镞€比七娘大一歲。九娘先嫁人倒也罷了，圣上賜婚，誰也說不出什么來?？煽偛荒茏屃镞€排在七娘后頭！”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運(yùn)籌帷幄的一笑，道：“說起六娘來，我心中也有打算。前些日子，三娘不是給九娘說了定北侯府的庶長子方庭？后頭不過是因?yàn)榫┲械闹{言，才讓他們退了親。六娘也是一樣漂亮，你能不能再跟定北侯夫人問一問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話音未落，便被趙氏打斷了。

    “妾身看很是不妥當(dāng)?！笨v然趙氏不喜庶女，也覺得這樣做不對。她不贊同的道：“咱們家的女孩兒是嫁不出去了嗎？上桿子非要嫁給方庭！往后咱們侯府的臉面往哪里擺？”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猶自不甘心的嘟囔道：“旁人有沒人知道九娘和方庭議過親！更可況九娘可是未來的平遠(yuǎn)侯夫人，平遠(yuǎn)侯府比定北侯府可厲害多了。把平遠(yuǎn)侯夫人的庶姐給他們的庶子娶進(jìn)門，不也是多了體面嗎？這可是兩家雙贏的事！”

    趙氏仍是不太贊同。

    原本她就沒多在庶女身上花心思，尤其是當(dāng)安然才回來時，干脆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(tài)，反正一切都有太夫人安排。只不過她感覺安遠(yuǎn)良的話實(shí)在是不像樣，才攔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侯爺若是覺得好，盡管跟娘說去?！壁w氏終究還是不太關(guān)心，她四兩撥千斤的道：“只要娘點(diǎn)了頭，我便立刻為她們準(zhǔn)備嫁妝?！?/br>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聽罷，卻是心中不由一顫。

    雖說當(dāng)年他娘幫著他收拾了不少爛攤子，教訓(xùn)他的手段卻也不少。

    若是被太夫人洞悉他的用意，恐怕他要吃不了兜著走。陳謙那件親事還好說些，定北侯府的那門親事，他心里實(shí)在是沒底。

    “夫人是六娘和七娘的嫡母，自該為她們的親事做主?！卑策h(yuǎn)良恭維了一句道：“還請夫人能者多勞，多費(fèi)心些?！?/br>
    趙氏含含糊糊的應(yīng)了一句，下定決心還是去討太夫人的主意。

    太夫人是何種手段的人，她再清楚不過了。她又沒指望著這兩個庶女有多出息了，好回來孝敬她。若是太夫人和安遠(yuǎn)良都點(diǎn)了頭，她自然也沒意見。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刻意忽略了太夫人，只當(dāng)自己已經(jīng)擺平了侯府這一邊。

    “妾身把丑話說在前頭，六娘還好些，已經(jīng)沒了姨娘在府中。若是麗姨娘哭天搶地的在老爺面前哭訴，老爺可別心軟?！壁w氏像是想起什么來似的，涼涼的道。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面上不由有些訕訕的。

    “麗姨娘不過是個妾罷了，你可是當(dāng)家主母，侯府里哪有她指手畫腳姑娘們婚事的地方？”安遠(yuǎn)良忙安撫了嫡妻兩句，好話也說了不少，終于哄得趙氏同意去太夫人面前委婉的提一提。

    即便侯府這邊沒問題了，明日又該怎么跟陳謙說？

    安遠(yuǎn)良頓時感覺到有些頭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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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安然粗略的翻完了一本庫房的登記簿子，不由在心中暗暗咋舌，平遠(yuǎn)侯府中的好東西可真不少。

    這還僅是冰山一角罷了，除了發(fā)還平遠(yuǎn)侯府被奪爵時的家產(chǎn)，從陸明修回京得到重用后，宮中的賞賜淌水似的送出來，原本家底就厚，再加上皇后娘娘思慮周全，賞賜的東西樣樣全面，不拘于珍寶古玩，從田地到鋪面這樣能有出息的賞賜也不少。

    陸明修也是很久之后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恐怕皇后娘娘從開始就在為他們這些還沒成親的人著想了，要怎么掙下一份家業(yè)，往后還有生利息的地方，而不是僅有一堆放在庫房中的珍玩。

    她掩卷沉思，卻還是忍不住伸手去向書案上一摞書的最下面，從中抽出了一本詩經(jīng)。

    詩經(jīng)到不新奇，只是里頭夾著的東西格外重要罷了。

    見翠屏、錦屏幾人都在各忙各的，安然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詩經(jīng)，展開了其中夾著的信箋。

    陸明修說了要她寫信商量，可沒想到先送過一封信來的，卻反而是陸明修。

    一共兩頁紙，只見字跡下筆蒼勁有力，頗有風(fēng)骨，仿佛帶著金戈鐵馬的凌厲殺伐。只是落筆到紙上，全部化作溫情脈脈的囑托。

    安然本以為陸明修是個沉默寡言的人，寫信定然也是言簡意賅，寥寥數(shù)語。不承想他洋洋灑灑的寫了兩頁，倒真的跟她閑話家常起來，還關(guān)心了她手上的傷、讓她以后陪貓玩兒的時候多留意些。

    這樣被人惦記的感覺，還是前所未有過。

    安然只覺得心底有塊兒地方變得柔軟，愈發(fā)溫暖而熨帖。

    末了，信中還語言晦暗不明的提醒了她，多注意身邊的人，尤其是她的姐妹們。

    難道是六娘、七娘她們做了什么不妥當(dāng)?shù)氖卤魂懨餍薨l(fā)現(xiàn)了？安然倒不擔(dān)心是十娘，十娘心中清楚著呢，她知道安心等著六娘、七娘自亂陣腳，犯不著自己做這種被抓住把柄的事。

    安然心中已是存了淺淺的猜疑，卻沒有辦法去證實(shí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