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池念曾經(jīng)開給她的一百萬琉幣，那筆錢就像她的回憶，完整地封存著。每次看見，章羽凝都會心一沉，分秒之間的記憶涌現(xiàn)，會讓她覺得害怕，為了不讓自己感知過去，被心情左右，她把支票塞進了內(nèi)層。

    皮夾的第二層還有張合照，那是從池念包里拿出來的，跟那個藥瓶一樣，章羽凝虛晃一招也沒有丟，偷偷留了下來，當做紀念。

    可她從來不敢拿出來看，一旦看到這些，心中那些久存的疑惑又會攪亂她的心扉。

    章羽凝想封閉自己，回家后就直接關(guān)緊窗戶，拉起窗簾，窩在書房里，開始打游戲。

    困了她就蜷在飄窗上睡一覺，累了就去洗澡，餓了就吃泡面，頹廢麻木地過著每一天。因為窗簾緊閉，她不看時間甚至不知道白天還是夜晚，也不知天氣如何，只有需要丟垃圾時下一趟樓。

    在虛擬世界里，她想忘卻一切，放下現(xiàn)實世界的東西，躲在虛無縹緲的游戲里。

    她日夜顛倒，像走火入魔一般，拼命打本?？墒侵钡酵P(guān)，章羽凝也沒有一點滿足感和喜悅感，她好像失去了對快樂的感知，滿屏的金幣掉落聲，隊友線上的稱贊，收入不菲的高級裝備售賣金額，也不能夠緩解心中的苦悶。

    “開麥吧，葬大。”隊友語音發(fā)出邀請，她的網(wǎng)名叫“臟贓葬”，因為游戲技術(shù)好，被人稱為“葬大”，她沒有搭理，完全沒有心情跟這些網(wǎng)友交流。

    “困，先下了。”鍵盤打下幾個字后，章羽凝仰躺在椅子上，深深呼出一口氣，腦海中依然揮之不去池念的身影，她煩透了，起身走到床邊準備好好睡一覺。

    可這個家哪里沒有池念呢？就算很久不見，陽臺、廚房、床上好像都殘留著她的氣息。

    章羽凝趴到床上，準備呼呼大睡，忽然聽見門鈴響了起來。她沒什么朋友，就算跟藍成瑾只會偶爾喝茶見面，從來沒有上門客，會是誰呢？

    她不想理會，可想到家里是戶內(nèi)門，只有通過診所上樓才能過來，而診所已經(jīng)關(guān)門閉診了，誰會順著大門摸上來？

    章羽凝的診所依然不會鎖門，有些急用藥，她是免費對外開放的，這里左鄰右里都很熟悉，沒人會故意來診所偷盜，何況四周的監(jiān)控，都在她掌握之中。

    她懶得拿手機查監(jiān)控，捂著頭想繼續(xù)睡，可敲門聲還在繼續(xù)。

    “誰啊？！”章羽凝不耐煩地喊了一句，她無語地坐了起來，開門正想發(fā)火，見到來人愣住了，池念一襲藍色大衣站在門口，卷發(fā)隨性地挽著，兩根細長的銀色耳墜自然垂掛，濃淡相宜的妝容，讓她精致的臉龐美麗更甚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請我進去坐坐？”池念雙手插在大衣口袋，掛著淡淡笑意。

    章羽凝本想拒之千里，可對思念已久，占滿心房的女人，說不出這樣的話，她作了個請的手勢：“進來吧，家里有點亂。”

    “我又不是沒來過。”池念從容地進門，屋內(nèi)光線昏暗，只有窗簾的縫隙帶了點亮度，章羽凝打開燈，不知該說什么，困意和倦意也消失殆盡。

    是不是池念只要出現(xiàn)一次，就會頻繁出現(xiàn)？

    池念像在打量這間屋子，環(huán)顧四周后走向書房，她掩了掩鼻口，皺眉說：“你幾天不開窗不出門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，反正一直在打游戲。”

    “幸好你不抽煙，不然這屋子都不能進?！背啬钫f著走到飄窗跟前，拉開了窗簾，由于很久不見強光，章羽凝閉了閉眼，瞇眼時池念的身影占滿了視線，她甚至不想睜開，這種朦朧感像在做夢，如果做夢是不是可以奢望不再醒來。

    恰好池念站在光亮下，轉(zhuǎn)身時眉間柔和，章羽凝低頭揉了揉眼睛，有意識避開對視：“你有什么事嗎？”

    “這幾天是不是新聞也沒看?！?/br>
    “沒有。”章羽凝每天兩耳不聞窗外事，又怎么會關(guān)注新聞呢，所有信息窗口全部關(guān)閉，也不會看見時事新聞的彈窗。

    池念轉(zhuǎn)身走到電腦桌，再看眼垃圾桶，零食果殼一堆，表情復雜。

    “我說了家里很亂的，你如果想聊事情可以去外邊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就是想來這里看看?！背啬钏菩Ψ切Φ卣f：“過了這么久，這里沒有任何變化?！?/br>
    章羽凝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，她真怕兩人每次見面就這么相對無言，尷尬地交流。池念是在沒話找話，還是為了什么？

    沉默片刻，章羽凝感覺她在走近自己。

    她抬頭，兩人目光交匯，池念閃亮的雙眸，不再如當初那么悲傷，反而多了一絲清亮，像撥開云霧見天明，壓抑在眼底的愁云慘霧都已消失。

    她嘴角微揚，明媚如陽，讓章羽凝整個世界都亮了。

    以前的池念很少這樣放開笑，自帶一股感染力，讓她這頹廢的屋子都跟著明亮起來。

    “小章，做我保鏢吧?！?/br>
    章羽凝驚訝地抬頭，兩人像經(jīng)歷了一場宿命輪回，發(fā)生了這么多事，又回到了原點。

    “你應該不缺保鏢吧?！?/br>
    “可別人怎么能跟你比。”池念說著同樣的話，語氣表情跟當初卻大不相同，她語氣雖帶著幾分曖昧，卻再也沒有當初挑逗的意味。

    這話似曾相識，相同的對話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，當初被池念撩撥也好，設計也罷，章羽凝都是戒備森嚴隨時準備反擊的狀態(tài)，可現(xiàn)在她只會暗中竊喜，甚至滿心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