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呀，你還是個處男??！”

    陳星澤在笑聲里臉紅如滴血。

    只有米盛沒有笑，他坐在離陳星澤不遠的沙發(fā)里抽煙，煙霧遮住了表情。

    一個喝多的1號拍拍陳星澤肩膀，打趣說：“唔尋寧幫儂開／苞好伐？”

    陳星澤告饒道：“你們快換個話題吧?！边@位1號鍥而不舍，“真不需要？我保證給你介紹超可愛的孩子?！?/br>
    陳星澤汗顏，“不需要不需要，謝謝你，心領(lǐng)了。”

    “留著處男身干嘛，還是要滿足自己正常需求啊?！?/br>
    “反正都這么久了，我也習慣了，第一次……我還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做?！?/br>
    煙霧籠在四周，米盛頭微仰，看著頂棚的彩燈發(fā)呆。

    “哎呦！”那位1號瞪大眼睛，“這年頭還有這么純情的人，那萬一將來你喜歡的人不是第一次怎么辦？”

    “那也沒事?！?/br>
    “怎么沒事？你不賠死了，而且這東西人家說什么是什么，男人跟女人又不一樣，下面也沒個膜，你連驗真假的方法都沒有。”

    他說得如此露骨，旁邊的小0們不滿意了，小拳頭紛紛捶過去，陳星澤好歹是被解放出來了。

    他逃到米盛身邊，米盛倒了半杯酒給他，跟他碰杯。陳星澤有些意外，但還是干了。

    喝完酒，米盛對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陳星澤覺得這個笑跟平時的有些不一樣，一言難盡。

    因為第二天還要上課，他們沒有玩太晚，米盛一直待到最后，跟陳星澤在ktv門口分別。陳星澤一直看著米盛的背影消失不見。

    回學校的路上，陳星澤悶聲不語，施愷問他：“想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他低頭走路，“你今天第一次見米盛，感覺怎么樣，我沒騙你吧，是不是很漂亮？”

    施愷哼哼兩聲，“的確是美人，風sao啊，就是比我們大太多了?！?/br>
    陳星澤自動忽略后半句，說：“我十七歲時第一次見到他，當時是在一個酒吧里，他不管走到哪，都有人偷偷看他，他從小就很漂亮?！?/br>
    施愷挑刺，“不是十七歲才見到他，你怎么知道他從小就好看？”

    “別人告訴我的，他以前有機會當明星的。”

    “當怎么沒當成？”

    陳星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，沉默行走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是處男？”快到學校的時候，施愷問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咱能不能跳過這個話題？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真的?。俊?/br>
    “真的，怎么了，處男沒人權(quán)嗎？”

    施愷聳聳肩，沒說什么。

    他們回到宿舍，已經(jīng)門禁了，施愷掏出布膠撕了一小節(jié)粘在陳星澤手背上，然后給盧小飛打電話。盧小飛下樓喊宿管大叔起床開門，宿管大叔問他們怎么回來這么晚，施愷把陳星澤的手拎起來說：“他發(fā)燒了，我?guī)禳c滴，剛結(jié)束?！?/br>
    騙過宿管大叔，回到宿舍，盧小飛打著哈欠給施愷送上一塊小蛋糕。

    “生日快樂哈，我先睡覺了?！?/br>
    施愷：“盧小飛你說得誠意一點能死嗎？”

    盧小飛吧唧吧唧嘴，倒在床上半分鐘就沒動靜了。

    施愷給陳星澤遞了根叉子，“一起吃吧，放到明天就不新鮮了?！?/br>
    兩人捏著小叉子，一口一口吃蛋糕。

    “喂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你有沒有告訴米盛你為了他才來上海的？”

    “沒。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不說？”

    “不為什么，這種事沒必要特地說吧?！?/br>
    在蛋糕快要吃完的時候，施愷施施然道了句：“要追求人呢，最好還是動點腦筋。”

    陳星澤抬頭，好像被嚇到了，施愷用紙巾擦擦嘴，說：“干嘛？難道你不是要追他？”

    陳星澤張張嘴，沒出聲。

    施愷：“你別告訴我你費這么大力氣找他是為了搞友情的?！币婈愋菨扇圆徽f話，他輕輕擺手，“算了吧陳星澤，男人和男人之間哪來的友情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陳星澤第一反應(yīng)覺得這話很有問題，第二反應(yīng)又覺得這話有點道理。

    “我沒有往這方面深想過，何況……”陳星澤苦笑，“我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小屁孩來著?！?/br>
    施愷靜了幾秒，然后將陳星澤拉到寢室的著裝鏡前，說：“你腦子不好使這點確實保留了下來，不過‘小屁孩’這個，你要不要先照照鏡子再說?！?/br>
    有嬌小的施愷做對比，陳星澤的身材顯得更為高大健碩。度過平穩(wěn)的生長期，他的骨骼漸漸向成熟的方向靠攏。但不管如何成熟，他身上始終帶著一股少年氣。深究緣由，應(yīng)該是他面部很干凈，尤其是眼睛。就算剛剛喝了酒，他的眼白依然很透亮，沒有渾濁的紅絲，還是淺淺的冰青色。

    陳星澤注視自己良久。

    “對自己有點信心?！笔鹋呐年愋菨蓪掗煹谋?，意味不明地笑，“以前光聽你的形容，我也以為米盛不拿你當回事，但今天見了他……”

    他刻意停頓，引陳星澤發(fā)問。

    “見了怎樣？你覺得他在意我嗎？”

    施愷沒答。

    陳星澤期待地看著施愷，但可能期待得太明顯了，那閃閃發(fā)光的雙眼讓施愷表情不受控地扭曲了一瞬。施愷忽然變臉，伸手掐陳星澤的下巴，用力擰。

    陳星澤：“哎哎！干嘛??！”

    施愷兇狠道：“見了他我才發(fā)現(xiàn)他是真的不在乎你，比你形容的更不在乎！”

    陳星澤眼角抽筋，“行行行，謝謝您老人家拐彎抹角大半夜再捅我一刀?！彼L吁短嘆進洗手間洗漱。施愷站在外面聽著嘩嘩的水聲，有些茫然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偷雞不成蝕把米吧？”

    身后傳來聲音，施愷扭頭，盧小飛從床鋪里探出頭，又說：“你要真對阿澤有興趣你就直說。明明就是個小心眼，還非得母儀天下裝大度，現(xiàn)在好了，是不是裝不下去了？”

    施愷咬牙切齒，“盧小飛你活膩了是吧？”

    “呿。”盧小飛輕嗤一聲，“你也就能跟我厲害吧?！闭f完輕松翻身，接著睡覺了。

    第33章

    在聽過陳星澤在聚會上的言論后，米盛承認自己是個罪人。

    一個為了罪行暗自竊喜的罪人。

    他將陳星澤說的“第一次我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做”擅自改為“第一次我跟自己喜歡的人做了”，然后存入腦海。

    他并不在意這是不是自欺欺人，相反他很喜歡這種感覺，只要一點點現(xiàn)實，其余部分全部用假的來編造，這樣一來好像所有感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。

    “媽，再這樣下去我可能要跟你作伴了?！?/br>
    今日難得空閑，米盛正為母親整理東西，母親要去參加一個針對精神類病人的溫泉療養(yǎng)活動，為期三天，王姨隨行看護。

    “我終于理解你為什么這么喜歡睡覺了，人果然還是要靠做夢才活得下去。你說如果我也像你一樣，會不會輕松很多?！?/br>
    母親看向他，輕輕問：“你困了？”

    米盛指尖停頓。

    母親：“想睡了嗎？”她抬手摸米盛的臉，“好孩子，累了就睡會吧。”

    今日晴空萬里，陽光順著飄窗照在米盛的臉上。他抿唇，目光聳動，反手握住母親的手掌?！拔也焕?，媽，我不會睡的，我會好好照顧你。所以你也要答應(yīng)我，一定要健健康康陪在我身邊。”

    母親精神時好時壞，更多時候是半夢半醒，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她的煩惱，她有時會露出慈愛的笑容，像年輕時那樣美麗。

    王姨從房間里出來，看見米盛，說：“你們娘倆今天心情很好啊。”

    米盛嗯了一聲。

    王姨又說：“你一高興屋里都亮堂起來了?！?/br>
    米盛接著幫母親整理東西。

    王姨打量他，問：“你買新衣服了？”

    “對?！彼€穿著昨天參加聚會時穿的衣服。

    王姨：“你好久都沒買新衣服了，穿著真好看。”她往廚房走，邊走邊嘮叨，“你就是太瘦了，昨天你mama狀態(tài)好，自己泡了糯米，給你做了豬油夾沙八寶飯。不過你回來已經(jīng)太晚了我就放冰箱了，要不要嘗一嘗？不過你mama手藝也太好了，像專業(yè)廚師似的，給我嚇一跳。你快來看看她做的。”

    米盛來到廚房，八寶飯像縮小的蒙古包一樣扣在盤子里，十分可愛。

    王姨端起盤子，“我去幫你熱一熱?！?/br>
    米盛攔住她，“先等等?！?/br>
    王姨：“不餓嗎？現(xiàn)在不熱的話等會我送你mama出門了，你就得自己熱了?！?/br>
    米盛：“沒事，我自己來就行?！?/br>
    王姨去幫母親做出發(fā)前的最后準備，母親難得穿了條裙子，王姨贊嘆連連，“徐姐你可真美啊?！?/br>
    離開前，王姨反復囑咐米盛。“你熱東西的時候一定要盯著，用完就把煤氣關(guān)了。晚上睡覺前要鎖門，窗戶也要鎖，不要小看現(xiàn)在的小偷，那些人能爬上來的！”

    米盛無奈，“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有時候比小孩還迷糊呢?！?/br>
    母親也難得跟米盛道了別，她拉著米盛的手，溫柔地說：“好孩子，累了就休息，mama來幫你分擔壓力?！?/br>
    米盛笑著點頭。

    客車在家門口等著，米盛送走她們，來到窗臺。今天的天氣太好了，他凝視純藍的天空好一會，直到陽光開始變得耀眼才回屋。廚房里還放著母親做的八寶飯，米盛猶豫片刻，終是掏出手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