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戚棲桐都不信，不住地用眼神示意：是這個？還是那個？你到底想用誰啊！

    誰知葉清弋突然賣起關(guān)子來，既不讓旁人窺探到目光，也不讓戚棲桐打探到任何，只告訴大總管，還是湊到大總管耳邊很小聲地說。

    大總管是見過大世面的人，連他聽了都瞪圓了眼睛，戚棲桐更好奇了，可葉清弋偏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，悠閑地啜飲著羹湯，半分都不肯透露。

    難不成還瞞一輩子？戚棲桐不問了，就等著大總管宣布，他倒要看看葉清弋選的人有多厲害，能讓皇上聽了大總管的悄悄話也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咳咳——”大總管清了清喉嚨，宣布太子殿下選出的人是即將參加武舉的周家表弟周迎。

    “代表葉校尉出戰(zhàn)的是——涼州長平君。”

    第83章 比試

    “噗——”

    不知是誰喝水這么不小心就這么噴了出來，咳嗽聲很快被掩蓋過去，戚棲桐只盼著那咳嗽聲再響些，好讓自己不那么難為情。

    他完全沒想到葉清弋會選他出戰(zhàn)，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，讓他無所適從起來。

    戚棲桐沒說要幫葉清弋，可葉清弋就這么沒有任何預(yù)警地把他扔在了人前，讓他被迫接受了那些直白的質(zhì)疑和嘲笑。

    擠著眼，嘬著嘴，竊竊私語，沒有人對戚棲桐抱有希望，仿佛葉清弋在鬧一個天大的笑話，甚至有人低聲笑了出來。

    “我沒有……”戚棲桐看向了葉清弋，有些慌了，無助了。

    葉清弋不是玩笑，握住了他的手，“別怕。”

    葉清弋的手很暖，戚棲桐沒有掙開，周遭或明或淡的嘲諷如同突起的風(fēng)浪，葉清弋是唯一的避風(fēng)港，戚棲桐漸漸冷靜下來。

    冷靜不過一個一刻鐘，大總管宣布了比試規(guī)則，在正式比試之前預(yù)留半炷香的時間休整，在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帳子中，戚棲桐拿起長弓擲向了葉清弋。

    “你又拖我下水！”

    柘木制的弓又重又硬，葉清弋就勢臥倒在榻上，趴著不動了。

    戚棲桐本也不想搭理他，坐在自己的輪椅里想把時間挨過去，可待會上場的時候葉清弋是不會幫他請辭的，而他也早就錯過了最佳婉拒的時候了。

    到了這個節(jié)骨眼，退不得，又不知道怎么進，戚棲桐生起悶氣來，搖著輪椅靠近榻子，“你起來。”

    葉清弋不動，戚棲桐撿起地上的長弓，拍拍他的后腰，“別裝死……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疼——”

    葉清弋艱難地扭頭看向榻子外的戚棲桐，一點也沒掩飾，他的嘴唇都白了，全是身上的傷折騰的。

    戚棲桐知道葉清弋傷成什么樣，太醫(yī)施治的時候他也在，他知道葉清弋這一晚都在強撐，換作旁人早就倒了，可真要強撐，更不該叫他代為出戰(zhàn)，這跟直接認輸有什么區(qū)別？

    “你為什么不讓姓周的幫你？”屯騎營的人能差到哪里去？戚棲桐不懂。

    葉清弋瞇著眼睛哼了一聲：“我這一身傷就是拜自己人所賜，誰知道其他幾營的人是好是壞？我才不賭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你寧愿認輸，寧愿讓人看笑話?！?/br>
    戚棲桐也哼了一聲，哼得葉清弋笑起來，他還趴著，用沒受傷的手扯了扯戚棲桐的衣角，“誰敢當(dāng)面笑話君上？不要命了?！?/br>
    看著葉清弋發(fā)青的臉色，戚棲桐說不出重話，但他還有埋怨：“我的身份能讓你不被人當(dāng)面笑話，但并不能讓你贏得比賽。”

    還是這么容易心軟……葉清弋撐著手坐起來，躬著身拿來了桌上的托盤捧到戚棲桐眼前，獻寶似地笑：“我是贏是輸，還不是在君上一念之間?！?/br>
    什么意思？戚棲桐深深地看著葉清弋，想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，但葉清弋很快低下頭，認真地擺弄起托盤里的護臂和扳指。

    “你不必有負擔(dān)，一次比試而已，沒什么好顧慮的?！?/br>
    葉清弋翻開了護臂攤在腿上，想抓戚棲桐的手，戚棲桐很快縮回了手臂，葉清弋沒氣餒，輕笑道：“除了你，我信不過別人?！?/br>
    帳里突然安靜下來，靜得能聽見外頭侍衛(wèi)走動的聲音，甚至是香灰灑落的聲音，時間在流逝，葉清弋眼中的極晝卻異常漫長，戚棲桐變成啞巴了。

    他沉默著看葉清弋熟稔地把護臂纏在他的手臂上，托起他的手，袒露出手心，又把牛皮扳指套在他手指上。

    扳指不能太緊，也不能太松，葉清弋來回套了幾次，不厭其煩，小心翼翼，彷佛真的對戚棲桐報以厚望，戚棲桐很想知道葉清弋到底怎么想的。

    順著眉心到鼻尖，戚棲桐想著，這幅皮囊竟會有難測之心，衣領(lǐng)里的繃帶又亂了戚棲桐的思緒，他突然有些茫然。

    這下輪到葉清弋反省，這一步是不是真的走錯，臺面下的紛爭本不應(yīng)該牽扯戚棲桐，即使葉清弋從一開始就沒想給他壓力。

    “你只管上場，發(fā)揮成什么樣，我都不會怪你?！?/br>
    戚棲桐回神了，斜眼看他：“你還敢怪我？”

    這就是肯上場的意思了，葉清弋笑了，撿起地上的弓，把箭筒掛在輪椅上，跟著戚棲桐出去了。

    他們是最先出帳子的，身上多了幾件護具而已，反觀后出的周迎，與宴的宮裝換下來了，穿上輕便的武服，額頭上扎著發(fā)帶，一點碎發(fā)不留，他全副武裝，給足了對手壓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