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節(jié)
番外之墨離篇第四章 在江南逗留了不過數(shù)月他回到了京城,正好心儂婚禮,他碰到了沈茹,她此時已經(jīng)懷孕了。 他想起從前的那些執(zhí)著禁不住覺得好笑, 他再次回來做他的金吾衛(wèi)。 一年后。 他的職位已經(jīng)升為四品金吾衛(wèi)中郎將, 執(zhí)掌皇宮護衛(wèi)安全。 最近太和殿進出人員頻繁, 需要格外小心,他身著金色盔甲,帶著一隊人馬在太和殿附近巡邏。 出入太和殿最多的是太醫(yī)們,又有不少女眷出入, 只因為太后不知得了什么怪病,不斷的頭痛發(fā)作也不能寐,健康狀況每況愈下,她的女兒侄女們時不時來探望她。 太醫(yī)們都很頭疼,并沒有一個能真正找出病因的。 除了太醫(yī), 又下了詔令,令民間出名的醫(yī)師前來診治,這些醫(yī)師在進入太和殿之前自然要受到侍衛(wèi)們的嚴格檢查。 他身為中郎將負責管理這些侍衛(wèi),并不需要時時守在這里。 這日傍晚時分, 他聽到從太和宮出來的宮女議論紛紛, 個個臉色帶著喜色。 “那個女大夫可真厲害呢,不過幾針便讓太后的頭疼好了許多?!?/br> “真是奇了,就連她的父親太醫(yī)令大人都沒有這等能耐,怎的她一個盲女竟如此本事?” “確實,她看不見,倒是不知道怎么將那針刺入太□□中的?!?/br> “也是病急亂投醫(yī)了,不然哪敢讓盲醫(yī)給太后診治?” 宮女們正七嘴八舌的討論,陡然身前一個高大的金甲身影將她們攔住。站在前頭的粉衫宮女唬了一跳,抬頭看原來是金吾衛(wèi)中郎將,忙堆起了笑臉。 這位中郎將大人長得俊俏,卻最是冷情,從未見他對哪個宮女假以辭色,宮女們私下里常常議論他。今日他這一攔,莫非是有什么心思? “大人,何事?我們還要去御藥房呢。”粉衫宮女羞答答的笑著說。 “你們所說的那個人姓甚名誰?”男子的聲音聽著發(fā)緊。 “大人沒聽說嗎?自然是太醫(yī)令的庶女姓白名縈的,在坊間就有她醫(yī)術高明的傳聞,不曾想一個盲女竟如此醫(yī)術,好不驚人?!?/br> 墨離臉色一變,身體僵硬,心臟快速的跳動著,仿佛鼓點子一般。 是她,真的是她! “大人?大人?” 他呆站著攔住了她們的去路。 墨離回了神,挪開了身體,道:“無事,只是進出太和宮人等都要嚴加盤查,多問一句而已?!?/br> 粉衫宮女有些失落,原來是為了盤查,道了一句“大人辛苦了?!北銕е鴰讉€宮女一起離去。 一年多的時間,不算長也不算短,可是卻讓他看清了自己內(nèi)心的感受。 淮南王見他身邊沒有女子,曾經(jīng)送給他幾個貌美的丫鬟,可是每每看到那些丫鬟,又想起那個女子,便覺得沒有味道,無端的煩躁。 原以為她遠在天邊,誰能想到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他們竟生活在同一個地方。 她現(xiàn)在,應該嫁為人妻了吧? 他垂頭思索,就站在太和宮門前的石獅子后面。 “姑娘,這藥該如何吃呢?” “將這藥方拿去煎了,一日三次,今晚大約子時的時候再給娘娘吃一次。娘娘這病因風而起,這房內(nèi)千萬不能開窗,絕對不能見風。”溫軟好聽的聲音響起,立在石獅子后面的人驀地一震。 他后退了一步,從石獅子后面看過去,她如今的模樣比起一年前長得開了些,有了女子特有的清媚,依然是淡雅的眉眼,卻透著一股如蘭似竹的清雅氣息。 如今的身段更為出挑,今日的她,已不是昔日那個小姑娘了。 他的目光驟然落在她的頭發(fā)上,是官家女子最流行的如意雙髻,依舊垂發(fā)于肩,做少女裝扮。 她沒有嫁人? 他震驚的想,心里又浮起幾分竊喜。 她的婚事早定,一年前就該嫁人的,怎的到如今還沒嫁人? 他呆呆的思索著這個問題,百思不得其解。 白縈扶著丫鬟連翹的手向?qū)m外走去,她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,她問連翹:“是不是附近有人在看咱們?” 連翹望了一圈,搖頭:“是金吾衛(wèi)在巡視,并不見旁人?!?/br> “金吾衛(wèi)?哦?!?/br> 她說罷又問:“金吾衛(wèi)一定很威風吧?我曾聽人說過,可惜不能親眼看見?!?/br> 連翹低聲偷笑:“不止威風,還很年輕英俊呢?!?/br> 白縈笑了笑,搖了搖頭。 年輕英俊的金吾衛(wèi)與她無關。 太醫(yī)白府門口,一個窈窕的女子扶著丫鬟的手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。 “姑娘,去哪兒呢?” 白縈臉色淡漠,愣了一下,道:“隨意逛逛吧,也并沒有想去哪里,只是散散心而已?!?/br> 連翹一直陪在她身邊,自從她打江南回來,便一直郁郁寡歡至今。雖然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,但是她猜測肯定跟某個男子有關。 “往熱鬧街區(qū)去吧,看看綢緞胭脂之類的?!边B翹對白府的車夫說。 “是。” 連翹想起了白縈的婚事,終于忍不住問了:“姑娘真不打算嫁人了?” 一年前,白縈同英侯公子定的婚事,本來正在談婚論嫁,可那公子偏生等不得似的,又在病重期間同一個漂亮丫鬟搞上了,自然身體不支死在了床上。這樣的事情傳出來,兩家都覺得難堪。 英侯家自然不承認,但是卻防不住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,卻是那丫鬟的家人傳出來的。 英侯公子已死,婚事自然不能做熟,白縈門都沒過卻平白的得了一個克夫的名頭。 一個盲女還克夫,這樣的情況嫁人更加艱難。太醫(yī)令同夫人便開始降低了眼界,也不挑剔什么了,準備隨便找個人嫁了算了。 這個時候,太后生病,太醫(yī)令白大人急的焦頭爛額,自然把白縈的婚事又往后推了一茬。 只是這時間一推,白縈十七歲,又大了一歲。 她的母親早亡,心里明白在白家已經(jīng)無人會替她打算。趁著這個機會,她便站出來跪求父親,愿意去替太后看病。 白大人知道她對于醫(yī)術很有天分,但是一個瞎子給太后看病,那是犯天下之大諱的。然而,白縈多次懇求,白太醫(yī)對太后的病又束手無策,宮中甚至向民間下招醫(yī)詔。白大人看她如此懇切,便打算讓她試一試。 沒想到她這一試,醫(yī)術竟是比她父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。趁著這個機會,白縈便向父親懇求不要再逼迫她嫁人了。 白大人看她如此可憐,答應不逼她嫁人,并愿意將嫁人的權力交給她自己的手中。 擔心這么久的事情,白縈終于松了一口氣,太后的病情如今已經(jīng)穩(wěn)定,今日白縈便出來透透氣。 連翹看姑娘一副心灰意懶的樣子,問出了這樣的話來。 白縈淡淡一笑:“嫁人如何不嫁人又如何?連翹,你看不出嗎?如今我在父親的眼里并非沒有價值,這次太后病愈之后,我必成為宮中御醫(yī),又何必作踐自己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呢?” 連翹看著她,嘆息一聲:“可是,女子,始終還是要有歸宿的呀?!?/br> 歸宿?心之所在才是歸宿。 心不在的地方,算什么歸宿呢? 白縈譏諷的一笑,沒有做聲。 馬車緩緩行駛,一騎黑馬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。 馬車駛過繁華街區(qū),又往一個偏僻的胡同回去,看似并沒有什么目的,只是閑逛而已。 “賣酸棗糕咯!賣酸棗糕咯!” 聽到外頭的叫賣聲,白縈抬起臉,叫道:“停車。連翹,你去幫我買點糕來?!?/br> 連翹也樂意去買,姑娘向來大方,買了大家都有的吃。這酸棗糕尋常沒瞧見賣的,如今瞧見了自然要多買點。 馬車停在路邊,連翹下車去買了,白縈坐的累了,也從車子上摸索著下來了。 她站在街邊,這里人少,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茉莉清香,沁人的心脾,讓她的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容。 不知怎的,她的鼻端仿佛不再是茉莉的清香,而是那年金色花朵的太陽暖香。 那樣奇特的氣息,一年之后,始終沒有忘記。她想,這一輩子,大約也不會忘記吧。只因為她寂靜如水的人生,那是僅有一次的激蕩。 她轉(zhuǎn)了身,小巧的鼻子動了動,似乎嗅到了一股特別的氣息,那氣息似曾相識。 腳步聲傳來,那聲音越來越近,氣息越來越濃,是向著她的方向而來。 她的腳跟仿佛被釘住了一般,眼睜睜的望著那個方向。 她呆住了,當那個人走到她的跟前時,他叫出了她的名字:“白縈?!?/br> 有多久,沒有人叫出她的名字了。 那個低醇而好聽的聲音讓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,她的手輕輕開始顫抖,就連肩膀也開始顫抖了。 不,不可能是他。 她轉(zhuǎn)了身,摸索著向車上爬去,可是偏偏很狼狽,腳下一個踏空,差點跌倒在地上。 “白縈!”他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,“你不記得我了嗎?” “你是哪位?我不認識?!彼鼻械南胍宪?,想要遠離這個人。 “呵!”他譏諷的笑,“你記得,不然你不會這么慌張?!?/br> “你胡說,我不認識你!” 他生氣了,他記得她,她怎么可以不記得他?!怎么可以?! 他用力攥著白縈的手臂,咬著牙說:“我是墨離!” 連翹趕了回來,看到男子這樣,氣憤道:“快點放開我家姑娘!你是什么人?!”馬車夫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。 “你這樣,我們要報官了,這里可是天子腳下!”馬車夫過來推他,墨離用手一撥,便將他推到了一邊。 “你放開我!”白縈氣憤的說。 “不放,除非你說認得我!”墨離忍著怒氣,驀地將她腰身一攬,飛快的,人便翻身到了馬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