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節(jié)
“探探他的鼻息!”一個黑衣人道,另外一個黑衣人半跪在他的身前,伸手探去,果然已經沒了鼻息。 “死了!”黑衣人說。 “好,讓主公來看看?!闭f罷,黑衣人一聲哨響,從樹林中驀地出現(xiàn)一個身形微瘦的青衣蒙面男子。 男子昂首闊步走過來,到了陸歆的跟前,瞇眼看著地上的男子,冷笑一聲:“陸歆,得意什么,你也有這個時候?!?/br> 男子看了黑衣人一眼,黑衣人答道:“主公,沒氣了?!?/br> 青衣蒙面男子詭異的一笑:“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。陸歆,你以為我當真能夠放過你?今日你死在我的手里,也不算冤枉。因為,五年前,你就本該隨著你父親一起去了?!?/br> “不過,不夠?!彼従弿耐壬习纬鲆粋€一尺來長的鋒利匕首,這人對他來說,如同幽魂一般,為了防止幽魂再次復生,他只有親自動手,將他刺了透,這才能確信他真正的消失在人間。 青衣男子半跪在陸歆的身邊,抬頭舉起了閃著銀光的匕首,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,眼中一道厲色閃過。 迅疾的,用力的猛地向下插了下去…… 只是,就在他插下去的時候,地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…… 一雙眼,幽黑冷厲,仿佛索命的幽魂。 “你……”他驚駭,手微微一抖,驀地,一把落葉灑在他的臉上,帶著灰塵迷了他的眼睛。 他臉上的蒙面巾驀地被扯下,一個熟悉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在他耳畔響起:“陸典,我就知道是你!” ☆、72 陸典才揉眼睛,驀地,胸口被一腳“咚”的一聲踢得飛了出去。 心口疼痛難忍,等他睜開眼看清楚, 周遭已經圍滿了人, 一圈的弓箭對著他們這幾個人, 一個個瞪圓了眼睛怒目看著他。 方才那一喝,正是建南王瞿興,瞿興怒目圓瞪,在他一旁的是傅大將軍傅恒。 幾個侍衛(wèi)飛快的下馬, 將鋼刀架在黑甲人的脖子上。陸歆緩緩從地上爬起來,冷厲的看著陸典,走到了他的跟前,一手揪著他的領子,咬牙切齒的恨聲道:“陸典, 我的叔父,你終于肯承認當初借著打獵刺殺我父親的就是你了!今時今日,我沒想到你還那么愚蠢,你以為我父親會上你的當, 我也會上你的當嗎?!” “混賬小子!”陸典大怒甩開了陸歆的手, 他瞇眼看著他身前的鮮血和□□身體里的箭矢,還有這突然出現(xiàn)的一堆人馬,他惱怒至極:“臭小子,你居然陰我?!” 陸歆哈哈大笑,冷冷的看著他:“陰你?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。倘若你不陰謀刺殺我,又怎會著了我的道?!他摘下了胸前的長箭,掀開了外裳,里頭豁然穿著一件金鎖軟甲,這樣的軟甲根本就不怕箭矢?!?/br> “陸典啊陸典,我看你真是急紅了眼,否則你以為上次我差點被你射死,難道這次還會重蹈覆轍嗎?!” 建南王怒道:“歆兒,別同他廢話,如今有傅大將軍作證,現(xiàn)在便將他抓起來,咱們到皇上跟前去評評理!” 沈茹的眼皮子一直跳,她仿佛預感到今天一定會出事一般,到了中午陸歆還沒回來,她便心急如焚,時不時在帳篷口探望。 遠處,出現(xiàn)了人馬,只見那些人馬當中,一個人被繩子鎖著推推拉拉的扯著,而陸歆安全無恙的騎在馬上,沈茹臉上立即露出歡喜的笑容,計劃成功了!陸典果然中計了! 她歡喜的一時忘形,陸歆冷不丁往這邊看過來,只覺得這個老叟形跡可疑,那老叟瞧見他迅速的躲進了帳篷里,他越發(fā)的疑心了。 到了皇帝跟前,有了傅大將軍做認證,還有建南王的主持,陸典百口莫辯。 皇帝震怒,當初信陽侯乃是個功臣,這樣的朝廷肱骨居然被一個庸才被謀害了,弟謀兄,簡直是罪大惡極。 只是陸典雖然有罪,陸典的家人到底還是姓陸,說什么滿門責罰,反倒不好辦了。 最后皇帝征詢了陸歆的意思,將陸典按律斬首,他手下的殺手一律處死,家人統(tǒng)統(tǒng)貶為庶民,遷出信陽侯府。 依照爵位傳承的規(guī)矩,陸歆為嫡長子,繼承信陽侯爵位及侯府。 看著陸典被帶走,陸歆仿佛覺得心底的一口氣呼了出來??墒且幌氲礁赣H竟然死在這種人的手里,他就替父親不值。 母親當初帶著他逃難,讓他做個平凡的人,就是怕他如同父親一般死在陸典的手里,如今終于可以看著他罪有應得咎由自取,看著他們一家人滾出信陽侯府。 想想,他就覺得痛快。 今晚,他要大醉一場。不過在大醉之前,他得去把那個jian細給抓出來,說不準就是陸典余黨。 沈茹躲在自己的小帳篷里高興,趙勝方才帶了消息過來,說陸典已經被判了斬立決。陸典的威脅一去,便不用再時刻提心吊膽有人暗殺陸歆了。 她正想出去探探小心,冷不丁的一出門,便被人拎起了領子。 “說!你究竟是什么人?在我營房附近鬼鬼祟祟的什么意思!” 陸歆一只手就將她拎了起來,覺得這人好輕。 那人低著頭不敢看他。 他細細一看,不對,老叟打扮卻皮膚細嫩,手上的皮膚如此光滑,能是老叟? 他心念一動,驀地伸手扯掉了她的胡須,將她的下巴捏起來細細一看,立即惱了:“沈茹!你到底在搞什么!” “噓!”沈茹急了,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,“小聲點,你想犯欺君之罪嗎?” 陸歆真是惱了:“你才想犯欺君之罪吧?你好大的膽子,居然偷偷的跟到這里來了?” 他正要責備,冷不丁的,女子抱著了他的腰,高興的說:“我知道你的仇報了,心里開心呢?!?/br> 陸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,心里又軟了下來,知道她不是真的頑皮,只是知道陸典有動作擔心他有意外而已,可是低頭看到她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抱著自己著實尷尬。 “丑死了。”他環(huán)手抱著她,低頭伏在她的脖頸上。 “哼,是不是傅琦比較漂亮?”她酸不溜溜的說著,一下子把他給推開了,轉過身去背對著他。 不說倒好,一說那個傅琦,她心里就來氣,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她小鳥依人一般靠在他身后的樣子,火氣就蹦了上來。 陸歆尷尬,想不到她什么都知道,這女人肯定偷偷盯著呢,什么都瞧見了。 他正要解釋,已然聽到外頭嬌聲叫道:“陸大哥,陸大哥,你在么?” 沈茹驀地回頭,譏諷的說:“陸大哥,叫的好親熱!什么時候,這位傅姑娘成了你的meimei了?” 陸歆被她羞得的臊得慌,急忙過來拉她的手:“沒有,她要那么叫,我沒法子。” “那她要抱著你,你也沒法子?”沈茹瞪他。 外頭女子叫的急了,陸歆只能出去,回頭叮囑她:“你在這里乖乖待著,我回頭找你?!?/br> 沈茹氣呼呼的坐在屋里,只聽到外頭傅琦說:“我聽說你遇刺了,特地過來看你的,瞧你這衣服都染了血跡了,要不要我?guī)湍阆聪?。?/br> 若不是現(xiàn)在喬裝,沈茹定然騰地站起來走出去。 洗衣服?你當你是他媳婦呢? 陸歆明知道沈茹在隔壁的小帳篷里頭,哪里敢應聲,趕緊的拒絕了。 好容易應付了傅琦,轉身便來找沈茹,只見她已經摘了胡須假發(fā),換了女子的粉色裙衫,看著嬌俏可人。 陸歆笑了,過來抱著她:“這才對嘛,這樣我總算看著不會做噩夢?!?/br> 沈茹倒是被他氣笑了:“還做噩夢呢,我瞧著你是不是還想做個左擁右抱的美夢呢。陸大將軍享受齊人之福的感覺如何???” 陸歆怕她真的惱了,急忙摟著她坐在床邊,柔聲道:“瞧你,這么簡陋的條件你怎住的慣?好在咱們馬上就要回去了,到時候回去了便好了?!?/br> 沈茹的氣息漸漸平息下來,認真的看著他的臉,低頭時,只見他衣衫上還有血漬,道:“這衣服怎的還不換下來?這鴿子血也是有腥氣的,好歹現(xiàn)在報了大仇,不吉利。” “嗯,一切都聽娘子的。”只要她不惱,怎樣都好。 陸歆順從的脫下了外衫,里頭是鎖子甲,沈茹怕他穿的怪重的,便將鎖子甲也替他脫了下來。 陸歆握住她的手,戲謔道:“娘子還要脫?這是要就在這里就寢么?” 沈茹看了他一眼,紅了臉:“哼,還就寢?那不是還有個傅姑娘嗎?還要我呢?” 陸歆真是怕了她,生怕她又提那一茬,趕緊錯開話題,隱約聽到外頭走路的聲音,出聲喝道:“是不是趙勝?!給我滾進來!” 外頭趙勝腿一軟,果然滾了進來,瞧見沈茹都露出真容了,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是穿幫了。 他低著頭,瞧著大哥臉色不善,不由得心虛。 “別怪他?!鄙蛉憷£戩У氖?,“是我讓他帶我來的?!?/br> 陸歆不好駁了沈茹的面子,狠狠瞪了趙勝一眼,威脅道:“下次要是再敢胡作非為,小心你的皮!滾!” 趙勝暗道僥幸,果然麻利的滾了。 “你等等我,我去去就回!”陸歆叮囑沈茹,自己出去了一趟,果然回來,手里提著一壇子酒。 “這是慶功用的酒,今兒歡喜,你陪我好好的喝一杯?!标戩g喜的說。 沈茹點頭。 陸歆又命了兩個人守著帳篷不許一個人進來,他拿了杯子同沈茹兩個喝酒。 沈茹陪他喝了酒杯,便有些不勝酒力,想要勸他少喝一點,卻頓住了,她知道今日一定是他這么多年來最開心的一天,又怎么可能喝得少? 果然,后來沈茹就看著他喝,他將一壇子酒喝了個精光,躺在床上酩酊大醉。 沈茹將他扶到床上去,用毛巾擦了他的臉,柔聲道:“我知道你高興,既然醉了便好好的睡覺?!?/br> 陸歆醉眼迷離的抓著她的手:“茹茹……我真的高興……父親……母親……可惜他們都不能夠看到這一天……還好,還好,我身邊還有你……” 聽到這話,沈茹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。小小一張床,沈茹依靠在他的身邊,他伸開手將女子摟在懷中。 她枕著他的胸膛,聞著nongnong的酒香,那么甘冽,仿佛自己也喝醉了一般。 她出神的看著他的臉,想起從前許多事情,嘴角露出一絲溫軟的笑,伸手環(huán)著他的腰,這么溫暖,這么的安心。他孤獨太久,她突然希望他不只是有她,還有一個完整的家。 她想,這應該也是他所期望的吧。 ☆、73 1 圍獵回來,皇命就下來了,信陽侯府重新歸還給陸歆,府中之人遷出侯府。 陸歆坐著馬車, 沈茹陪在他的身邊, 才到信陽侯府, 只見一行人穿著庶民的衣服提著大包小包的出來,因為被貶為庶民,就連侯府制式的馬車都不能乘坐,只能做那灰撲撲的普通馬車。 到了馬車前, 鐘老夫人拄著龍頭拐杖,驀地回頭,死死的盯著那兩個人,喝道:“陸歆!前些日子我好意邀請你們夫婦,沒想到你們竟是這樣狼心狗肺之人!” 陸歆蹙眉, 對這老太太他倒不好說什么。 沈茹卻耐不住了,徑自走到以鐘老夫人為首的一班婦人跟前,道:“鐘老夫人,話不是這樣說的。陸典是什么罪名, 恐怕老夫人心里清楚!他罪有應得, 你們受他牽累,怎的反倒怪起陸歆了?” “我呸!我兒是什么樣的人我難道不知道?一定是你們這對狗東西為了謀奪這府邸,誣賴他!害的我兒身首異處,我要跟你們拼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