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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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發(fā)的時候許姨娘還在自己屋里頭懶洋洋的午睡,沈妙妙也在一個屋子里,靠在軟塌,身上搭一條薄毯。 管家領(lǐng)著接家丁到門口的時候,蘭兒急忙提醒她起身。許姨娘穿了衣服起來,揉著眼睛睡眼惺忪,正打著哈欠,管家就帶人進(jìn)來道了一聲“得罪”,立即滿屋子搜了起來。 “哎!”許姨娘大怒,“你們反了?作死的,居然敢搜本夫人的屋子!” 沈茹這時出現(xiàn)在門口,似笑非笑的看著她:“得罪了姨娘,母親陪嫁時的血玉珊瑚丟了,父親命令我?guī)怂盐葑?。?/br> 許姨娘看到沈茹那張嬌嫩的臉,立即火冒三丈,恨不得一跳三尺高,指著她的鼻子罵道:“讓他們都住手!這屋里頭,到底誰是掌家的?我好歹還掌著沈家呢,這里哪里輪得到你一個姑娘家說三道四的!我這屋里是什么地方,難道你還懷疑我偷了你的珊瑚不成?” 沈茹被她那撒潑模樣氣笑了,道:“姨娘整日里穿金戴銀,我又怎能懷疑是姨娘偷的東西?但是血玉珊瑚被偷,那定然是宅子里的人做的,保不齊是你這院子里頭哪個丫鬟偷的,偷偷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,索性到處都搜了,也好證明姨娘清白,難道不是?” 許姨娘就是再牙尖嘴利,也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,氣的手兒打顫,這丫頭真是舌燦蓮花氣死人不償命??! 沈妙妙不服氣,瞪著沈茹說:“我娘雖然是姨娘,到底也算是你的長輩,你敢這樣跟我娘說話,看我不傳揚(yáng)出去,說你是個無情無義的不孝女!” 又來這一套!人言,人言可畏,世人都畏懼人言,這世道,尤其是女人,世人幾句話就能將人擠兌死。 可是偏偏她沈茹就是不吃這一套。 沈茹看著沈妙妙,眼皮兒都沒抬一下,微微揚(yáng)唇道:“我無情無義?我搜查屋子替姨娘證清白就是無情無義了?倒是你,好歹也我爹的女兒,別凈想著怎么孝順姨娘,你的母親正經(jīng)的是沈家的主母,是我娘!姨娘養(yǎng)的丫頭真的好光彩么?” “沈茹——”沈妙妙尖叫著要跳起來過來揪她的頭發(fā),被邊上的丫鬟一把扯住。 沈茹懶得和這丫頭廢話,看到管家?guī)Я巳怂蚜艘蝗]有收獲,徑直走到了床邊,指著那床板說:“這被褥掀起來,床底下翻起來搜一搜。” 家丁立即上前,將被褥翻起來,就在床板就要被翻起來的那一秒,頓時聽到女人大叫一聲。 回頭一看,只見許姨娘眼皮一翻,臉色發(fā)白,竟暈了過去。 沈茹好笑,以為裝死能解決問題嗎? 她上前使勁翻起了床板,頓時耳畔一陣嘩然之聲。 那里頭藏的東西那叫一個精彩,金光燦燦,簡直耀花人眼。 沈茹上前在里頭翻檢出一個賬簿握在手里,對管家說:“將這些東西全部裝進(jìn)袋子里帶到前廳去!這事我爹自會親自決斷!” 她回頭看到姨娘還躺在榻上,沈妙妙在一旁急的不得了。 她走了過去,卻看到姨娘眼皮底下眼球隱隱在動,她心生一計(jì)。 “姨娘?”她湊了過去,嘆了一口氣道,“看來得叫大夫。不過我也知道了一個土方子,說只要把這人中一掐,沒有醒不過來的道理。姨娘,你若是醒了,就隨我去前廳走一趟吧。” 沈茹毫不客氣的晾出了尖尖的豆蔻指甲,長長尖尖的在許姨娘的跟前一晃,然后用力的在她白嫩的人中rou上用力摳下去,就如一個尖刀剜下去一般。 “??!”姨娘尖叫一聲,痛的坐起來,人中處留下一個紅紅的月牙印子,恨得咬牙切齒的瞪著沈茹,“去就去吧,摳什么摳,痛死了!” 沈茹一笑:“姨娘要是早醒一刻,不就不用受這痛了。” 許姨娘啞巴吃黃連,說不出話來,一想到自己藏的那些東西,不知道老爺會怎么發(fā)落,立即心里慌得七上八下,走起路來手軟腿軟。 沈萬銀坐在大廳里頭,那些東西呈現(xiàn)在他面前時,他的臉色很難看。 按理說,許姨娘在沈家那是不愁吃喝,吃穿俱是好的,不說春陵縣數(shù)一數(shù)二,那也絕不會比一般富貴人家差。 每個月有錦緞做衣服,有月銀子花,沈萬銀也常補(bǔ)貼她買些金銀首飾。饒是這樣,她居然還在她床底下藏了這么大個小金庫。 這些錢是哪里來的? 沈萬銀看著面前的金玉寶石,都眼生,不是他買的。這些東西那么貴,她不可能攢了月例銀子去買。許姨娘小戶人家出身,進(jìn)沈家時連件像樣的嫁妝都沒有,如今這堆起來的寶物簡直比蕭氏的嫁妝還多。 他抬眼,看到許姨娘怯生生的到了他跟前。 “這些東西哪里來的?說!”沈萬銀一喝,許姨娘嚇得跪在了地上,“老爺,這些都是我省吃儉用買的,我好歹跟你這些年,哪能沒點(diǎn)私房錢呢?!?/br> 蕭氏站在沈萬銀身邊,冷笑一聲:“想不到我那血玉珊瑚沒找到,到找出了你的寶貝?想我那血玉珊瑚,可也不見得比你的這尊白玉觀音值錢呢。” 在這堆財(cái)物里,正中立著一座羊脂白玉的觀音像,有一尺多高,這觀音晶瑩剔透,做工精致,可不跟那血玉珊瑚價(jià)值相當(dāng)嗎? 沈萬銀惱火:“這觀音又是哪里來的?” 許姨娘嚅囁著:“自然是前些日子別人送的,不過是些夫人之間日常來往,很正常嘛?!?/br> 沈茹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:“日常來往?這天上掉餡餅了,別人白白的送你觀音像?” 她的目光轉(zhuǎn)向門口,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小丫鬟,正是桃兒。 桃兒一雙眼看著她,只見她點(diǎn)頭,便哭著撲了進(jìn)來跪在了廳前。 “老爺,奴婢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!” 沈萬銀看她突然跪下,吃了一驚:“你知道些什么?快說!” “自從姨娘掌家,沈家從上到下無一不克扣的,主人家的東西倒還好,扣得不明顯,只是可憐了我們這些下人,扣了三分的有,扣了五分的有。奴婢本來每個月寄月銀回家養(yǎng)家的,到如今,連銀子都沒得寄回去的了,家里的老娘病的厲害藥都沒錢吃,還請老爺做主!”說罷,桃兒嚎啕大哭起來。 沈萬銀目瞪口呆的聽完了桃兒的哭訴,差點(diǎn)沒被沈姨娘氣死。 沈家是富戶,家用的錢自然不少,她這么一扣,大約多半落入了自己的腰包,這些金玉珠寶自然要多少有多少,只是苦了這些下人。 許姨娘回頭,恨恨的瞪著桃兒,眼都瞪紅了。 這該死的丫頭,敢出首她?現(xiàn)在這個家,蕭氏病沒好,只能是她掌家,倘若奪了她的掌家之權(quán),還有誰掌家?她回頭就把桃兒給攆了。 “老爺,你別凈聽那些丫頭胡說八道,我哪有克扣他們?只是管得嚴(yán)了就來誣告我!”許姨娘哭的梨花帶淚。 沈茹將手里的賬簿遞過去給父親,譏笑道:“姨娘,你還真是清白啊。你扣了多少錢,貪了多少錢,你這賬簿里頭應(yīng)該記得清清楚楚吧?” 許姨娘傻眼了,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那本賬簿,她怎么忘了,自己把這些賬都記下來了呀! 沈萬銀翻看了賬簿,頓時額頭青筋直跳,一把擲在地上,跳起來就踹那女人一腳:“我讓你貪!你這是要春陵縣的人戳我脊梁骨啊!我沈家從來都不克扣下人,說出去春陵縣的人是要罵我不仁不義的呀!你讓我出去怎么見人!” 女人滿地打滾哭叫著:“老爺,看在凌兒的份上!你饒了我!你要是打死我,誰來照顧凌兒!我可是他親娘啊,他是你唯一的兒子呀!” 沈萬銀踹了兩腳,因身子胖重直喘氣,這一次真真是被她氣死!克扣下人的月銀不說,連大房和嫡女的飲食衣物全部克扣,錢都進(jìn)了自己的腰包。外頭所謂的應(yīng)酬,那些婦人送她的金銀珠寶全都收下,也不管別人求的是什么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,這女人完全是在給他招禍??! “從今天起,你在自己屋里好好反省,不許掌家,把掌家權(quán)交出來!” 許姨娘不甘心,抹著眼淚說:“我知道這次你沒法輕易饒我,可是我也是想好好管家的呀。老爺,你再給我一次機(jī)會,我一定好好做,這些財(cái)物都交給你掌管還不行嗎?再說了,大姐身體不好,你忍心讓她cao勞犯病?說到底,這內(nèi)宅得要個吃苦耐勞的人呀!” 沈萬銀嫌惡的睨她,知道她不甘心,可是他只一個夫人一個姨娘,這后宅通共就這兩個能掌事的女人,許氏不行,蕭氏也不行,那到底誰行?他猶豫了,左右為難。 突然之間,只見長女撲通一聲跪在了自己跟前:“爹,女兒愿意掌家!” ☆、殺雞儆猴 沈萬銀震驚的看著女兒,雖然她是嫡長女,打小就請了先生教她讀書識字好生教養(yǎng),可是一個十五歲剛剛懂事剛剛及笄的小丫頭就要掌家?這也太說不過去了。 “茹茹……”沈萬銀惱道,“別胡鬧!起來!” 沈茹并沒有起來,她固執(zhí)的跪在地上,目光堅(jiān)定的看著父親:“娘身體不好,姨娘貪污不能掌家,爹左右為難。難道爹愿意讓娘帶著病體cao持家務(wù),還是說放心再把內(nèi)務(wù)交給姨娘處理?兩樣怕是都不行吧?我既然在家里,身為長女,愿意為爹分擔(dān)家務(wù)?!?/br> 這話說到他心坎上了,他的確左右為難,不過沈萬銀嘆了一口氣:“爹知道你孝心,可是你一個小姑娘家,哪里懂這些?且不說你懂不懂,你正值青春年少,今年雖然退了段家的婚,但是年底前怎么也得找一戶門當(dāng)戶對的好人家將你聘出去,年紀(jì)一大保不齊還找不找得到登對的人家。我做父親的怎么能為了家務(wù)事誤了你的嫁期?你這話,說的不長遠(yuǎn),不中用啊?!?/br> 沈茹知道退婚之后父親一直在物色人家,奈何春陵縣中流言蜚語還未平息,一時半會不好談?wù)摶橐觥R坏┝餮云较?,大約也是要盡快讓自己出嫁的。她如果真找借口賴在家里,街坊鄰居又該說三道四,到底名不正言不順。 沈茹打定了決心留在家里,思量了一番斷然的說:“爹,我可以招贅在家。” 一語落下,眾人皆驚。 招贅?! 許姨娘差點(diǎn)氣的被噎住,難怪她不肯嫁,原來是不甘心沈家偌大的家業(yè)落到她凌兒的手里,竟然打著招贅的幌子跟她爭家產(chǎn)?想她凌兒才襁褓嬰兒,若是被她招了女婿盤踞在沈家,等到凌兒長大豈不是連個沫兒都沒有? 許姨娘立即叫道:“老爺,說不過去,說不過去啊!沈家堂堂大戶,富貴人家,女兒在家里招婿,說出去可難聽死了!不知道的,還以為是大姑娘被段家棄了看不開才這樣做的呢,招不得招不得!” 沈茹冷笑一聲,回頭看她:“姨娘cao心太多了吧!誰說招贅讓人笑話?公主還招贅呢!正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招贅才不讓人笑話!” 許姨娘臉色一變,瞪了她一眼,對沈萬銀嚎哭道:“那也是沒有兒子的人家無奈之舉!老爺,你若是真這樣做,置你的親兒子,置凌兒于何地?。 ?/br> 沈茹冷哼了一聲,這才是她的心里話吧。生怕自己搶了她兒子那一份。 沈萬銀呵道:“這是什么話?凌兒是我兒子,茹茹就不是我女兒了嗎?別說招贅不招贅,茹茹就是不嫁人,這沈家的家產(chǎn)也是有她份的!” 許姨娘一聽這話,氣的臉都青了。 沈萬銀看向蕭氏,蕭氏眼眸垂下想了一會,道:“其實(shí),茹茹所說也未必沒有道理。今年沈家萬事不順,前后這么鬧騰一陣,外頭流言蜚語的,不適合辦喜事。何況茹茹今年才十五,不急。她到底能不能掌家,老爺何不給她一個機(jī)會?再說還有我從旁指點(diǎn)。也許過個一年半載我病就好了,屆時茹茹也不過十六七,憑著茹茹的相貌和我家偌大家產(chǎn),還怕找不到好人家么?” 聽了蕭氏的話,沈萬銀又看向自己的女兒。 他上下打量著沈茹,似乎在判斷她到底是否能勝任掌家。 “如今血玉珊瑚還是沒有找到,茹茹,你說該如何是好?” 沈茹知道他想試自己,這血玉珊瑚正問到點(diǎn)子上了。 一道狡黠的笑意劃過她的眼底,她挺起腰桿朗聲道:“今日雖然沒有查到血玉珊瑚的下落,卻查出了姨娘貪污的事情。不若就著這樁事,來一個殺雞儆猴,敲山震虎?!?/br> 殺雞儆猴這四個字唬的姨娘一顫。 “怎樣殺雞儆猴?又怎樣敲山震虎?”沈萬銀問。 沈茹回頭看了許氏一眼,那窈窕小腰怕是也不經(jīng)打。 “姨娘的過錯足夠被攆出沈家,不過她到底是凌兒的親母,我看不如拉到大院之中剝?nèi)ネ庖麓蛏隙蟀遄?,令沈府下人都來圍觀,震懾偷珊瑚的人。這就叫做殺雞儆猴?!?/br> “另外,”沈茹又說,“咱們放話出來,夫人會打開銅箱,如果偷的人識趣就悄悄把珊瑚放回去,放回去咱們就不追究,如若不然,姨娘就是個例子,捉到無論是誰亂棍打死。這就叫做敲山震虎!” 沈萬銀思忖了一番,這個殺雞儆猴嘛,瞅著沈姨娘,到底是伺候自己的女人,有些不忍,說到敲山震虎,也不知道行不行,那賊真會自己放回去? 沈茹知道父親疑慮,給母親遞了個眼色。 蕭氏會意,露出不悅之色:“老爺是不舍得打這女人嗎?沈家被她搞的一團(tuán)糟,老爺走出去能被人指著脊背罵,這都是誰招來的?我沈家多年的名聲幾乎被她毀之一旦,若老爺不舍得,這板子我來叫人打!” 沈萬銀看蕭氏動怒,忙說:“沒有不舍得,沒有不舍得?!?/br> 許姨娘一雙眼睛,烏眼雞似的瞪著蕭氏,咬著唇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。一想到待會一頓死打,心里慌得連氣都喘不過來。 沈萬銀嘆了一口氣,指著許姨娘說:“都是你自找的!來人,剝了外衣提出去!” 上來兩個老嬤嬤麻利的剝姨娘衣服,沈妙妙在一邊又是哭又是叫被丫鬟使勁摁住,“沈茹——,你敢這樣對我娘!沈茹——,你不得好死!” 沈萬銀看她罵的不像話,怒道:“把二姑娘關(guān)到房里去,反省!不醒悟不給飯吃!” 沈妙妙被人推出去,經(jīng)過沈茹身邊的時候,沈茹輕飄飄的開口:“這禍?zhǔn)且棠镒约宏J的,若是一般人家,那是死路一條。妙妙,你好好想想,我是在幫你們,你別不識好歹?!?/br> “我呸!”沈妙妙怒目圓瞪,“早晚一把火燒了,大家一起死!” 沈茹冷冷瞟了她一眼:“今生我在,必定不能讓沈家一把火給人燒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