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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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少女他認(rèn)得,正是沈家的大姑娘沈茹。 他呆住了,她來做什么? 聽到趙小郎叫喊,附近住的幾個破落戶全部探出了腦袋,流著哈喇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位姑娘。 沈茹兩個小辮垂在肩頭,發(fā)辮間交纏著光滑漂亮的珍珠,其余秀發(fā)如潑墨般披在身后,上身穿著水藍(lán)色對襟繡蓮花錦衣,下面是一襲煙霞色百褶羅裙,這樣一個嬌俏俏的姑娘到了這個破落窩子,就仿佛一個小仙子突然掉進(jìn)牛棚里一般。 沈茹上下打量陸歆的住處,果然簡陋的可以,土墻筑起的房子,從大門口望進(jìn)去一目了然,一張桌子一張椅子,再加一張床,就是全部了,另外的爐灶仿似是在后門處搭起來的。 “不請我進(jìn)去坐?”沈茹微微一笑,“我今日來是還陸公子袍子的?!?/br> “還袍子?”趙小郎一臉曖昧回頭對陸歆擠眼睛,“大哥,我可該回去了,絕對不擾你好事!”說罷,趙小郎一溜煙的竄回家去。 陸歆一愣,進(jìn)去坐? 他擋在了門口,道:“姑娘有什么事還是在這里說吧?!蹦信?dú)處一室授受不親,他不會因?yàn)橐患圩雍Φ乃蝗苏f三道四。 “這袍子已經(jīng)漿洗干凈,現(xiàn)在還你?!鄙蛉銓⑹掷锏呐圩铀瓦^去,陸歆看那袍子果然洗的干凈整潔,還用一塊錦布包裹著,陸歆不由得慚愧,怕是這塊布都比他的袍子值錢。 “嗯?什么味?”小茜散著鼻端的氣味,指著他屋子里頭,“陸公子,是不是你屋里什么燒糊了?” 陸歆轉(zhuǎn)頭一看,只見里頭灶膛內(nèi)咕嚕嚕的冒著黑煙。 “啊呀!”他跳了回去,手忙腳亂的把里頭的雞rou和番薯掏出來,已經(jīng)黑乎乎的一片,哪里還能吃?陸歆覺得丟人丟到家了,臉上浮起薄薄的紅色。 沈茹看到他那樣子,禁不住掩唇笑了起來:“小茜,將我們帶來的東西拿給陸公子?!?/br> 小茜將手里的紅木盒子提到陸歆唯一的桌子上,那盒子有幾層,小茜揭開了上面兩層,對陸歆說:“這是我家姑娘親手做的送過來,陸公子趁熱吃吧?!?/br> 漂亮的顏色,誘人的色澤,陸歆看過去,只見那菜肴還冒著熱氣,他喉頭滑動,一時間呆住了。 沈茹笑了笑,對小茜說:“咱們走吧,讓陸公子好用飯?!?/br> 沈茹要上馬車的時候,卻聽到后面男子低沉而好聽的聲音響起:“多謝沈姑娘。” 沈茹回頭,嫣然一笑:“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??!?/br> 她那笑容,仿佛春花綻放一般,他竟覺得不敢仰視,他低下頭去,再抬起頭時,車簾已經(jīng)落下,只余下“叮當(dāng)當(dāng)”銀鈴的響聲。 對面幾個破落戶還在探頭探腦,陸歆冷眼睨過去,那幾個人迅速的縮回了腦袋。 進(jìn)了屋,他坐在桌前,緩緩打開了食盒。這食盒有四層,第一層是炙烤牛rou,第二層是燒雞,第三層是夾雜著金色玉米粒和菜蔬粒的拌米飯,第四層里有一小壺酒,酒旁邊是一個錦囊。 陸歆詫異的拿起錦囊,這錦囊的繡工很好,上面繡著青翠的湘竹,迎風(fēng)展葉,栩栩如生,他感覺這錦囊絕對是出自于沈茹之手。打開錦囊,他探頭一看,登時驚呆了。 將那錦囊倒出來,竟然是一袋子金錁子! 不知道為何,他心里竟生出一股憤怒,她這是要將欠他的一次還干凈嗎?從此以后同他這個浪蕩子破落戶再無干系? 他修長的五指握成了拳頭,只覺得氣息不平,將金錁子丟進(jìn)了錦囊,倒了酒出來,一口悶進(jìn)去。 但是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生氣好沒來由,人家沈大姑娘本來就跟你毫無關(guān)系不是嗎?你還想怎樣? 陸歆單手支著額頭,合上眼,眼前就仿佛出現(xiàn)沈茹嫣然一笑的模樣。 第一次,他為了一個姑娘心情煩躁不安。 馬車輕輕搖晃,小茜坐在沈茹的身邊,終于忍不住開口了。 “姑娘啊,你為什么要對那個破落戶陸大郎那么好啊?要是讓被人看到了,會對姑娘不利的。之前已經(jīng)傳出不好聽的話,再傳出什么,姑娘就不擔(dān)心以后嫁不出嗎?” 沈茹靠在車壁上,看了小茜一眼,說:“陸大郎是你叫的嗎?你應(yīng)當(dāng)稱呼他陸公子?!?/br> 小茜撇撇嘴巴:“老爺要是知道,定要說姑娘的,少不得我也要跟著一起挨罵?!?/br> 沈茹撫摸著手腕上的玉鐲子,嘴角浮起一絲冷笑:“什么人言可畏?你太小瞧你家姑娘了,到如今,我可不怕什么人言。嫁不出去又如何,只要存了性命,手里有了銀子,到哪里還不能活的快快樂樂的?大不了,將來招贅入門,一樣什么都要聽我的?!?/br> 她叮囑小茜:“今天的事你別跟我爹說,聽到?jīng)]有?” 小茜趕緊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“陸大郎是個人才,將來說不定還有我們仰仗他的時候,你也不能輕視得罪他,聽到?jīng)]有?” 小茜癟著嘴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她瞅著小姐的臉,這樣的小姐太不像小姐了吧,她臉上的凌厲和自信到底是哪里來的? 馬車直接進(jìn)了沈家的院子,才下車,便聽到里頭哭叫的聲音。 沈茹蹙起眉尖,加快了腳步,到了二門內(nèi)花園邊就看到一個小姑娘拿著竹條抽打一個小丫鬟,那小丫鬟一邊躲一邊哭,煞是可憐。 “住手!”沈茹一把將小丫鬟拉到一邊,握住了小姑娘的手,奪下她手中的竹條。 沈妙妙一看大姐居然阻攔她,立即叫道:“大姐?你做什么攔著我?這個臭丫頭走路不長眼睛,竟然敢拿水燙我!看我不打折了她的腿!” 沈茹看那小丫頭,正是母親院子里的掃灑丫鬟桃兒,平日里最是膽小老實(shí),怎么可能故意燙她?說不定就是沈妙妙在故意找茬看大房的人不順眼。 桃兒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,小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:“大姑娘,我真的是無心,我正端著熱水去主母屋里,誰知道二姑娘橫著就沖出來……” “啪!”一個耳光狠狠甩在桃兒的臉上,沈妙妙惡狠狠的罵道:“你還敢還嘴?!” 沈妙妙只比她小半歲,模樣很有許姨娘的影子,模樣算得上清秀,只是一小就被姨娘寵壞了,脾氣大的很。 沈茹想起她后來做的事,頓時覺得這個丫頭如果再不好好教訓(xùn),往后還不知道闖出什么禍?zhǔn)?。?dāng)初如果不是沈妙妙膽大妄為竟然同一個男戲子勾搭,導(dǎo)致沈府一夕之間化為灰燼,沈家后來也不至于敗落那那樣子。 “夠了!”沈茹奪下她手里的竹條扔在地上,冷聲教訓(xùn):“即便是燙了你,她定然也是無心的。你好歹是個小姐,難道還跟下人一般見識?你這般樣子,若是讓人看到傳了出去,你還要不要嫁人了?” 沈妙妙愣了一下,看了她半晌,突然笑了,笑的前仰后合:“我的好jiejie,虧得你還有臉教訓(xùn)我?我不過是教訓(xùn)一個家奴,傳出去怎么了?倒是你,你可曉得,你同陸大郎那點(diǎn)事都傳的滿城風(fēng)雨了,只差街邊的說書先生編成話本子啦!”她譏諷的盯著她的臉:“嘖嘖嘖,我說呢,你怎么段家的媳婦不做,偏偏要退婚,弄了半天,你該不會是真的很陸大郎有私情吧?你要知道,那可真是丟了我們沈家八輩子的臉呢!哼!” 說罷,她甩了袖子轉(zhuǎn)身就要走。 冷不丁的,卻看到一人攔在自己的身前,她一看,唬了一跳,“母……母親……” 蕭氏本就臉色蠟黃,聽了沈妙妙這番話,臉色豁然變成了金色,她失力的后退一步,被她身邊的嬤嬤好容易攙住,她咬了牙,狠狠的盯著沈妙妙。 “你jiejie說不得你,難道本夫人也說不得你嗎?” 沈妙妙再不服氣,也只得低下了頭。 “你說的,可都是真的?外頭真的這樣傳?”蕭氏急切的問。 沈妙妙冷哼一聲:“不信的話,自己出去聽啊,街頭巷尾,沒有人不說的,丟的還不是咱們沈家的臉!” 蕭氏怒火中燒,斥道:“你一個庶女,敢頂撞嫡長女,敢妖言惑眾?你給我好好的回到你閨房里,抄寫女戒三十遍,也讓你知道做女子該有的德行!” 沈妙妙瞪大了眼睛,一雙黑瞳仁如同烏眼雞似的,可是這是主母,她又說不出什么,正在氣憤,卻聽到身后不遠(yuǎn)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。 “哎喲,人都聚在這里,這是唱的哪出戲啊?” ☆、推波助瀾 沈妙妙回頭一看,立即大喜,原來是自己家的親娘來了。 “娘!”沈妙妙立即躲到了許姨娘的身后,委屈的雙眼紅紅,“娘,這丫頭要燙我,我不過呵斥了幾句,jiejie就罵我,母親還要罰我抄寫女戒三十遍。” 許姨娘看了蕭氏一眼,皮笑rou不笑的說:“大姐,什么事生這么大的氣啊,你身體本就不好,生這么大的氣就劃不來了。” 她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兒,握著自己女兒的手,冷笑道:“我家妙妙再怎么不好,也強(qiáng)過一個掃地的奴才吧?為了一個奴才,你們卻一個個呵斥懲罰沈家的二姑娘,這件事,怎么都說不過去吧?” 蕭氏愣住,盯著許姨娘,看到她那一張風(fēng)華正盛如同桃李般的臉,頓時一口氣都上不來,好一個許姨娘,幾句話就說的好像她女兒受了多大的委屈,說的他們都不占理了。 “娘,別生氣。”沈茹站到了蕭氏的身邊,輕輕撫了撫她的背,看了許姨娘一眼,微微笑道:“姨娘這話說的哪里去了?無論是奴才還是主子,那都是人不是嗎?難道奴才就沒有爹娘沒人生養(yǎng)?我沈家一直都以良善傳家,從來都不苛待這些奴才們,所以咱們家的奴才出去都要說一句沈家仁厚。我進(jìn)來的時候,二妹已經(jīng)打了桃兒,再打下去說不定就出了人命。桃兒已經(jīng)磕頭認(rèn)錯,便是再大的錯,這一頓好打也夠了,姨娘反倒說我的不是,不如你自己親自來看看可好?” 許姨娘詫異,這丫頭怎么醒了之后這般厲害?從前沒覺得啊,一個十五歲剛剛及笄的丫頭,說話這樣有條有理有理有據(jù),竟叫人難以辯駁。 沈茹掀開了桃兒手上的袖子,露出一道道紅痕,有的甚至滲出血漬來,她又掀開桃兒的褲腿,上面亦是斑駁的傷痕。 許姨娘看了妙妙一眼,也是大驚,這下的手好狠。 “都聚在這里做什么?”沈老爺一聲呵斥,許姨娘一驚,抬頭看到沈老爺面色沉郁的走了過來,顯然他方才已經(jīng)聽到了沈茹的話。 沈萬銀冷眼看向沈妙妙,沈妙妙的頭低的更狠了。 “鬧夠了沒有?!”他這話是沖著沈妙妙的,“難道你長姐說的話有錯?難道你母親罰的不對?”他又對許姨娘說,“看你養(yǎng)的好閨女!如果不是夫人病了,少不得吊銷了你手里的權(quán)柄!” 說罷,沈萬銀甩袖,怒氣沖沖的進(jìn)了自己院子。 許姨娘握著帕子,心口起伏了半晌才冷靜下來,沈老爺最后一句話最是讓她心驚,她知道沈萬銀一向是偏愛大房母女的,若是真的惹了他們一個不高興,說不定自己掌家的權(quán)利真的泡湯了。 她定定看了蕭氏一眼,忍氣吞聲的說:“大姐好生養(yǎng)病,咱們先回去了?!?/br> 說罷,她帶著沈妙妙徑自回后院。 沈茹看向那母女,只見沈妙妙回頭,很是怨毒的看了她一眼。 從前她不大管事,知道沈妙妙性格霸道,她卻一再忍讓縱容,導(dǎo)致她為禍沈家,經(jīng)此重來,她覺得自己對于這些看似閑事的事情不能坐視不理了。 沈茹送母親回了院子,蕭氏卻很是不安,派了身邊的張嬤嬤出去打聽,果然昨天還傳的不是很盛的事情,今日已經(jīng)是街知巷聞,成了人家茶余飯后的談資。 蕭氏驚懼異常,捶著床欄道:“我真沒想到這事情鬧得這樣大,這可怎么是好?妙妙說的沒錯,現(xiàn)在恐怕只差說書先生編成話本子了。茹茹,你往后可怎么辦啊!”說著,她悲戚的連淚水都出來了。 沈茹當(dāng)然知道,一旦名節(jié)受損,姑娘家要嫁出去就難了,即便是像沈家這樣的,嫁人也嫁不到好的人家。 張嬤嬤想了想,說:“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兒,咱們沈家跟段家的婚事,本來是咱們沈家退的婚,可是街頭巷尾都傳言說是段家棄了沈家,說咱們沈家姑娘成了段家的棄婦?!?/br> “棄婦?”這話,真真的是讓沈茹覺得好笑,明明是她沈家退的婚,段東樓應(yīng)該是棄夫才對,怎的她就成了棄婦 之前她不敢確定,現(xiàn)在這番話她立即明白了。 這后頭,一定有人推波助瀾。是誰呢? 沈茹唇角掀起一絲嘲諷的笑意,還能是誰呢?不就是她前世那個專橫jian詐的婆婆段夫人云氏了? 她真的是被氣笑了,好一個云氏啊!她早知道這個人心胸狹窄至極,沒想到重來一世,她只是想遠(yuǎn)離段家,她倒是找上門來了。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,嘴角露出一絲笑意,有句話說的好,知己知彼,百戰(zhàn)不殆。 云氏啊云氏,你惹上了我,不是找死嗎? 蕭氏看她不怒反笑,生怕她被那些謠言氣的瘋魔了,立即握著沈茹的手,說:“茹茹,你可堅強(qiáng)些!別有什么想不開的,像那些因?yàn)閹拙渲{言就懸梁上吊的軟弱女子你千萬學(xué)不得!” 沈茹失笑,母親竟然會以為她想不開懸梁自盡?想她前世顛沛流離受了多少苦楚,最后如果不是被逼無奈又怎會了斷。她是經(jīng)歷了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的女人,絕不是一個不經(jīng)世事的小丫頭。想要她自殺,可沒那么容易!這一世,她可是做好活的舒舒服服的準(zhǔn)備了。 “娘,沒事,我不怕謠言?!鄙蛉銚u搖頭,神色淡定。 “那么……你真的跟陸大郎有關(guān)系?”蕭氏試探的問,“管家說你今天去了破廟那邊,到底怎么回事?咱們娘倆私底下交個底?!?/br> 沈茹一雙明眸定定的看著母親:“娘,你不信我嗎?我說沒有關(guān)系,就是沒有關(guān)系。” 蕭氏總算松了一口氣,拍著女兒的手,嘆息:“沒關(guān)系就好,沒關(guān)系就好,你一個女兒家家的,那些破落戶千萬沾惹不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