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節(jié)
只要有證據(jù)顯示盧秋是真的愛慕周鴻詢,周鴻詢meimei堅持提告,就是打擊報復(fù)。魯秋生一無所有,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鬧得無法收邊最多以搶劫罪定罪。事情成功,盧秋一天牢都不用坐,作為此案律師,名利雙收前景可期。 想到能從錢大拿手里討到巧贏得便宜,魏律師兩眼發(fā)光,呼吸加重。 這時,魏律師已不是卻不過情面,看在錢的份上盡本職,而是為自己前途拼搏了。 你別說,為別人和自己干是兩碼事,為自己前途動力足足,魏律師腦袋像上了發(fā)條般超負(fù)荷運(yùn)轉(zhuǎn)起來。 看到魏律師神色里透露出的功利,盧秋非常欣慰。他再三囑托魯春花找的律師必須靠譜,原因就是這類律師有上進(jìn)心(功利),事業(yè)有一定基礎(chǔ),有些小人脈。如果沒上進(jìn)沒人脈的混事律師,你給他指明捷徑,他也不知道怎么從中獲取最大利益,辦起事來就差強(qiáng)人意了。 見面的時間有限制,魏律師跟盧秋就一些細(xì)節(jié)溝通以后,信心躊躇地離開派出所,準(zhǔn)備做好前期工作,就到尚海最頂級的律師事務(wù)所去面見錢大拿。 第5章 飛詢公司全體員工都在為上市加班,周鴻詢作為公司掌門人,更是忙碌,會議好似無休無盡。 錢律師在接待室整整喝了一個多小時的茶,才等到會議結(jié)束回來的老板。 “周總!”看到被眾人擁簇的周鴻詢過來,錢律師連忙上前。 “國俊,不好意思,等久了吧?”周鴻詢伸手跟錢律師握手,并表示謙意。 “沒多久,剛好喝完一壺茶。”錢律師咧嘴自嘲。 周鴻詢瞧了瞧茶幾上的茶具,笑了笑:“沒辦法,分身乏術(shù),現(xiàn)在正是公司關(guān)鍵階段,出不得差錯。” 錢律師臉上本來帶了點(diǎn)心事,聽了周鴻詢的話,臉色添了一分凝重。 “怎么了?”周鴻詢覺察到了異樣。 “蕭雅那邊的案子出了點(diǎn)狀況……”錢律師目光掃了周鴻詢身邊的助理秘書兩下。 “我們到里面談?!?/br> 知曉錢律師這是不想讓第三人知道,周鴻詢領(lǐng)了錢律師到小會客廳。 兩人坐定,周鴻詢問道:“蕭雅的案子出什么狀況了?” “魯秋生的律師找我要求私下和解,讓我們不要提起訴訟?!?/br> “小雅不會同意,你沒回絕他的律師嗎?”周鴻詢自己沒執(zhí)意追究的意思。魯秋生行為看著就不是什么兇殘暴虐之輩,只是一個社會低層可憐蟲。按照所作所為,本來關(guān)幾天受受教訓(xùn)就可以,可誰讓他倒霉碰上任性又特別厭惡盜竊行為的蕭雅。 蕭雅任性慣了,這樁案子如果不按她的意愿進(jìn)行,周鴻詢預(yù)料到蕭雅之后的行動,她會在家里作。作到最后的結(jié)果肯定是吳海萍為繼女出頭,周鴻詢還是得去處理。一般而言,蕭雅只要不過分,周鴻詢都會盡到一個妹寶哥哥的職責(zé)。 “昨天上午回絕,今天上午又來了?!?/br> “再拒絕一次好了?!敝茗櫾冇悬c(diǎn)心不在焉,他的時間寶貴,不想浪費(fèi)在跟公司無關(guān)緊要的事情上。 錢律師手放到嘴邊咳了兩下:“額……案情有點(diǎn)意外……” “意外?”周鴻詢看了看手表,暗示自己時間緊張,要錢律師簡單明了地說完。 “魯秋生的律師說他的當(dāng)事人沒有打劫……” “是沒有,他是蓄意撬門盜竊?!?/br> “也沒蓄意盜竊?!?/br> “門衛(wèi)保安證詞和監(jiān)控都能證明他跟蹤蕭雅?!?/br> “魯秋生不是跟蹤蕭雅……” 周鴻詢冷笑:“不是跟蹤蕭雅難道是跟蹤別人?好吧,就說他不是跟蹤蕭雅,跟蹤別人怎么去撬蕭雅的門?” 錢律師:“魯秋生跟蹤的是你……” “嗯?”周鴻詢微微側(cè)臉:“蕭雅那里我不怎么去,他怎么會注意到我?” 蕭雅畢竟跟周鴻詢沒有血緣關(guān)系,周鴻詢除了必要,從來避免跟蕭雅私下呆單獨(dú)空間。蕭雅的閨居,以前每周都要去一趟,為接蕭雅回父母家吃飯,后來掏錢給蕭雅買了車子,不必接送了,每個月最多去一兩次,每次都是幫母親吳海萍送東西。 “魯秋生他……他注意跟蹤的是你!以為蕭雅家就是你家,他撬門入室是想見到你!”錢律師終于把重磅炸彈扔出,然后注意看周鴻詢的表情。 周鴻詢眼睛猛然睜大:“什么?……你說什么?” “魯秋生是同性戀,他愛慕你!”錢律師比較滿意周鴻詢的震驚表情,當(dāng)初他知道時下巴可掉了一地。 “會不會是魯秋生的律師為脫罪才這樣狡辯?” “誰狡辯會往這種方向?”在世人眼里,同性戀遠(yuǎn)比小偷來得惡心。 周鴻詢眼神有點(diǎn)飄忽。 錢律師繼續(xù)道:“魯秋生的律師說,他的當(dāng)事人跟蕭雅面對面沒有一點(diǎn)反抗動作,完全是不想傷到心上(人)……額……你的meimei?!?/br> 任誰看到一米七九的年輕男人在一米六零的女人面前束手就擒,只會有兩種猜想,一是不想傷害到女方,另一種是女方乃武術(shù)高強(qiáng)的女俠,明知不敵才不敢反抗。蕭雅不是女俠,只有第一種猜想成立。 “……” 周鴻詢靜默。 錢律師將帶來的資料袋往周鴻詢面前推了推?!靶^(qū)監(jiān)控錄像有一段顯示魯秋生視線一直盯著你的座車?!?/br> 周鴻詢從資料袋里掏出十幾張照片復(fù)印件,照片截取錄像片段。有一張是周鴻詢的座車開進(jìn)小區(qū),座車車牌號很清晰。一張中一個身材單薄的年輕男子行走在小區(qū)馬路邊,朝著小區(qū)方向張望。還有一張是年輕人視線盯著身前一部轎車,轎車只拍到一半,但車屁股上車牌號依稀可辨,跟周鴻詢座車牌號一致。其余的照片不涉及周鴻詢。都是魯秋生單獨(dú)或盯看蕭雅豪車。 照片里,魯秋生瞧周鴻詢座車的視線比看蕭雅豪車熱烈多了,魯秋生如果是同性戀者,就清楚為什么會有這種差別。心上人跟心上人meimei的待遇自然不會一樣。 其實,造成如此差異的真相是,周鴻詢開的是男人開的豪車,而蕭雅,開的是粉氣十足的豪車。同為豪車,魯秋生一個直男,當(dāng)然熱切男人風(fēng)格的車型。 古時候有匹千里馬是男人的追求,現(xiàn)代換成開好車,魯秋生沒有例外,雖然以他的性格和能力,這輩子都努力不到,但不妨礙人家幻想一下。熱切盯著周鴻詢座車時的魯秋生,就是處于這種狀態(tài)。 周鴻詢盯著兩張魯秋生的近照。照片上的魯秋生五官清秀,只眼神空茫無力,背還微微佝僂,整個人散發(fā)出一股消沉猥瑣氣息。被這樣的人愛慕,周鴻詢不由皺了皺眉。 “魯秋生的律師威脅,不私下和解,我們就是打擊報復(fù),他會請媒體朋友幫忙宣傳宣傳,讓大眾來評評理。” 周鴻詢臉色變了變。 錢律師見周鴻詢面色不豫,低聲道:“本來,這種變態(tài)不能輕饒了他,我擔(dān)心事情鬧大會對周總您名聲有礙……” 聽到變態(tài)兩字,周鴻詢臉色又變了變,抬眼盯了錢律師一下。 錢律師覺得老板是質(zhì)疑自己能力,有點(diǎn)羞愧。“我覺得,魯秋生的律師絕對會跟我們死磕?!?/br> 魯秋生同性傾向攤在大眾面前對自身絕對沒好處,而被一個癟三愛慕的周鴻詢很大可能會成公眾眼里的笑料。嫉妒之心人皆有之,很多混得不如意的掉絲就愛見年輕有為精英的笑話。何況還有周鴻詢的競爭對手,他們是肯定會在幕后推波助瀾,借此影響飛詢公司聲譽(yù)。 事情捅到媒體上,是兩敗俱傷之舉。但問題在于,魯秋生是光腳的,周鴻詢有上億身家,公司到美國上市成功,身家還將成倍翻翻。如果事情影響到公司上市,周鴻詢就虧大了。不得不說,魯秋生的律師威脅到了七寸上。 被遠(yuǎn)不如自己的同行咄咄相逼,錢律師心里其實很憋屈。但作為一個優(yōu)秀律師,個人感受必須放一邊,全力維護(hù)雇主的利益。 周鴻詢將照片扔開:“你的意見是私下和解?” “從利益風(fēng)險方面看,私下和解妥當(dāng)?!卞X律師說得比較含蓄。 周鴻詢閉了閉眼:“答應(yīng)他們,答應(yīng)和解,這件事盡快處理完?!?/br> 錢律師有點(diǎn)吃驚周鴻詢干脆利落:“哦,全部答應(yīng)?不留案底?”不留案底就是魯秋生偷盜行為都不指控。 “不留?!敝茗櫾儼逯槪骸笆捬拍抢镂襾碚f服?!?/br> “好!我立即去辦?!卞X律師站起身告辭。 “這事注意保密?!?/br> “我知道?!?/br> 錢律師走后,周鴻詢給蕭雅打去電話。 “鴻勛,這時候怎么打電話過來?”蕭雅抬頭看了看時間,工作狂基本不在工作時間做私事。 “小雅,那個案子最好私下和解?!?/br> “為什么?”手機(jī)那頭的蕭雅嗓門變得高尖。 “那位撬門偷竊的魯秋生有個親戚,對公司有點(diǎn)影響。”周鴻詢沒對蕭雅說實話。要說了實話,蕭雅覺得繼兄被污蔑,以她的性格,就是私下和解,魯秋生釋放出來,指不定哪天找人去報復(fù)回來。 魯秋生和他的律師都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,在這城市有社會關(guān)系網(wǎng)。蕭雅的報復(fù)舉動要是泄露,再起波瀾捅到媒體上,那現(xiàn)在就沒必要和解了。 “哦,這樣啊,那就不告吧,公司為重?!笔捬胚@人在周鴻詢面前跋扈歸跋扈,但只要涉及到他的利益,從來無條件維護(hù)。 “小雅,謝謝?!笔捬诺膽B(tài)度,在周鴻詢的預(yù)料之中。 蕭雅鼻子哼了哼?!熬涂陬^謝一聲,沒什么表示?” “秋季法國時尚會我贊助,怎么樣?” “這還可以,別收到賬單背后嘀咕我敗家!”蕭雅聲音顯得很高興。 “我沒背后嘀咕?!?/br> “你心里嘀咕了?!?/br> “奇了怪了,我心里想什么都能被你知道?” “我是你肚里的蛔蟲?!?/br> “我……”周鴻詢突然感到不對勁。對話模式有點(diǎn)偏情侶套路?!昂昧耍荒芏嗾f了,我要去開會。” “才說幾句啊,周末回家吃飯的挖?”蕭雅抱怨。 “到時候看吧,我估計不會有空?!?/br> “媽會失望的?!?/br> “我現(xiàn)在事太多,你多陪陪媽。再見!”周鴻詢對母親只能抱歉。 “哎,也只好如此。再見!” 蕭雅再見沒說完,周鴻詢那頭已掛斷。 “蕭雅,男朋友嗎?”附近同事好奇問了聲。同事位置離得比較遠(yuǎn),對話聽不清,以蕭雅語氣和動作來看,通話對象跟她關(guān)系很親近。 蕭雅笑了笑,沒有回答。 周鴻詢沒有去開會,而是盯著桌上的照片發(fā)愣。錢律師那句變態(tài)深深刺痛了他的心。魯秋生有可能會利用同性戀脫罪,但他周鴻詢,卻是貨真價實的同性戀者,這個秘密,連最親的親人,母親吳海萍都沒有一絲覺察。 精英畢竟是精英,周鴻詢發(fā)了一會愣,起身將桌子上的照片資料統(tǒng)統(tǒng)用文件粉碎機(jī)粉碎。 周鴻詢知道自己有同性傾向很晚,到美國求學(xué)期間,社會氛圍對同性戀寬容,由此誤入一場地下同性戀派對,看到男男相擁親吻,周鴻詢才自我發(fā)覺。 發(fā)覺自己傾向沒幾天,周鴻詢還沒采取行動找一個看對眼的同好處處,在跟隨導(dǎo)師參加一場高檔次聚會上,知曉到上流社會對同性戀群體的隱秘排斥。而周鴻詢的導(dǎo)師,恰恰是其中的強(qiáng)硬派。 為不使導(dǎo)師厭惡自己,周鴻詢掩飾了性向。掩飾的同時,自然欲1望也壓抑了?;貒?,社會氛圍更需隱藏性戀,加上忙于創(chuàng)業(yè),也就顧不到下半身的幸福。所以,周鴻詢二十九歲年紀(jì),還是童子雞一枚。 聽到有人愛慕自己,周鴻詢第一感受不是厭惡,而是一絲暗喜。他比錢律師相信魯秋生是同性戀,不是為戴頂帽子脫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