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2節(jié)
崔式:“你知道她與圣人一事么?圣人御駕親征,叛軍之中的內(nèi)應(yīng)就是她吧。倆人在山東河朔一帶,應(yīng)該也沒少碰面。你跟在她身邊,肯定也知道。” 考蘭事前可沒跟崔季明通過信兒,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,只得艱難的點了點頭:“是見過幾次?!?/br> 崔式擺手:“你覺得崔季明對你感情深,還是與圣人感情深?!?/br> 考蘭心道這不是廢話么,嘴上卻道:“奴不知道,但奴畢竟是妾,圣人可是——圣人?。 ?/br> 崔式老狐貍似的笑起來,鼓動道:“但情這一事誰又能說得準呢。你也知道,三郎親近的外人也不算多,既然將你帶在身邊,自然是有所不同?!?/br> 考蘭心虛起來。這是崔式讓他去迷倒崔季明么? 崔式喝了一口茶,又笑道:“你也知道,若不是因為崔季明,我根本不可能讓你這種人進府。想來也是我剛剛的話說的不對,你都跟在她身邊幾年,早過了那個新鮮勁,指望你,還不如讓老朋友去買幾個相貌不錯的面首進院來,最好再有些學(xué)識,有男子氣概一些,也算是當(dāng)她門客了。至于你,你知道了她真實身份,放你出府倒是不太可能,可你在崔家的這花銷,我真是讓管家一算嚇一跳——” 崔式看著考蘭惶恐的樣子,溫柔笑道:“府內(nèi)每個月給三郎不知道多少兩金,她倒是不在乎吃喝,全堆你身上了。我要個沒用的又知曉秘密的人在這兒院內(nèi)大手大腳花錢,不是給自己找不快么。三郎與圣人的事兒我都能按住,你的命想掐也容易得很啊。” 考蘭倒是不覺得崔式真的會殺他,大不了他就跑路唄—— 然而如果不干活,就是要沒錢?。∵@才是最讓考蘭惶恐的! 崔式笑了,這才緩緩道:“我的要求其實也并不高。” 夜里,就在崔季明吃了下人送來的東西,躺在床上翻看著殷胥讓人送來的信件時,忽然聽著外頭鎖開了,似乎院子外頭的下人放了誰進來。崔季明還以為是他阿耶拎著鞭子要來拷問她了,連忙把信紙塞到枕頭下頭,裝作發(fā)呆的躺直了身子。 還沒抬眼,就看著門被推開,腳步?jīng)]踏進屋里,先飄來了一陣香風(fēng)。 崔季明撐起身子,就看著一身紅衣的考蘭,臉上畫著醉酒妝的兩大坨猴屁股的嫣紅,描著二指寬的眉毛,裙子下頭沒有穿長褲,側(cè)面開叉都快開到肋骨了,就這么朝她撲過來! 崔季明嚇得縮進床里:“你是跟你哥學(xué)的,又要開始走暴露路線了么!給我把衣服穿好!有病么!大半夜嚇唬誰呢!” 考蘭嘟嘴著嘴,拽著她胳膊不肯撒手:“你也體諒體諒我,我有什么辦法?。∧惆⒁o我下了死令,讓我來勾引你!讓你墜入我的情網(wǎng)??!” 崔季明推了他一把:“什么?!” 考蘭站直身子,自個兒手動把側(cè)面開叉的裙擺撥開兩分,露出他白的讓崔季明羨慕的腿來:“你阿耶的原話是‘能不能把三郎迷到神魂顛倒,讓她非你不可’。” 崔季明:“……他這是為了對付殷胥,什么招都使出來了??!” 第272章 265.0265.# 崔季明推了他一把:“下去下去。別再露你的腿了行么!丫的看你腿毛比我都少我就來氣!” 考蘭死死扒住她的胳膊:“我不走我不走!我要是走了,在你家我就立不了足了,你阿耶就把我趕出去了!要不你裝個樣子?” 崔季明:“我裝什么裝??!我阿耶可是知道我的真實性別,我一大老娘們,你一小娘炮,咱倆這怎么玩,我要是脫了衣服躺下,一回頭你還撅著腚等我呢!這演都沒法演!” 考蘭急:“屁!老子不就長得美一點么!我又不是太監(jiān)!誰說我就只有跟男人好的份!” 眼見著他就要學(xué)他哥,崔季明連忙把他按住了:“求你了,我特么整天在軍營里看著他們比賽迎風(fēng)撒尿,見得鳥還少么?你就別給我長見識了,屋里倒是有涼水,你把臉洗了,這身衣服……也算了別穿了。你既然來了就別走了,我都快憋死了,正好回頭也好跟我阿耶說……說你把我迷得七葷八素?!?/br> 考蘭這才起身,叉著腰道:“說來,你倒是被那個姓殷的迷得神魂顛倒的。老子比他什么了,不就是矮了一點么,我比他還白,長得還比他好!他要是渾身結(jié)實的習(xí)武人我還能理解,可他也不挺瘦的么?” 崔季明正色:“我哪里讓他迷倒了!我很堅定的愛著自己好吧!” 她是不肯承認自己見色起義許多年。 考蘭其實估計也就是相見崔季明,搞了一出就跟逗她開心似的,跪坐到水盆旁邊開始洗臉,道:“真應(yīng)該從宮里找個畫師來,把你看見那姓殷的時候滿臉齷齪的表情給畫下來!” 崔季明不屑的哼哼兩聲,又把枕頭下頭那封信掏出來繼續(xù)看。 殷胥估計在她被阿耶拽走之后,在宮內(nèi)又是一陣憂愁寂寞冷,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,詳細的分析了她阿耶的心理,還附上一句“我要是有個閨女這樣不聽話,我比你阿耶還急”。大多內(nèi)容,還是寫的要崔季明要態(tài)度堅決,不可以向封建勢力投降,一定要挺住,勝利的曙光就在遠方! 殷胥到底是有多怕她倒戈,怕她因為阿耶再不跟他來往。 “今日南邊消息來報,說是南周攻打了川蜀一帶,這是大事兒,過兩日需要詔你進宮??赡闶谴筻捁賳T,我要召見你,崔式最多派人進宮說你病了,到時候我這個皇帝去探病,誰還能攔著不成?再說明日你阿耶若是不來禮部,不論是真想致仕還是暫休,他軟硬不吃,我都要看著招來對付啊?!?/br> “唉,不知多少天沒見著你,好不容易抓著你下朝后沒跑,進宮了一回,就鬧成了這樣。要不是打仗實在是苦差事,真想一輩子御駕親征別回來了!要我不是皇帝,是個什么宰相也罷,就把房子搬到你家旁邊去,上朝跟你站到一塊兒,你阿耶也未必會像今天這樣惱火了?!?/br> 崔季明看的實在是想笑。她其實知道殷胥一直不喜歡宮內(nèi),當(dāng)皇帝實在是因為他想扛這個擔(dān)子才做的。若真是幾年前就是天下太平,百姓安居樂業(yè),他絕不會想去做皇帝,去一個人生活在宮內(nèi)的。 考蘭洗了大花臉,披了件崔季明的外衣走過來,盤腿坐在床上跟崔季明聊天。崔季明跟個大爺似的指了指自個兒小腿:“錢的事兒你不用擔(dān)心,我自個兒打了這么多年仗,養(yǎng)了幾萬兵力,難道還沒點養(yǎng)兒子的錢么?伺候好了我,我就是讓舒窈撥點零花錢給你,也夠你大手大腳十幾年的了。” 考蘭一聽,連忙伸手又捏又揉。 崔季明哼哼兩聲,總算是找到了點自尊,瞇著眼睛道:“外頭要是傳言起來了,說季將軍被走哪兒帶到哪兒的寵妾迷得神魂顛倒,獨孤會不會瘋。” 考蘭手一停:“干他屁事兒!前兩天——獨孤臧傷好了,我沒瞞住,哥知道這事兒,還跟他打起來了呢。獨孤臧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有病,居然還沖我發(fā)脾氣,要不是看著他被考風(fēng)打那么慘,我當(dāng)時就提刀砍了他!” 崔季明挑眉。喲,夠暴力的啊。 獨孤臧發(fā)脾氣,估計也是內(nèi)心太痛苦了,一個堅稱自己旗桿一樣直的老爺們,不自覺被掰彎了,看上的是領(lǐng)導(dǎo)的妾,對方還不給他好臉色,抱著領(lǐng)導(dǎo)來氣他——然后有因為自己犯蠢先受傷,又挨打。 這心里苦的可以寫一本血淚史了。 崔季明倒真有點兒可憐他了,道:“我聽說他也沒少借酒消愁的,上戰(zhàn)場沒收多少傷,讓你們兄弟倆給折騰的差點沒了命。你之前不也是在禮賓院,就看在我面子上,去看看他好點沒有?!?/br> 考蘭偏過頭去:“你少撮合了。他要是有錢有本事,我也愿意跟啊。我這人不看什么情不情的,就看有沒有錢!” 他說出這種氣話來了,不太像他平時的態(tài)度,崔季明反倒覺得吃驚,笑了笑,只能替獨孤臧自求多福了。 第二日清晨,崔家下人進院的時候,崔季明在院中練刀,考蘭倒是會演,在屋內(nèi)正一絲不掛的從床上驚慌的跳下來,著急的穿上衣服就跟著幾個管事見禮。崔季明當(dāng)真又迷上考蘭的消息傳到崔式那邊,崔式想了想考蘭那模樣,倒是……五味陳雜。 晌午宮內(nèi)往送來了消息,說是請崔季明進宮議事,也問式公是否是出了什么事,為何沒有進宮。 崔式這時候倒派下人說了:“你去皇上新分下來的季府去找季將軍啊,我這兒是崔家,可沒這么號人?!钡珜τ谧约簽楹螞]有去六部辦公一事,語氣卻軟了一些,只說自己身體抱恙,實在是也去不了。 態(tài)度這樣有余地,崔季明吃了一驚,后來才知道是舒窈的功勞。 舒窈打小就是幾句動情的話能讓崔式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類型。此刻居然拿起崔式和賀拔明珠成婚的事兒,在跟阿耶喝酒的時候感懷起來。 一面說著,自己小時候年紀太小,總是聽崔季明說起阿娘和阿耶十分相愛的事情,可惜自己卻早已記不清了。一直聽著阿耶與阿娘年輕時候一起游山玩水的趣事,只想著自己心中最理想的婚事也不過如此了。 又說起當(dāng)時崔式和賀拔明珠成婚,鮮卑與五姓通婚,當(dāng)時胡姓貴族和關(guān)中大姓關(guān)系一度相當(dāng)惡劣,這婚事是幾乎不敢考慮的,卻還真就這么成了,兩人生活也很幸福。外頭看起來是崔翕居心叵測,賀拔慶元利欲熏心的聯(lián)姻,但能促成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崔式與賀拔明珠早早看對了眼,兩家家長攔不住了,才想著干脆聯(lián)手。 要不然,崔歲山被殺后自殺的鄭霏霏,或許就是崔式現(xiàn)任的妻子了。沒有情感的十幾年婚姻,和深愛卻因為變故沒能一直相守的婚姻,到底應(yīng)該選哪個,崔式心里應(yīng)該比誰都明白。 崔式其實也知道舒窈是來替崔季明說話的。 只是這丫頭說話太會戳人心窩,竟讓他反駁不得。 舒窈給阿耶添滿了酒盅,又道:“當(dāng)時外頭惡意揣測阿耶與阿娘的人少么,但是有些事情,真的也就只能兩個人理解,只有兩個人知道真相。我常想,阿姊過的真的挺苦的,除了咱們自己家人,難得看她對誰這么上心。面上看起來,總像是圣人在利用她,可我記得六七年前,她就跟圣人一起玩鬧,一起讀書了。怎么著,也算是半個青梅竹馬?!?/br> 她托腮感慨:“真要是利用,圣人會不停的往叛軍之地砸錢么?會帶著中軍御駕親征么?要是真的想讓阿姊慘,盡管捧殺就是了,把阿姊抬到某個讓人眼紅的位置就是了!捧得越高摔的越慘??墒ト藚s小心翼翼按著規(guī)矩來,多的也不敢賞,我倒是覺得他就怕別人針對阿姊,這樣若也算利用,那天底下的臣子不都是被君王利用了?” 崔式斜眼看她:“你就非要摻和進這事兒來,崔季明給了你多少好處?!?/br> 舒窈這才一笑:“阿耶是她家人,難道我就不是了么?阿耶希望她過得好,我自然也是希望。我就是怕阿姊傷心。她難道真的不打仗了,不去上朝了?只要是見面,還真的能擋得住么?” 崔式對著崔季明那種脾氣硬的,只能是越想越火大。而舒窈這種甜笑著說話讓人找不到錯的,他還真沒轍。 本來還真想罷官的崔式,知道五品以上罷官都需要圣人首肯。殷胥要是不同意,他罷官也是白罷,就給自個兒留了條后路,只說是得了病不能入朝。 結(jié)果到了太陽剛落山的夜里,殷胥居然讓黃門帶著禮部的卷宗,來探望請病假的崔式。崔式?jīng)]想到他居然還肯來,有點后悔自己是稱病了,只得連忙躺回了主屋,請來幾個崔府的郎中,愁眉苦臉的站在床邊。 而后讓家中的下人先攔著門,不讓殷胥進來。 卻沒料到舒窈動作比他還快一步,這丫頭回來沒幾日,就先把內(nèi)府攥在了手里,當(dāng)上了內(nèi)院的主子,她說開門迎圣人進來,建康那來的老管家權(quán)衡利弊,還是覺得這丫頭在內(nèi)府說話更好使,就讓下人將圣人迎了進來。 殷胥也沒料到來的這么容易,他只聽說崔季明還讓人鎖著,就怕崔式還真抽了她,思來想去有那么點心疼,只得先進屋想去見崔式。 他一身深藍色的圓領(lǐng)燕服,只帶著幾個黃門,倒是平易近人的堅持要見愛卿崔式。 崔式牙癢癢,在屋內(nèi)還咳嗽幾聲,自稱得了風(fēng)寒,不適合面圣。 舒窈又讓老管家拿帷幔把房間隔開,說圣人都來了,哪有趕走的理,把圣人迎了進主屋內(nèi),說是圣人可以隔著簾子和式公說話。 以前中宗肅宗,還有在臣子家中喝的酩酊大醉,直接過夜的事兒,殷胥的行動倒是也不算過分。只有崔式在屋內(nèi)氣的牙癢癢,罵自己兩個吃里扒外的閨女,果然還是妙儀最單純最可愛。 他倒是知道也沒必要裝了,看著殷胥坐在簾外,道:“圣人來了,臣不能下床行禮本來就是失禮,怎還能這樣擋著。臣的風(fēng)寒也不是很嚴重,圣人遠遠坐著不打緊,讓人把帷幔撤了吧?!?/br> 老管家連忙叫人收起來帷幔,殷胥心虛,卻一副正派的端坐在原地,對崔式點了點頭,關(guān)懷了幾句。崔式也冷漠的點頭行禮,殷胥定睛一瞧,只見著式公怕是起色不夠病弱,不知道管誰要來的鉛粉,抹在嘴唇上,一開口說話,撲朔撲朔全掉在了胡子上。 殷胥:……式公,您也真夠拼的啊。 第273章 265.0265.# 殷胥沒好意思說,只得清了清嗓子,看下人都合上門退下之后,才道:“式公是跟我有一肚子火,卻因為君臣之別說不得,只拿崔季明拽回去出氣。其實此事本來就是怪我,我年紀小的時候就招惹的她,兩人關(guān)系漸漸好了才有的今天。是我一直想與她好,崔季明倒是幾番拒絕過我。式公不論是覺得我當(dāng)年靠近她,為了拉攏權(quán)勢也罷,想要登基上位也罷……倒是責(zé)任該算在我頭上。” 崔式倒是沒有想過殷胥會說這樣的話。 因為在他看來,殷胥是那個看起來高不可攀的山巔之石,手賤嘴賤的崔季明就是山底下抓耳撓腮想爬上去的猴子。 殷胥瞧著他那鉛粉也快掉完了,哪里是有病的樣子,就朝前頭坐了幾分:“認識的實在是早,式公也該記得,那時候十三四歲吧,她進了長安沒兩天,到御前打馬球,驚馬踩斷了我的腿。由此結(jié)實,那時候也說不上幾句話。她裝的像個正人君子,我也癡癡傻傻不太開口。” 崔式垂眼:“這會兒是要跟我耀武揚威了?” 殷胥讓他說的話一噎,耐性道:“只是式公大概覺得突然,好似崔季明一直跟我沒什么交集似的。其實不然,只是她不在家中的另一面,都讓我瞧見了。您說說她小時候的事兒,我說說她在宮內(nèi)在我眼前做過的事兒。彼此一湊,才算是完完整整的她?!?/br> 崔式疼愛崔季明,呆在身邊的時間,卻并不太久,七歲之后,崔式與她呆在一起的日子遠不如賀拔公。讓殷胥說來,他竟覺得自己對于崔季明的了解,特別是這幾年的了解,實在是比不得殷胥,竟嘆了口氣:“圣人要說,我這個臥病的老臣不想聽,還能堵著耳朵瘋跑出去么?” 殷胥倒先把卷宗推到一邊,他本就少話,真說起什么事兒來,也是邏輯清晰不啰嗦的類型。一件件說起來,崔式只覺得胸口越來越悶。 她第一次跟隨賀拔慶元跑到西域,受了那么多風(fēng)險。崔式這個當(dāng)?shù)?,想調(diào)用崔家的能力也鞭長莫及,她雖雙目暫時失明,卻平安歸來,居然背后也有當(dāng)時還是個不受寵皇子的殷胥。 他只記得自己得知崔季明看不見以后,心頭大慟,不敢表露。卻看她乘著馬車,耳后別了枝紅梅,大笑著歸來。 再有太子遇襲的變故,肅宗派兵入山,崔家也在附近找人,發(fā)現(xiàn)崔季明身上有傷,渾身濕透,卻肚子躺在離崔家馬車不遠的地方,顯然是有人將她送來的。 山中遇險,她眼睛都看不見,來的匪首又是賀拔公的舊部,她能活著逃出來,顯然也與當(dāng)時同樣在山中,背負“謀殺太子”嫌疑的殷胥有關(guān)系。 這些事情,平時穿著它們的線被隱去了,如今一提,一串兒的事兒都拎了出來。 還有整天跑去練武的堂院,帶過去比以前分量更多的飯食和成套的茶具。 為誰準備的,顯然已經(jīng)很明顯了。 有這些淵源,再想弘文館讀書的事情——崔季明之前因為雙目失明和賀拔公遭陷害一事,萎靡不已。去弘文館做伴讀的時候,這些傷痛卻好似一掃而空,休沐回來都是高興的就差唱歌了,也不惦記家里頭,一休沐結(jié)束就奔著想往宮里跑。 是因為宮里有人讓她覺得有趣。 后來眼睛沒好全,就偷偷瞞著,跟賀拔公出征的隊伍跑到西北去。她自己一個人走路騎馬都困難,若不是當(dāng)時有端王的車隊同行,又怎么做得到。再回憶起來,當(dāng)初先賀拔公一步,去東風(fēng)鎮(zhèn)救人的,不也是端王。 她在崔式不知道的地方,悄悄的改變著,因為一些人的影響漸漸摸清了自己的想法,找到了自己的路子,他感慨著崔季明長大了改變了,卻沒發(fā)現(xiàn)跟她一起長大,與她互相影響的人。 再想來,這之后的事情漸漸明朗…… 老管家后來說崔季明帶端王去崔府了,端王通過崔季明知道了行歸于周。 當(dāng)崔季明拿著行歸于周的消息,去呈給薛菱和病弱的殷邛時,周圍幾人討論起來,崔季明卻一直和殷胥并排站著,肩靠在一起,悄聲細語的對著地圖說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