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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帝王之友(重生)在線閱讀 - 第190節(jié)

第190節(jié)

    兆本來是想一肚子脾氣往外撒,但裴玉緋笑嘻嘻的單純模樣,實(shí)在是容易讓他想到故人。他也知曉裴玉緋天性單純,又成了他的妻,實(shí)在不該將跟裴家的齟齬發(fā)泄到她身上去。

    裴玉緋上來就牽他的手,兆心頭一軟,道:“還未,你吃罷了?”

    裴玉緋嬌憨笑道:“雖吃罷了,但還可再吃一點(diǎn)點(diǎn)。我陪你一起吃嘛,你若是一個人用飯,難道不覺得無聊么?”

    兆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幾分:“難道不是因?yàn)槟沭I么?”

    裴玉緋就是不承認(rèn),她推著兆往屋內(nèi)走。

    院內(nèi)的下人連忙命廚房備下了湯餅,兆在燈下喝些暖湯,偶爾也覺得如今的日子也并非全都是不滿挫折。

    他承認(rèn)實(shí)在是沒想到裴玉緋是這樣的性子,以至于他恍惚起來,好似是妙儀長大了真的嫁給他了。

    兆一開始還覺得他與妙儀只能算作熟識的玩伴,他是個陪著小孩子玩的角色。直到快離開長安時,他漸漸才意識到,或許……情愫比他自己想得更深。

    見到妙儀幾乎成為他當(dāng)初在長安時僅存的樂趣。就是不說話坐在她旁邊,看她下棋也罷,玩水玩小兔子也罷,好似那些令他難堪痛苦的現(xiàn)實(shí)都會隨之遠(yuǎn)去。他漸漸希望自己變得簡單起來,成為她懷里一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兔子,也不錯。

    然而這些都是幻想,他知道崔家是太子黨,妙儀年紀(jì)又小許多,他等不來妙儀的。兆偶爾也會想,若當(dāng)真能與她生活在一處會怎樣,他要給她建一片大花園,什么兔子小蛇讓她隨便去養(yǎng),其中再有個涼亭可用來給她下棋……

    偶爾想想這些,似乎感覺日子還有喘息的空隙。

    后來為了與行歸于周合作,娶了裴玉緋,他有時候也忍不住想,或許此生與妙儀無緣,能娶到裴玉緋這樣差不多天真的丫頭,也算是幸運(yùn)了。裴玉緋有著妙儀的上躥下跳,還會一點(diǎn)武功,只是她偏愛歡樂吵鬧,極其喜好民間的戲樂。

    兆想一想,至少應(yīng)該盡量和裴玉緋關(guān)系更親密一些,畢竟二人是夫妻,以后怕還是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的。

    裴玉緋似乎也很喜歡他,見到他總是歡喜的說話不停,抓住他胳膊搖來擺去,要他分心做什么也做不成。兆用罷飯,只是隨意說了說想去豐縣而不成的想法,裴玉緋卻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眼珠子,說:“要不然我想想辦法去跟表叔說!我也覺得兆該去豐縣,這將來都是你的功績,怎么能一直留在兗州等著呢。”

    兆拍了拍裴玉緋的腦袋:“這種事不需要你來擔(dān)心的,我自己會做打算。你若是愿意聽?wèi)颍阍俳腥藖硪擦T,我今日擾你聽?wèi)?,?shí)在是因心中煩悶,聽不得那些咿咿呀呀的鬧劇?!?/br>
    裴玉緋聽聞過一些兆的名聲,她沒有料到他也會這樣溫言軟語,半晌才道:“那我也不聽了,不要他們來煩你!”

    兆笑道:“何必,你自己找些愛做的事情也好,不要總?cè)υ谠簝?nèi)。我阿娘就……就是常年帶在院落內(nèi),從我出生,也不過是從一個小院子,搬到一個大院子去罷。她總是盼著能離開,又不敢離開。我怕你也成為她那樣。若是前線無事,我們?nèi)ビ闹萃媪T?!?/br>
    裴玉緋呆了呆:“當(dāng)真可以?”

    兆:“自然,我也未曾去過幽州,很多地方都沒來得及去看過,四處玩一玩,也不是壞事。”

    裴玉緋高興的拍手道:“好好!你若是有空,我們也去蓬萊,都說蓬萊有神仙呢!”

    兆垂頭笑道:“好,我們?nèi)タ瓷裣?。只要等我站穩(wěn)了腳步也好?!?/br>
    裴玉緋將下巴搭在他肩上,聲音嬌軟道:“恩恩,我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漸漸的外頭戲臺子也撤了下去,燈燭下二人說了些什么話,翻翻書頁,便也熄了燈。

    入后半夜夜,裴玉緋才推開門,在打燈的老奴的引領(lǐng)下,披著裘袍提單裙朝永王府的后門而去,那老奴推開門,裴玉緋只見到門外站著個青年,一身玄袍手中拎刀,對她行了個禮:“裴六娘?!?/br>
    裴玉緋瞪大了眼睛,她踏過窄窄的后門,朝那青年懷中撲去,一把緊緊攬住他脖頸:“迥郎!”

    青年才剛剛環(huán)住她,還沒來得及說話,就聽到旁邊有人咳嗽了兩聲。

    裴玉緋淡定的松開手,兩手交握看向旁邊站著的裴森,一輛馬車正停在永王府后門,裴玉緋冷冷道:“你肯帶迥郎來見我,顯然是最終幾家商議出來,不打算留永王的命了?”

    裴森常年習(xí)慣駝著背,如今想挺直也挺不直了,道:“正是。想來想去,裴家覺著還是六娘的法子不錯。該許諾的事情,自然也能做到?!?/br>
    裴玉緋神色冷清下來,道:“那便是同意我棄姓假死,同迥郎一起離開了?”

    裴森自然知道她這話是不可能的,也要裝模作樣勸道:“或許不必棄姓也可,裴公說既然迥郎是六娘多年侍衛(wèi),便不該分離。六娘若以永王妃之名在兗州守寡,想不再嫁也可,叫迥郎繼續(xù)做侍衛(wèi)便是。六娘是成大事之人,若是輕易棄姓,裴家也是損失。”

    裴玉緋冷笑:“實(shí)際不過是怕我跑出去,有朝一日再事情敗露。你們習(xí)慣把人都牢牢抓在手里。也罷,沒了裴姓,如今外頭兵荒馬亂,出去也是死活未知,只是不要再想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了,我會給永王守一輩子活寡的?!?/br>
    裴森眉毛動了動:“自然自然,永王喪命,六娘與永王情深,自然會甘心一輩子不再嫁?!?/br>
    裴玉緋道:“那我明日便去與兆說?”

    裴森:“不急,你現(xiàn)在去說,他未必肯完全信你。等到下一步前線打到宋州,他再與我吵幾次走投無路了,六娘再出手便是。”

    裴玉緋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她兩頰微圓,雖然有些稚嫩的少女痕跡,但當(dāng)嬌憨的表情完全收起來,十六七歲的面容上頗有世家女的氣度,她道:“我知曉了。也將我的意思傳達(dá)給裴公,做到我該做的事情,就別想再拿捏我,縱然以后我找面首也罷,與他無關(guān)!”

    裴森管不了裴家這一房的父女二人,只得當(dāng)個傳話的道:“是是?!?/br>
    他是裴家旁支,連親生兒子裴祁都快管裴敬羽叫爹了,他在西域也算是給行歸于周做過些事情,拉來當(dāng)個裴家的人手。

    裴玉緋也不避諱,就在人前去牽那青年的手,轉(zhuǎn)臉對裴森道:“聽聞崔黨要倒了?”

    裴森知曉就這么個丫頭,在行歸于周內(nèi)頂?shù)氖聝?,怕是也不比他小,只得道:“幾家都派人去桐廬殺翕公,具體誰家得手還未知。鄭家似乎在朝野內(nèi)攬權(quán)更快,黃璟怕是爭不過鄭湛,但鄭湛已經(jīng)暴露在今上眼皮子底下了,黃璟還在暗處。不過咱們就還是別想了,畢竟手太遠(yuǎn),只能看著崔家被吞之后,撿點(diǎn)遺漏的邊角了?!?/br>
    裴玉緋道:“咱們也不敢想,李治平可不是一般人,得罪了他,還不如得罪了朝廷。翕公還可能與李家相抗,我看鄭家未必有這個本事?!?/br>
    她瞥了裴森一眼,似乎也瞧不大上裴森,話說了一半覺得沒必要往下說,道:“表叔先走罷,迥郎有馬,可自行回去,我與他說說話?!?/br>
    裴森連忙拱手告退,上了馬車內(nèi)坐下,才不顧旁邊隨侍的下人,小聲罵道:“小小年紀(jì)就跟個賤婦一樣,還迥郎迥郎的,除了自家這侍衛(wèi),她打小好過的男人還少么?!永王撿了個不知道多少手的貨,竟然還能抱著跟個寶貝似的?!?/br>
    一旁下人是裴家的老奴了,他聽裴森這么罵,倒不覺得吃驚。裴森曾經(jīng)娶了個那樣的女人,為此頭上背著綠帽一事在前,他自然看不慣裴玉緋這種人。

    如今裴家的年輕一代,掌權(quán)的除了裴祁,就是裴玉緋這個長房幼女了。二人都是花名在外,裴玉緋更是因幼時獨(dú)居別府無人管束,十三四歲便與外男私通,甚至幾次在家中養(yǎng)面首,參與各姓之間穢亂的酒會。

    她打小便不知道有多少幅面孔,裴敬羽知曉了自己這幼女的德行,本來想氣得將她隨便嫁出去,卻沒想到裴玉緋又頗有能耐,裴敬羽竟舍不得將她嫁出去,一身本事便宜了旁人家了。

    裴玉緋和裴祁一同幫裴家游說,不過十五六歲時,就學(xué)會用自身的優(yōu)勢去爭取權(quán)利,家中商議與永王聯(lián)姻一事時,她便主動請纓。再加上裴祁又告知過兆與崔家小女一事,裴玉緋扮出一副模樣來,自然能輕易籠住兆。

    只不過長安反將一軍,兆中途成了棄子,沒能在裴玉緋手中發(fā)揮出更大的效用來,她也有些惋惜。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棋子廢了,她怕是又要輸裴祁一步,但聽聞裴祁如今在朝堂上被降職,怕是也不好伸展開手腳。

    她與那侍衛(wèi)迥郎似乎交耳說了些什么話,迥郎與她溫存一番,最后像是領(lǐng)命一般走了,裴玉緋這才緊一緊身上的裘袍,回到了永王府內(nèi)。

    而此時此刻,兆最想去的前線,大批軍隊占據(jù)著豐縣,正在猶疑是先拿宋州,向西奪取汴州,還是向南拿下精兵重城徐州與南地盡快連通。

    更遠(yuǎn)的方向,崔季明、賀拔慶元與一部分中軍調(diào)出來的兵力,正在往前線趕去,河?xùn)|地區(qū)的天兵軍、大同軍、橫野軍已經(jīng)在曹州附近集結(jié),等待著賀拔慶元這位行軍大總管來接手前線的戰(zhàn)況。

    兗州千里之外的長安城內(nèi),則有一位在大鄴當(dāng)權(quán)了將近三十年的女人,從新任太后的手中接過一碗藥,打算結(jié)束幾乎從頭光輝到尾的一生。

    第184章

    薛菱抱著空了的碗,坐在床沿,一只手撐在床案上:“疼吧。”

    袁太后雙手抱在腹上,散發(fā)平躺著,面上沁出汗來:“好似腹中有刀在扎,你真是最后只想著用這種法子來小小報復(fù)我一下?薛菱,我還等著你施展什么招呢?!?/br>
    薛菱坐直身子,她的指腹擦過碗沿道:“我又能怎樣呢,既然你選擇站在我這一邊,甚至將宮內(nèi)一部分實(shí)權(quán)交由我,幫我在這一兩年內(nèi)站穩(wěn)腳步,我還能怎么對你。畢竟垂簾聽政這事,你太有經(jīng)驗(yàn),知道拿誰開刀從何下手才能讓他們閉嘴?!?/br>
    袁太后:“我不算站在你這一邊,我是來給自己換一個結(jié)局的?!彼f了說話,似乎腹中當(dāng)真絞痛到極點(diǎn),朝床內(nèi)蜷縮身體,將面容藏在薛菱看不見的地方,只露出斑白的長發(fā)。

    薛菱也算知曉這個女人有多么高傲,沒有多說什么。

    她再進(jìn)了宮后,就一直想要查太后下手的證據(jù),畢竟看三清殿的狀況,太后在她離宮后,還對很多子嗣下手,或許劑量有所減少,那些孩子大多數(shù)只是低智癡傻,并未像她當(dāng)年那個孩子一樣連幾個月都要撐不過去。

    而殷邛將所有寵幸的宮女和子嗣全都送至三清殿,封鎖宮殿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防范太后再下手。

    而薛菱越查下去,越發(fā)現(xiàn)所有的證據(jù)指向的并不是太后,而是林憐與萬宜姝。

    她很快就明白了,像袁氏這樣的女人,怎可能會自己動手。林憐和萬宜姝當(dāng)年早于她生下兒子,地位低微且野心頗大,太容易被太后所掌控,顯然太后也兌現(xiàn)了自己的承諾,扶這兩個女人為高位。而對于薛菱的報復(fù),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而就在一年多以前,殷胥與賀拔慶元聯(lián)手,分裂突厥之后,袁太后卻主動來找了薛菱。

    她坦言若薛菱就單純的憑借如今的妃位,頭上再有個如此多疑的殷邛,怕是她等不到兒子出頭就先被擠下臺去,她愿意助薛菱一臂之力,但求的就是個圓滿。

    所謂圓滿便是——沉寂十幾年后,在宮變中改變局勢,哭著送走了自己的最后一個兒子,將今上扶上皇位后,然后“病死”在宮中。她求一個在自己掌控內(nèi)的圓滿死法,史書上給她的記載寫不出幾句批判,她要從嫁入宮中光輝到死前。

    一次次力挽狂瀾,她就是要做大鄴三代皇帝都不能繞過去的女人。

    在薛菱對此不甘時,袁太后只問了她一句:“你是要長盛不衰的權(quán)力,還是要你個人而言的正義?!?/br>
    薛菱知道日子還很長,她自然會選擇前者。

    她此刻坐在床邊,忽然開口道:“那些孩子,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孫兒血脈,你怎么舍得……”

    袁太后蜷著身子,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低吟,深深吸了幾口氣,似乎才找到力氣回答道:“邛當(dāng)年殺死的難道就不是他的骨rou兄弟么?難道就不是我的兒子么?他毒死的就不是我的郎君了么——”

    薛菱挑了挑眉毛,對于這個回答也預(yù)料得到。

    袁太后帶著扳指的雙手緊緊抓著棉被,不知是因?yàn)橥纯噙€是怨恨而咬緊牙關(guān),道:“他說大郎昏聵懦弱,卻見不到大郎禮賢下士,善于傾聽人言!他說二郎太過仰慕世家,幾次頂撞與我,卻見不到二郎心思縝密、決策理智!誰都有缺點(diǎn),他就看不到自己的缺點(diǎn)么!”

    太后好似將自己最后一點(diǎn)力氣咬在牙關(guān)不令其消散,口中還在親密的叫她死去十五六年的兩個兒子為大郎二郎:“天下哪有完人,若有完人的皇帝,也不必有高祖立下三省分工來掣肘皇帝的意愿!為了大鄴嚴(yán)密精致的改政,魏晉南北準(zhǔn)備了三百六十九年!當(dāng)年我為郎君還朝,不得不暫借世家之力,上位后立刻打壓,他卻一朝毫無準(zhǔn)備就又將世家引入朝堂!尚書與門下是一家父子、舍人與給事中十人中八人都是聯(lián)姻世家!何談分權(quán)制衡!”

    她越說越激憤,薛菱驚愕,她從未想過這個女人臨死前都是對于朝政的擔(dān)憂與不甘。

    薛菱自然了解這些,怕是就因?yàn)樗讣規(guī)缀跬耆?,殷胥與世家關(guān)系不甚好,甚至一次次破除世家的計劃,太后才認(rèn)為殷胥是最好的人選。

    太后似乎咳了咳血,她聲音更悲戚:“行歸于周,說是因當(dāng)年高祖屠殺李、盧二姓而起,實(shí)際開始為謀也不過是在郎君還朝后,若說壯大,則該是在邛上位后才給了他們機(jī)會!”

    她轉(zhuǎn)過頭來,好似已經(jīng)被毒藥弄昏了神志,在床上伸出手就要抓住薛菱的手指,薛菱伸出手放入她掌心,袁太后死死捏住了她的指節(jié):“刮骨才可療傷,事情已經(jīng)到這個地步,不能再怕出血了!你不要放權(quán),薛菱你不能放權(quán),你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了,他才多大,他才十六!他一個人面對不了這些的,就算背負(fù)罵名,你也不能到這里甩手!”

    薛菱看著袁太后滿頭大汗面露痛苦之色,心里隱隱有些惶恐的答道:“我知曉,我知曉的。”

    袁太后似乎有很多放不下的事,但作為女人,做得越多錯的越多。理智已經(jīng)要她這些年早早放棄插手朝政。

    薛菱知道,早些年殷邛上位后怨憤太后手握大權(quán),將他當(dāng)作傀儡擺弄,但若是沒有那幾年太后的堅持,或許殷邛也未必能坐穩(wěn)這個皇位。

    袁太后還想說些什么,卻忽然松開眉頭扯出了一個笑:“你或許比我有才能,卻不如我幸運(yùn)。我死了就是圓滿,你卻還有這么一大堆爛攤子,走不好一步,不但可能會慘死,還要背負(fù)一身罵名。薛菱,你可不容易活成我這樣,天底下也沒幾個女人能活成我這樣了。”

    她似乎想做出一個得意且高傲的笑容,那笑容還未展開在面上,她手卻垂下去了,薛菱以為她是撐不住了,卻看著她的嘴唇好似在短短幾秒內(nèi)干涸,眼里匯出一顆這鐵石心腸的女人三十年未曾一見的淚,薛菱探身過去看她面容,甚至以為那眼淚是痛出來的。

    袁太后嗓子眼內(nèi)發(fā)出如煙一般即將消散的聲音:“然而又有哪一個女人像我這樣,被自己郎君指著鼻子罵作惡毒,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幼子毒死父親……”

    薛菱瞪大眼睛,她看著這個女人的面色漸漸發(fā)青,生的熱度再從她身上消散:“三子身死在我之前,唯有一女……恨我奪其父之權(quán),早早嫁出。”

    她聲音愈發(fā)低下去:

    “二十余年未曾回長安見過我……青娘……青娘……她鼻子像極了郎君……”

    薛菱呆了一下,她眼睜睜看著就像一縷煙被一口氣吹散,這個幾天前還能站在地圖邊思考全局,幾個時辰前與她說話的女人,就因她碗中這一碗輕巧的毒藥,而慢慢死去。

    這個五十多歲也要唇涂丹蔻、頭戴金飾的女人,用她自己向薛菱要求的方式,離開了大興宮。

    薛菱忽然無力起來,不知道為何自己兩頰濡濕。

    中宗那一代的往事終止步于此,歷史在這宮殿內(nèi)不像前行碾壓的車輪,更像原處旋轉(zhuǎn)的紡錘,再過一二十年,或許稍稍改變模樣,再在她的身上轉(zhuǎn)到這一點(diǎn)。

    她不知是在哭自己曾經(jīng)的十年,還是未來可能面對的十年。

    但袁太后說得對,史書在她的一篇已經(jīng)劃下句號,而在薛菱身上,還依然有著未洗刷的罵名,她不想讓自己的句號與這王朝劃在同一天。

    薛菱拿她粗糙的繡金衣袖擦干眼淚,走出門去,門外黑暗中,她看著袁太后身邊的侍女朝她靠攏過來。薛菱道:“叫人給崔惠送去三尺白綾。本來崔家逼宮那天,她就不該活命了,她以為旁人就不知曉她那個孽子,如今在叛賊窩中風(fēng)生水起么?若不是袁氏護(hù)著她,她怎可能活到今天——”

    薛菱話音未落,那侍女躬身行禮,答道:“太后,奴婢想說的就是……太皇太妃剛剛以簪自殺于宮中,待宮人發(fā)現(xiàn)時已經(jīng)……薨逝了?!?/br>
    薛菱怔了怔,露出個不知該怎么反應(yīng)的神情,半晌道:“按著規(guī)矩去辦了吧……倒是、倒是……”她想說是有自知之明,或是會挑時候,卻隱約感覺前一代后妃雙雙薨逝,好似遵了個什么諾言一般,誰也沒落下誰。

    薛菱沒有說什么,兩手并在袖中,聽著袁太后宮內(nèi)傳來了老宮女的低泣。

    她一身暗紅色繡金邊牡丹的長裙拖出長長的衣擺,眉暈染成偏紅,頭頂?shù)奈⑽㈩潉拥慕痫椨持鵁艋\微光,她一只手搭到虹姑手里:“叫人把江南凍災(zāi)的行卷拿來,回宮?!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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