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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玄幻小說 - 寶貝你什么時候發(fā)芽在線閱讀 - 第43節(jié)

第43節(jié)

    這個時候,許長安無比艷羨至今還未恢復人形的許道宣。

    三綠色的魔鬼仙人球,被海浪顛得從木桌上墜落下來,連咚的一聲都沒發(fā)出,堅硬無比的刺就直接扎進了船板內,之后固若金湯的城池般巍然不動。

    同樣怡然自樂的,還有已經(jīng)學會游泳的小銀龍。

    窩在裝滿水的銅盆里,小銀龍鬧騰地水花四濺。

    終于,風暴停歇了,許長安蓬頭垢面地被薛云深扶起來,還未來得及整理衣襟,吳將軍先過來敲門了。

    “殿下,小公子,”吳將軍在門外道,“界壁邊緣到了?!?/br>
    分別的這日,亦同樣到了。

    “不急,先束發(fā)?!毖υ粕罾×嗣加铋g略有憂色的許長安,然后揚聲對門外吳將軍道:“一盞茶之后再來。”

    吳將軍躊躇了片刻,最終確定了自己沒膽子再催一遍的事實,悻悻地回去了。

    薛云深替許長安梳了個一絲不茍的發(fā)髻,又慢條斯理地將發(fā)簪插入其中。許長安一動不動地任他擺布著,過了好一會兒,才低聲喚了句“云深”。

    說來與小銀龍認識也不過半月,卻因為同是重生的緣故,恍然間有種相識半生的錯覺。

    相識半生,便無論如何都算得上老友了。而老友分別,總歸多少有些離情難忍的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許長安還擔心另外一件事。

    界壁無法打破,若是小銀龍還找不到回它那個界的其它辦法呢?

    許長安這些隱憂,薛云深一點也不能感同身受。

    他非常討厭那條會說人話的龍,好不容易盼到它要滾蛋了,此時十分開心,半點都不能體會什么叫做離別愁緒。他開開心心地應了聲,從背后擁住許長安,興致勃勃地問:“你看這個發(fā)髻好看嗎?”

    許長安無精打采地瞄了眼銅鏡,隨口敷衍道:“好看?!?/br>
    得了夸贊,薛云深很是高興,又拉住想要起身的許長安,將他從頭至尾地再折騰了一遍。

    最后等了老半天的吳將軍,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敲門。

    “殿下,小公——”

    這回門只敲了一下就開了,吳將軍看到開門的許長安,不由愣了下神,緊接著又被怒目而視自己的薛云深嚇得趕緊收回了目光。

    從吳將軍手里接過小銀龍,許長安走上了甲板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不跟我回臨岐嗎?”許長安問。

    小銀龍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了他一眼,反問道:“托你的福,你家那朵牡丹花已經(jīng)恨不得拿我放火上烤熟了,還跟你回臨岐?”

    圈養(yǎng)一條龍的夢想再次破滅,許長安搖頭嘆息一聲,揚手把小銀龍擲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喂——”

    小銀龍憤憤不平的聲音從下方傳來。

    吳將軍探頭看了眼,瞧見它飛快地游了圈,半撐起了身子。

    “既然教過你劍招,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。雖然我不見得會記住你叫什么名字,也不見得還能記得收過你這個徒弟,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,你得替我留著那個酸酸甜甜的糖果?!?/br>
    還以為它要發(fā)表臨別感言的許長安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知道啦?!痹S長安應了聲,接著鄭重其事地鞠了個躬,道:“那師父您慢走,恕徒弟無法再十里相送啦?!?/br>
    無論如何,小銀龍,不,沈煉教過他是真,救過他也是真,這一聲師父,沈煉當之無愧。

    見狀,吳將軍楚玉等人,也板板正正地鞠了個躬,齊聲道:“祝閣下一路順遂,早日返回白玉京。”

    小銀龍擺了擺尾巴,好似揮手告別,而后往下一伏身,復又重新投入到了海浪中。

    第45章 我不允許你把我種進土里

    待小銀龍越游越遠,直至完全看不見后, 目送它的吳將軍招呼一聲, 下令船只返航。

    此時尚是嚴冬,春意還遠,海風如刀刮般陰冷, 迎面吹來好似可以穿透皮rou滲進骨子里去。許長安在甲板上站了沒過多久,便覺得有些鼻塞頭疼。薛云深見他臉色不好看, 忙扶著他回了臥房。

    墨王殿下下了甲板,一眾被凍得險些涕泗橫流的余人, 亦得以互相慰藉著回到溫暖室內。

    只除了許道宣。

    準確來說,是那顆仙人球。

    仙人球原本放在許長安隔壁,也就是楚玉的房里, 結果被前來找楚玉上藥的段慈玨,以男男授受不親為由, 給丟到了許長安房里。

    礙于屋內同時還有另一條盤在椅背的圍觀龍, 薛云深只好勉強忍耐了兩日。

    現(xiàn)下小銀龍離開, 好不容易揪到獨處機會的薛云深, 立即趁許長安不備,連盆帶球地將仙人球扔了出去。

    咣當一聲響, 先前裝過小銀龍現(xiàn)又裝著仙人球的銅盆跌在了走道里。

    “什么聲音?”許長安聽見動靜,扭頭來問了句。他臉色依舊不太好看,泛著病態(tài)的蒼白。隨船而來的軍醫(yī)診過脈,說他是虧了生命力而導致的體虛,除了回沙子里養(yǎng)一段時間,其他的法子都只治標不治本。

    薛云深面上不露分毫,他攙扶著許長安在床邊坐下,氣定神閑地嫁禍道:“許是楚玉摔了盤子吧?!?/br>
    端著托盤在門外堪堪站定的楚玉:“……”

    楚玉默默將托盤轉交給同來的段慈玨,而后蹲下身,把戳進木板里的仙人球揪起來,重新放進了銅盆內。

    “恩人,你端著道宣公子等我一下,我給公子送了藥就來。”楚玉說著,與段慈玨換了手里的東西。

    對著楚玉烏黑明亮仿佛含著汪水似的眼睛,段慈玨單手接過銅盆,沒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發(fā),低聲道了個好字。

    “等你回來?!倍未全k道。

    “嗯!”楚玉重重點了下頭,端著方熬好的湯藥,叩響了許長安的房門。

    “殿下,公子,楚玉送藥來了?!?/br>
    過了片刻,里頭傳來道氣息不穩(wěn)的嗓音:“進來吧?!?/br>
    楚玉淺笑著朝段慈玨投去一瞥,而后推門進去了。

    段慈玨亦微微展顏,等楚玉身影完全沒入屋內,便立即把銅盆轉手給了路過的士兵,并囑咐人家有多遠端多遠。

    于是,等許道宣從冗長的夢境里醒過神,就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天為被船為床地躺在船頭吹海風。

    許道宣先是一驚,以為自己要被那群馬賊給偷送到鳥不拉屎的地方。等他翻身爬起來看見船帆上的標志,頓時松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還在自己人手里?!?/br>
    許道宣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邊說不清是失落還是虛驚一場地喃喃自語。

    “奇怪?!迸牧藳]兩下,許道宣隱隱聞到身上有股奇特的氣味。為了證實不是鼻子出了問題,他禁不住揪起衣領送到鼻尖,緊跟著深深嗅了口。

    “哇好腥!”

    許道宣捂住鼻子下意識倒跳三步遠,片刻后反應過來腥味的源頭是在自己身上,登時哀嚎一聲,滿船瞎跑地直嚷長安救命。

    不料沒把許長安嚎來,反倒是驚動了薛云深。

    “噓?!?/br>
    薛云深從門內探出半邊身子,豎起一根手指對許道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“長安喝了藥睡著了,你別吵他?!?/br>
    薛云深說完,隔著兩丈遠都聞到了許道宣身上那股腥味,當場掩鼻色變道:“腥氣熏天了,還不去洗干凈?!”

    慘遭赤裸裸嫌棄的許道宣,扭頭悲憤地撲向了下一層艙室。

    許道宣回復人形,當初的幾人便都齊在了。

    睡醒的許長安倚著床頭,聽許道宣眉飛色舞地講述他山洞大戰(zhàn)二十八捕人藤的傳奇故事,眉眼間帶著點恬淡的歡愉。只是因為面色過于慘白的緣故,倒顯得那點笑意如同不詳?shù)幕毓夥嫡铡?/br>
    軍醫(yī)一天三次地診脈,奈何終究是在海上,藥材不全,準備不足,診來診去,也只能暫時替他緩住頹勢。

    這日,軍醫(yī)診完脈,收起小箱子讓楚玉送出了臥房。薛云深站在走道里等著,見軍醫(yī)出來了,才若無其事地問:“我把生命力還給他行不行?”

    軍醫(yī)聞言,慌忙躬身勸阻道:“殿下!萬萬不可!”

    “有何不可?”薛云深說著,反手從胸口里掏出綠色光團,接著道:“這本來就是他的?!?/br>
    “殿下!”軍醫(yī)被薛云深說掏就掏的舉止嚇得撲通跪了下來,忙不迭地以頭磕地道:“且不說生命力能不能二傳,單說小公子病情,根本不是僅僅欠缺生命力所造成的?!?/br>
    薛云深眉毛一皺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這、這……”

    軍醫(yī)支支吾吾,說不出句全話,惹得薛云深沒由來更煩躁了。他隨手把生命力往胸口一塞,就要路過軍醫(yī)。

    不料下一刻,軍醫(yī)一句話便將他釘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“殿下,若是下臣沒診錯的話,小公子之所以如此虛弱,恐怕是因為開花期提前了?!?/br>
    ****

    許長安覺得薛云深這兩日的行為很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經(jīng)常不知所謂地傻笑也便罷了,還愈發(fā)粘膩起來。

    “雖說他以前就很粘人,但這兩日也委實太過于粘人了吧?簡直恨不得變成寸步不離的連體嬰了?!痹S長安看著忙前忙后,又是問餓不餓又是問渴不渴的薛云深,忍不住暗忖道。

    古話說得好,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。許長安強忍著毛骨悚然,按捺住盤根問底的沖動,讓薛云深獻了兩天的殷勤。

    到了第三天,他終于不用忍受薛云深火一樣的熱情了。

    因為他們遇到了前來支援的一整支臨津衛(wèi)水軍。

    整整二十三只帆船,數(shù)萬精兵,興師動眾前來營救大周朝的墨王殿下與準墨王妃。

    得知殿下與王妃安全后,船隊兵分兩路,一路前去四海波絞殺余下魔物,一路護衛(wèi)殿下與王妃回臨岐。

    大周朝敬宗皇帝唯恐兒子與兒媳受傷,不僅將一直替許長安診脈的木太醫(yī)派來了,更是塞來位御醫(yī)。

    二位舉重若輕的醫(yī)官一到,立馬就讓薛云深請進了許長安的臥房。

    “情況怎樣?是不是果真如軍醫(yī)所言那般?”

    半晌,不見太醫(yī)說話的薛云深搶先開了腔。

    “木太醫(yī)有話直說,不妨事的?!逼糖安疟谎υ粕顗褐阅撤N特殊方式喂過藥的許長安,見那位面生的御醫(yī)被薛云深嚇得顫抖了下,不由出聲安慰道。

    望著面前兩位醫(yī)官額間的花,許長安若說內心情緒不復雜,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左邊這位,傳說中無論開什么藥都苦得驚天地泣鬼神的木太醫(yī),乃是苦木。至于右邊這位,被薛云深一句毫無怒色的話就怕得打顫的任御醫(yī)……

    說實話,許長安沒法把眼前胡子拉碴形象邋遢的任御醫(yī),和白白胖胖的人參娃娃聯(lián)系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