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節(jié)
許長安想起對著一串蘿卜丁說我也要的薛云深,控制不住又想嘆氣。 “六個大西瓜啊,”許長安心情慘痛地板著手指盤算道,“要么改天跟他商量商量,看不生這么多行不行?” 與內(nèi)心糾結(jié)不已的許長安不同,薛云山倒是沒想那么多,他忙著給親親王妃捂手,暫時無法一心二用地思考,六個孩子會不會撐炸他王妃的肚子。 正兩兩無語間,被有礙觀瞻的楚玉段慈玨轟到馬車外的許道宣,凍得實在受不了,興沖沖地爬到了許長安的馬車上,猛地推開了門:“長安,長安你的暖手筒快給我捂一下,好冷——” 許道宣說著,深深打了個寒顫。 “喏?!痹S長安沒回頭,直接把暖手筒遞了出去。 過了好一會兒許長安發(fā)現(xiàn)許道宣沒接,不由轉(zhuǎn)過頭,看見馬車門微敞,雪球一般的許道宣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 只留下一件雪白的狐裘,徒勞無助地卡在門縫里。 許長安猛地自薛云深掌心里抽回手,砰地推開了馬車車門。 緊接著他發(fā)覺,與許道宣一同消失的,還有寒雪天依舊兢兢業(yè)業(yè)趕車的兩位車夫。 第36章 我生死不明請求長安支援 “道宣!” 一道又驚又怒的長長吼聲擴散出去,驚起幾只野鴿子。 除此之外, 便再無其他回應(yīng)了。 深重的恐慌從許長安眉宇間浮現(xiàn)出來, 他幾乎是下意識猛地扣住了薛云深的手腕。 從后面跟過來的薛云深,驚覺許長安情緒起伏,立馬反手握住了許長安的手指。 然后“啪”地一聲, 隔壁馬車?yán)锏某衤犚妱屿o,急急推開車門跳了下來。 “公子, 發(fā)生了何事?可是道宣公子有什么——” 面色通紅的楚玉,話音戛然而止, 顯然是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許道宣與兩位車夫俱已失蹤的事實。 “氣味被某種藥物隔絕了,聞不出來?!?/br> 楚玉身后,原先一臉被打攪興致的段慈玨, 臉色忽然正了下來。他把手中屬于許道宣的狐裘再次送到鼻端聞了聞,依舊聞不出除了仙人球以外的氣息。 “轉(zhuǎn)眼間就能把三個人無聲無息地掠走,”許長安深吸口氣, 勉強壓下?lián)鷳n, 他皺著眉頭, 條分縷析道,“必定是移動速度快的植物?!?/br> 始終未出聲的薛云深, 直到這時才開口道:“是爬山虎?!?/br> “除了爬山虎,還要另有表皮足夠堅硬的同伙?!毖υ粕钔O聛砺砸凰尖?,接著毫不猶豫地道,“是爬山虎和捕人藤?!?/br> 捕人藤三字一出,連先前還態(tài)度頗有些無所謂的段慈玨,都立馬整個人變得嚴(yán)肅起來。 “如果有捕人藤的話,”段慈玨說著,與薛云深對視一眼,“道宣還沒成年,或許不是對手?!?/br> 此時,被猜測不是對手的許道宣,卻已經(jīng)成功放倒了人形嬌俏可愛的捕人藤,正和滿臉橫rou的爬山虎對峙。 烏七八黑,只隱約能窺見一線天光的山洞里,身高足足八尺有余,魁梧剽悍的爬山虎,面對許道宣脖頸間,若隱若現(xiàn)的一小片泛著鋒利寒光的硬刺,強忍著沒有往后退小半步。 常年打鷹,不料今日被鷹啄瞎了眼睛,說的正是爬山虎葉冬與其同伴幾人。 “他娘的碰到了硬茬?!比~冬忍不住罵了句娘,他掃了眼躺在許道宣腳邊,昏迷不醒的捕人藤,越發(fā)想破口大罵。 葉冬作為爬山虎,固然可以在許道宣手底下安全退走,但是如此一來,同伴勢必要被拋棄。 葉冬進退維谷,與之相比,許道宣則輕松愜意多了。 動作輕快地蹲下身,許道宣伸出根手指頭,戳了戳地上被他不小心戳出好幾個洞眼的捕人藤。 全身重要xue位都被刺中的捕人藤一動不動,許道宣戳了兩下,見戳不醒,于是搖了搖頭,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:“下回我會盡可能收好刺啦?!?/br> 旁聽的葉冬,聞言露出了憤憤的神色。 多虧了幸好捕人藤姑娘聽不見,否則聽了這番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狂辭,估計也要氣得爬起來跟許道宣打一架。 許道宣玩了兩下捕人藤,眼見要無事可做,偏生山洞里也黑黢黢的,當(dāng)然最主要的是他稍稍一動,葉冬藏在身后的爬山虎的腳,就跟著蠢蠢欲動。 打得過爬山虎但是攆不走爬山虎的許道宣,頗有自知之明地左右看了看,尋了塊較為平坦的石頭,盤腿坐了下來。 “這位老兄,我看你面相比我年長,叫你老兄應(yīng)該沒錯吧?” 無聊的許道宣打開了話匣子。 不過葉冬并不接話,只是眼神戒備地盯著許道宣的一舉一動。 無意識地捏了捏胸前的小布包,許道宣繼續(xù)道:“你把跟我一起抓來的那兩個車夫弄哪兒去了?能不能讓我們說會話?你這地方實在太無聊了?!?/br> “哎對了,你們有酒嗎?我聽說劫匪強盜都愛喝酒,你們應(yīng)該好酒也不少,能不能讓我嘗點兒?” 葉冬壓根不理嘮嘮叨叨的許道宣,他肩背微微前傾著,雙腳岔開,整個人呈現(xiàn)出一種如臨大敵的緊繃感,仿佛準(zhǔn)備好了隨時可以奔逃。 那頭,許道宣還在不緊不慢地聊著強盜的好酒好rou好姑娘,而他對面的葉冬,忽然隔著曲曲折折的山洞,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陰冷氣息。 察覺到氣息越靠越近,葉冬緊繃的精神不由自主地松懈下來,他甚至還有心情跟許道宣調(diào)笑了一句:“你確定想去見你那二位車夫?” 許道宣誠懇地點了點頭,坦然承認(rèn)道:“當(dāng)然?!?/br> “那好,”葉冬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,“我現(xiàn)在就送你去?!?/br> 葉冬陰森森的話音剛落地,許道宣便驚覺有什么東西靠近了。 陰暗潮濕,帶著無邊無垠殺氣的氣息,鎖住了許道宣。 許道宣悚然一驚,剛要避開,心臟已經(jīng)率先傳來一陣劇烈悸痛。等他臉色慘白地強忍著劇痛回過頭,眼尾余光剛好瞥見一抹月白色的衣角。 *** 在許道宣驟遇強手性命垂危的時候,許長安幾人亦同樣碰到了棘手的麻煩。 ——他們迷路了。 說是迷路并不恰當(dāng),準(zhǔn)確來說應(yīng)當(dāng)是他們被困住了。 連綿不盡的薄霧從陰暗的林間緩慢升起,尋著微弱許道宣氣息追過來的許長安幾人,起初并無所察覺。等他們發(fā)現(xiàn)霧氣過于不對勁時,已經(jīng)被困鎖在白茫茫的霧里,出不去了。 為免走失,幾人商量了一下,決定并排而行,互相不超過半尺遠(yuǎn)。 然而走著走著,走在許長安身旁的楚玉,發(fā)現(xiàn)他家公子不見了。 “公子?公子?” 楚玉連喊了好幾聲,聲音卻好似被什么器皿攏罩住了,傳不出去半丈遠(yuǎn)。 得不到回應(yīng)的楚玉,很是焦躁不安,他聯(lián)想到失去下落的許道宣,內(nèi)心愈加著急。 遲疑了片刻,終究還是擔(dān)心許長安的心理占了上風(fēng),楚玉把進林子之前段慈玨的叮囑拋在腦后,整個人身形一閃,已經(jīng)到了位于右上方的樹頂。 攀著枝干借力,楚玉費勁地眺望好半晌,總算在不緊不慢流動著的濃霧中,找到了一道若隱若現(xiàn)的絳紫色身影。 “是墨王殿下!” 楚玉心中一喜,殿下與公子形影不離,找到了殿下便等同于找到了公子。 他凝聲聚氣,一句聲勢驚人的“殿下”才出了半截音,一枝長滿銳利倒刺的淡黃色軟藤條,便勢若疾風(fēng)地到了他后背。 “啊——” 痛呼才堪堪出了楚玉唇齒,尚未傳遠(yuǎn),就被一只幻化出來的,柔若無骨的手指給捂住了。 恰在同一時刻,與楚玉走失的段慈玨,冥冥之中似乎察覺到了,當(dāng)即停下了前進的腳步。 他側(cè)過頭,耳朵微動,凝神聽辯了片刻,依舊只能聽見一片無聲的寂靜。 愈是安靜,愈是不詳。 段慈玨輕輕抽出了腰間的配劍。 長劍迫人的鋒芒被濃霧掩映住了,只隱隱綽綽地折射出一線雪光。 劍出鞘過半,段慈玨忽然聽到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。 腳步聲井然有序,重重疊疊地交錯響起,好似有一群人行兵布陣般,織了個天羅地網(wǎng),企圖將段慈玨困囿其中。 段慈玨嘴唇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,并不把對方這樣的雕蟲小技放在心上。 他垂耳聆聽一息功夫,緊接著,他身形動了。 攜帶著無盡殺機的長劍,極其簡短地在空中一折,換了個方向。 段慈玨單手持劍,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貙馑土顺鋈ァ?/br> 濃霧逐漸散去,一道頎長的輪廓,出現(xiàn)在了段慈玨視線里。 找不到許長安的薛云深,聽見身后傳來的細(xì)微動靜,迅速轉(zhuǎn)過身。披散著的三千青絲,在空中揚過一抹妖冶的痕跡。 “殿下?!” 段慈玨瞧見絳紫色的衣袍,登時肝膽俱碎,急欲收招。 然而此時,收招已儼然來不及了。 只聽見刺啦一聲響。 長劍沒入了薛云深胸膛。 作者有話要說: 許道宣:“長安救命!” 薛云深:“王妃救命!” 楚小玉:“公子救命!” 許長安抹了把臉,滄桑道:“我一顆刺軟趴趴的仙人球,怎么救你倒是先告訴我。” 第37章 不如我來幫你甩甩甩回去 就在劍尖剛剛刺進薛云深胸膛的那刻,段慈玨察覺到了不對勁。 劍尖觸及到的, 絳紫色的親王華服底下, 不是溫?zé)狨r活的軀體,而更像是某種虛無。 段慈玨意識到這點,立馬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中了計。 可惜為時已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