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節(jié)
應光德將信將疑,接了過去. 港島警署大樓某間辦公室內(nèi),燈火通明,數(shù)名差人圍坐,商討逮捕方案. 應光德如有神助,鉛筆飛速寫畫,他思路明朗,妥當安排警員. 警燈被取下,唯有皮靴踏地和汽車鳴笛聲,警務處已聯(lián)系海警出動支援,分兩批行動,一批前往大角咀包繞疍老大,一批經(jīng)廣東道去往西九龍. 缽蘭街上燈紅酒綠,騎樓下卜卜脆的meimei仔扭著細腰,嬌羞羞向來往路人甜笑,被她吸引住的阿公阿叔會尾隨她進私.娼館逍遙癲狂. 狹長的甬道,私.娼館被分割成數(shù)間包廂,皮rou撞擊聲,夸張的呻.吟,以及男人叼到極致時的低吼聲,yinyin.靡靡. 幾個便裝差人耳紅面赤,低聲道,“老大,陳威會藏在這種地方?” 應光德心里也打鼓,但他腳步似乎不受控制,直直向甬道盡頭走. 私娼館老鴇及時攔住,“后生仔,這里不待客哦.想叼哪種?阿姑為你們介紹.” 幾個差人干咳不語,應光德不悅,向老鴇出示搜查令,同時警告,“別出聲.” 老鴇惴惴,只字不言. 甬道盡頭包廂內(nèi),紅燈靡靡,血壇內(nèi)蠱蟲熙攘,蠱王長如人臂,數(shù)條蟲仔圍它左右,不停蠕動,嬰孩尸體隱現(xiàn),早已被啃咬變形. 一條蠱蟲悄無聲息爬上床,盤繞在陳威手心. 陳威滿意點頭,“任務完成?真乖,餓了吧?馬上喂你.” 他話音落下,原本乖順聽話的蠱蟲竟猛變蛇頭,死死叮咬住他手腕. 陳威臉色大變,急欲掙脫,但為時已晚,身體不受控地發(fā)軟,繼而倒了下去. 晨間六時許,賀喜打哈欠下樓,穿過玻璃門去廚房,莉迪亞已經(jīng)在忙碌. “太太早.”她端來牛奶,同時打開電視. 賀喜自己調(diào)到新聞臺,畫面是大角咀碼頭,有記者現(xiàn)場播報,“據(jù)悉,凌晨兩時許,警方在大角咀劫獲一艘海輪,該輪船不僅裝有bai粉,艙內(nèi)尚藏有數(shù)百名年輕男女...” 之后畫面跳轉(zhuǎn),更為血腥,缽蘭街私娼館內(nèi)蠱蟲遍地,碎裂的血壇中,被啃咬變形的嬰孩躺在血泊中,一條蠱蟲從眼眶中爬出. 莉迪亞只瞄一眼,不敢再看. 客晉炎隨后下樓,掃一眼電視,隨即皺眉關掉. 賀喜不滿,“還沒看完.” “乖乖吃飯.”客晉炎輕斥,為她涂抹果醬. 飯后,客晉炎送她去學校,見她一直不理,明洞她還在生氣. 視線落在她唇瓣上,咳嗽一聲,客晉炎試探開口,“老婆仔,是你先答應補償我的.” 不提還好,一提賀喜就上火,“那是我不知你無恥.” “可我也有吃你.” “不要講.”賀喜急捂他嘴. 客晉炎順勢擁她,在她耳低聲道,“下次我洗干凈再讓我阿喜...” 他話沒講完,先絲絲抽氣. 賀喜不客氣擰他,推門下車,他人高步大,隨后跟上,攬緊她肩膀,不掩燦笑,徒惹路過一干女生紛紛側(cè)目. 旁若無人送老婆仔到本部大樓下,直到看她進去,客晉炎才離開. 謝姝趴窗戶看他二人,羨慕不已,找機會問賀喜. “阿喜,你老公有沒有哥哥或弟弟?” 賀喜發(fā)現(xiàn),這人自來熟,她以為自己夠冷淡,結果看在對方眼中是靦腆. “怎么,你想和我做妯娌?”賀喜反問,“我以為你只會惦記我老公.” 她不害羞,“新時代知識女性了,可以大大方方追求男人.你老公是很帥,我是惦記,樓下一干女生見你老公都會臉紅心跳,耐不住惦記.” 賀喜沒講話,是有女生頻頻朝他看. “可我也不想泣不成聲拽你手哀求‘我中意他,你讓給我咯’,或者跳進醋壇,從周一到周末,日日與你爭奪老公歸屬權.” 她吐舌,“簡直丟新時代女性的臉.” 賀喜略詫異,重新審視她,“新時代女性該怎樣?” 謝姝一指禮儀堂,“圖書館館長密斯林知道嗎?” 賀喜點頭,“密斯林很有魅力.”她風趣幽默,又不失大方,牛津大學讀藝術史,曾經(jīng)是行走在金絲雀碼頭的西裝女士,三十出頭才嫁人,聽講老公是牙醫(yī),與她興趣相投. “她是我的理想.”謝姝喃喃,面有期盼. 她話匣打開,“慶幸我活在這個年代,如果是以前,我會悶死.” 賀喜看她,不解. 她以手比劃,“這么長的腳,走起路來歪歪扭扭,跨個門檻要摔跤,足不出戶,對鏡貼花黃,哀哀怨怨等夫君.” 賀喜忍不住笑,有心問她,“如果讓你生活在那個年代,你怎么辦?” “逃離令人窒息的生活,仗劍走天涯.” “謝小姐好厲害.” 她不滿,“少譏諷我.” “癲人.”懷抱藍短,賀喜忍不住笑出聲. 正修剪花枝的花王很無辜,惴惴不安,“太太,我哪里發(fā)癲?” “花叔,你誤會,沒講你啦.”賀喜笑,一腳撐地蕩起秋千椅,懷中藍短不滿喵嗚出聲,一躍而下去找它主人. 菲傭過來喊,有電話找.賀喜直接穿過涼衫房去客廳,接過話筒. 是阿秀,她欣喜異常,“阿喜,疍老大伏法,已被關進監(jiān)倉!” 賀喜為她歡呼,“你可以安心養(yǎng)胎生寶寶.” 她腆笑,“阿喜,我老公邀請你來我家坐,他要做飯給你吃.” 怕賀喜嫌棄,她補充,“我老公做一手好粵菜.” 賀喜求之不得,備禮物登門. 阿秀家住咸美頓街,單門獨戶,兩層小樓,鐵藝雕花大門,前院種雞蛋花樹,灑掃干凈利落. 抬眼樓頂時,賀喜忍不住皺眉,一時想不出阿秀家怎么籠罩一層黑煞,左右看周邊鄰居,也是煞氣彌漫. 阿秀出來開門,笑瞇瞇道,“快進來坐.” 阿秀老公也出來,身上系著圍裙,長相很普通的男人,矮矮胖胖,戴圓眼鏡,無端給人憨厚踏實感. “傅生.”賀喜和他握手. “別客氣,喊我傅添就行了.”可以看出他有些木訥,只笑,不大會講話. 阿秀趕他去做飯. “阿姐,總算找到你越來越靚的原因.”賀喜朝她眨眼,“是有老公疼.” 阿秀捏她面珠.“已婚婦女還像meimei仔,阿喜,你也讓人嫉妒.” “我仍不敢相信會有今天,最要感謝阿嫂,沒有她,也不會認識我老公,她從中為我們牽紅線.” 賀喜撫她手背,“是傅榮的太太做媒?” 阿秀笑點頭,“被你和大哥救下后,大哥安排我在阿嫂那里做心理治療,他們一家人都很好,那時我老公在醫(yī)院實習,阿嫂介紹我們認識.” 以傅榮的心性,即便日后暴富,也是他修來的福氣. 閑坐一會,賀喜道,“阿姐,放不方便帶我去二樓看你家后院?” 阿秀微愣,點頭,“我?guī)闵下杜_.” *** ☆、 72|1號一更 阿秀帶賀喜登二樓露臺,這片住宅區(qū)低矮,賀喜得以看清周遭環(huán)境. “阿姐,那間屋是什么地方?”賀喜手指咸美頓街尾的唐樓. 阿秀對前后幾條街再熟悉不過,“卡拉ok房.” 擔心賀喜往歪處想,她補充,“老板做正經(jīng)生意的,和缽蘭街的那些盤絲洞不一樣,我和老公去過,老板按月交保護費,沒人敢在里面砸場鬧事.” 賀喜點頭,再下樓時,從手袋中拿出兩個平安符,分遞給阿秀和傅添,“帶在身上,保平安.” 相較信奉科學的傅添,顯然阿秀更敏感,“阿喜,是哪里不對?” 賀喜不想告訴她,只會讓她擔心受怕,“沒事,阿姐你現(xiàn)在肚子里還有一個,容易看到不該看的東西,戴上平安符驅(qū)煞保平安.” 賀喜并沒夸大,懷孕婦女處在陰陽交界處,受孕之初,嬰孩沒有元神,還屬于陰面,人卻屬陽.這個時候告訴阿秀咸美頓街尾有鬼煞,會無端給她壓力,日日擔驚受怕,陽氣自然削弱,本來沒事都會變成有事. 回去時,賀喜特意從卡拉ok房路過,現(xiàn)在白天,生意不景氣,老板坐門口和阿叔阿嬸聊天,頻頻打哈欠,有些無精打采. 察覺賀喜在看,老板強打精神,笑吟吟喊,“meimei仔,有空過來照顧生意啊.” 賀喜也笑,“一定.” 咸美頓街離金魚街不遠,賀喜轉(zhuǎn)乘巴士回去看粱美鳳. 金魚街店鋪里只有菲傭在,“太太去打牌.” 她指指樓上,“和云姑一起.” 賀喜改上樓去找. 舊時街坊再見面,尤顯親切,云姑拖凳讓賀喜坐,眼不離牌. “云姑,阿叔阿嬸,生意怎么樣?”賀喜笑瞇瞇問. “還行啦,大家給面.”講話的是云姑老公,“小鳳,到你,快點出牌啦.” 粱美鳳有些精神不濟,頻頻出神,“催催催,催上天.”她不滿,連番打哈欠. 賀喜察覺到她異常,視線落在她手腕上,不著痕跡捏指訣,試圖打散她手腕上纏繞黑氣,結果非但沒打散,黑氣反倒更強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