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
“怎么回事?!” 時眠星想著,警惕的站起身,身后的椅子應(yīng)聲而倒。他環(huán)顧四周,周圍是被霧氣籠罩的森林。試探的走向森林深處,腳下的土地就變成了細(xì)碎的黃沙,郁蔥的樹木枝葉瞬間枯黃,更向前探了幾步,枯葉翩然凋零,北風(fēng)驟起,漫天大雪簌簌而下。極端的寒冷透過皮膚,啃噬血rou。時眠星頂著風(fēng)雪,艱難行進,積雪已經(jīng)及腰。 “現(xiàn)在回頭還來得及?!?/br> 安伯空靈一般的聲音在四周環(huán)繞,風(fēng)雪迷了眼,時眠星用衣袖勉強遮面,前進的步伐卻一刻沒有停下。 “安伯,我總有出去的一日,等我出去,您那些花草,還有白須,可就危險了?!?/br> 時眠星唇角帶了笑意,風(fēng)雪已經(jīng)埋至他的胸前,手腳也已經(jīng)麻木,沒了知覺。 “好小子,這時候還敢說笑。如果你肯放棄這次的試煉,我就放你回去。你還可以回時青旻身邊去,回到他的羽翼下,不再遭這些罪?!?/br> “區(qū)區(qū)風(fēng)雪而已,哪兒就嚇得人不敢說話了?!?/br> “你往那邊看看?!?/br> 時眠星瞇著眼睛左右看看,遠(yuǎn)處也不過是漫天飛雪,那些雪花也奇怪,只是在空中打著旋兒,沒見落下。等再看清楚些,才看見那竟是一顆顆披頭散發(fā)的頭顱在上下翻飛。再低頭,掩埋自己的已不再是厚重的積雪,而是發(fā)出桀桀笑聲的頭骨。時眠星瞳孔驟縮,胃里好似翻江倒海,一陣陣的上涌干嘔。 “安伯!我們不是筆試試煉嘛!你現(xiàn)在做什么!” “安伯!安伯!” “安伯!……” 這一回,任憑他再怎么叫喊,沒了半點回音。獰笑著的頭骨越積越多,時眠星想要伸手撥開,卻還是被深埋了進去。眼前漆黑,耳邊jian笑,周身被頭骨擠壓發(fā)出咯吱聲響,巨大的恐懼將他僅剩下的一點理智也吞噬干凈,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將永生被困在這樣的深淵里,再也見不到光,再也見不到他的親人們。不過,那些討厭他的人就開心了。自他記事起,就只有時青旻、時青秋對他好,其他人見了他都是一副巴不得他死的眼神。時眠星不明白,自己也是東旸谷的弟子,自己也在斬妖殺魔維護人間正道,為什么他們的眼中還是只有痛恨和厭惡。也許是太過害怕,還有太多的不甘和委屈,現(xiàn)在又要這樣一個人孤獨的死去,瀕死的絕望讓他再也強笑不出來。眼角泛起了濕意,低聲抽噎,他想起時青旻同他講,別人都是哭爹喊娘,他沒有,但他害怕了可以叫師父。 “師父……救救我……” “旻哥,我害怕……!” 從小聲的啜泣,到大聲的嘶喊,時眠星這一刻忽然明白,原來自己也有害怕的事情,原來自己也是有極限的,原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是朝時青旻撒個嬌就能解決的。時青旻并沒有來。時眠星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些學(xué)會這些事情。他察覺自己高舉的手也被擠在頭骨之中,他知道自己徹徹底底被淹沒,但是他又笑了,是嘲笑,送給自己的嘲笑。突的有光照進來,接著手腕被緊緊捏住,不斷下陷的身體停住。時眠星仰頭看過去,那是一只布滿黑色鱗片的爪子。無論那是什么,此刻就是他的救命稻草,他拼命的抽出另一只手,用力握住那只抓著自己的爪子,身體一點點被拽出,時眠星看著頂上的光,知道自己得救了。 “合格?!?/br> 安伯的聲音讓時眠星猛然驚醒,面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,眼眶泛紅。他發(fā)現(xiàn)安伯正舉著他的試卷,自己正在考場上。他渾渾噩噩的走出考場,破囂正靠著院門等著,看見他這樣立刻迎上來:“怎么樣?。窟?,還哭了。沒過就沒過,下次再來嘛,不丟人?!?/br> “回去再說。”不欲多言,時眠星匆匆回到住處,邁過院門就看見時青旻正負(fù)手而立站在院中,顯然是在等他回來。他緩了步子走過去,掀衣袍跪了下去,他除去大典,極少這樣對時青旻恭敬。雙手撐地,頭顱也低下去:“師父,我通過筆試了?!蔽呐e之日,合谷都在忙碌,時青旻自然是不得清閑的,結(jié)廬里不斷有人進出匯報情況不提,他自己也少不了親自去場上,看看有無亂子。亂事自然沒有,但結(jié)束文舉出來的,多少都帶著些土色。時青旻擔(dān)心了起來,但終究還是忍住了,沒有在考場之外等候,而是回到了結(jié)廬院中,在樹下等著。等回來了人,看這樣子卻像是魂沒跟來,時青旻一面抬手扶起時眠星,一面關(guān)切地開口:“通過自是好事。你怎樣了?” 時眠星被扶著起身站穩(wěn),半低著頭回話:“我沒事,就是第一次被困在幻境里,有些不適應(yīng)。五百道題目也是為了讓我們放松警惕,好在中術(shù)后,更好的擊潰我們?!彼騺矶际翘ь^挺胸的,像只永遠(yuǎn)不會落敗的小公雞,如今一直低著頭,時青旻自然起了疑,便將身一蹲,抬頭看去,就望到了一雙紅腫的雙眼,笑起來,伸手摸了摸人面頰:“所以說,你表現(xiàn)的很好。不僅破題,還猜到了題中之義。當(dāng)然,五百題目,也還是有考察文識目的,兼有消耗精力之事?!?/br> 留戀著面上傳來的溫?zé)嵊|感,時眠星下意識的偏頭貼得更近,蹭了蹭人的手,又覺得頗為羞愧兼不平,開口問到:“師父,每個人的考題都一樣嗎?我看其他通過的人,都沒有像我這樣紅著眼睛出來的。我是師父親自養(yǎng)育成人,沒學(xué)到您半點堅韌,怪不得以前他們都看不慣我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