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節(jié)
“哪兒不一樣?他有一百個前任,你才五十個?” “……” 傅川的語文再差,也知道池西西這是在罵他五十步笑百步, 他想辯駁, 但最終什么都沒說。 不是無話可辨, 而是有話說不出口。 他沒法對著一個甩他甩得那么狠的人說,我和跟狗一樣一見到漂亮異性就想往身下摁的榮陸當然不一樣。之前的那些都不算, 除了你,我其實誰也沒有過。 雖然是事實,但這話說出來跟表白似的。 太寒磣了。 里子早丟干凈了,對著池西西, 他就剩那么一點點面子了。 傅川一沉默,池西西就主動結(jié)束了小學生斗嘴。 她語氣溫軟地解釋道:“我沒單獨和榮陸吃飯, 還叫了黃佳佳,三個人吃的。一吃完榮陸就走了。” “黃佳佳是誰?” 池西西怔了一下才想起,她認識黃佳佳的時候他們已經(jīng)分手了,難怪傅川不知道。 “我說你怎么給我回電話了, 原來榮陸走了啊。早知道他在的時候, 你不方便接我電話, 我就不打了?!?/br> “……我手機靜音了,剛看到?!?/br> “就這樣吧,我開會去了?!?/br> “哎,等等?!?/br> “說?!?/br> “你晚上有空嗎?一起吃飯吧?!?/br> 他會打十幾通電話過來,就說明還關(guān)心她,就說明至少不討厭她是不是? 傅川頓了一下才說:“有應(yīng)酬?!?/br> 池西西“哦”了一聲,說:“那就改天吧。你忙吧,我掛了?!?/br> 她正要掛斷電話,又聽到傅川說:“應(yīng)酬完大概十點,要不吃夜宵?” “那到時候聯(lián)系。你有微信嗎?可以加我,我微信就是手機號?!?/br> 傅川應(yīng)了一聲,說自己趕著去開董事會,掛斷了電話。 掛斷前,池西西似乎聽到他嘀咕了一聲“沒誠意”。 ……他有應(yīng)酬,她難道要說“推掉和我吃飯吧”,才算有誠意? 電話剛掛上,池西西的微信就收到了好友請求,傅川的。 加上之后,池西西第一時間去翻他的朋友圈,果然什么都沒有。 …… 進會議室前,許然提醒了傅川兩次,要開會了,應(yīng)該關(guān)上手機。 第一次提醒時,邊走邊低頭擺弄手機的傅川毫無反應(yīng),許然以為他沒聽到,就又重復(fù)了一遍,傅川回過頭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 許然一陣腿軟,趕緊閉上了嘴巴。 進會議室前必須關(guān)機的規(guī)矩還是董事長住院的時候,傅總自己定下的,這么多年,從沒打破過。 傅川走進會議室的時候,除了董事長傅渡江,其他人都到了。他照例坐在主位右手第一個的位置。 直到傅渡江進來,傅川仍在低頭看手機。 早在12年底,傅渡江就把總經(jīng)理的位置讓給了兒子,從那之后,他輕易不在人前教訓兒子,可剛剛從進會議室到落座的十幾秒間,傅渡江卻瞪了傅川三四次。 不過傅川的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,沒發(fā)現(xiàn)。 坐在傅川身后的許然悄悄拍了傅川一下,竟發(fā)現(xiàn)他在翻看朋友圈。 許然:“……” 落座之后,傅渡江輕咳了一聲,傅川這次回過神兒,把手機放進了西褲口袋里,但沒關(guān)機。 隔了一會兒,待眾人的目光都轉(zhuǎn)移到了傅渡江左手第二個的那位正發(fā)言的董事身上,傅川又悄悄摸出了手機。 池西西幾乎隔天就發(fā)一條朋友圈。 文字少,圖片多。 分手數(shù)年的男女,被甩的一方和甩人的一方,如果尚有舊情在,在打探對方的近況時,心態(tài)大多是截然相反的。 甩人的一方自然希望對方過得好,這樣才能減輕內(nèi)心的負疚感,想回頭也容易些。 被甩的一方因為內(nèi)心充滿怨懟,自然而然地見不得負心人的日子過于輕松愉快。 這一刻,翻著池西西朋友圈的傅川,心中就生起了一股無名火。 這四年來,為了回到家時能倒頭就睡,什么都不去想,他沒日沒夜地工作,去消遣的地方也是為了談生意。 而池西西的生活卻豐富多彩。 一等獎學金、校三好學生、優(yōu)秀畢業(yè)生,放棄了保送,到電視臺工作。 工作半年后拍攝的紀錄片得了全國獎。 工作一年半時,因為厭倦了忙碌的生活,說辭職就辭職。 工作之余,她玩得也不錯,學攝影、學游泳、學烘焙,跑馬拉松,三個月前還和男男女女一群人開越野車穿越過騰格里沙漠。 哦,她還說她長高了兩厘米。雖然前幾天見面的時候,那么看著,還是挺矮的。 池西西的自拍不多,僅有的幾張都笑得陽光燦爛。 傅川把那幾張照片保存到手機里,多看了兩眼她的笑容又覺得生氣,就給刪了。 刪完后,他又點進她的朋友圈,翻到自拍照,添加到收藏——這樣他既能隨時看,又不會被別人發(fā)現(xiàn)。 雖然也沒什么人敢翻他的手機。 做完這些后,董事會已經(jīng)接近尾聲了。 按照慣例,傅川該總結(jié)一下的,但是別人說了什么,他一個字都沒聽見。 趕在傅川總結(jié)前,許然默默地把記事簿放到了他的手邊,傅川掃了一眼許然寫的會議記錄和總結(jié),照著念完后,回過頭贊許地看了他一眼。 這人雖然煩,留著多少還有點用,也不算白給工資。 輪到傅渡江說話的時候,傅川又摸出了手機。 剛剛他忘記看幾個特殊的日子,池西西在干什么了。 比如他的生日,在一起和分手的紀念日。 池西西最早的一條朋友圈是12年畢業(yè)前夕,一年半的時間,這幾個特殊的日子,她只發(fā)了一張照片,在13年的分手紀念日那天,照片上有一杯紅酒,沒有配文字。 這是什么意思? 傅川還沒琢磨出來,就散會了。 散會后,許然一臉為難地對傅川說:“傅總,董事長叫您去他辦公室?!?/br> 傅川望著傅渡江推門離去的背影,問:“什么時候?” 許然:“就剛剛,他是對您說的,但您好像沒聽見……” …… 從傅渡江的辦公室出來,傅川生出一種久違的感覺。 有多少年沒被這樣罵過了? 這幾年在工作上,他也犯過幾次錯,但傅渡江幾乎從不責備他,他都快忘了他爸以前踹他踹得有多疼了。 傅川還以為心臟搭橋手術(shù)把他爸暴躁的脾氣也一起治好了呢。 一回到辦公室,傅川就把許然叫了進來:“打電話把今晚的應(yīng)酬推了?!?/br> “可是董事長今天也去……” “他要問我,你就說,我被他訓了,心情不好笑不出來,板著臉比不出現(xiàn)更得罪人。” 許然:“哦。” …… 接到傅川的電話,聽他說應(yīng)酬臨時取消了,有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,池西西正在百貨公司試衣服。 她帶回來的衣服不多,挑來挑去都沒有滿意的,就臨時出來買了。 mama沒空,她就把有一大堆事要處理的寧立夏拖了出來。 寧立夏看了眼手表,說:“就這件大衣吧,冰藍色很適合你。你穿透明絲襪,把小腿露出來,晚上的時候打車過去,傅川看你穿的少,一準送你回家。” “可是,”池西西又照了一下鏡子,“選這件要穿高跟鞋。” 傅川以前說過,高跟鞋不適合她來著。 最后池西西還是穿回了原來的牛仔褲和羽絨服,又走到一樓,在化妝品專柜卸掉了化了一個多鐘頭的淡妝。 還是自然點吧。 寧立夏:“……” 兩人沒約好地點,池西西閑來無事,就提前去了傅川公司,等他下班。 她坐在一樓沙發(fā)區(qū),捧著咖啡看來來往往的精英男女,閑來無事,就多角度自拍了幾十張,最滿意的那張的背景里恰好有個提著筆記本、行色匆匆的男人,池西西把這張照片發(fā)到朋友圈,配了一行字——忙碌閑散。 只隔了一分鐘,傅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。 “你到了怎么不說?” “我怕打擾到你。” “我還得一會兒才能離開,讓人去接你?!?/br> 片刻后,許然就從電梯里走了出來。 池西西跟著許然到了頂樓。 頂樓很安靜,寬闊的樓層里,幾乎沒人走動,隔著雪地靴,池西西都能感受到地毯的柔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