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節(jié)
墨笙來整理屋子,突然見李梓瑤長配戴的玉觀音被擱在床頭,拿起來給她遞過去,道:“王妃怎么把這個拉下了?” 李梓瑤接過,又重新戴回頸間,她穿到原主身上時就有這個東西了,聽說極小時娘親給求的,保命巨靈。 昨日魏冬玲來時還拿給她看來著,當時她便道:“那王妃可要將它帶穩(wěn)了?!痹趿喜鸥粢灰咕徒o忘了,果然是慌了神。 第66章 六六 大皇子雖然被廢,卻還是以太子之禮下葬的,第二日天亮報喪,緊接著就布置靈堂。 福安來喚李梓瑤時,她已經(jīng)換好了一身白衣,吩咐奶娘照顧好孩子,便隨福安入宮去了。 端坐在馬車里,是沒有那個心情撩開簾子看風景的,李梓瑤盯著馬車一角出神,腦力閃過的全是和魏冬玲的對話。 魏冬玲曾問:“先下手為強或許好些,等她出手可就太被動了?!闭Z氣清冷中夾著柔和,像是尋常聊天,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,說起這樣的話題,也不見壓抑。 李梓瑤點頭回應,示意自己也是這樣想的,可是談何容易,她沒有機會。 魏冬玲:“我前幾日曾到大皇zigong中看望大皇子妃,大皇子可能快了?!?/br> “嗯?”李梓瑤以為自己理解錯了,太子雖然病了多日,可她從來沒往那個地步想過,畢竟按理說他應該還能再撐個一年半載的才是。 魏冬玲沒有解釋,只是不著痕跡的環(huán)看一周,收回了視線,頭微微倚在背后的紅漆柱子上,雙手交疊,端莊而閑散,道:“端王爺不曾向王妃提及嗎?” 李梓瑤想起前不久齊灝的失態(tài)來,雖是不曾像她言明,但許是為了這事兒也說不準,畢竟再怎么說,齊灝也不可能對廢太子的生死無動于衷,李梓瑤問道:“哪怕是.......又怎樣?” 未盡的語意是:哪怕是太子去了,又怎樣? 魏冬玲不假思索道:“到那時,皇后娘娘難免不會因悲痛欲絕而大失分寸來?!?/br> 這句話剛進入李梓瑤的大腦,便聽魏冬玲又道:“不知王妃可懂棋,對棋者而言,有一點是極緊要的,即至始至終對敵人的破綻保持敏銳,一旦發(fā)現(xiàn),定要狠命追究。力求造成敵手心緒失控。上兵伐謀,攻心是根本。” 李梓瑤接道:“要我去刺激一個剛喪子的母親,讓她露出馬腳,自尋死路?”她是剛剛晉升為母親的人,自然知曉那種痛,只怕比之當日被囚在玉笙樓的自己,不會少了幾分去的。 魏冬玲一貫清晰明澈的眼慢慢閉上,陽光從一側透過灑在她臉上,看那愜意的樣子,宛如靜心養(yǎng)神一般。李梓瑤驀然有些疲乏,回頭看離的不遠的支柱,幾步挪過去,背靠著坐下。聽魏冬玲又道:“世道本就如此吧,是她種下的因,總該由她去嘗那個果?!?/br> 李梓瑤低著頭舒了口氣,食指在膝蓋上扭了兩下,知魏冬玲的意思,若這個苦果不是皇后吃了,自然得有人替她吃。 恍惚間馬車到了廢太子生前所居,被廢之時他的身體已不適合出宮建府,便就近遷了個宮殿住下,較之東宮,可簡陋太多了。三王妃和她一道進來的,一貫是個能演戲的,還未進門時便紅了眼眶,李梓瑤也不由分說的揉兩把眼,隨她到太子妃身旁站定。 已不見廢太子妃許久,本就清瘦的人現(xiàn)在更是只余一把骨頭了,想起府中正沉睡的小兒,她無法對眼前之人心無芥蒂,有些事情是永遠不可以被原諒的,就像已造成的傷害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挽回一樣。 李梓瑤沉著心過來,卻未曾見到皇后娘娘,剛要開口問,便聽太子妃抽抽噎噎道:“母后昨日晚昏過去了,到現(xiàn)在未曾醒來?!?/br> 看來太子去世之事對皇后的刺激挺大的,也是,那畢竟是花去了她所有心血的孩子,就算齊灝從中得利,也永遠不能取代了他去。 皇后娘娘不曾來見廢太子最后一面,小斂禮便一直壓著,這場喪事才剛剛開始,聽說圣上將此事交與禮部尚書主持,那禮部尚書正是剛官復原職的甄友和。算是甄友和復位以來領的頭一個大差事了,該是重視極了,這場喪禮必然走的穩(wěn)妥。 府中還有孩子,李梓瑤待到正午時離去,彼時許小侯爺攜其夫人魏冬玲前來吊唁,三人在道上相遇,李梓瑤遠遠瞥了許小侯爺一眼,頭次見書中男配,還不知道他到底哪般模樣,竟對甄夕絡情深至此。 只眉間的輕佻便看出不是個成熟的,今日來者著裝非黑即白,其他人李梓瑤倒不曾在意,但許小侯爺顯然是撐不起這一身黑衣的凜厲的。魏冬玲隔一步走在其后,兩個人的氣場越看越不相融。 見了個禮,未說其他,那兩人進她出,別過了。待李梓瑤不經(jīng)意回頭看一眼時,魏冬玲剛好折進拐角,只能捕捉到她清閑的背影,腳邊揚起優(yōu)雅弧度的裙擺。李梓瑤默默一嘆,實在不是良配,她要有個知心的倒是好了。嘴角揚起個極淺的弧度,李梓瑤看向前方悠遠的路途,一步一步,踏的穩(wěn)穩(wěn)匝匝,不再像年初踩青石板那樣的輕盈靈動。 說來也巧,李梓瑤正用午飯,便有人找上門來,管家來傳報。 李梓瑤聽了來人名,立馬放下了手中碗筷,驚訝的很,脫口道:“你說來者是卓崢?” 管家點了應道:“回王妃,那人自稱是卓崢,手里還有王爺?shù)男藕?,想來不會有假。?/br> 李梓瑤連忙點頭,先一聲“嗯”,后又道:“不管怎樣,先將人請進府來再說?!鞭D念想,前幾日齊灝還說有客人要來,難不成是他?又道:“你找人入宮一趟,給王爺遞個信?!?/br> 不提她險些要忘記卓崢這個角色了,英勇帥氣不必多言,他與齊灝不同,沒那么條條框框的限制,為人瀟灑,辦事爽利,手腳上完全沒顧忌,除了沒看上甄夕絡外,簡直妥妥的優(yōu)質男配配置,想來是倍受原書作者愛戴,不想炮灰了他。 這個男人的到來,總算是要在冰冷壓抑的冬日里吹來一陣清爽春風了。 卓崢便是齊灝在淮南之時遇到的、給他提供了不少助力的人,按書中的節(jié)奏本該雖齊灝一起歸京的,不曾想劇情變了這么多,他竟此時才到。 “墨笙,你吩咐前院的廚房備桌好菜,卓大人這時候到,想必還未曾用膳,尹長史他們?nèi)粼?,便先讓其作陪,想來一會兒去給王爺通報的人也該回來了,倒時看他有什么吩咐?!?/br> 雖然自己挺想去瞧瞧卓崢長什么樣的,可女眷向來不好單獨見外男。 你說搞個屏風隔著就可以了? 搞個屏風她還能看見卓崢的臉嗎?干聽聲音也不過癮啊。 她昨晚一宿上沒睡,這會兒困的熬不住,只得先去歇息。 宮中之事少不得齊灝他們幾個兄弟的幫襯,誰到得早走的遲都是能在皇上面前博臉面的,更何況齊灝還是廢太子“一母同胞”的兄弟。 能以“太子之禮”喪,確實是厚喪,不用再做其他試探,便知只留戀后妃、不理政事的圣上對太子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,這是天上白扔的討好他的機會,不撿白不撿,二王爺幾乎也一日爺未曾合眼,可還是不愿離去,腳像是粘在宮中的地板上了,三王爺本不在乎這些,可二皇兄都如此了,他也不敢撤,搞得齊灝也走不得。 沒想到卓崢竟比預計的早來了幾天,齊灝為其購置的宅邸還未收整,近日是搬不進去人的,也罷,便先將其安置在府中,等來日移居便是。他又側身看了幾個兄弟一眼,估計今晚得熬到夜半了。 說的好聽廢太子是病逝,到底怎么回事,恐怕只有齊灝知道了。 李梓瑤走的早,不曾碰上皇后娘娘,而齊灝卻是看見了的。 李梓瑤原想經(jīng)歷了這遭,皇后娘娘必是端不住那番姿態(tài)了,什么雍容華貴、大方得體都得見鬼去,怎么著也得有些凌凌亂亂、失魂落魄才對??上?,她又想錯了,皇后醒來后先是認認真真、端端正正的收拾一通才過來見她兒子的,像是廢太子生前她每次過來探望時那樣,這一刻,不管什么心情,人家都沒有一絲失態(tài)。 許是,最后一見了吧。 第67章 作者死回來了⊙﹏⊙ “抱歉,恐怕要失言了,先前本應了同你出去走走,誰知偏逢此事……”齊灝手腕搭在額頭之上,骨節(jié)分明的手指自然曲張,順著如潑墨般的發(fā)絲垂下,看上去失了氣力的樣子。 同一個被窩里,李梓瑤動動腳便可擦過齊灝精實的小腿,聽出了他話中的疲憊,便懶洋洋的轉過身來面向齊灝,入目便是他緊閉的眼和凝在一起的眉。李梓瑤毫不猶豫的覆身其上將齊灝擱在額頭上的手臂推置頭頂,動作有些突然,齊灝下意識用空閑的那只手扶住她的身子,剛要睜開雙目,卻不料眼皮之上即刻觸到一片溫熱,是李梓瑤的唇印上來了,有些輕松隨意,不一會兒腰腹部一沉,知她支起了上半身,齊灝順勢睜開了眼,便聽她嗓音暗啞道:“那你回頭可別忘了,你這兒又欠我一件事兒!” 齊灝牽出絲笑,回道:“這就記上了?放心吧,早晚有天都會還了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