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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都市小說 - 貓殿下的精分日常在線閱讀 - 第兩百零二章 白月光夢中(三)

第兩百零二章 白月光夢中(三)

    之后,我每天陪他在山莊四處作畫,微小如花上停息的蜜蜂,寬曠如山莊外的連綿青山,短短一月,他就畫遍了。

    我很害怕他膩煩了這里,很快就會離開。所以我每天都想著法期望他愛上這個地方,愛上這個雖然有商業(yè)氣息但是卻如世外桃源的地方。

    可是那一天還是來了,在我即將開學(xué)的時候,他找到我,背著畫架,拉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。

    我看到他的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,他果然要走了,而且,他果然只珍愛畫架。

    “我要走了?!?/br>
    雖然對這個結(jié)果有所預(yù)料,但是當(dāng)他說出口的時候,我還是有點(diǎn)遺憾。

    我到底是留不住他,留不住這個眉眼寫滿漂泊的少年。

    “你還會回來嗎?”我故作輕松,和往常送別朋友一樣。

    他輕笑,眼角處布滿笑意,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我的心如同在雪里滾了幾圈,冷得徹底。

    “不會回來了,我在這個地方住得夠久了?!?/br>
    “……哦,那你……打算去哪里?”我苦澀的笑。

    他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,看向不知處的遠(yuǎn)方,淡淡道:“走到哪里算哪里?!?/br>
    那就是說,我不會知道他將會去哪里,此一別,也許我再也見不到他了。

    “這個送給你?!?/br>
    我看著他遞過來的一把傘:“傘?”

    “你撐開看看。”

    我撐開傘,眼底落滿了冬季無聲無色的雪景,原來他送我的傘上繪滿了漫天的白雪。

    我撐著傘,在烈日炎炎下送他離開山莊。

    太陽原是炙熱,傘下的我,卻如置身冬月寒雪。

    那時候還年少,對感情的變化很是遲鈍,所以我只是朝他揮揮手,瀟灑的告別。

    他把這些日子的畫送給了我,除了老板發(fā)的工資和我贈他的兩幅歪歪扭扭的字,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。

    我想,或許這就是他們那類人的特別吧,從來處來,到去處去,從不留戀塵世之物。

    站在圖書館外,我看著傘上的雪花,想起少年時候他待我的好。默默的想,或許,我應(yīng)該先道歉?

    前些日子我報了繪畫班,在食堂吃過飯后就搭公交車去了學(xué)繪畫的地方。

    我到地方的時候,那里已經(jīng)坐滿了人。

    我又誤了時辰,一問旁人,才知道我記錯了開課時間。

    我最近的精神一直不太好,老是忘記一些東西,我想,大概是他和我吵了架。

    坐在我身邊的人,是我的朋友顧清淺,她聽說我來學(xué)畫畫,也來湊熱鬧。

    這時,她像往常一樣湊到我身邊問我:“你在畫什么?”

    我收了筆,輕聲說:“雪花?!?/br>
    雪花,他畫得出神入化,我卻畫得四不像,真是枉為他那聲知己。

    “雪花?為何是黑色?”顧清淺指著我畫布上的點(diǎn)點(diǎn)黑雪,眼里是疑惑不解。

    “我喜歡黑色的雪花,白色的,太過凄涼。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?”

    “白雪,落入大地,無聲無色亦無痕,凄涼太過。”

    “黑色就不凄涼了嗎?”

    “不凄涼,有視覺沖擊?!蔽乙恍Γ旬嫴既∠滤徒o了顧清淺。

    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我也養(yǎng)成了他那個臭毛病。

    從畫室出來,我伸腰打了個哈欠,這么多天了,他不來找我,我去找他吧,總不能兩個人都倔。

    沒出息的拍了拍自己的臉,快步朝公交站走去。

    乘車回學(xué)校的時候,我做了一個夢。

    夢到我高三畢業(yè)那年和他在西藏的重逢。

    高三那年,我的病情穩(wěn)定了不少,所以就想出去走走,我困在那座小城太久,像一只困獸,渴望新鮮的空氣。

    我選擇坐火車去西藏,看著天空的顏色層層加深,看著高山雪嶺闖入我的視線,由衷覺得,不虛此行。

    第一站住在拉薩,第二天和旅游團(tuán)一起去了納木錯,當(dāng)?shù)厝烁嬖V我,在他們那里,納木錯也叫騰格里海,是天湖的意思。

    天湖,這個名字,非常吸引我。

    我到的時候天氣很好,藍(lán)天白云似乎近在手邊,偌大的天湖上倒映著如碧水清洗過的天空。

    我伸開手臂呼吸,想把這些清新干凈的空氣帶回小城,帶回那個養(yǎng)病的山莊。

    那一刻,我想起了一張有些模糊的臉,他穿著破舊的衣服,卻背著一副嶄新的畫架,他的眉眼淡泊,寫滿了故事。

    沈言……我在心底呼喚他的名字,不敢透露半分異樣。

    之后,我們?nèi)チ瞬簧俾糜蝿俚?,各處都透著藏族人民特有的風(fēng)情,我想留下來,但是我知道,我不屬于那里,我必定要離開。

    就在動身離開的當(dāng)夜,團(tuán)長讓我們自行去買些紀(jì)念品回家,我沒什么想買的,所以就留在旅館里,逗弄老板的柯基犬。

    “請問這里需要服務(wù)員嗎?”

    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,我抬頭,撞進(jìn)了他那一汪深潭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沈……言?”我艱難的喊出他的名字,如牙牙學(xué)語的孩童。

    他也看我,辨認(rèn)良久,笑道:“……子寧?李子寧?”

    我低下頭笑,我很高興,他還記得我。

    因?yàn)槲业拇驍?,他沒有再問工作的事,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久,避開他窮困潦倒的生活,只談他三年來的所見所聞。

    他告訴我北方的雪是如何澄潔,告訴我東邊的大海是如何壯闊,告訴我藏地深處的湖泊是如何清澈,那些鮮少有人踏足的圣地,是如何威嚴(yán)。

    說完,他從背包里拿出幾張畫布送給我。

    我驚訝:“你居然會留著圖?”我還以為,每一張圖他都會送出去。

    他的睫毛微微顫抖,長長的陰影打在他的臉上,如同漫畫里走出的男孩子。

    “有些地方是無人之地。”言下之意,他不是不送,而是送不出去。

    我了然一笑,然后如視珍寶一般把畫抱在懷里,輕聲道:“如果沒人送,就都送我吧?!?/br>
    他看我,無聲的扯出了一抹弧度。

    那天遇見他之后,我決定不和旅游團(tuán)一起回去了,我想和他呆在拉薩一段時間。

    旅游團(tuán)走后,他知道了我的決定,他極其復(fù)雜的看了我一眼,那里面包含太多情緒,我來不及摸清,他就移開了目光。

    “你家里人會擔(dān)心的?!?/br>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給他們打過電話了?!?/br>
    他笑了:“你……還是一點(diǎn)沒變?!?/br>
    我知道,他說的是一意孤行的倔強(qiá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