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謝謝。”

    兩邊警員同時問道：“說說吧，怎么加入‘繭術(shù)’的？這次行動里有什么任務(wù)，炸樓還是拐人？”

    “只是路過?！眱扇水惪谕暋?/br>
    警員把證物袋扔上桌，金屬碰撞的聲響格外刺耳：“哪個路過的身上帶這么多刀具，逛著逛著，宰個人助興是吧？”

    喻沛靠回椅背，很認(rèn)真地問：“臨近歲末，諸位警官業(yè)績未達(dá)標(biāo)嗎？”

    阮箏汀看著鼓鼓囊囊的袋子，不解道：“貴方的信息庫獨(dú)立于總網(wǎng)之外嗎？”

    兩人再次異口同聲：“id卡資料不能用作自證嗎？”

    豈料兩邊警員比他們更加莫名其妙：“id卡上只顯示有祖籍星，現(xiàn)居地、常住地及房產(chǎn)信息一片空白，還說不是星際流浪漢？”

    “外加隱瞞哨兵身份，”警員把id卡界面“是否為特殊人類-否”那項(xiàng)甩到喻沛面前，厲聲道，“還有什么好狡辯的！”

    后者掐著鼻根想過一陣，作恍然狀：“現(xiàn)役人員有時會被封鎖個人資料?！?/br>
    的確是有這項(xiàng)規(guī)定，警員對此身份半信半疑：“如何證明？”

    阮箏汀不確定道：“軍防證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女警微笑：“軍防證在非在籍人員眼里是空白的?！?/br>
    喻沛半抬眼皮：“星港警衛(wèi)科，昨天剛一起喝完茶。”

    單面玻璃那頭，同步監(jiān)聽的高層們集體陷入沉默。

    時間倒回兩小時前。

    喻阮二人從商貿(mào)大廈逛到地下城，從雜貨逛到花市，順道解決完晚飯，拎著幾只小手提袋回旅店。

    夜幕低垂，街區(qū)升起各色霓虹燈牌，摩天大樓外墻翻折出巨大的投影屏，兔女郎傾倒酒杯，剔透鉆石撒落，那是五光十色的射燈，光影曖昧了來往行人臉上的油彩，連地上堆積的酒液都是斑駁陸離的。

    沿街鼓點(diǎn)勁爆，摩托車在空中飛馳，車手皮夾克外套掛著的金屬叮鐺作響，后座電子傳單飄飛，在觸地的瞬間炸成虛擬煙花。

    空氣里都是麥芽的香氣，阮箏汀左一腳繞過頭頂甜品的機(jī)械寵，右一腳避開擁吻的情侶，嘀咕道：“人怎么比白天還多……”

    音樂噴泉旁，有女人畫著夸張的眼影和唇彩，身段豐腴，音色粘膩，指甲丹紅利長，直往他胸口戳：“這位小哥——”

    喻沛伸手把人往身后排。

    有男人笑嘻嘻湊上來，胸襟半敞，耳釘炫酷，反戴貝雷帽，咬著雪茄往阮箏汀懷里懟啤酒。

    泡沫灑出來，后者按耐住踹去一腳的沖動，又躲去喻沛另一邊，抓過他外套后擺咕囔：“你是不是帶錯路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明明走的原路?！庇髋嫔焓职讶税胱o(hù)著，隔開不依不饒的遞酒男人，眼瞼半垂，警告性地睨去一眼。

    女人噗嗤笑開，抬手托過垂卷的發(fā)鬢，眼波如絲，黏在喻沛英俊的側(cè)臉上：“兩位是外星區(qū)來的吧，平崎的路，白日黑夜是不同的呢?！?/br>
    噴泉水束光影交錯，喻沛調(diào)出電子地圖，攬著阮箏汀，擠開狂歡的眾人往前走。

    空中軌道行駛過列車，汽笛口正噴出彩帶和亮片，尾廂拖著長長的橘色橫幅。

    觀賞飛艇里，有人在開香檳，口哨吹卷嗶嗶響。

    列車車廂漸次翻轉(zhuǎn)，成噸的糖果和著彩帶慢悠悠往下落，每一顆都系著裝飾降落傘或者氣球。

    地面?zhèn)鱽磔p微的震感，其下齒帶嗑嗒嗑噠傳送的聲音掩在人群歡呼里。

    “今天是海沽星的歲尾哦。”有人身著禮服，單腳勾著拱門頂?shù)沟跸聛?，一手按著紳士帽，一手在阮箏汀胸前口袋里插進(jìn)一枝電子花，“旅途愉快，遠(yuǎn)道而來的客人們。”

    后者被人群吵得懵懵的，機(jī)械道著謝。

    等他倆從愈來愈多的游行人群里艱難挪到偏街，阮箏汀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浸滿脂粉的酒桶里泡過一遭。

    “袋子破了，”向?qū)а深^耷腦，“有人順東西?！?/br>
    喻沛一路接了很多糖，把兩人的兜帽都裝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，現(xiàn)下折出一顆，順手塞進(jìn)他嘴里：“就當(dāng)交換新年禮好了?！?/br>
    阮箏汀卻是后退一大步，同時抵舌把糖果吐出來，等那玩意落地滾灰后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慢吞吞一眨眼：“……抱歉，我不愛吃這個?！?/br>
    “是有些膩?！庇髋嫘π?，抬步略過人，“走吧，這條路有些繞，但是人少?！?/br>
    然后他們就在路口撞上了……說不準(zhǔn)是恐怖襲擊還是勢力火并。

    阮箏汀當(dāng)即丟下手提袋，轉(zhuǎn)頭就跑，跑過十幾步，見沒人跟上來，又極小心地掩在垃圾桶后探出個腦袋。

    近前，雪豹端正坐著，歪著腦袋看他動作，大尾巴一晃一晃的。

    更遠(yuǎn)處，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堆人，路燈桿斷了，燃燒的游行花車旁，喻沛在漫不經(jīng)心地擦手：“我是封境，不是廢了。”

    阮箏汀又一路撒著糖果跑回他身邊，最后兩步因踩著彈殼趔趄了下：“你不會都打死了吧？這要進(jìn)警署錄口供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死?！庇髋嫣痔嫠o帽子拉繩，拽過他手腕往前跑，嘴上半真半假，“這里沒監(jiān)控，我們跑快點(diǎn)就不用進(jìn)去了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阮箏汀反手摸了摸兜帽里僅剩的幾顆糖，“你一個中級軍官就這素質(zhì)嗎？”

    “錄口供不一定有問題，但是鬼知道剛才揍的是哪條溝里的耗子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?！?/br>
    他們跑過百米來，有腳步聲跟上來，喻沛自后腰摸出個物什甩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