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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冷得牙齒咯咯作響,吐出一點(diǎn)被磕破的下嘴唇的血,低聲罵了一句臟話,心想著真他媽倒霉到了家,哆哆嗦嗦地想從口袋里掏手機(jī),來來回回掏了好幾次,最后掏出了一個(gè)屏幕碎成碎片的鐵塊。 屋漏偏逢連夜雨。 于褚花了幾秒鐘的時(shí)間思索現(xiàn)在的情況,他出來抽煙到一半,大風(fēng)刮起來便掉頭往回走,半路上突然之間被一根竹子劈頭蓋臉地砸在了背上,疼得幾乎失去了意識,緊接著噼里啪啦就下起了冰雹。 “cao?!彼[眼看了一眼那根竹子,想起來下午劇組用它拍武打戲,拿繩子把它拉彎了,吊著威壓在它身上飛過來飛過去,沒想到晚上就給他來了這么一下。 他的腳腕扭了一下,右手臂執(zhí)著不懈地在疼,不知道是摔斷了還是被什么尖銳的枝杈戳到了。于褚甩了甩肩膀,余光里看到羽絨服上沾了血跡。 實(shí)在是太倒霉了。 于褚做了兩個(gè)深呼吸,就著劇組留下來的燈光看了看四周,這里離寺廟已經(jīng)很近了,走過去也就五六分鐘,但冰雹下得這么大,砸也能把人砸暈過去,還不如在樹下面等人來。 ……會有人來嗎? 于褚嘆了口氣,渾身發(fā)抖地靠在了這棵又矮又小的不知名樹上,抬頭去望亮著燈的寺廟。 下這么大冰雹,嚴(yán)導(dǎo)肯定停戲了,助理應(yīng)該會發(fā)現(xiàn)他不在吧,再不濟(jì),明江總歸會留意一下。 但這么想也不過是自我安慰,他平時(shí)等戲的時(shí)候就喜歡亂跑,誰沒事會每時(shí)每刻地盯著他? 于褚渾身難受,情緒也止不住地?zé)┰晔?,他拿腳后跟一下一下地蹭著樹干,從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到一根煙。 手機(jī)摔壞了,打火機(jī)卻還是好的,他艱難地把煙點(diǎn)了,貼著樹坐了下來,有些頭暈,靠那點(diǎn)煙草的味道給自己提神,耳朵里面噼里啪啦的,分不清是耳鳴還是冰雹的嘈雜。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,疼痛和寒冷在拉長他的五感,他有些犯困,意識逐漸模糊,咬著煙蒂,腦子里面亂七八糟的。 隱約之間他突然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,他一個(gè)激靈,撐開眼皮,看見不遠(yuǎn)處晃著手電筒的光。他開口想喊,聲音太啞了,喊了好幾次才發(fā)出聲音來。 那么小的聲音,那人卻聽到了,動作一頓,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。不用于褚再喊第二次,他撐著傘,在下冰雹的竹林間小跑著趕到了他的面前。 于褚勉強(qiáng)認(rèn)出來了人,白越澤緊緊地皺著眉,把傘全傾到他頭上,沉聲問:“還好吧?” 劇組這么多人,怎么偏偏撞上他。 于褚尷尬地不想說話,白越澤伸手想把他架起來,剛碰到他的肩膀,于褚倒抽了一口氣,咬牙道:“疼……” 白越澤把手電往他肩膀上一照,那里泥水混著血,看得他心里一沉。 “你肩膀上受了傷,摔的?”他把傘塞進(jìn)于褚另一只手里,“先拿著?!?/br> 于褚拿著那傘,白越澤在他身前蹲下來,把他背到了背上。 他比于褚要高上幾厘米,但于褚本身也是一米八出頭的成年男性,重量絕對不輕。白越澤費(fèi)了點(diǎn)力氣才站起來,把人往上面掂了一下。 估計(jì)是出門出得急,他外套都沒穿,身上就一件質(zhì)感柔軟的羊絨衫,于褚趴在他背上,下巴幾乎能直接貼到他肩膀上的骨頭,硬邦邦的,意外很溫暖。 手電被他勾在手里,隨著走路一晃一晃,晃得他臉上明暗不定。于褚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,大約是背他有些吃力,路又不好走,那張俊臉緊緊地繃著,嘴唇抿成了薄線,卻不像平日里那么疏遠(yuǎn)。 于褚疼得咬牙切齒,含糊道:“你放我下來,我能走,就那么點(diǎn)路?!?/br> 白越澤沒理他,過了一會才道:“麻煩。” 于褚于是心安理得地把頭靠他肩膀上,聽了一會他有些粗重的呼吸聲,才安分了三個(gè)禮拜的心又他媽開始亂蹦。他吸了口氣,仗著自己又冷又疼腦子不清楚,蹭過去在白越澤的耳根后面親了一口。 說親也說不上,最多是嘴唇擦過而已。身下那人連頭也沒回,依然埋頭走著路,眉峰倒是聳起來了。 于褚每次見他皺眉便心里發(fā)癢,好像喜歡揪同桌辮子的小學(xué)生,幼稚得自己都覺得好笑。他把傘往下面壓了壓,冰雹噼里啪啦,吵得人頭大。 “白導(dǎo),對不起啊,”于褚說,“今天謝謝了?!?/br> 沒頭沒尾地也不知道在道什么歉,白越澤安靜了片刻,“嗯”了一聲。 到寺廟沒多遠(yuǎn),但白越澤走得慢,小心翼翼的,就怕一個(gè)滑倒就摔了兩。于褚就著那微弱的燈光看他臉上的絨毛,忍了又忍,最后還是沒忍住,借著嘈雜的冰雹聲,道:“我挺喜歡你的,你知不知道?” 白越澤微微揚(yáng)起眉,這回總算回過頭來,看了他一眼,就差沒在眼睛里面寫著“是嗎”。 剛好走到了一半,背著一個(gè)七十多公斤的成年男性走山路,他有點(diǎn)扛不住了,把于褚放下來,扶著他站在樹下,沒接他的話,只道:“歇會兒?!?/br> 于褚還是第一次表白被人這么晾著,但意外地也沒感到多憋屈,大概是在這人身上碰過壁太多,已經(jīng)開始麻木了。 他靠著白越澤,嘆了口氣,聽他給杜明江打電話:“江哥,人找到了,我現(xiàn)在在今天拍武打戲的前面一點(diǎn)?!?/br> 那邊的人說了一句什么,很快便掛了電話。白越澤轉(zhuǎn)過頭便對上了于褚的眼睛。他全身上下都很狼狽,嘴唇上一點(diǎn)血色都沒有,只有一雙眼睛還反著微光,比平日里更逼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