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之薇抿了一口，才道：“還用問嗎，自然是我方大勝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？難道你能未卜先知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想什么呢，若是輸了，我們現(xiàn)在還能這么心平氣和的在這里嘮嗑嗎？”樓某人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，封玉瞬間覺得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。

    不過這場大戰(zhàn)確實成為西北大戰(zhàn)的逆轉(zhuǎn)之戰(zhàn)。

    蒼凜身死，耶律驍半路失蹤，蒼烈一人無力支撐全局，被樓震關(guān)重創(chuàng)與馬下，生擒回西蒼大營。

    此戰(zhàn)，西蒼大獲全勝。

    不僅如此，北牧受此重創(chuàng)，想要再輕易攻下玄霧城已是不可能，現(xiàn)在只看他們究竟是打算破釜沉舟，還是求和自保。

    這次耶律驍親自率兵出征，卻犯了兩次大錯，回去之后的日子只怕不會太好過。

    可這些都已經(jīng)不是他們再需要考慮的問題，收復(fù)失地只是時間問題，樓之薇當(dāng)即決定即刻與封玉趕回鬼谷。

    “既然已經(jīng)決定了，那我就回去收拾東西了?！边@次出來一趟，他竟還莫名其妙的上了戰(zhàn)場，真是想想都覺得難以理解。

    可誰讓那個女人本就是個難以理解的人。或許真是自己上輩子欠了她的，所以這輩子盡遭遇些奇奇怪怪的事情。

    封大神醫(yī)打了個呵欠，懶洋洋的起身回去收拾東西。

    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，樓之薇卻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，問：“對了，我見子冀傷得也不輕，他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？”

    封玉一頓。

    他大概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，準(zhǔn)備去掀帳簾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嗎？”

    他的反應(yīng)讓她覺得奇怪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也沒死。”

    說完這句話，他就匆匆出去了，似乎怕她繼續(xù)往下問一樣。

    第388章 誰的過錯

    封玉急匆匆走了，樓之薇簡單梳洗了一番，便打算去打算去拜別樓震關(guān)?？蛇€沒走上兩步，白虹屁顛屁顛的跟上來，眉宇間諂媚得有些詭異。

    樓之薇納悶兒：“路我找得見，你不用跟著我了?！?/br>
    小丫頭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，片刻后又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。

    “那個……大小姐，奴婢陪你一起去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，你就在這里吧?！?/br>
    樓之薇起先并不放在心上，可見走出去兩步白虹還顛顛的跟著，這就有些奇怪了。

    她走，白虹也走，她停，白虹也停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？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小丫頭眨巴眨巴眼睛，僵硬的笑道，“大小姐說什么呢，奴婢是你的奴婢，自然應(yīng)該跟著你。”

    話是這個話，理也是這個理。

    可是樓之薇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。

    走出帳篷，她也沒往樓震關(guān)的大帳去，而是轉(zhuǎn)身去了封玉那里。

    “誒誒誒！大小姐那里不是大將軍的營帳??！那里去不得啊大小姐！”白虹急得跺腳，低聲道了句，“哎呀，這下可糟了……”

    這么說著，也急急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樓之薇一路急行，怕是七殺有個什么好歹，腳下更加匆忙。

    只是等走到封玉那里的時候，腳下卻不由停了下來。

    遠(yuǎn)處，一個青色勁裝的身影跪在帳篷門口，單薄且略顯消瘦。

    “莫涼？”她向前走了兩步。

    白虹也急急趕上來，此時再想去拉住她已經(jīng)是不可能，只能一個箭步擋在自家大小姐面前，滿臉警惕。

    聽到動靜，莫涼轉(zhuǎn)過了頭，那張臉上只有疲憊，再無生氣。

    “……樓之薇？”那雙眼中本來空洞，卻在看到她的瞬間有了神采。

    “這、這是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莫涼就想沒聽到她的疑惑似的，只自顧自的道：“是你……真的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顫顫巍巍的站起來。

    可能是跪得太久的緣故，在站起來的剎那膝蓋猛地一軟。

    樓之薇想上去扶，只見她踉蹌了一下，又迅速站起來向她走了過來。

    “這究竟是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白虹無奈，正準(zhǔn)備答，就見莫涼已經(jīng)走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在兩人都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的時候，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來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跟神醫(yī)關(guān)系非同小可，你幫我求求他，求求他救救子冀……他一定還有辦法的……”莫涼的臉上幾乎已經(jīng)沒有了血色，眼窩處還留著深深的青黑。

    “子冀？他不是已經(jīng)沒事了嗎？”

    剛剛封玉明明是這么說的啊！

    她看向白虹。

    小丫頭被瞪了半天，只能如實道：“封神醫(yī)說他雖然沒……可如今也只是靠最后一口氣吊著，恐怕……”

    樓之薇眼皮一跳，接道：“恐怕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封神醫(yī)說，恐怕他下半輩子都是這個樣子，再也醒不過來了?！币娝徽f話，莫涼淡淡接道。

    在經(jīng)歷過至悲至喜之后，那清脆的聲音也變得沙啞，眼睛腫成了核桃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她這幾天究竟是怎么過來的，是否一直在這帳前哭訴求情。

    樓之薇咬牙，正當(dāng)要說什么，就聽她繼續(xù)道：“你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嗎？”

    那聲音中似乎多了些蒼涼，可是看向她的眼神卻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樓之薇心中一跳。

    結(jié)合白虹封之前奇怪的反應(yīng)，她心中忽然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念頭。

    昏迷前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回放。

    封玉掀了帳簾走出來，陰柔的眉宇緊擰。

    那個時候，他手上有血。

    “難道那個時候，他手下的病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沒錯，你帶著那個男人回來的時候，封神醫(yī)手下的病人剛好就是他，哪怕再晚半個時辰……哪怕再讓他多救半個時辰……”

    那雙通紅的眼中沒有憎恨，只是平靜的敘述，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，仿佛重復(fù)著這幾日一貫的場景。

    樓之薇覺得從腳底爬上來一陣涼意。

    “莫涼……”

    “封神醫(yī)本來是在救他的，為什么你偏要在哪個時候?qū)⑺凶撸考热蝗绱?，?dāng)初又為何叫人救他？既然讓人救他，又為何要奪走他活的希望？”

    一句句質(zhì)問從蒼白的唇中擠出來，讓她無可回答。

    為什么呢？

    她答不出來，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

    “……抱歉?！背聊肷?，也只能擠出來一句單薄的歉意。

    莫涼本來跪著，聽到這話卻忽然站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要的不是你的抱歉！我要的是他！是他啊！”她忽然激動的上來將她推到在地，“樓之薇！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！你憑什么決定別人的生死，為什么要奪走他！”

    莫涼突然變得激動，又取了腰上的鞭子狠狠朝她打過來，樓之薇反應(yīng)不及，硬生生挨了一鞭。

    “大小姐當(dāng)心！”

    “不許傷大小姐！”

    樓飛在第一時間閃身出來，白虹也擋到了她面前。

    “咳！退下?！睒侵蔽嬷绨虼藘陕?，才緩緩道。

    白虹哪里敢真的退下，不由急得跺腳：“可是大小姐，她現(xiàn)在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礙事，你們都退下?！?/br>
    莫涼握緊了鞭子，咬牙道：“我要的不是你的憐憫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夠了，都住手！”

    就在她又要動的時候，封玉忽然掀了帳簾出來，陰柔的臉上帶著慍怒。

    “我已經(jīng)跟你說過很多遍了，他的傷只偏了心口半寸，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強(qiáng)保住他最后一口氣，是我自己醫(yī)術(shù)不精，和任何人無關(guān)！若你非要遷怒于她，不如直接來殺了我！”

    說著，真的朝她腳下丟了一把匕首。

    莫涼一滯，混沌的眼中終于有了些清明。

    “封神醫(yī)……”她轉(zhuǎn)過身，就這么朝他跪下。

    封玉皺眉，道：“能做的我都已經(jīng)做了，你再跪我也是沒用，能不能醒來還是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
    說著，上前拎了樓之薇的領(lǐng)子，二話不說將她拖進(jìn)營帳。

    直到帳簾落下來的剎那，莫涼終于起身離去。

    樓之薇心中五味雜陳。

    “好了別看了，別什么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，你沒這么大本事，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！”他指了指屏風(fēng)后面，“不是來看那狐貍的嗎？在那兒躺著呢，去吧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