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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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高都,這一年出入府庫的糧草著實(shí)不少。雖然夏收已經(jīng)補(bǔ)齊了出缺,還略有盈余,但是萬一催糧官詳查起來,總是讓人心慌氣短。更別提還有他瞞報的開荒田畝!郭郊哪還能坐得住,只得求助自家靠山。 聽他這么一說,梁峰立刻明白過來,安撫道:“莫慌,大戰(zhàn)在即,最重要的還是后路安穩(wěn)。只要高都能繳上軍糧,就不會有人追究。你先回去坐鎮(zhèn)縣府,把賬冊再核對幾遍,按照報上的數(shù)字算出開荒所得。也莫等催糧官前來,直接派人把糧草送上郡府。如此這般,自能讓郡守安心戰(zhàn)事?!?/br> 郭郊頓時領(lǐng)會了梁峰的意思。東贏公最看重的就是此次大戰(zhàn),表現(xiàn)的越積極,就越能獲得東贏公和郡守的好感,這樣一來,他們自然也不會把心思放在他這個小縣之上。反正這次打的是鄴城,大軍絕不會繞道太行陘,高都還是安全的很。 心中稍定,郭郊吁了口氣:“如此便好!可是萬一還有人要生事……” “東贏公率軍出并,后方說不定會生出sao動。那些催糧官遇上山匪流寇也不奇怪?!绷悍宓难壑新冻鲆荒ɡ湟?。這可是他的地盤,如果真有人威脅到了高都的安全,他是不會看著好不容易培養(yǎng)起來的盟友毀于一旦的。個把心懷不軌的,直接派部曲沿途伏殺,嫁禍給周邊的山匪就好。反正大軍在外打仗,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。 這是說真有人針對高都,梁府部曲也不會坐視不管了?郭郊聽到這話,只覺的背后寒毛直豎,沒人比他了解梁府的兵威之盛,殺幾個挑事的官吏,真是半點(diǎn)不費(fèi)功夫。但是驚懼之余,他心底也生出了nongnong的感激。 這才是可以投效之人啊!就算出了什么事情,不會坐視他們遭殃,相反處處維護(hù),同舟共濟(jì)。這樣的恩主,怎么能不讓人甘冒奇險?! 咬了咬牙,郭郊立刻點(diǎn)頭:“下官這就回去準(zhǔn)備糧草。周邊那幾個小縣,也會一一照拂,絕不生出亂子!” 梁峰等得就是這句話:“東野也辛苦了。只盼這次東贏公能大勝而歸吧。” 其實(shí)東贏公能不能勝,梁峰完全不在乎。但是大軍一旦離開并州,壓制五部的力量就會減弱。到時候,劉宣老兒會不會起兵造反呢?如果匈奴反了,并州可就要大亂了!他需要的是兩年時間積蓄力量,可是現(xiàn)在,連兩月都還未到! 心中猶若擂鼓,送走了郭郊之后,梁峰立刻招來奕延,吩咐道:“你速去太行關(guān),通知吳陵做好防備。兩陘萬萬不容有失!再帶兩個伍過去,就說幫他訓(xùn)練軍士,從旁輔助守關(guān)!” 眼見主公面色肅然,明白事情嚴(yán)峻,奕延立刻道:“屬下明白!” “還有哨探都放出去,好好監(jiān)視周邊,尤其是匈奴左部方向。一有異動,立刻準(zhǔn)備迎戰(zhàn)!”梁峰此刻只能慶幸夏收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,若是早個十天半月,可就太被動了。 如今梁府也算有糧有兵,多少能護(hù)住周遭。只盼司馬騰的大軍能早早歸來。 ※ “奕營正!”見到奕延,吳陵趕緊快步迎上,“是梁侯派你前來的嗎?” “正是。主公吩咐,讓我通知吳將軍嚴(yán)守兩陘,還帶了些幾名兵士,助你cao練新兵。” 聽到奕延這么說,吳陵只覺得渾身都松快了幾分:“還是梁侯想的周道。這次也虧得梁侯指點(diǎn),讓我在太行陘中又修了一城。報上去之后,東贏公大加稱贊,還說要給我部添些糧草呢?!?/br> 也是趕巧了,剛剛修好那個只有幾丈寬窄的小城,重新從流民中補(bǔ)齊兵員,就傳來了大戰(zhàn)的消息。吳陵連忙報上了建城之事,雖然大軍不從太行陘出入,但是有這么個新關(guān)隘,也深得司馬騰贊賞。因此也就沒有派大將前來兩陘布兵,只是命他堅(jiān)守兩陘,保護(hù)這兩條重要通道。 如今梁府又送來了兵士,估計名為cao練,實(shí)際也是幫忙守城的。多一人就多一分力,何況梁府這樣的強(qiáng)兵。吳陵哪會推辭,干脆利落點(diǎn)頭收下。 有了主公吩咐,奕延又怎會掉以輕心,繼續(xù)道:“這些時日,還請吳將軍注意兩陘周遭的動向,一有異動,也可立刻通知梁府。” “多謝梁侯掛心?!彪m然這個羯人為人冷峻,但是吳陵知曉他是梁豐手下大將,能派他前來,自然能見對方的關(guān)切之心??磥碇巴犊苛焊?,確實(shí)是上佳之選。不過這次應(yīng)該沒有太大危險吧? 吳陵猶豫了一下,還是說道:“此次乃是御駕親征,梁侯也不必太過憂心。東贏公定會大勝而歸!” ※ “成都王已逃,此戰(zhàn)定能大勝!” 站在帥帳之中,司馬越滿面紅光,大聲說道。就在前兩日,王師跨過了黃河,抵達(dá)魏郡蕩陰縣。只要越過面前蕩水,再向北幾十里,便是鄴城! 一路上,王師途徑河內(nèi)、朝歌,挺近魏郡,絲毫未曾受到成都王的襲擾。大軍都已兵臨城下,還不見敵人的影子。這意味著什么?自然是成都王畏懼天子御駕,不敢應(yīng)戰(zhàn)?。?/br> 而這個消息,又再次被處于鄴城的內(nèi)應(yīng)確認(rèn)。陳昣的兩個弟弟陳匡和陳規(guī)早就潛入鄴城,打探消息。如今來報,鄴城內(nèi)守軍已經(jīng)四散潰逃,成了一座空城!得此消息,怎能不讓司馬越欣喜若狂?! 帳中諸官聞訊也是一陣狂喜。他們大多是被強(qiáng)拉上戰(zhàn)場的,如果能不戰(zhàn)而勝,才是上上之選! 有人開口吹捧:“此乃天子之威!多虧大都督隨駕興兵,才能滅此逆賊!” 有人憂慮擔(dān)心:“可是成都王若是逃了,又要如何是好?還是要盡快捉拿此賊,方才能定天下……” 還有些好大喜功之輩大聲叫道:“還是當(dāng)犒賞六軍,慶功以賀!” 那些兵士賞不賞還是其次,他們這些隨軍的百官,才該加官進(jìn)爵,大大封賞??! 聽著下面諸官議論,司馬越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:“那便傳令六軍,準(zhǔn)備大賀吧!” 有了這個好消息,兵將們自會士氣高漲,屆時鄴城恐怕也不用打了,面對十萬雄兵,自當(dāng)開城獻(xiàn)降!隨后等他那兩個弟弟率兵前來,重兵之下,還怕占據(jù)不了鄴城? 消息飛快傳了出去,果真,萬人鼎沸,山呼萬歲!還有比兵不血刃更順利的大戰(zhàn)嗎?全軍上下立刻開始埋火造飯,準(zhǔn)備布置慶典。到時候怕是也有不少錢糧,不少官爵,等著他們信手而取。 然而慶功宴還未備好,只見遠(yuǎn)遠(yuǎn)天際,一隊(duì)騎兵向著這邊奔襲而來。那并非是幾人,幾十人,而是像滾滾黑潮,鋪天蓋地向著大營沖來。蹄聲如雷,喊殺震天! “敵,敵襲??!”不知誰喊了出來,前一刻還興高采烈的大軍,立刻亂了陣腳。沒有人能夠統(tǒng)帥這群剛剛組建的散兵游勇,也沒有人能夠站出來,指揮他們面對敵人。 只是一觸,六軍皆潰! 第108章 禍心 十萬大軍潰逃, 是個什么樣子?司馬越站在大帳之外, 只覺牙關(guān)咯咯發(fā)抖。目所能及, 漫山遍野皆是潰兵,丟盔棄甲,狼奔豕突。各地援軍非但沒有迎擊成都王的大軍, 相反爭搶脫逃,沖散了原本就不堪一擊的陣型。 “攔?。】炫杀謸鯏耻姡 庇煮@又懼,司馬越終于厲聲下令。 隨著命令,拱衛(wèi)天子的禁軍迎了上去,勉力擋在了敵軍鐵騎之前。這里非但有天子御輦, 還有包括東海王在內(nèi)的無數(shù)隨扈大臣。哪怕是為了自己, 也要拼死抵擋一番! 然而這些常年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, 由勛戚子弟統(tǒng)領(lǐng)的禁軍,根本擋不住來勢洶洶的敵兵。勢如破竹, 大軍沖了上來, 越來越多的侍衛(wèi)墜于馬下, 而那些目露兇光的敵兵依舊步步緊逼。 “大都督, 右軍退走了!”又一個噩耗傳來。 司馬越只覺腦中嗡嗡作響。陳昣逃了?他手下的右軍才是禁軍主力,若是連他都逃了,還有誰能抵擋眼前大軍? “上官將軍的殘部也退了!”一個心腹匆匆上前,“大都督,這里怕是守不住了!” “退!速退!”司馬越再也不管其他,翻身上馬。 “可是,御輦呢……”那心腹有些遲疑,望向不遠(yuǎn)處金光閃閃的巨大車架。 為了彰顯帝王之威,天子需乘金根車,備六馬,隨五色安車,金鍐鏤錫,黃屋左纛。整座御輦宛若一座金燦燦的小山,威嚴(yán)無二,也醒目異常。 若是帶著御輦退兵,恐怕走不出半里,就要被敵軍綴上??墒遣粠Аy不成要棄陛下不顧?! 司馬越面目猙獰,大聲道:“成都王安敢冒犯陛下?!先退,等點(diǎn)齊兵馬,再來救駕!” 連半分遲疑都無,在一眾心腹的掩護(hù)下,司馬越拋棄了御輦,向外逃去。 所有能夠領(lǐng)兵的,都四散潰逃。剩下的那些兵卒更是不堪一擊。很快,御輦周遭的人墻儀仗潰散了,箭矢穿過黃蓋,向著御座而來! “??!”端坐車上,身穿袞冕的天子驚呼一聲。呆愣愣的看著手臂之上搖晃不已的長羽,鉆心之痛隨之傳來。 他中箭了。 “護(hù)駕……誰來護(hù)駕……”后知后覺,那遲鈍的天子才反應(yīng)過來,自己的御駕之前,已經(jīng)沒了拱衛(wèi)的親軍。 然而這微弱的喊聲并未傳出去。相反,更多箭矢篤篤釘在了寬大無比,富麗堂皇的車輦之上。 幾步之遙,喊殺愈發(fā)響亮。盡忠的兵卒已經(jīng)倒在了敵人的兵鋒之下,變成了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尸首,橫死御前。又中了兩箭,血流不止,天子再也無法忍耐,縮起了身形,想要把自己藏在御輦之中。冕冠撞落一旁,袞衣也沾滿血跡,然而那如蝗箭雨,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。 “陛下!”有人從旁躍上了御輦,展開衣袖,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天子。“陛下莫慌,賊人不可越臣而傷陛下!” 此人,正是侍中嵇紹,乃是嵇康之子。前些日子,還曾被司馬穎貶為庶人,也是親征之際,才官復(fù)原職。 “嵇侍中……”天子似乎說了些什么,然而殺喊之中,任誰也聽不分明。 很快,箭雨消失不見,似乎永無至歇的殺喊聲也靜了下來。一個殺氣騰騰的聲音在耳旁炸響:“陛下在此!” 身中數(shù)矢,奄奄一息的嵇紹被拖了起來,一人已經(jīng)舉起了手中刀刃。 天子像是突然驚醒了一遍,也不顧身上傷痛,大聲道:“忠臣也,勿殺!” 然而那殺紅了眼的兵卒只是冷笑一聲:“奉太弟令,惟不犯陛下一人!” 隨著這話,那人手起刀落,斬下了嵇紹的腦袋。 一蓬熱血高高飛起,濺在了天子身上。他就像駭?shù)揭话悖硇我煌?,栽下車去?/br> ※ 鄴城宮殿之中,一身著華服的俊朗男子撫掌大笑:“東海小兒,也敢與孤較量?!” 此人,正是鄴城之主,成都王司馬穎。身為武帝之子,他也繼承了父親“姿容甚偉”的好樣貌,身材高大,容貌出眾。早些年,他也曾任賢用能,名氣如日中天。不過大權(quán)在手之后,他同樣跟那自己的父親一樣,迅速奢靡驕橫起來。 這些時日,他可被御駕親征嚇得夠嗆,聽到司馬越大軍潰敗的消息,怎能不喜出望外?還是自己思慮周詳!若是聽信那群膽小鼠輩的進(jìn)言,放棄鄴城,逃亡他處,恐怕早就一無所有了。而現(xiàn)在,他依舊是皇太弟、大晉宰相,是這場北征的唯一贏家! “天子可還安好?”大笑過后,司馬穎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。獲勝雖然好,但是御駕親征,自己卻率兵殺了天子,豈不是要落下千古罪名?身為皇太弟,就算想要繼位,也該禪讓或是等他那個傻哥哥病死老死才行。兵戎而亡,顯然不在選擇范圍。 下面臣僚立刻答道:“天子無事,只是受了些傷?!?/br> 司馬穎立刻長舒一口氣:“如此便好。嗯,先讓天子御駕停在石將軍營中吧。等配齊鹵簿儀仗,再迎天子入城!” 身為臣子,絕不能“俘虜”天子。之前他力排眾議,下令出兵,用的就是救天子于亂臣之手的說法。如今自然也要迎天子入鄴,方才妥當(dāng)。 而這次迎來天子之后,就該準(zhǔn)備繼位儀式了。司馬穎如今下定了決心,不再跟那個傻哥哥耗費(fèi)時間。無論如何,他都要盡快當(dāng)上皇帝才行! 一條條命令,立時傳了下去。費(fèi)盡無數(shù)心機(jī),勉強(qiáng)齊備的天子法駕,浩浩蕩蕩進(jìn)入了鄴都。 ※ “你說什么?六軍潰敗,天子入了鄴城?” 好不容易率領(lǐng)大軍出了白陘,正準(zhǔn)備跟阿兄匯合,卻聽到了這么個消息。司馬騰不由勃然大怒:“不是說有十萬大軍嗎,怎會如此快便敗了?!我兄長現(xiàn)在何處?” 下面斥候道:“潰兵太亂,東海王似乎直接回到了封地……” 聽說司馬越回了東海國,司馬騰簡直氣的都說不出話了。過了半晌,他才怒道:“成都王這個賊子!速速命大軍北上,攻打鄴城。我要與王彭祖共伐賊逆!” 是了,只要能奪回天子,鏟除成都王,這次出兵便不會白費(fèi)。就算阿兄?jǐn)×耍€有他手下三萬精兵,和王浚的數(shù)萬步騎。剛剛大戰(zhàn)一場,想來成都王的兵力也該有所損耗。此時不打,更待何時?萬一那個逆臣真的篡位,事情可就麻煩了! 聽從號令,司馬騰的大軍加快了行軍速度,朝著鄴城攻去! 司馬穎這時還在繼位的美夢之中。先大赦,再改元,隨后又?jǐn)亓松頌橥督蹬傻陌矕|王。此后鄴城上下噤若寒蟬,無人敢對他的舉動妄執(zhí)一詞。然而剛剛南郊祭天之后,司馬騰和王浚兩軍來襲的消息就傳到了他耳中。 這下,鄴城再次大嘩。天子親征只是名頭響亮,而東贏公和幽州都督的兵馬,可是實(shí)打?qū)嵉膹?qiáng)軍??!尤其是王浚手下的那些鮮卑騎兵,莫說是晉軍,就連匈奴騎兵見到,怕也要避之不及。要是讓他們打過來,可如何是好? 無奈之下,司馬穎只得再派三路兵馬,攔截兩人。 ※ “大軍來襲,這可如何是好?!諸君可有獻(xiàn)策?”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在房中踱來踱去,對身側(cè)諸人問道。 他正是成都王最為寵信的宦官孟玖。前幾日還在為成都王繼位cao心費(fèi)力,誰料幾天之后,便是鄴城告危。這樣的大起大落,任誰都承受不了,更何況他一個閹人。 和旁人不同,他的榮華富貴,緊緊系在成都王一人身上。若是成都王稱帝,他就是天子身畔第一紅人;而若是成都王敗北,他也要隨著對方流亡逃竄。這樣天上地下的境遇,怎能不讓他心急如焚。只得招來麾下幕僚,商量看如何是好。 不過,就連孟玖自己也知道,想要靠這些幕僚,怕是沒戲。能夠投靠他這個閹宦的,必定不是什么有才華有能力的名士。而那些鬼蜮伎倆,未必能對戰(zhàn)局起到什么影響。 然而出乎意料,一個年輕男子猶豫了一下,開口道:“東贏公身處并州,不論出兵還是運(yùn)糧,都要途徑上黨。若是能派人偷偷潛入上黨郡城,襲殺郡守,奪取白陘。就算不能擊潰東贏公,也能讓他立刻回援……” “咦?”孟玖雙眼一亮,扭頭問道,“你叫什么?” 那男子見孟玖來了興趣,趕忙上前一步,跪地道:“小子李朗李仲明。先前為孟將軍僚屬,后來投入府中。” 孟將軍,自然是指孟玖那個死在了洛陽之戰(zhàn)的弟弟孟超。想到亡弟,孟玖臉上劃過一抹恨色,就算陰陷陸機(jī)兄弟身死,也換不回他那寶貝弟弟的性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