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節(jié)
沈塘:“……”我不是你們家的傭人啊邵先生,我怎么會知道你想喝什么,以及你要的在哪??? 這是很自然的使喚起他來了? 沈塘心里不悅,但礙于邵晏之的面子。畢竟他是來這里做客,在今天這特殊的場合,代表的是邵晏之,他做錯什么,邵晏之同樣出丑。又想起剛才張嫂說的話,還有之前那發(fā)紅的眼眶,沈塘忍了! 他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,“柔和”地看著邵父,“請問,在哪呢?” “不就在——” 邵父舉起手指正要指出方向,卻被中途壓了下去,卻原來是邵晏之做的,他忍不住奇怪,“晏之,你在干什么?” “關(guān)源,你去拿?!彼f,這是個命令的口氣,沒的商量那種。 邵父微怒,“像什么話,源源第一次來,哪里知道在哪!不要再胡鬧了!” 邵晏之冷笑,“那沈塘就不是第一次來?就不是客人?就知道在哪里?我親愛的爸爸,請不要睜眼說瞎話好嗎?如果你非得要我承認(rèn)他,那他是我弟弟,沈塘是我朋友,輩分最低不就是他?不是他難道是我拿嗎?”剛出口的話還帶著濃烈的火藥味,可每說一句,邵晏之都冷靜一分,說到最后已然沒了火氣,只是很平靜的闡述一個事實,聽得邵父都有些軟了弱了慫了。 大抵也是知道他錯在哪兒了的。 “算了算了,還是我自個兒拿吧?!?/br> 邵父走后,關(guān)源抱歉看著沈塘,“他就是這樣一個人,脾氣不好,沈先生不要放在心上,我替爸爸向你道個歉?!?/br> 大概是關(guān)源在沈塘的心里處在一個不怎么好的位置,所以再怎么聽,總覺得哪里奇怪。特別適合“爸爸”這個詞,好像說的不是很順暢一樣,下意識停頓又接起來,總覺得是在掩飾什么。 “關(guān)先生多大了?” “馬上二十四了?!标P(guān)源的臉上的笑像是刻上去的,無時無刻,隨時隨地,總帶著弧度,以至于每當(dāng)這種時候沈塘看向他,都覺得那個笑容像假的,諷刺的,沒溫度的。 “這樣啊,那還真的是很好啊?!痹谏鄯蛉藨言械臅r候,才選擇了出軌,這樣的時機(jī),真是讓人心涼。 沈塘看向邵晏之,卻見他埋頭喝著湯,心里倒是替素未蒙面的邵夫人,打起了不平。 ☆、第88章 【紅酒】 “晏之,你都二十五了,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(jīng)能在公司里獨(dú)當(dāng)一面了。以后可不能再貪玩,在公司里得好好幫你jiejie?!鄙鄹负攘艘煌霚?,才緩緩說道。 邵晏之沒吭聲,聽到他姐反而去看了邵海嵐一眼,后者面無表情,權(quán)當(dāng)是耳聾了沒聽見。 于是邵父又說道,“還有嵐嵐啊,你今年都二十八了,心思放在公司上爸爸我當(dāng)然很高興,但也不能為了公事就耽誤了你一輩子啊。我已經(jīng)替你物色了幾個,都是我老朋友的兒子,也都很能干。你可以抽空跟他們見見面,看看合不合心意,也免得……” “我不會去的?!?/br> “……到時候不對眼什么?” “我說,我不會去的?!鄙酆褂种貜?fù)了一遍。 “那怎么可以,我都已經(jīng)跟人家說好了,還有啊,嵐嵐你可都二十八啊了,難不成要當(dāng)一個老姑娘嗎?你都不知道外面開始說閑話了,一個姑娘家的年紀(jì)這么大還不結(jié)婚,我這做父親的能不著急嗎?”邵父一連串說了許多,苦口婆心的勸,可不光是邵海嵐,連邵晏之都忍不住笑出了聲。 邵父瞪了他一眼,“我跟你姐說話,你笑什么?” “你到底是為了我姐好,還是覺得外邊的閑言閑語不好聽,逼著她相親?”邵晏之說的不客氣,他也沒想過客氣。 他理所當(dāng)然的站在他姐這邊,在他姐的二十八年人生中,有六年全花在了他的身上,有五年花在了公司上,只要母親還沒去世的日子才是屬于她自己的。他又怎么能讓這樣辛苦的邵海嵐,再為了邵父所謂的面子又或者名聲什么的,再搭上她一輩子? “你閉嘴,我還沒好好教訓(xùn)你呢?!?/br> “你多吃點,張嫂特意準(zhǔn)備的呢?!鄙酆雇坳讨耐肜锛恿艘恍┎耍霸俨怀?,就要涼了?!?/br> “那就這么說定了,下周四吧,唐順民的獨(dú)子從國外留學(xué)回來,聽說長得一表人才,也非常能干,我已經(jīng)過幫你越好了。等你結(jié)婚了,多照顧照顧家里,一個女人干什么整天那么累,到時候就讓晏之跟源源幫——” “我不會結(jié)婚的。” 邵海嵐說這話的時候,整張桌子上的人都沉默了。 邵父是因為太過震驚,沈塘是因為……他悔得腸子都要青了,他覺得他真的不應(yīng)該來的,如果他能消失能隱身不見……這場合他一個外人待在里頭真的是讓他渾身不舒服。 “我就當(dāng)笑話聽聽,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不結(jié)婚,你又沒毛病。”邵父說著,站起身夾了幾筷子的大蝦放在邵海嵐的碗里,。 “怎么沒???我們?nèi)叶加胁?。”她冷冷地說。 “哎!嵐嵐你這怎么說話的,還有咒自己的嗎?好好的說什么呢?!鄙鄹改樢话?,筷子啪的拍在桌上。 “從十一年前那一天起,我們誰心里沒毛?。渴俏?,還是你,還是晏之?”邵海嵐無所畏懼地抬起眼睛盯著邵父,看的他渾身不自在。 邵海嵐長得跟邵母其實并不是非常像,但她的那雙眼睛簡直是如出一轍的,每當(dāng)她盯著邵父的時候,邵父的心里都會有些犯怵,就像現(xiàn)在。 “一個人挺好的,能看著公司,還能看著家里。既然我一個人能過得好,又何必再找個男人來添堵?!闭f完她碗筷一放,“我飽了,你們慢慢吃吧。” 邵海嵐剛站起來,就被邵晏之拉住手臂,“姐,再吃點吧,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,別餓壞了身體,你的胃一直不大好。” 像她這樣的工作狂,一干起活來就忘了時間,不是忘記早飯就是忘記午飯,有時候一整天剛下來都沒吃過多少東西,光靠著喝咖啡提神了。久而久之,胃就受不了了。要不是邵晏之跟她工作的時候,準(zhǔn)時準(zhǔn)點的拉著她吃飯,還不知道要怎么作踐自己的身體呢。 這么一說,邵海嵐覺得也有道理,何必為了兩個這樣的人糟蹋自己的身體,指不定人家還不心疼,所以她又坐下了。 邵父和邵海嵐的對話結(jié)束,但是這壓抑的氛圍卻沒有得到絲毫緩解,反而是更加的讓人覺得煩悶。 沈塘明明食不下咽,可卻還是盡可能快的扒拉完了碗里的飯,借口要添飯,跑到廚房去。這一去就不復(fù)返了待在里面就不出來,非得跟著張嫂擠廚房,當(dāng)然也就看不到飯桌上接下來發(fā)生的事兒了。 正吃著飯,忽然聽到一陣清脆的提示音,眾人手就是一頓。本來這沒什么,可邵父卻很自然的看向了關(guān)源,用眼神示意著發(fā)生了什么,邵家兩姐弟的目光就很自然的朝著關(guān)源挪了過去。 “沒什么,就是個短信,大家繼續(xù)吃吧?!标P(guān)源掏出手機(jī)看了一眼,對大家說完低頭回復(fù)了下消息,湊到了邵父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。 邵晏之哼了一聲,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那女人發(fā)來的短信,大概是問問她那寶貝兒子在這里怎么樣云云。 “源源今晚就在這里住下了,張嫂——” 廚房里在忙活的張嫂一邊哼歌一邊收拾,年紀(jì)大了,難免有點耳背,一時間沒聽清。好在沈塘耳朵好使,提醒了她一把,張嫂一聽,急匆匆跑出去忘記換一雙非廚房的拖鞋。 廚房地板有些油膩,為了避免讓外頭的大廳都變成這樣,廚房另外備有拖鞋。 張嫂這回太著急,忘記換了,所以跑出去的時候,沖擊恩人太大,再加上拖鞋腳底抹油,整個人差點摔了,后來雖然穩(wěn)住了身體,但一只腳上的拖鞋滑了出去,正好卡在邵父的椅子底下。 “你干什么?這像什么話!”邵父今晚上被兒子女兒聯(lián)合嗆了好幾句,本來心情就不大好,理虧在他,又不能朝著他們發(fā)脾氣,本來就憋屈至極。這口怒氣就只差了一個宣泄口,可偏偏就是發(fā)泄不出來。 這可正好了,張嫂撞到了槍口上來,邵父焉能不怒? 他猛拍了一下桌子,可沒想到碰到了桌子上的酒杯,一下子啊紅酒嘩啦啦倒在了他褲子上,再順著流到了地上,狼藉一片。 “這是存心要?dú)馑牢沂遣皇?,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!”邵父氣的直跳腳,脖子上青筋直暴,真的是氣的發(fā)狠了。 如果說邵晏之和邵海嵐是這個家的主人,他們無所畏懼,可張嫂只是個那薪水的傭人,當(dāng)即嚇得瑟瑟發(fā)抖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想要解釋,可沒想到卻是火上澆油。 “滾!” 他爆喝一聲,張嫂嚇得噗通一聲,竟然跪坐在地上,整個人呆呆癡癡,一想到即將要被辭退,這份豐厚的薪水也沒了,整個人沒了想頭,竟然抽抽搭搭地哭起來,好不傷心的樣子。 邵晏之嗤笑一聲,“好大的本事,自己沒道理,還向著家里頭的傭人發(fā)火。難怪都說都人都喜歡撿軟的柿子捏,因為好欺負(fù)。張嫂你別怕,我替你做主,他要是辭了你,我就再把你聘回來就是,你先下去吧?!?/br> 張嫂應(yīng)了一聲,正要起身,沒成想到邵父被邵晏之戳到了痛腳,大喝:“閉嘴!都給我閉嘴!” 本來張嫂是想把拖鞋撿回來的,可看現(xiàn)在這情景,她是嚇得比較多,當(dāng)即魂飛魄散的沖回了廚房,躲在門口心有余悸。 “所以到底是為什么要把人帶回來,讓全家人都添堵呢?”沈塘就不理解了,既然是私生子,都過了這么多年,好端端的,突然要把人帶回邵家,現(xiàn)在這個雞飛狗跳的境地,沈塘對這位邵先生是半點同情也沒有。 一開始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,現(xiàn)在是管不住自己的沖動,他這就怒了,可他哪里會知道,那里坐著的姐弟兩人,心里是如何的失望,如何的哀慟,如何的憤怒,可又不能表現(xiàn)在那個外人的面前,生怕一不留神就漏了短處,被人拿捏到了把柄。 “沒事,我今晚回去,就不要讓你們一家人不開心了?!标P(guān)源拍了拍邵父的背,溫和地看著邵父,滿臉都寫滿了善解人意。 “不行!來都來了,你媽也不在家,你回去做什么?”邵父斷然拒絕,“嵐嵐和晏之應(yīng)該也不會反對的,我說的對嗎?” 他加重了語氣,想得到兒子女兒們的贊同,可邵海嵐只是在機(jī)械的吃著飯,連看的懶得看他一眼,邵晏之更加冷漠,嘴角掛著諷刺的笑,一言不發(fā),只是盯著關(guān)源看。 他現(xiàn)在算是看出來了,這個關(guān)源,很不簡單。難怪他在公司里的人緣那么好,果然是有原因的,之前他心中偏見甚大,從來不肯正眼瞧他,現(xiàn)如今,他才算明白了這位好弟弟的厲害之處。 “如果我說不呢?” 邵父又要說什么,還沒說出口就被搶了話。 “你看你又不讓,我們姐弟兩個的意見看來也沒什么要緊的,留就留唄,只不過沒房間給他住了?!?/br> “怎么會沒房間,家里……” “我一間,我姐一間,沈塘一間,你一間,我媽的屋子是不能動的,張嫂一間,哪兒還有空的房間?”邵晏之微笑,你要住,可也得有房間給你住啊。 邵母還在的時候,早就跟邵父分了兩間屋子睡了,后來她自殺,那也是自殺在自己的屋子里。十幾年過去了,那間屋子都沒人動過,更別提現(xiàn)在了。 “你跟你朋友住一間吧。” “不行!沈塘是我的客人,先來后到,我說了給他?!鄙坳讨驳卣f。 “那這樣好了,源源今晚跟我住?!鄙鄹笒咭暳艘蝗Γl(fā)現(xiàn)所有人都驚地睜大眼睛看著他,也無人說個不字,滿意地點頭,“既然沒有異議,那就這樣吧?!?/br> ☆、第89章 【誤會】 晚飯結(jié)束后,邵海嵐直接去了書房。 邵宴之以飯后散心為理由,跟沈塘兩個人離開邵家。 夜風(fēng)徐徐,這建在郊區(qū)的住宅綠化做的非常到位,即便是在夏天,走在樹蔭小道上,感受晚風(fēng)吹在身上,也是非常涼爽愜意的事情。 當(dāng)然,如果不是剛才在飯桌上發(fā)生那樣的事情的話,應(yīng)該是這樣的。 看著身邊的人從出門到現(xiàn)在都挺緊鎖著眉頭,沈塘不由得心中暗自猜測,是不是剛才邵宴之和邵父吵了一架,因為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,跟邵父打了個照面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。 “怎么了?剛才你們吵起來了嗎?” 聽到這話,邵宴之嘆了一口氣,“如果是吵一架,還算好了。” “那這是?” “家里頭沒有多余的房間,他要你跟我住一間……” 沈塘以為只是這樣,當(dāng)即笑出了聲,“我還以為什么事么,房間不夠了我跟你住一間又沒什么。你在我家不也是這樣嗎?又不是嬌生慣養(yǎng)出來的?!?/br> “你懂什么?我這么說也只是為了膈應(yīng)他,希望關(guān)源那小子知難而退罷了??墒俏覅s沒有想到,我爸竟然說……”邵宴之沉默了片刻,好像在尋找如何措辭,“他說關(guān)源跟他住一屋?!?/br> “父子住一屋有什么好奇——”沈塘是下意識說出這話的。當(dāng)然,父親和兒子住在一個屋子里,又不是跟女兒,很正常。可是從今天見面開始,沈塘就覺得關(guān)源和邵父之間哪兒哪兒不太對,看著竟不太像普通的父子,顯得太過親昵,“有什么好奇怪的?!彼言捳f完,兩人又這么走了幾步。 “邵宴之,你跟你姐長的可不大像啊?!?/br> “是啊,其實我從長相上來說比較像我媽的。而我姐除了那一雙眼睛,更要像那個男人一些,所以我們兩個乍一看,不大像?!币惶崞鹳I的早就已經(jīng)去世的女人,邵宴之顯然是有些惆悵,連語調(diào)都降低了一些。 “那你這個弟弟,看起來長的像他的母親了,可見那個女人缺失長漂亮?!鄙蛱琳f完,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身邊的人。 邵宴之只是嗤笑了一聲,沒正面回話,“我只在十年前見過那個女人一面,那時候我媽還在,我是在店里見到她的。至于長相,已經(jīng)記不得了,漂亮……應(yīng)該是吧?!?/br> “不漂亮怎么會勾的那個男人魂都沒了,家都不要了?!?/br> “你有沒想過關(guān)源不是你弟弟?”沈塘話剛說完,邵宴之就嘲諷地笑了起來。 “怎么可能不是他的種?你都不知道,他多寶貝這兒子,看的跟眼珠子似的,他要什么就給什么。之前來公司,也是什么來著’源源想開公司見見世面,你幫著帶帶他‘,那個嘴臉,我懷疑我才是他撿來的。” 沈塘“噢”了一聲,不吭聲了。 兩人沉默走了一會兒,邵宴之口袋里的手機(jī)震動了一下,他拿出來一看,苦笑起來,“我姐跟我說,今晚有事,不在家待著了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