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沈瑜說，“你對這人沒想法，還天天有人把你們倆湊一對，說一些特別過分的話，這種事就很煩?！?/br>
    “我理解了?！焙纹秸f，“所以說，給你發(fā)微信的這人，天天跟你湊一對么？”

    “沒，現(xiàn)在把我倆湊一對的就你一個，我就是站在道德高地上譴責(zé)你一下?！鄙蜩ふf，“這是韓爺，你記得吧，我倆關(guān)系挺好的，有空可以讓他教教你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倒不用?！焙纹讲患偎妓鞯卣f，“我有時候脾氣不太好，他可能受不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沒看出來你脾氣不好啊?！鄙蜩ゃ读讼?。

    “分人。”何平說，“想想跟我練自由搏擊那幾位朋友吧?！?/br>
    沈瑜回憶起那天搟面杖在空中劃出的拋物線，不由笑起來：“我就當(dāng)你在夸我了啊?！?/br>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手機又響，有新短信。

    沈瑜習(xí)慣性地瞟了一眼，然后心情瞬間爆炸。

    短信內(nèi)容就一行字：爸讓你接我電話。

    發(fā)信人，沈夏。

    第7章 沈夏的電話

    沈瑜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沈經(jīng)國一發(fā)話，這電話他就不能不接了。

    ——這些年來他幾乎不會違背沈經(jīng)國說的話，但原因并不是對父親的依賴和敬重，而是因為“不犯錯誤”是沈瑜茍且生存的方式之一。

    這樣一來，沈經(jīng)國挑刺的時候他可以告訴自己：錯的不是我，是這個世界。

    中二雖可恥但有用，至少他熬過了這些年，不管是被同學(xué)嘲笑說你沒爹沒媽；還是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“朋友”只把自己當(dāng)個笑話；甚至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親爹要找小三，更想不明白為什么即使這樣親媽還是義無反顧放棄了他的撫養(yǎng)權(quán)遠(yuǎn)走高飛的時候……

    都挺過去了。

    “我得打個電話。”沈瑜調(diào)整了一下情緒，對何平說，“估計要懟人，為了不嚇著你我出去接吧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用，就在這兒吧。”何平笑了下，“與其出去嚇著別人，不如讓我了解一下你的真面目。”

    沈瑜想了想說：“行，那一會兒我要是砸東西你攔著我點。”

    何平驚訝地眨眨眼睛，像是在說你如果砸我一定會認(rèn)真觀賞的。

    沈瑜沒來得及再說話，手機鈴聲已經(jīng)響了起來，沈夏的大名在屏幕上一閃一閃。他嘆了口氣，接起電話。

    何平單手托腮，認(rèn)真地看著。

    沈瑜接電話的時候神情很冷淡，眼簾垂著，睫毛顯得格外長，鼻梁直挺，淺紅的唇微抿，像個精致冰冷的瓷人。

    沒等沈瑜說話，尖銳的聲音已經(jīng)穿透話筒撕裂了何平的耳膜，他離電話可是有八丈遠(yuǎn)。

    “沈瑜你架子可真大啊，我爸不說你就不接電話是吧？”沈夏大聲質(zhì)問著。

    沈瑜將手機拿遠(yuǎn)了點，沒回話，臉上也沒什么表情。

    聽沈瑜不答話，沈夏冷笑著繼續(xù)：“你以為我想給你打電話么？這天底下就沒見過脾氣比你還臭的人。要不是我媽看你可憐，跟爸說讓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事說事，沒事掛了?！鄙蜩ぶ苯哟驍?。

    聽沈夏說第一句話時，何平還覺得可能叛逆期的小女孩脾氣多少有點爆，但第二句話讓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一般的叛逆期小姑娘可沒這么字字誅心，她給人感覺就像是自恃寵愛逼宮正房的小三……沈瑜說過這是他同父異母的meimei，可能還真就是這個情況呢。

    要是這樣的話，沈瑜對沈夏的態(tài)度簡直已經(jīng)很客氣了。沈瑜他爸為什么不親自給他打電話，非要交給這么個關(guān)系微妙的meimei來打？

    沈夏發(fā)泄似的在那頭弄出一陣雜音，然后才說：“爸生日正好是端午節(jié)假期，問你回來不回來?！?/br>
    “哦？”沈瑜的語氣難得有了個上揚。

    “你大二了應(yīng)該挺忙的吧？”沈夏說，“我估計你也不想回來，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估計錯了?！鄙蜩ぴ僖淮未驍嗔松蛳牡脑?，他嘴角揚了一下，，眼里的寒意卻毫無化凍跡象。

    沈夏那邊聲音像是被掐住了一樣戛然而止，頓了幾秒她才說：“你能不能別這么虛偽！你明知道見了面大家都不開心，你也不可能想見我媽！”

    “這是什么話，孤苦伶仃在外面求學(xué)，我很想家的。”沈瑜說，語氣很平，甚至有點……戲謔？

    何平清楚地看到他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(fā)顫的手指，指尖狠狠掐著手機，以至于指腹呈現(xiàn)出不太均勻的血色。

    真的想家嗎？

    沈夏沉默了。

    “你如果不想我回去，就直接去跟我爸說，讓他來告訴我是沈夏不想看見我。你如果不說，那我就理解為你們也很思念我，咱們端午節(jié)見?！鄙蜩ばα诵Α?/br>
    沈夏繼續(xù)保持著沉默。

    一秒，兩秒，三秒……第十秒的時候她尖叫了一聲：“你有病吧！”

    然后瞬間掛斷了電話。

    沈瑜幾乎在同一時刻倒回椅子上，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，他閉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剛剛兩人準(zhǔn)備離開，所以何平已經(jīng)關(guān)了燈，現(xiàn)在黑房里一點光都沒有，充斥著令人窒息的寂靜。

    過了幾分鐘，何平才小心翼翼地問：“瑜哥，你還好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太好?！鄙蜩ら]著眼，一片黑暗，剛剛的憤怒，還有情緒失控的感覺都還沒有完全消褪，整個人有輕微的眩暈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有個問題想問，問了你可能會生氣，你要生氣的話最好揍我不要砸電腦，因為我比這個顯示器耐揍一點，而且電腦我賠不起?！币慌裕纹酵π⌒牡卣f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