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見他的神色更猶豫了，忙道：“沒事，你說吧，朕是男人，該經(jīng)歷的事情都經(jīng)歷過了，不會笑話你的?！?/br>
    聶屹覺得有點道理，到底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，又不好意思去問太醫(yī)，不如問舅舅。至少舅舅將他養(yǎng)這么大，又是皇帝，沒什么可隱瞞他的。

    想明白后，聶屹就問了：“舅舅，我昨晚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聽完外甥猶猶豫豫的話，臉色從擔(dān)憂漸漸地變成面無表情，仔細(xì)看還能看到他的眉稍跳了跳，眼里明顯有著壓抑的笑意，臉都憋得有些紅。

    聶屹的臉莫名地紅了，覺得自己可能鬧了個笑話。

    “舅舅！”他板起臉。

    皇帝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，笑得聶屹的臉色越來越黑，直到他起身就要離開，忙收起笑意，將他拉回來：“坐好坐好！朕不笑你就是了！”

    聶屹板著臉，神色依然不愉，*地說：“舅舅以后再這樣，我下次就不說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好好好，不這樣?！被实壅f著，又想笑了，好不容易忍住那快要笑破肚子的笑意，將他招到身邊，語重心長地說：“世謹(jǐn)，其實你那不是病，男人嘛，第一次都是這樣的，時間短了點兒，以后就好了……噗！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皇帝陛下又破功笑起來。

    聶屹的臉黑了。

    見皇帝依然在笑，聶屹便問道：“當(dāng)年舅舅第一次也是這樣？”

    慶豐帝的笑聲嘎然而止，這可能是普天之下，敢第一次問他這種事情的人，而且還是他養(yǎng)大的外甥。

    慶豐帝板起臉，一臉威嚴(yán)地道：“朕是皇帝，怎么能和你相同？朕當(dāng)時可是有教導(dǎo)人事的宮女教導(dǎo)的，有經(jīng)驗，厲害著呢！你瞧，當(dāng)初朕要給你兩個宮人你不要，現(xiàn)在鬧笑話了吧？”

    聶屹先是懷疑地看他，聽到他最后的話，面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。

    不過既然臉已經(jīng)丟光了，聶屹也不再遮著掩著，反正問別人也要丟臉，不如直接問舅舅，舅舅的妃嬪那么多，經(jīng)驗豐富，確實比他懂得多。

    接下來，乾清宮里又爆出幾次皇帝的大笑聲，讓守在殿外的連青和一些侍衛(wèi)們都摸不著頭腦，不知道今兒聶世子帶新婚妻子進(jìn)宮給皇帝請安，怎么皇帝笑成這樣，難不成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？

    第85章

    懿寧長公主聽說宮里來人將兒子和兒媳婦召進(jìn)宮后，一顆心緩緩地落下來。

    許嘉見她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，多少明白她的心思，笑道：“皇上一直以來對世謹(jǐn)視如已出，昨兒世謹(jǐn)成親，今日新媳婦認(rèn)親，自然應(yīng)該帶媳婦進(jìn)宮給皇上瞧瞧的?！?/br>
    懿寧長公主抿嘴笑道：“自該如此，世謹(jǐn)自小在宮里長大，皇兄雖然是他舅舅，卻如父親一般將他養(yǎng)大，養(yǎng)恩與生恩一般重。若是修彥還在，應(yīng)該也和皇兄做的差不多罷……”

    提到已逝的前夫，懿寧長公主神色有些復(fù)雜。

    她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想起聶修彥了，不是不想，而是害怕，害怕想到這個人自己會崩潰，然后害怕他會責(zé)怪自己，怪自己當(dāng)初沒有好好照顧好他留下的孩子，最后皇兄看不過去，才會抱進(jìn)宮里教養(yǎng)，視若已出，對外甥比所有的皇子都好，說是親生的也不為過。

    許嘉聽到她的話，神色也有些復(fù)雜。

    聶修彥用自己的命救了皇帝一命，皇帝直接將他的孩子當(dāng)成自己的孩子來養(yǎng)，甚至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上心，或許這其中也有聶屹自己的努力及付出，可皇帝確實是一個還算合格的養(yǎng)育者，給予了聶屹他能給的關(guān)心，皇子們反而退了一射之地。

    聶修彥雖然死了，卻有一個無比優(yōu)秀又前途無量的兒子，甚至皇帝為了他的兒子，壓制著眾位皇子，不允許那些皇子威脅到聶屹的存在。

    夫妻倆想到已逝的聶修彥，心情都有些復(fù)雜，一時間無話。

    “娘！”許恬從外面走進(jìn)來，見到父母都在，給他們行禮后，就挨到懿寧長公主身邊，撅著嘴不滿地說：“娘，為什么我們今日不去衛(wèi)國公府？今天是那霍七認(rèn)親的日子，我們合該也過去見見的?！?/br>
    懿寧長公主聽到這話，眉頭跳下了，斥道：“沒大沒小的！霍七是你大嫂，你要叫她大嫂。”

    許恬嘟著嘴，“好吧，大嫂就是大嫂！娘，我們?yōu)槭裁床蝗バl(wèi)國公府？我想見大哥。”然后想到什么，又道：“娘，大哥一會兒會帶大嫂過來給您敬茶么？”

    “先前你舅舅將他們叫進(jìn)宮了，看這時間，應(yīng)該不會過來?！避矊庨L公主說道。

    許恬一臉失望，有些悶悶不樂。

    許嘉見狀，便笑道：“恬恬昨兒不是說想要去劃船么？今兒為父無事，同你一起去罷?！?/br>
    許恬果然高興許多，跳過去拉起父親的手，撤嬌地道：“爹，那我們快點去，不叫斌哥兒，省得他又嘲笑我?！?/br>
    許嘉朝懿寧長公主笑了笑，便與女兒一起出門往府里的湖而去。

    懿寧長公主見狀，不禁有些無奈。

    如今霍七已經(jīng)進(jìn)門，以后就是她的兒媳婦，這是沒辦法改的事情?？墒桥畠哼€是一副和霍七過不去的模樣，如今她還在倒是沒什么，日后她不在了，以女兒這心性，若是被霍七惡上，只怕兒子也懶得搭理她，屆時可不好。

    想罷，懿寧長公主決定還是先糾正女兒的脾氣，再看看兒媳婦的品性如何，總不能讓姑嫂兩個真的交惡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鳳翔宮里，江皇后坐在紫檁木萬字不斷頭圍欄的羅漢床上，饒有興趣地聽著霍姝說話。

    先前聽說皇帝將昨日衛(wèi)國公府剛進(jìn)門的新媳婦打發(fā)到她這里來了，江皇后笑了笑，讓人擺上宮里御廚剛做好的點心好好款待。

    上次見她時，還是去年在太后的仁壽宮里，翻了一年再見，江皇后發(fā)現(xiàn)去年還有些青澀的小姑娘隔了一年多，已經(jīng)長成明麗可人的少女，笑容依然燦爛純凈，讓人忍不住打從心里產(chǎn)生好感。

    既然皇帝將人打發(fā)到她這兒來，江皇后自然要好好招待的。

    起初她隨意地引著霍姝說話，后來聽了會兒，覺得這姑娘有些意思，除此之外，還特別能吃，她已經(jīng)吃了兩碟份量不少的點心了，似乎仍是意猶未盡的樣子。

    江皇后見狀，說道：“宮里來了一個會做江南點心的御廚，素素可要嘗嘗？”說著，朝一旁的宮女招手。

    很快宮女就將幾碟剛做好的點心端上來。

    霍姝不好意思地道：“謝謝娘娘?！?/br>
    “沒事，既然皇上將你交給本宮，本宮自然不能餓著你?！苯屎竺娌桓纳卣f，仿佛面前的小姑娘已經(jīng)吃了幾盤點心的量不過是小意思，宮里的幾個公主加起來一餐也沒她吃得多。

    霍七姑娘覺得鳳翔宮真是太好了，江皇后人也很好，比太后的仁壽宮好多了，至少江皇后不會繞來繞去地問她話，還直接給她上點心，任她隨意吃。

    要知道，來到宮里后，她就餓得難受。

    今兒一早起床后，除了早膳隨便吃了一點，接著是去正院給長輩們敬茶，接著又認(rèn)親，然后陪賓客看戲，最后匆匆忙忙進(jìn)宮，一刻不得閑，也沒有時間吃東西，早就餓得慌了，胃部都有些難受。

    眼看著時間漸漸地過去，乾清宮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，江皇后瞥了一眼捧著茶在慢慢喝的小姑娘，忍不住又笑了。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，您笑起來真好看?！被翩焯鸬卣f，滿臉真摯。

    皇后見狀，覺得這姑娘真是討喜，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，手下是女孩子柔嫩細(xì)膩的肌膚，笑道：“你也好看，還有，皇上不是讓你叫本宮舅母么？”

    霍姝有些羞澀地笑了下，老實巴交地說：“忘記了，以后會記住的。”

    江皇后聽了，忍不住噗的笑起來，覺得這姑娘的反應(yīng)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，十分直白，而且順桿子爬得很快，卻不是那種刻意的順桿子，理所當(dāng)然的行為，讓人覺得這就是她的本心，不帶任何的功利和算計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，要是討厭她的人，見到她如此，豈不是要氣死？

    皇帝帶著聶屹進(jìn)來，正好見到皇后伸手摸小姑娘的臉，聶屹頓時就有些不太樂意了，抿著嘴，一臉冷峻嚴(yán)肅。

    “梓童剛才在笑什么？”慶豐帝笑問道。

    江皇后儀態(tài)萬千地起身，帶著霍姝上前給皇帝行禮，見聶屹冷峻的模樣，掩嘴笑道：“臣妾剛才說世謹(jǐn)媳婦叫錯了，應(yīng)該叫臣妾舅母才對，看她老實認(rèn)錯的模樣兒，真真是教人憐惜，莫怪世謹(jǐn)這般緊張他的媳婦。”

    慶豐帝看了一眼霍姝，見她一雙眼睛落到外甥身上，有些心不在蔫的，忍不住失笑，“天色不早了，你們今兒陪朕和皇后一起用膳吧。”然后對有些吃驚的江皇后說，“讓御膳房那邊隨便做點家常菜，今兒是家宴。”

    江皇后收斂起臉上的吃驚，微笑著去吩咐了，心里卻想著，皇上果然是愛屋及烏，這霍氏倒是好福氣。

    慶豐帝在兩個孩子面前倒是沒有什么架子，不過他登基十幾載，積威漸深，就算他不做什么，無形中也流露出幾分威儀，教人不敢造次。

    慶豐帝正問著小夫妻倆今兒認(rèn)親的事情時，就聽外面有宮人過來稟報，四公主來給皇后娘娘請安。

    江皇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，看向皇帝。

    慶豐帝擺了擺手，對來稟報的宮人道：“讓四公主去鐘粹宮?！苯又^續(xù)傾聽小夫妻們今兒認(rèn)親的事情，仿佛這事情比外面等著進(jìn)來的女兒更吸引他。

    皇后低頭笑了笑，伸手為皇帝斟茶。

    宮人得了話，躬身退下，去等在鳳翔宮外的四公主回稟道：“殿下，皇上正在忙，讓您去鐘粹宮?！?/br>
    四公主臉色變了變，很快又是一臉笑意，笑盈盈地說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本宮就不打憂了?！闭f罷，帶著宮人往鐘粹鐘而去。

    鐘粹宮里，安妃正給她養(yǎng)的寵物狗梳理毛發(fā)，涂著丹寇的手指修長美麗，輕輕地梳理過小狗白色的毛發(fā)，聽說四公主過來了，有些驚訝，不過更多的是歡喜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來了？”安妃讓人給女兒上她愛吃的茶點。

    四公主抿了抿嘴，嘆了口氣道：“今兒父皇將聶表哥和霍七召進(jìn)宮，這會兒他們都在鳳翔宮里，父皇也在?！?/br>
    安妃聽了，臉色就有些不太好，皺眉道：“皇上真是的，皇子皇女不寵，去寵個外臣之子，也不知道……”剩下的話，含在嘴里，到底沒有說出來。

    四公主看了母妃一眼，意味深長地道：“母妃，以后這種話莫說了，聶表哥可是父皇的眼珠子，父皇為了他，連兒子都能打壓，女兒算什么？”

    說著，忍不住冷笑了下，眼里一片平靜。

    自從那次，她仗著父皇的寵愛，想要招聶屹當(dāng)駙馬卻被父皇拒絕后，她才明白聶屹這個人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。父皇不是個好父親，卻是個好皇帝，而且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帝王，聶屹是他親手教養(yǎng)長大的，是他的棋子，也是他最寵愛的孩子，沒有人能威脅到聶屹的地位。

    聶屹這樣的人，她其實也是喜歡的。

    怎么能不喜歡呢？聶屹模樣好看，身份顯赫，是皇帝心中第一人，哪個懷春少女不喜歡，特別是聶屹在宮里長大，她時常能與聶屹相見，見得多了，一顆心就系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可是父皇不想讓聶屹當(dāng)駙馬，駙馬的身份會限制聶屹。

    所以，她不僅不能嫉妒和聶屹定親的霍七，還要和霍七交好，對聶屹透露友好的信號。和聶屹交好，對她有利無害，特別是看明白父皇的態(tài)度后，將來不管那位子是誰坐上，聶屹都不會有事，反而會成為下任皇帝不可或缺的助力。

    她不會像高筠那蠢貨一樣，一個勁兒地去得罪人，以為仗著太后，就妄想要嫁給聶屹，甚至讓太后向皇帝施壓。

    太后和父皇的較量，早在父皇當(dāng)年順利登基時，就已經(jīng)注定了，太后妄想將外孫女嫁給聶屹以此來試探皇帝的態(tài)度，結(jié)果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想到這里，四公主那口堵在心口的氣終于散去，又恢復(fù)笑語盈盈的模樣，提點滿臉疑惑的母妃，讓她以后見到霍姝時，可別說了什么得罪人的話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在鳳翔宮用過膳后，天色已經(jīng)晚了，小夫妻倆辭別帝后，終于離開皇宮。

    慶豐帝今兒歇在鳳翔宮里，問皇后：“那霍氏如何？”

    江皇后笑道：“是個活潑的孩子，性子很透澈，而且……”說到這里，江皇后掩嘴而笑。

    她這模樣勾起慶豐帝的好奇，“什么？”雖然已經(jīng)見過這外甥媳婦兩次，可到底男女有別，不好盯著她看，短短兩次見面，也沒辦法看出她的性子如何。

    “而且挺能吃的。”江皇后笑語盈盈地道：“她小小的一個人，也不知道將東西吃到哪里了?！闭f罷，就將先前他們過來時，某位世子夫人已經(jīng)吃了多少盤點心的事情和他說了。

    不僅吃了很多盤點心，先前的家宴，吃的也不少。

    慶豐帝聽了，也有些詫異，然后莞爾道，“能吃是福，世謹(jǐn)也不缺那銀子，養(yǎng)得起?！闭f罷，想了想，手一揮，又從自己的私庫里掏了點東西賞賜小夫妻倆。

    江皇后嘴角微微一抽，覺得皇上這是愛屋及烏到眼睛都有問題了，只要屋子好，啥都是好的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聶屹攜著霍姝登車回衛(wèi)國公府，路上，他仔細(xì)打量霍姝，問道：“先前在宮里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霍姝回想鳳翔宮里美味的點心，贊道：“皇后娘娘是個好人，點心很好吃?！?/br>
    聶屹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，她心虛地戳了戳手指，說道：“今兒早膳只吃了點，后來認(rèn)親和進(jìn)宮，沒時間吃東西，所以餓得緊，幸好皇后娘娘請我吃點心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