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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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霍姝也覺得這少年好看極了。 先前在馬車?yán)?,因為光線曖昧,看得不甚清楚,只是驚鴻一瞥,已是驚艷萬分?,F(xiàn)下近距離再看,才知道這少年容貌之俊麗,少有人能及得上,一身矜貴清雅的氣質(zhì),緩步而來,如朗月入懷,淵亭岳峙,湛湛君子,皎皎潔之,如廝至此。 霍姝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(fā)熱,少女心終于蘇醒,差點忘記自己此時是男裝打扮,下意識地就要將教養(yǎng)嬤嬤教的那套女子的美姿儀展現(xiàn)出來,給對方一個好印象。 幸好,她及時克制了,表現(xiàn)得很爺們,沒有丟虞家兒郎的臉。 她現(xiàn)在可是頂了表弟虞從烈的身份,是虞家的十三郎,不是霍家七姑娘。 “今天真是多謝虞公子相助,若無虞公子相助,恐怕這次的損失不少。”譚老板一臉感激地說,將帶來的禮物奉上。 虞家在西北一帶聲威赫赫,曾隨太.祖打下大夏江山,自大夏立國以來,忠心耿耿,為大夏鎮(zhèn)守西北,不教那狄蠻子輕易南下犯邊,是連皇帝都放心信任的忠烈之家。 這次得了虞家軍相助,譚老板為人圓融通透,加之主子發(fā)話,自然要拿出些誠意來。是以在客棧里簡單地梳洗后,便帶了禮物過來致謝,至于隨他一起來的主子,心中雖不解,卻也不敢過問,盡好自己的本份。 譚老板感激不盡,霍姝客氣地應(yīng)了兩聲,這種事情時常發(fā)生,虞家施恩的人不少,自不在意。她一邊應(yīng)付著譚老板,一邊暗暗地脧了一眼那隨同譚老板一同而來的少年,無法忽視他的存在。 那少年不急不徐地站在那兒傾聽,身姿如松,秀頎如竹,從容淡定,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。 有些人,天生便是人群中的焦點,如天上的日陽,難以忽略。 譚老板誠心誠意地說了好些感激的話后,才給他們介紹這少年,說是一起結(jié)伴去云州的友人之子,幽州人氏,姓聶,名屹。 譚老板是商人,身上有商人的特征,可這少年通身的氣質(zhì)卻極不簡單,儼然不是商戶人家能培養(yǎng)出來的人物。霍姝和盧侍衛(wèi)對譚老板口中的友人之子有些懷疑,不過只是萍水相逢,自也不好深究這些。 名叫聶屹的少年朝霍姝拱手感謝,清冽的聲音道:“聽聞威遠(yuǎn)將軍府的虞家兒郎個個豪杰,今日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今日多虧了虞公子出手,在下感激不盡。” 霍姝爽朗地道:“聶公子客氣了,烈年紀(jì)尚小,與諸位兄長相比,烈還差得遠(yuǎn)。” 絲毫不虧心地將表弟虞從烈的身份拿來用了。 聶屹看她半晌,突爾微微一笑,那雙清冷的鳳目仿佛碎落了漫天的星光,又似冰雪消融,皚皚暖風(fēng)徐來,襯得那眉目如裁,色如春山,無一不好。 曉是盧侍衛(wèi)這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見狀都要驚嘆幾分,更不用說霍姝和艾草了。 直到譚老板和聶屹告辭離開,霍姝仍是有些暈暈乎乎的。 倒是艾草很快就清醒過來了,作為一個盡職的丫鬟,雖也受惑于皮相之美,可這些比不上她家姑娘重要??戳艘谎廴詴灂灪鹾醯墓媚铮膊恢朗遣皇窃摳吲d姑娘終于有了遲來的少女心。 算了,去準(zhǔn)備水給姑娘沐浴要緊。 ** 聶屹和譚老板出了廂房,譚老板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,只見他神色清冷淡然,哪有先前在屋子里的那般色若春山的笑顏,整個人如那冰雪之上的青松,傲然而冷冽。 難得見到這位主子的一笑,真是奇了。 譚老板知道這位主子素來行事有度,往往教人猜不透他的用意,雖不明白他先前為何要跟著去給虞家送禮,想來自有自己的用意。 隨著主子回了他們下榻的廂房,就聽到主子開口道:“你去查查虞家的十三少虞從烈。”然后又見他頓了下,繼續(xù)道:“還有虞家的一位表小姐,年紀(jì)和虞從烈相仿?!?/br> “表小姐?”譚老板有些懵。 這時,就見主子看了一眼過來,那雙鳳目清清冷冷的,并不見波動,卻讓他心下微悸,不敢再多言。 等主子進(jìn)了廂房歇息,譚老板的目光忍不住轉(zhuǎn)向守在門口的侍衛(wèi)扈興。 這位是主子的貼身侍衛(wèi),多少知道點什么吧? “扈侍衛(wèi),公子是何意?”譚老板低聲問道。 若是要查虞從烈,倒也沒什么,畢竟主子這次來西北,本就是有任務(wù)在身??扇ゲ橛菁业囊晃槐硇〗闶鞘裁匆馑??難不成那表小姐牽扯到什么事情中去了? “不知道?!膘枧d非常干脆地說,“公子讓你查你就查,不用多問?!?/br> 譚老板想想也是,便拋開疑問,趕緊下去安排了。 ** 霍姝趴在松香木的浴桶里,由丫鬟給她搓背,一邊掬著水一邊說:“艾草,剛才那位聶公子長得真好看,我長這么大,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子呢?!?/br> 艾草手上不停,嘴里道:“是挺好看的?!?/br> “幽州的人都是這么好看么?哪天我也要去幽州,去看看那邊的美人。”心里已經(jīng)在暢想著幽州府的大街上都是美男子美姑娘的情形了。 艾草翻了個白眼,“姑娘,咱們府里的郭大廚就是幽州人氏?!?/br> 霍姝頓了下,神色有些糾結(jié),無法將郭大廚那胖得像一坨發(fā)酵過度的白面包子的大叔模樣代入剛才的美少年,瞬間幻滅。 毫不留情地打擊了自家小姐的丫鬟利索地幫她擦完背,便捧了柔軟的棉布過來給她擦身,然后將她推到榻上,在她身上蓋著一件狐皮毯子,拿出一瓶散發(fā)著清雅花香的雪膚霜,挑了一點雪白的膏狀物在手上,均勻地勻開,然后涂抹到她身上,為她保養(yǎng)一身肌膚。 被狐皮毯子蓋著的女體纖細(xì)勻稱,胸前已經(jīng)發(fā)育,兩只小兔子形狀優(yōu)美可愛,腰細(xì)腿長屁股翹,肌膚白膩細(xì)嫩,無一不好,唯有后背左肩胛骨處有一道蝴蝶狀的疤痕,這是她小時候被狼咬的傷,當(dāng)時傷得太重,事后雖用了好藥,但仍是留下了這道疤。 艾草摸摸那道去不掉的疤,忍不住心疼地問道:“小姐,當(dāng)時遇到狼群時,你害怕么?” “唔……忘記了?!?/br> “怎么會忘記了呢?” “不好的事情,我一向不記在心上的?!被翩碇睔鈮训卣f,說完后,想到什么,又道:“哦,對了,當(dāng)時我好像還遇到狼窩里的一頭奇怪的小狼崽呢。” “小狼崽?” “是啊,小狼崽挺兇的,還撓了我一爪子?!?/br> 主仆倆一問一答,最后話題已經(jīng)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。 將雪膚霜涂抹得差不多了,艾草看著自家小姐那一身晶瑩粉嫩的肌膚,心里有些自豪,不枉她日日為小姐仔細(xì)做保養(yǎng),將自家小姐養(yǎng)得美美的,作為貼身伺候的丫鬟,日日看著也舒心不是。 所以,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丫鬟,都是一樣好這等美色。 “好了么?”霍姝趴得有些不耐煩了。 她不喜歡每天花那么多時間來保養(yǎng),覺得非常浪費時間。作為一個從小在糙漢子堆中混大的假小子,生命力頑強(qiáng),只要給點陽光就能茁壯成長,偶爾思想上也有些跳脫,喜好自然和尋常的閨閣女子不同。 但架不過外祖母發(fā)話,還有盡職的丫鬟每日一臉嚴(yán)肅地捧著一堆東西等著她臨幸,只好就范了。 終于保養(yǎng)完后,霍姝擁被而起,打了個哈欠,換上月白色繡竹紋的寢衣,揉揉眼睛就上床歇息。 香草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東西,抱了床被子到外間的榻上,吹了蠟燭,便也跟著上榻睡覺。 半夜,月入烏云,天地間一片黑暗。 床上熟睡的人突然睜開眼睛,黑暗中,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熠熠發(fā)亮,無半點睡意。 霍姝擁著被子坐起身,伸手掀開帳幔,探頭往外瞧了瞧,然后望向黑暗中的承塵,傾聽屋頂上的動靜,辯認(rèn)來者的方向。 第5章 “小姐?” 艾草半夢半醒間感覺到床前有人,睜開眼便看到一道黑影,下意識地喚了一聲,然后被一只柔軟無骨般的手捂住嘴。 “噓,小聲點。”霍姝低聲道。 黑暗中,艾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又來事了,她就知道。 說來可笑,每回出門在外,只有身邊有她家姑娘,夜里壓根兒就不用擔(dān)心安全問題,有姑娘在,連侍衛(wèi)都省了,哪家貴女有她厲害?所以晚上都不用丫鬟守夜。 “小姐,怎么了?” “唔,有情況,不知道是沖誰來的?!?/br> 等她家姑娘像只夜貓子一樣輕盈地走開,艾草翻身下床,抓起一旁擱著的外衣套上,然后想要去伺候她家小姐穿衣服,就著從窗外灑進(jìn)來的月光,發(fā)現(xiàn)她家小姐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穿戴整齊——當(dāng)然依然是一副瀟灑俊秀的少年郎的打扮,她有一種絲毫不意外之感。 霍姝貼著窗邊,傾聽了下外面的情況,低聲對身邊的丫鬟道:“等會兒你自己小心一些?!?/br> 艾草下意識地抓住她,同樣小聲地道:“小姐,出門在外,還是保護(hù)好自己要緊,咱們就別理那么多事了?!?/br> 最重要的是,你是個女孩子啊! 霍姝唔了一聲,突然手中的短劍朝著半開的窗捅過去,支撐窗戶的叉竿掉落到她手里,窗戶便無聲地落下來,擋住了外面的月光,同時也聽到什么東西從屋頂摔下來的聲音。 隔絕了外頭的聲息后,這才對丫鬟道:“知道了,你放心吧,只要對方不來礙著你家小姐,我也不會去惹事的?!比缓笥旨恿艘痪洌骸拔乙呀?jīng)答應(yīng)外祖母了,今后會努力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!” 艾草:“……” 賢良淑德的女子會穿著男裝,騎馬揮鞭子抽人,三更半夜不睡覺的么? 因窗戶關(guān)上,月光照不進(jìn)來,瞬間屋子里一片漆黑。 不過這種黑暗對霍姝并無影響,臨睡前,她已經(jīng)將整個房間的布局?jǐn)[設(shè)記下了,就算閉著眼睛,也能在這里自如行走。 拍拍丫鬟,讓她別出聲后,霍姝輕盈地走到門前。 寂靜的黑暗中,一點細(xì)微的聲音都可以無限放大,艾草緊張地貼墻而立,眼睛追著她家小姐而去。因為周圍太黑,眼睛適應(yīng)黑暗后,堪堪只能看到她家小姐的大概位置,其他的就看不到了。 這時,門被人自外緩緩?fù)崎_。 艾草還沒看清楚,就聽到一道悶哼聲響起,大氣也不敢喘一下。 走廊下懸掛的燈籠的昏暗光線傾泄進(jìn)來,艾草這才看到被她家小姐托著身體放倒在地上的黑衣人,沒有發(fā)出太大的聲響。雖不知道現(xiàn)在是什么情況,不過干練的丫鬟馬上抓了條結(jié)實的布巾過去,利落地將那個被她家小姐敲暈的黑衣人給綁起來了。 霍姝見丫鬟這么識情識趣,不禁贊許地道:“艾草真能干?!?/br> 艾草非常淡定地道:“沒辦法,跟著小姐您這么久,這種事情遇得多了。” 霍姝摸摸鼻子,當(dāng)作沒聽到,傾聽了下外面的聲音,發(fā)現(xiàn)周圍已經(jīng)沒有其他的聲音了,也不知道那些晚上不睡覺的刺客是不是撤了,還是其他情況。 這時,盧侍衛(wèi)帶著兩個提著黑衣的侍衛(wèi)過來,看到地上被綁起來的黑衣人,面上并不驚訝,說道:“小姐,您沒事吧?” “沒事,挺好的,你那邊呢?” 盧侍衛(wèi)忍不住看向如水的月色中模樣俊俏爽朗的少年,默念幾聲這位其實是個姑娘后,方道:“捉到了兩個,不知道這些人是沖著誰來的?!?/br> “應(yīng)該是白天時逃跑的那些流寇,不過他們的身手看起來就不像烏合之眾,你說是不是沖著那位聶公子來的?” 這么說時,突然聽到遠(yuǎn)處傳來的動靜,正是今晚譚老板的商隊和聶公子所居住的廂房。 霍姝將手中的適于短劍系回腰間,馬上就朝那邊跑去。 “小姐。”丫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袖子。 “乖,你在這里待著,我過去看看,那邊可是有聶公子呢?!被翩ε陆裢磉@些不知來路的人宰了聶公子。 那么好看的美少年,可別死了,不然損失可大了。 艾草被噎住了,直到她家姑娘一溜煙地沒入黑暗中,再也看不到時,忍不住跺腳,心下不由得遷怒起了長得太過俊美的聶屹,怪他的美色將一向不識男女情愁的小姑娘勾引過去。雖不用擔(dān)心她家小姐出事,可這大晚上的,姑娘家這么跑出去找男人總是不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