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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玄幻小說 - 方宅十余畝[系統(tǒng)]在線閱讀 - 第112節(jié)

第112節(jié)

    周昉禎應道:“何止有效,堪稱是有起死回生之能?!?/br>
    起死回生什么的,郁容覺得肯定是夸張了,大概是正好對癥了。

    便問起了那位感染者的情況。

    周昉禎細細地作了解答。

    聽罷,郁容若有所思:“看起來,急救回生丹對脫證效果奇佳,在回陽救逆上不如急救回陽湯。”

    或者說,久病至奄奄一息之人,配合使用急救回生丹與急救回陽湯,或有一定的把握挽回性命。

    周昉禎點頭,復又說了句:“這件事一定得記入書里,急救回生丹真的太神奇了……”

    郁容聞言疑惑:“周兄在著書?”他聽到過好幾次,這人說要將什么什么寫到書中。

    周昉禎矜持地頷首:“我意欲走醫(yī)之一道,但……”他咳了聲,略有尷尬,“對藥物不通,如是行醫(yī),恐怕殺人不自知?!?/br>
    郁容失笑。

    周昉禎繼續(xù)道:“素聞,醫(yī)者以仁心立德,以良術立功,敦行著說、闡述學問是為立言?!?/br>
    郁容覺得他說得挺好,便點了點頭附和。

    周昉禎神色莊嚴、表情肅穆:“‘三不朽’圣人亦難至,區(qū)區(qū)汲汲但求立行成德,立言為功?!?/br>
    郁容眨了眨眼,想了想,總結(jié)一下這人的意思,就是,他醫(yī)術不行,所以想寫一本流芳百世的醫(yī)學著作?

    倒是……

    很偉大的志向。

    想想自己,每天寫個五百字恨不得以頭搶地,計劃要寫的“小論文”連影子都沒有,郁容不由得對周昉禎心生一股敬意,同時被挑起了好奇心。

    “周兄的書,不知可否借我一觀?”

    周昉禎遲疑了一下,說明:“尚未成書。”

    “這樣嗎……”

    周昉禎又道:“小郁大夫如想看,我可以去拿手稿?!?/br>
    郁容不好意思:“不必麻煩……”

    周昉禎插話:“不麻煩?!鳖D了頓,道,“我也是有私心,著寫之時有些疑慮,想請教一下小郁大夫?!?/br>
    突然意識到這位是紙上談醫(yī)的“醫(yī)家”,他要寫的是醫(yī)學論著,郁容頓時生出一絲擔心,也不跟對方客氣了,點頭應好——不知這人具體寫的是什么類型的書,萬一是教學類的……庸醫(yī)殺人不自知,庸醫(yī)寫的書怕會教出更多庸醫(yī)。

    沒多久這邊忙完了,那頭,周昉禎拿著他的書稿回來了。

    尚未細看,單就那厚厚一大摞的稿紙,郁容便自愧不如,遂是幾許新奇地翻閱起來……

    一言難盡。

    郁容的心情十分復雜,不提書稿內(nèi)容,他以為寫了這么多字、看著也特別有學問的周昉禎,文筆一定很好。

    沒想到,比自己還不如。

    如果說他的文筆,按照系統(tǒng)評價最好的在丙中,周昉禎的怕只有丁下了。

    周昉禎顯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:“我學問不佳,這才棄儒從醫(yī)?!?/br>
    郁容默了默,道:“聽聞周家是累世大儒之家。”

    周昉禎點頭:“家父正是鄒良學院山長?!?/br>
    厲害了……

    然而,山長的兒子,文筆居然差到一定程度,也是奇了。郁容還以為,古代讀過書的人,大多比自己有文化呢!

    周昉禎說著,大概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以前頑劣不愛讀書,”搖頭,“書到用時方很少?!?/br>
    郁容嘆了口氣,繼續(xù)翻開著周昉禎的書稿,許久,忍不住搖頭。

    有理想是好事……

    他就說,明明有個金九針防御的伯父,這人寫書怎么請自己“過目”。

    周昉禎期待地看向青年大夫。

    迎著那隱含炙熱的目光,郁容硬著頭皮,開口道:“書中關于醫(yī)術的描寫,有些地方是不是涉及神鬼了?”

    周昉禎“咦”了一聲:“我都是根據(jù)真人真事寫的?!?/br>
    郁容直言:“那你遇到的肯定是騙子,這個世界上,沒有什么藥是能包治百病。”

    周昉禎嘆了口氣:“果然嗎……我再改改吧?”

    郁容微微笑,不再多嘴。其實,這個人的文筆雖然不好,故事寫得還挺引人入勝的,如果不當成醫(yī)學論著看的話。

    如這般小插曲,倒是讓忙碌到快窒息的人,偶爾放松了一把精神。

    忙著忙著,六月過去,七月亦逝,轉(zhuǎn)眼便至中秋。

    第93章

    時至秋分, 暑氣漸消,終于過了溫病最高發(fā)的季節(jié)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兩個月的救治、防控, 前后有上千醫(yī)者的盡力施為, 亦有逆鸧衛(wèi)竭能把控局面,霍亂疫情徹底得以控制。

    至中秋當日,整整一旬, 總算沒再出現(xiàn)第二例感染者了。

    所有人緊繃的神經(jīng),到這時驀地松弛了下來。

    卻不能完全懈怠。

    霍亂之疫著實可怖,不容半點輕忽。

    實際上,不說這一回大疫所投入的諸多人力、財力與物力,也不提在堰海與廣笠兩府引發(fā)的動蕩、百姓所承受的損傷, 僅僅是死亡數(shù)目,前后就達到了七八百人。

    即使包括郁容在內(nèi)的所有醫(yī)者, 已經(jīng)做到了當前條件下, 所能達到的盡善盡美的程度,可總有一些救治不及的重癥者。

    這些人多數(shù),或年老體邁,或是本身腎心功能有恙——就像周昉禎的小廝阿魯一樣——嘔瀉之證好不容易穩(wěn)定了下來, 卻由于引發(fā)了急性心衰、腎衰竭等并發(fā)癥,等不得施救便猝爾亡死。

    還有人疫病是治好了, 卻元氣大傷, 病愈之后調(diào)養(yǎng)不當,又染上厲害的傷寒,心情懼怕之下諱疾忌醫(yī), 待得病情瞞不住了,遂是無力回天了。

    郁容踩著一片荒涸的黃土,立于高處,眺望著小半里外人員忙碌的場景。

    是逆鸧郎衛(wèi)們在處理“新鮮”死去沒多久的幾具尸體。

    都是之前感染了霍亂又被治好的人,譬如有一人自覺死里逃生了暴飲暴食引發(fā)猝死,又如一人明明得以治愈,卻誠惶誠恐,某夜里偷著“逃跑”,結(jié)果緊張之下,摔了一跤跌死了……

    真正因霍亂而死亡的,尸體早先便當即處理了。

    深挖的土坑里,幾具尸身燃火焚燒了起來。

    郁容看到火焰之光,不經(jīng)意地蹙眉。

    不多久,鼻腔間沖入一股焦煙味。

    眉頭不自覺地皺得更深,郁容驀然撇開了視線,平復著心里隱約的作嘔感。

    這時,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自背后傳來:“焚燒是為防溫毒未盡。”

    郁容微微側(cè)首,嘴角牽起輕淺的弧度:“我明白?!?/br>
    不過是焚尸之舉自然而然讓人聯(lián)想到了人祭的場景……

    本能地犯惡心。

    聶昕之沒再繼續(xù)這個話題,轉(zhuǎn)而道:“烏云蔽日,想必雨水將至,回罷?!?/br>
    郁容懨懨地應了聲。

    正待轉(zhuǎn)身,倏而聽到系統(tǒng)提示音,心里頓時一緊,急切地打開系統(tǒng)面板……

    “容兒?”

    郁容從怔忡中倏然回過神,沖男人輕輕一笑:“突然想到,馬上就是中秋,大家辛苦了這么久,兄長可想好了犒勞之法?”

    聶昕之頷首:“度支分撥了犒銀,所有郎衛(wèi)、醫(yī)官,以及參與此次施救的散戶,論功行賞。”頓了頓,又補充道,“得溫病者每戶,按人頭亦有賑錢?!?/br>
    郁容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其實要說的不是這個……算了。

    “挺不錯的,不知我能得多少犒銀?”

    “不低于百錢。”

    好吧,聊勝于無。想想這一回耗費的財物,郁容覺得朝廷還有余錢發(fā)獎金和補貼,真的很不錯了。

    是夜。

    郁容趴在桌前奮筆疾書。

    “在寫甚么?”

    感覺到身后的溫熱,郁容暫且擱下手中之筆,指了指墨汁未干的紙面:“兄長且看。”

    白紙黑字,書寫的是“常見傳染病預防與控制”。

    聶昕之看了幾眼,忽而將折子拿到手中,細細觀閱,眼神漸漸凝重。

    “還沒寫完?!庇羧轀芈暤?,“等我將諸類方子也寫下,折子便交由兄長,具體怎么做且隨你?!?/br>
    半晌,聶昕之將折子交還:“讓容兒勞累了?!?/br>
    郁容失笑著搖頭:“算不得勞累,我所做的不過是謄抄而已。”

    下午那會兒,系統(tǒng)發(fā)布了此次任務的獎勵……盡管他記得,自己自始至終未有接受什么跟霍亂有關的任務。

    再說獎勵,這回跟以往略有不同,全是關于傳染病的東西。

    略作思索了一番,他大概明白了系統(tǒng)獎勵的用意,這樣的東西擱置在儲物格里,實在是暴殄天物了,便干脆作個謄寫人,將能寫的東西全都抄了下來。

    “這些是諸多……海外醫(yī)家,歷經(jīng)數(shù)代,總結(jié)出來的?!?/br>
    這樣的“說明”堪稱畫蛇添足,其實經(jīng)不住推敲。

    聶昕之沒有探究之意,不管他家容兒是什么說法,俱數(shù)聽信。

    郁容當然知道自己渾身是“破綻百出”,卻絲毫沒有什么擔憂,